至爱吾爱(清穿)第45部分阅读
至爱吾爱(清穿) 作者:yuwangshu
过马,美眉霸占了帅九叔,小愚跟着老十,小鲁被抱上十四的青骢。 墨涵指着喜欢乱动的小愚:“小心你十叔把你丢下马!” 眼见他们都走了,胤禩才扶着墨涵上车,他已遣走了车夫,自己驾车而行,墨涵倒真不明白他要带着去何处。进了内城,七拐八拐,他回身笑笑:“除了二哥,你最惦记谁?” “那你是要顺道去瞧人了?不是有护军么,你怎么进得去?” “皇阿玛给了我手谕,随时可以去看大哥。” “禩,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彼此彼此!”书包 网 想看书来书包网
128故人犹恐相逢是梦中
十三的府第与先前的直郡王府只隔着一条胡同,胤禩将墨涵送达才走,只说一个时辰后再来接她。墨涵先见着十三家的两位福晋,苑雅与婉然,女人间久别重逢,难免唏嘘不已,倒是苑雅先擦了泪,勉强笑道:“你来得正巧,帮忙劝劝才是!他脾气原是好的,可就是太要强,早起才把太医给轰走了。” “他脾气哪里就好,不过是心眼儿好罢了!也就是你们脾气好,才拿他没辄,依我说,臭骂他一通,就知道乖乖吃药了。”墨涵话虽这样说,心里却是更担心,她也不知晓究竟是何病,竟使得无法骑马,胤祥的性子哪里容得如此折磨。再者,十四以上的皇子唯独就他一人没封爵,叫他如何气顺。 苑雅引着墨涵进了花园,远远见着假山旁摆张黄花梨的摇椅,胤祥背对她们坐着,正不耐烦的翻着书,烦躁不安的样子。苑雅无奈的笑笑,说:“爷,新请的太医给你请脉来了!” “滚!一群庸医!爷的腿就是被治坏的!”他果然火气十足。 苑雅仍旧逗他:“可这位太医赖着不走呢!” 墨涵感叹她的好脾气,拍拍她的手,刚往前走了几步,却见胤祥转身掷出手里的书,还好她躲闪及时。 “墨涵!怎么是你?”他猛然起身,腿脚却不利索,墨涵赶紧扶住他。 “你就不怕扔到苑雅?” “听脚步声,我就知道不是她。”他有些孩子气的朝苑雅笑笑,想挣脱墨涵的手,可终究难以站稳,不情愿的被她扶着坐下,“你几时回来的?三年了,也没个音信。”话虽埋怨,眼里却是喜悦。 墨涵见他二人的情状,心中甚是宽慰,想来几年的共甘苦,夫妻间的默契早胜当年。 “你一个人来的?八哥呢?孩子呢?是要回京长住?怎么不把孩子带来让我瞧瞧?” 他一连串的问题,墨涵反问道:“你管我一家三顿饭么?问这样仔细!我倒要问你呢,有病不治算是英雄?病向浅中医,病去如抽丝,你这样糟蹋自己,就不怕家里的妇孺担心?” “你们都好么?怎么忽然回来?是皇阿玛要你们回来的?见着四哥没有?” 他提及胤禛,墨涵却分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这三年,她都在回避着去想这个人。“我们自己回来的。” “四哥说弘皙去了江南,一定会去见你们。他知道你们隐居在何处,去年去查河道时,还去瞧过,只是没下船。” “十月初一咱们生日,带着孩子去汤泉吧!”他竟然来过?她不愿提他。 “我如今这个样子,也帮不上四哥,他的苦也是说不出的,太多事忍在心底。你若见着他,劝劝吧!” 墨涵心知是避不开这个话题,无奈言道:“你该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叫我如何劝他。劝他进取还是放弃?我说什么对他都是无益的。你存心要帮他,就该调理好身子,做他的左膀右臂。他还在参禅么?佛说吃饱三顿饭就好了,想太多是负担。” “什么佛经说的?”胤祥问了即刻笑出来,“你写的经书吧!” “嗯!”墨涵忍不住笑起来,他们似乎还是坐在慈宁宫廊下说笑的墨涵与胤祥。 “这方才像墨涵!我在想,有了三个孩子,你是不是只会说教了。” 二人正笑着,却见苑雅领了许太医进来。 “老太医放心不下爷的病,亲自来了。爷好歹让太医摸摸脉!”苑雅柔声细语,墨涵也在一旁劝着,胤祥虽狐疑,却不追问,只乖乖的让太医号了脉。 其实就是类风湿关节炎,却被胤祥拖得厉害了些,他又不忌饮食,酒不离手的过日子,才导致病情加深。墨涵把在现代知道的一些理疗方法说与许太医,二人讨论半天,才确定了内外兼治的医案,又写了些食补的单子给苑雅。 胤祥趁着她专心时,拉着苑雅低声问:“谁带太医来的?” “你说呢?”苑雅反问道,“咱们府里谁来得最多?” 又闲聊片刻,说是胤禩来了,墨涵才告辞出来,拿张银票给苑雅:“我听说停了年俸,他这个人又没什么打算的,你可别同我见外。” “我先替他收着,他从不过问吃饭、穿衣的事,凡事都有人操持,看着比十四弟沉稳,其实一个性子。十四弟也常来走动,和他却是几句话不投机便要争起来。你既回来了,也时常来瞧瞧他。” “我们三个打小在一处玩,吵闹是寻常事,就是我和十三也是常斗嘴的。” 胤禩早等在门外,苑雅上前见了礼,他也问了几句胤祥的病情,才扶着墨涵上了车,说笑着而去。 “四哥呢?” “墨涵他们刚走,四哥便走了。他领着许太医来的,知道墨涵在,就去了书房。” “躲也不是法子,哪里就躲得开?” “四哥他——”苑雅不敢再问。 胤祥却是害怕,害怕胤禛如此的平静。
八贝勒府的太监阎进是认得弘皙的,见他匆忙下了马,赶紧上前见礼:“奴才给世子爷请安,世子爷吉祥!” 弘皙却是一脸的烦躁,低声问他:“八叔他们在么?”他回了宫,却听说胤礽带着小六儿出了宫。 “回世子爷的话,八爷没在,只小爷被十四爷送回来了。才刚太子爷来了,正逗小爷玩呢!” 果然来了这里。“小爷?哪个小爷?”弘皙挥手让他带路,他不明白胤礽是何心思。 “哟!世子爷,奴才可分不清啊!” 还未进内堂,就听见胤礽的笑声,难得的笑声:“六儿,这个哥哥可有趣?” “阿玛,他和我一般大,做什么要叫他哥哥?弘昫,你叫我姐姐,好不好?”小六儿也是争强好胜的。 “我都不知道你们是谁?”小鲁懒懒的声音。 “你明明听见了!我阿玛是太子,是涵姑姑的表哥,是你的舅舅!”小六儿气势很足,又改了娇滴滴的声音,“阿玛,我说得没错吧!额娘说过的,我都记得!”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额娘还说有一种人皮面具,贴在脸上可以装作另外的人,就是自己的阿玛、额娘也不能凭样貌就相信。你吼几句我就相信了?你也就和我妹妹差不多,不过肉多一点。”小鲁的嘴哪里是饶人的,他回身见了弘皙,才学着旗下的规矩见了礼。 小六儿从胤礽怀里蹦下来,扑向弘皙,道:“哥哥,我和弘昫谁是大人,谁是小孩儿?” 弘皙倒不敢随意敷衍这个鬼灵精,只说:“这个得细问姑姑才知道,你别急。”他转而问胤礽,“阿玛,咱们先回宫吧!” 他的慌张胤礽岂是看不出的,也料定他是猜出些事,他眼瞧着小鲁,也没觉着和自己有几分相像,只惦记着要等小愚回来。 小鲁见弘皙这样称呼胤礽,才不得已的去给胤礽见礼,他其实早知道来的是谁,不过是不喜欢小六儿的态度。 “弘昫,怎么就你一人,你阿玛、额娘呢?弘昢和美眉呢?”弘皙问道。 “阿玛、额娘溜达去了,弟弟去瞧十叔养的动物,美眉被九叔拐走了。”小鲁埋着头,玩弄自己的指甲,好在给面子,还算有问必答。 胤礽有些好奇,问:“那你怎么没随你十四叔去玩?” “他们都走了,我正好要阿玛只陪我一个,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他个小人居然话里带刺。 胤礽倒是饶有兴致的听他说,任由弘皙干着急,小六儿却不依不饶的嚷:“你陪我玩!”又凑在胤礽的耳朵边道:“阿玛,他比观音保好看!让他也回宫好不好?” 胤礽笑起来,好言好语的对小鲁说:“弘昫,愿意进宫玩么?” 弘皙见他还不急,只哄着小鲁带了小六儿出去,才对胤礽道:“阿玛,姑姑怕是丁点不知,事情说得急了也不好。再说了,皇玛法可是不知道的。如今八叔才回京,好多事还没定呢!” 父子的关系很是特殊,中间夹着皇帝,感情本来就有些生分,父子又成为储位的竞争对手,实在是件可笑的事。弘皙有什么心事,也是从不说与他听的。他的事,能不牵连弘皙的,也尽量避开。如今,儿子是大了,懂得察言观色,懂得权衡利弊,却比幼时多了些温情,倒是难能可贵了。 “弘昢什么样子?” “阿玛,不是弘昢!美眉和小六儿可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声音很低。 胤礽起身来到天井,小鲁正教小六儿玩九连环,那眉眼细看倒是有些唐莞的影子。“是弘昫?” “阿玛,肯定是!” 他痴看半晌,才艰涩的道:“走吧,带小六儿回宫。” 他不敢再多看小鲁,大步流星往外走,却听见小鲁唤他,孩子追到他跟前,眯缝着笑眼:“舅舅,我刚才逗小六儿玩呢!您别生气!我听额娘时常说起您,额娘说没有舅舅,就没有我和弟弟了。额娘让我临帖,说舅舅的字就是那样的。” 胤礽摸摸他的小脑袋,虽然才四岁,却透着一股机灵劲,宫外的生活对他而言是快乐的。再看弘皙抱着的小六儿,那是他宠了三年多的女儿,无比的依赖着他。“弘昫,听你阿玛、额娘的话!” 毓庆宫已多年未传戏了,小六儿有些好奇,想要瞧个究竟,被嬷嬷抱着要去见胤礽,却恰好遇上弘皙从院里出来。 “小六儿,哥哥带你出去玩,别吵阿玛!” “哥哥,小六儿也想听戏!” “改天哥哥带你去瞧热闹的戏,阿玛这会儿想一个人听。” 他抱着耍浑的小六儿离开,院子里传来伍子胥父子的悲鸣:“料团圆今生已稀!”“要重逢他年怎期!”“浪打东西,似浮萍无蒂!” 他想着那下一句唱词,怕此刻真的是人生如戏,“禁不住数行珠泪!” “听闻你在家时特别喜欢笑,可进府了,怎么倒木纳了?”他看着眼前这张娇俏可人的脸,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的笑语盈盈与冷若冰霜,那般不同的神情,终日扰乱他的心,他从未有过退却,可竟输给了他自己的心。 年路路知道福晋的心思,为何要让她来伺候,是想让自己被他进门的怒火波及吧!他发怒时并不可怕,让人胆颤心惊的其实是那种让人屏息凝神的平静,波澜不惊的平静下是恐怖的爆发。娴宁从来都有法子侧面打压那些妄图在雍王府争宠的女人,钮钴禄格格生了个儿子,耿格格也要临盆了,可那些对娴宁无法构成威胁,她们不在胤禛的心里。路路却是在进门前就得高人指点,入府头一日便让胤禛记住了她,在她看来,无非是平常稀松的一句话:“妾的闺名是路路,路遥知马力,路漫漫其修远兮!”这样的卖弄学问、耍嘴皮子,可胤禛却对她青眼有加。她展露着笑脸搂住他的颈项,心里有一丝得意,她吻上他的唇,感受着他的灼热。他是喜欢她的放肆吧,才会在闺房中一味的纵容她。他咬着她唇上的海棠胭脂膏,品味着甜蜜中的酸苦。她在暗笑府中其他的姬妾,怎么会私下窃语,说爷的规矩便是床第间,不许人吻他。 “福晋!爷在侧福晋屋里安置了!” “嗯!”娴宁取了簪子裹着烛泪,看那红慢慢的凝结,再用指甲剥落。不是说她回来了,他还有心情么?难道他是忘了?是放下了? “福晋,明日小主子弥月酒,八爷如今回来了——” “请!请八爷,再去明尚额驸府请八福晋,记得请恩古伦郡主!” “额娘,这就是朝服?阿玛穿起来好威风!”小鲁很乐意这样单独守着墨涵与胤禩。 “你阿玛时时刻刻都是威风的!”墨涵帮着胤禩脱下朝服,“我说你瘦了些,还不信。如今衣袍宽松,可见我没说错了!” 胤禩坐在宽大的官帽椅上,小鲁立刻爬到他身上坐下,父子互扮个鬼脸,齐声道:“额娘总是对的!”说完,哈哈大笑。 小鲁问道:“阿玛,今天舅舅带着小六儿来玩,小六儿和美眉长得很像啊!” “这个不稀奇啊!你舅舅同你额娘本来就有几分相似。” “小六儿也和美眉一样厉害,舅舅也像阿玛那样,只喜欢女儿。”他的话说得很艺术。 胤禩有些歉疚的看着这个敏感的儿子,想要安慰几句,墨涵却先说了:“看吧,儿子就没良心。你一勺一勺的喂他,全忘记了!” “小鲁,阿玛喜欢你们每一个。” “阿玛,弘旺也是我的弟弟?” 胤禩看一眼墨涵,对孩子点头。 “可他为什么不和我们住在太湖?他为什么不管额娘叫额娘?可他管阿玛叫阿玛。” 墨涵亲一下小鲁的脸,笑着说:“我儿子真聪明!因为你阿玛是个花心大萝卜,娶了很多老婆,弘旺弟弟不是额娘的儿子。小鲁啊,你以后只准娶一个老婆,知道吗?” “你怎么在儿子面前冤枉我?” “那你想法子给他解释!” 二人针锋相对,却是满脸的笑,小鲁见怪不怪,一手搂一个,自作主张的说:“额娘,你也再娶一个,就不吃亏了!” “儿子,你有什么要求阿玛都答应,别怂恿你额娘学坏!” “阿玛,什么是怂恿?” 胤禩忽然觉得还是小愚好教一些,小鲁被墨涵灌输了太多的古怪,他一时词穷:“怂恿——?”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29量心独立衡门数暝鸦
胤禩牵着弘旺的小手进了乾清宫,侍立一侧的弘皙在心底狂笑,也只有姑姑才会这样应对皇帝的刁难吧,明明有心要瞧瞧被弘皙形容得异常有趣的两个小子,康熙却宣只带一个儿子来见。这样被将一车,报应实在来得太快。老康也没见过这个孙子,那边刚跪下请安,他竟离了桌案,一把抱起孩子,亲密得让弘旺有些无所适从:“让皇玛法猜猜,你是弘昢还是弘昫啊?” 弘旺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对这陌生的环境与陌生的人都感到恐惧,竟嚎啕大哭起来,弘皙赶紧识趣的抱走孩子,交给宫女带下去玩耍,又低声道:“皇玛法,这是八叔的小儿子弘旺。” 康熙只一愣,就猜到是谁的主意,倒还存着好脾气,不怒反笑起来,挥手让胤禩平身。 胤禩默默端详着君父,三年时间,自己的变化似乎比眼前老人的变化更大,皇帝自然是保养得好的。他想起墨涵说的羊胎素,牙咬两腮,止住笑,他竟有些不习惯这样刻意控制自然的情绪了。这三年,他活得更像一个活人,一个真实的人。 “回来就好,先歇几日,把府里的事料理好。”他想做出个慈父的样子,可又觉得做作的表现在这个有七窍玲珑心的儿子面前显得多余,“走!都随朕摆驾慈宁宫!”弘皙的态度其实说明了他没有看错胤禩,这个儿子能为他的大计鞠躬尽瘁、尽心竭力。 步辇停在慈宁宫外,步行入了花园,但见几个男孩正在嬉闹追打,却有两个冷眼站在一旁,不参与其中。这一大群孩子,康熙只认得他的小儿子二十阿哥胤祎,旁的该都是他的孙子。岁数最大的一个领着大家上来见礼,老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弘春。” 弘皙倒把这些堂弟记得一清二楚,低声道:“十四叔的长子。除了八叔家的,都是十三叔和十四叔家的。” 方才站在旁边的两个却不管不顾的笑起来,相互挤眉弄眼,康熙看着有趣,问道:“弘昢、弘昫,何事发笑啊?” 这规矩没学到家的两个小子还在笑,墨涵不在跟前,他俩是谁也不怕的,胤禩咳嗽几声也提醒不了,而康熙不发话,也没谁敢去管教。胤禩看不下去,只得上前道:“这便是阿玛的阿玛,是你们的皇玛法。” 他俩这才好奇的打量老爷子,小鲁先问:“皇玛法,我额娘说您是让老百姓吃饱饭的好皇帝,是不是?” “阿玛说的是,开疆扩土、平定四方、威驾海内!对不对?”小愚赶紧补充。 弘皙暗舒口气,好在美眉不在,否则那些大不敬的话肯定也会抢着说出来。 胤禩却拘谨的奏道:“皇阿玛,是儿臣没教导好,请恕弘昫、弘昢逾矩之罪。”这“你”呀“我”的,怕是不入耳。 “无妨,小孩子天性使然,都起来吧,接着玩你们的。”几个孩子退到一侧,“弘昫、弘昢,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啊?” 他俩就不知道“怕”字如何写,小愚先文绉绉的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又给小鲁解释,“远离危险的意思。” 小鲁接着说:“额娘说的,小孩子出手不知轻重,容易出事故,我和弟弟不玩这些。” 有太监出来通传,皇太后请康熙到咸若馆品茶,康熙让众人都跟着,牵了小愚走在前,问道:“不立危墙出自何典?” “《孟子尽心》。孟子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小愚有些得意的看看胤禩。 “你叫什么名字?” “弘昢!” “弘昫是哥哥,怎么还要你教他?” “我和哥哥学的东西不一样,额娘教哥哥,阿玛教我。” 康熙起初不信弘皙的描述,此时一见之下,倒不假,这两个孩子的确机灵,却是不一样的古怪。 弘皙在后拉着小鲁问:“你们可劲儿的笑,为着什么?回京的路上,不是同你们说过宫里的规矩么?” 小鲁伸手让弘皙抱起他,附在耳边低声道:“大哥哥,你没听过《大话西游》,当然不会明白。是额娘说给阿玛听的故事,有个人叫春三十娘,然后孙悟空就说,‘不要叫春——好不好?’,十四叔家的哥哥就叫春。”他其实不明白何谓“叫春”,只觉着彼时胤禩笑得古怪,也就私下说给小愚听,如今又故意学着把那个“春”字拖出长长的尾音,弘皙哪里还忍得住,“噗哧”笑出声,引得康熙与胤禩都回头来瞧。 小愚拉拉康熙的手,道:“皇玛法,哥哥可会说笑话了!我上次病了,好难受,哥哥就一直给我说故事。” 康熙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行了几步,才对胤禩道:“也不必入书房,你们自己教亦可,或是相中哪个大儒,朕派到你府上便是。” “谢皇阿玛!”他还在适应宫里的氛围,这打小熟悉的环境竟显得陌生。 “你那女儿呢?” “回皇阿玛的话,在九弟家玩儿呢!”那美眉也算厉害,一张甜嘴把胤禟、兰兮哄得兴高采烈,胤禟家几个女儿也把她当活的玩具,竟乐不思蜀、夜不归宿了。 “你四哥家人丁单薄,如今好容易添了个儿子,你也去贺一贺!” 胤禩答应着,这个小孩儿叫弘历,按墨涵的话,是个败家子,把大清朝的老底都败光了。昨日收了请帖,墨涵就嚷着要去看热闹,他虽不情愿与老四相见,但不好计较过多。 很多事是否就无法改变,他不知道,墨涵也是费解。好比他们离京后,康熙要群臣推举太子,所谓在行宫养病的他被一致力挺,可康熙只是骂了几句网罗人心的话,并未如墨涵转述的史书那样不堪入耳。是历史变了?不管如何,弘皙是皇父的心愿,也承袭着胤礽的情意,他能做的,倾其全力,既存了忠孝,又全了仁义,能如此两全,或许是好事。 从长春宫出来,小鲁和小愚就开始讨论,为什么老阿奶和两位阿奶都那么温和,为什么额娘凶巴巴的,为什么阿玛有两个额娘,他们只得一个,诸如此类,完全不顾及墨涵的面子。 墨涵心里想的却是见着老康的别扭,转了一个大圈,还是回来,再走有那样容易么?她不是个无情的人,老爷子几句平淡的话语竟勾起她心底的温情。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这个至高无上的人的确像父亲一般管教过她,教会她许多东西,何况至亲的丈夫与儿女是他生命的传承,有着一样的血脉。距离产生美,三年时光,倒不如以前那般憎恶他。要记恨一个人却是如此之难。她多去想想他加诸胤礽、胤禩身上的苦难,壮大抵触情绪,却有些徒劳。 “带着三个孩子,字可荒废了?” “都读了些什么书?” 她面对老爷子,便不再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只是那个被呼来喝去的笔帖士,学着模仿男人的字迹,学着他的口吻拟折子。 “在外操持一个家,可还习惯?就甘心让胤禩这样屈才一辈子?” 康熙眼里的墨涵还是那副倔脾气。 “劳皇阿玛惦记,我和胤禩不过求田问舍,没有经纬之才。”她没好气的回答,可眼睛里的关切却是骗不了人的。或许是为着他并不曾拿良妃做文章对胤禩开骂,她的愤懑少了些许。良妃好好的,没发觉有什么病容啊?可日子没记错吧,就是十月。 待上了车,她就懒懒的靠在胤禩怀中,听着他不停为两个八卦儿子解答疑问,弘旺却是不言不语的听他们说,也不插话。墨涵原是好意,让老康也对这个孩子有些印象,好歹多眷顾些。 入宫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见着胤礽和莞儿,还有他们宠溺着的那个小六儿,好端端的,怎么避而不见。 一个月的小四四被抱出来在女眷中巡回展出,墨涵与兰兮、阿茹娜、苑雅坐在一桌,她简直是无比期待,伸长脖子翘首以盼。兰兮与她说笑惯了的,低声道:“你自己家的儿子那么可爱,还有心思瞧四哥的儿子?”还要多说,却想到传言中她与四哥的交情不浅。 “你懂什么?猴戏能天天看?赶上了我自然要瞧仔细!”当初不是也仔细的瞧了老康和胤禛,没觉出什么帝王气质,反正仍旧是胤禩最顺眼。 “我听说请了绮云的,不知为何没来。”兰兮不无担忧,“你怎么给孩子说的?” “难不成还瞒一辈子,我早嫁祸到胤禩头上,免得几个小家伙老觉着我是恶人。”墨涵倒是真不在乎,大咧咧的宣传胤禩霸占了几个女人的一辈子,控诉她是个受害者。 兰兮笑着道:“也就你们才教出这样好玩的孩子。我家宝儿说最舍不得阿玛,若胤禟去了,她会很伤心。你家美眉怎么说,阿玛死了,把额娘埋了去陪阿玛就是了,阿玛最喜欢额娘,然后才喜欢美眉。” “是哦,她是瞧着小愚他们给小白兔埋胡萝卜,给小狗埋肉骨头,见多了就学着了。赶明儿我去了,也把胤禩埋给我就是了。”墨涵忽然觉着太口无遮拦,“今天可是四哥家的喜事,我们是不是太不忌口了?” 二人相视一笑,正好娴宁抱着孩子过来,墨涵迎上去,娴宁竟把孩子递过来:“七妹妹也抱抱!七妹妹是有福之人,也让孩子沾沾贵气!” 这话也太阴损了些,墨涵幼失双亲,怎么算有福的?贵气,这满院子的女人怕是就她娴宁最贵气,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可不容她犹豫,娴宁那头已松手,若非墨涵机警,险些让那生得干瘪瘪的小乾掉在地上。可一旦接住,墨涵却有丝邪念冒出来:“若失手摔死这小子,历史会怎么变。反正这小子也不是东西,假仁假义的将胤禩、胤禟重新录入玉牒,不过要彰显他对宗室的恩典,却还是认定他二人莫须有的罪名。大清的衰败不就是从这小子开始的?还是个好色的家伙!” 电闪雷鸣间,她的脑筋转个不停,兰兮与阿茹娜只顾着瞧孩子的尊容,只苑雅留意到她的异样,轻唤道:“墨涵,四嫂还等着呢!” 兰兮这才察觉她面色不对,附在耳旁:“哪有抱着孩子不赞几句的?” 她连自己的儿子都嫌不好看的,何况这个小子,一时竟词穷,愣了一下,竟冒出一句:“这孩子丑乖丑乖的!” 阿茹娜先忍不住笑起来,娴宁脸色虽不好,可毕竟不是她的儿子,得罪的另有其人,说笑着接过孩子去了下一桌。兰兮和苑雅这才笑出声,二人同时伸出手指戳她额头,兰兮打趣道:“可见你素日的乖巧都是假的,这样的赞语,就不怕四哥不受用?” 苑雅却知胤禛对墨涵的心意,看她也在自责,劝慰道:“四哥气量大,不会在意的。何况,小孩子说丑才长得俊,老百姓不就喜欢给孩子取些贱名,觉着那样还容易养大。” 阿茹娜笑道:“何止老百姓,皇阿玛给我家儿子赐名弘暄,多好听啊!可胤锇非要管儿子叫狗狗。” 兰兮拍拍她的手:“别担心,你瞧墨涵的儿子可是又愚又鲁的,机灵得很呢!” “给钱吧!”阿茹娜冲着墨涵摊开巴掌,“你家小愚说话那样斯文,昨天一来,把胤锇养的什么海里的鱼玩死了一半。” 墨涵却是一副守财奴的样子,笑道:“好歹叫你声婶子,可不得多担待些?” 苑雅却道:“什么时候也到我们府上玩儿!大不了上房揭瓦,我好叫泥水匠翻新宅子呢!” 几人都大笑开来,不顾他人诧异的目光,似乎回到初嫁入这个家时,一群年轻人无忧无虑欢聚嬉闹。兰兮拉着墨涵道:“你们回来就好了。许久都没聚在一起说笑了,明儿把孩子们带着,还是在我家聚聚吧。再把十四弟一家叫上。” 苑雅笑得古怪:“九嫂怎么招待我们?” 阿茹娜还未想起旧事,墨涵却顿时会意,与苑雅灵犀相通,笑个不停。 “什么意思?”阿茹娜问道。 兰兮岂有不明白的,虽已成婚多年,却也羞得脸红,直啐她二人。 墨涵才对阿茹娜说:“你忘了那年兰兮生日,小九的盛装?” “十哥还说不许十嫂夏天回娘家!”苑雅补充道。 阿茹娜不服气的讥笑:“十三弟问你看清楚没,你还说九哥比十三弟白呢!” 外院的酒席散去,胤禛招呼着自家兄弟入了内院,便听见几个女子肆无忌惮的笑声。他自然辨得出其中锁住他心的声音,他的心被禁锢了,她能开心的过,他难以品味个中滋味,该为她的幸福高兴,还是为自己悲哀。自私,包容,都源于爱,却也止于爱。 他顿足不前,甚至不敢望向那一侧,只把眼光随意逡巡,找到抱着孩子的娴宁,走了过去,满脸笑意的应酬各府内眷。又走到自家妾室一桌,逗弄一下弘时,与李氏闲话几句,命人将大着肚子的耿氏扶回去,不避嫌的拉着年氏的手,由着她娇笑的将酒杯递到唇侧。 一切似乎都是序曲,或说是他的埋伏,他何时要如此费力而迂回的掩饰心机,这看似不着痕迹的举动只为着镇静的在不经意间去注视她一眼。而只一眼,便无法再转移视线,她依旧是一眼望心的坦荡,毫不避让的直视着他。十三弟说与她之情唯“思无邪”三字,她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命运,用她的心去感悟每一个人命运中的凄苦。这样的眼神,在他记忆中刻骨铭心。是当悔自己曾错失的良机,还是该埋怨太迟的相遇,使君有妇,罗敷心许他人。 他早就不是皇父口中喜怒形于色的他了,正视着她的他携住她的手,胤禛淡淡的一笑。
130心结花自飘零水自流
无声息的,手里木梳已到了胤禩掌中,慢慢为墨涵梳理乌黑的长发。 她也不回头,只由镜中报以歉疚的一笑,从他手上的奶香,便知是才哄了女儿入眠。 “你几时进来的?我——只怕再多要几个孩子,辛苦的不是我,反而是你这个慈父。”她向来警醒,竟不察,倒是凝神入定过甚。想再解释,又显多余,可沉吟不语,亦怕他勾起多年前的疑心。 “今天可是乏了?喝了牛||乳|,早些安置吧!”他将菱花镜摆正,移了红烛过来,好仔细瞧她一如往昔的娇媚。 她却怀着歉意:“禩,你知道的,我不想瞒你!” “我若还如以前那样猜忌,岂不是愧对于你。”他的声音柔和,话是由衷之言。 “这个愧字该我说才是,对他,终究不像对胤祥、胤祯他们那般释然。到底是我先哄骗于他,乱了他的心神。若真同他去了大唐,我怕是要对他歉疚一生。”胤禛的眼神总在脑海中浮现,让墨涵有些辨不清那种模糊的情感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么多年,对胸前的蒲牢已无知无觉,此刻想起虽埋怨他以胤禩性命逼她立誓,可在她,终究无法做个冷心绝情的人,对他的一片痴情熟视无睹。若说是爱,似乎荒谬,她从不是那容易移情别恋的人,若要自欺这情思等同于和胤祥的友情、胤礽的亲情,未免矫情自欺。他大可瞒着她一世,不提那锦囊,任由她对他抱着歉意,不去破坏他在她心底的痕迹。可他,佛与魔的抉择,他在她面前终究是坦荡的,让她一想起就觉出另一种青涩。 “你如今能坦然与我说起,何来的‘愧’?以你的性子,对我的||乳|娘都会爱屋及乌,对用惯的毛笔都会生情,又岂能罔顾他的深情。你几次涉险,他都毫不避忌与我之间的敌对,援手相助,无非是对你用情至深。如此,你若是波澜不惊,你便不是我心底最至情至性的墨涵了。”胤禩为她绾个松散的发髻,离京三年,这是他的享受,学着她的细致入微,亲手打理她与孩子的琐事,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那份昂首藐视群臣的心收拢尘封,他更明白许多取舍。以人为鉴,实在是太富哲理的一句话,他何尝不是从他人羡慕的眼光中更真切的体会手中的幸福。他由心底笑出,他该感谢四哥,那灼热的直视墨涵的目光让胤禩明了她能接纳的痴情并非只有自己,而如今的局面,难道不该珍惜么?他知道,在她,从未做过抉择,这场争斗中,四哥,再用心,终究无奈是个局外人。这朝中的局势若用烈日作比,那他胤禩悠然的乘凉于妻子温情下,享受着他的爱,又哪里还会有心思去责备那羡慕这片绿荫的人。 她感叹他的理解与包容,拉过他的手,食指划过掌纹,笑语嫣然:“可见相书也有错,哪里是个爱吃醋的人。只怕这句错了,那头一句也有误,莫非不是个情深之人?” 他故意板着脸,不满道:“此刻后悔,晚矣!” “我自有亡羊补牢的法子!”墨涵笑着探身搂住他。 “哦?” “把你的唇咬得厚厚的,便不寡情薄幸了!” “言善信,动善时,可不许反悔!”他倒是说得溜嘴。 墨涵有些诧异,问道:“你不教四书了?怎么给小愚说起《道德经》了?” “你不也一时兴起,让小鲁背《逍遥游》?” “孩子的事,我们该好好谈谈,或许不应把他们分开教育。还有,美眉被你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今后哪个男人会受得了?” “孩子的事改日再说好不好?”他有些撒娇,搂着她往床走,“先做正事!” “也好!我还想要个女儿呢!”墨涵很配合。 胤禩却顿住:“不行,女人生孩子太恐怖了!不许再生了!就这样我都觉着是老天的恩赐了!” “那就看你定力够不够!”墨涵咯咯的笑着,将他缠得更紧。 “阿玛,儿子求您别喝了!”弘皙站在一旁不敢去夺那酒壶,眼见太监又温了三壶酒端进来,愈发着急。他忽然有些自责,为着那最高的权位,他眼里只装着玛法,却忽视了这个给了他生命的男人,坐在摇摇欲坠的位子上,生如汪洋中的一叶扁舟。 “弘皙,你也大了,阿玛有些事不想瞒你!你既然知道了,就该懂得如何去做!”这些年胤礽显老不少,不到四十的人,两鬓竟已灰白,他又不许人给他染发,由着这样落魄。反正都是一枚弃旗,早晚而已。 “阿玛,您是信不过儿子么?儿子知道您宠唐母妃,可我不会去加害她的儿子。小鲁是我的弟弟,今后儿子会护着他的。”他实在不明白胤礽的用意,为何要玩这样的把戏。寄子、寄子,真的是在托孤么? 这孩子竟多心到这个地步,皇父的教导功不可没啊!胤礽两根手指夹住酒杯,递到唇边,轻轻一啄,酒杯衔于唇上,酒已入喉,热辣至心。弘皙愣在一侧,他从不知胤礽会有如此不羁的举动,再放浪的父亲在儿子面前都是君子。只是,他如今的不掩饰,是把他看作大人了,还是不把他当儿子了。 “你也别多问了!你如今也是明白人,倒比我看得透彻,如今的确不是让他们各归其位的时候。你只答应阿玛,若、若是我有何不测,你一定要把真相告诉你姑姑。”胤礽逮着壶嘴灌几口酒,咳嗽着,弘皙连忙为他抚背,他挥手示意无碍,“别担心,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要死!记得告诉你姑姑,我是存了私心,想让她把小鲁带着远离这漩涡。可最初不是为着这个,只是后来没有说的时机。希望她多体谅些。” “儿子明白!” “你姑姑有你八叔照顾,我也就放心了!你八叔也是真心待你,你要对得住自个儿的良心。”他知道三年前那张网复又向他拢来,愈收愈紧,大哥的挺身而出救了他,皇父把自己的罪责通通算到大哥的头上,可那也只是一时。为着他三年的苟且,毁了大哥一生,他早觉着如行尸走肉。若非囚禁时有莞儿和小六儿相伴——如今,走已是必然。那日一见之下,八弟比三年前更显温润,即便是旧的朝服也难掩那谦谦君子的气韵。胤礽心中不无企盼,也能带着莞儿和小六儿离开,去过那样闲云野鹤的日子。 正要再倒酒,却被人按住,他的心被那嗔怪的笑容暖化。唐莞非要带着小六儿去见墨涵,争执之下,她生了一晚闷气,不曾理睬他,想来是忧心记挂,竟又不请自来。她如今少了儿时的浮躁和任性,早已是温柔的小妇人。 有个柔柔的身子扑进怀里,甜腻的声音里满是娇气:“阿玛好臭!六儿不喜欢闻酒的味道!阿玛不许喝酒了!” “六儿乖!你额娘生气了,你还不帮阿玛哄哄额娘?”他实在好奇墨涵的小女儿与六儿有多像,若是能与莞儿再有个儿子,是不是也能如小鲁一般机敏、懂事。想起他拉着自己的手,有条有理的说话,他眼底有些湿润。 他才一走神,小六儿已在训斥弘皙:“哥哥,你坏!阿玛喝酒臭臭,你怎么不来告诉我?”她俨然一个小大人。 弘皙也是宠她惯了,无所谓的搂了她过来逗玩,见唐莞与胤礽执手相看,他心里有些模糊,阿玛心底装的究竟是姑姑还是唐妃?也许,也许小鲁留在宫外是件好事,至少对他而言。他的额娘终生不得宠,如果小鲁和他一般大,弘皙朝小六儿笑笑,背脊却冒着冷汗。他想有个正常的家,想如寻常人一般对待家人,可太多事提醒着他,那样的想法是如何的愚蠢。
雍亲王府素来都是规矩最多,麻烦最少的宅子。娴宁一丝不苟的打理着自己的发丝,贴身的大丫头被胤禛指给个外放的官员做侧室,如今新提拔上的总觉得不可心。李氏嘴碎,一早来请安就嘀咕昨日恩古伦格格的失言:“怎么能这样说孩子?好歹该看看咱们爷的面子。再说福晋抱着孩子,这不是连福晋也要得罪么?” 果然是来给她添堵的,娴宁知道李氏不痛快,如今弘时一枝独秀的优势没了,提了几年,终究没有封为世子,想想以前,弘晖在这个岁数早就领着两千两银子的年俸了。想到弘晖,她心口隐隐作痛。 不多时,钮钴禄氏也来了,满面笑容,转述着||乳|娘的话,昨天娴宁抱过弘历后,竟一夜没有哭闹,乖巧得很。耿氏恰走到门口,看着隆起的腹部,听着钮钴禄氏的巧言,不禁心生愤懑,进府多少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