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路梨花(倚天同人) 完结第44部分阅读
驿路梨花(倚天同人) 完结 作者:rourouwu
对
着院门口已经回来熟悉脚步声,遥挑眉眨眼意笑论武学,她比不上自己丈夫,但是论医药,里外还是她天下
——
普济医会本来每年秋日在金陵开但是去年夏末秋初,江陵一场地震让不少普济医会大夫们忙于在江陵治病救人,秋翎庄上下也被这件事情牵制,一时之间无暇顾及,这才延期到了今年春日
而这次医会,遥却是带了梅寒兮同来梅寒兮今年已经十六,去年江陵地震,遥带他在震区亲手接诊病例,进境极大,连殷梨亭这半个外行也看出其接诊行医之际行至之间益发稳健,一举一动像极了遥今年遥带了梅寒兮来医会,一则希望梅寒兮能够在医会会诊中多接触更多病例,二则希望他能借讲演之机历练一下信与气势,毕竟医界其实也和江湖有相似,同之间互通往来或者针锋相对皆有之
此时遥同殷梨亭正坐在福林会馆大堂最后一排位置上,台上是正在讲述去年江陵地震时,针对肢体外伤处置方法梅寒兮殷梨亭看着遥唇边笑容渐渐绽开,握着自己手轻轻规律摇着,下知她定是满意梅寒兮表现这几年她全力教导指点梅寒兮医术,他比谁都清楚他替她拢了拢耳边碎发,笑:“小遥你看寒儿笑表情,到比当年自己在上面讲演时神情,还要兴高采烈三分”十年前他第一次看遥在普济医会上讲演,明亮眼神从容自信,每每看他动时至今日,那时她悄悄冲他挑眉而笑神情依旧历历在目遥意:“那当然,小寒医术我可是花了不少思才教出来,算是我弟子呢!”
殷梨亭却似想起什么,稍稍一叹,“可惜行儿怎么却对医无甚兴趣……我本盼着她能同你一般”
遥忍俊不禁:“六哥,行儿才五岁多,哪里这么早看出来有没有兴趣天份?何况这种事情,她若有兴趣我便教,若是没有,本也无甚所谓”想起这几年事情,愈发觉好笑殷殊行长同她可说七八分像,神态更似自打这孩子一生出来,殷梨亭便视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加上武当派上上下下几十名小辈弟子,便这么一个女孩儿,又颇是漂亮可爱,上到师祖叔伯,下到同辈弟子,皆是疼宠偏爱小丫头又皮又淘端地也和遥小时候一模一样,可是殷梨亭却是她擦破点皮都要疼上半天;小丫头说想要飞飞,武当诸人立时便能看见六师叔抱着自家闺女施展梯云纵飞檐走壁;小丫头说想要吃桂花糖,师叔伯们给就绝不是玫瑰糖;小丫头嘴一瘪要哭鼻子,立时便有诸多同辈师兄弟们变着法哄她开数着武当上下,到唯有遥这个做娘亲唱黑脸管教这小丫头
殷梨亭一向宠女儿,怕是连后山豹子都有耳闻然则唯有一件事情,殷梨亭却颇是坚持,便是盼望女儿同遥一样修习医此殷殊行连都不会走时候,就见天被殷梨亭抱着陪遥在武当药房里忙碌,只盼能熏陶几分是几分哄小丫头睡觉儿歌,都是唱编成小调汤头歌这两年小丫头启蒙认字,殷梨亭亲自动手教,教也不是寻常三字经百家姓,而是各种药草名称然则小丫头却是对于这方面半点兴趣也没有,尽管才五岁,便说将来不要学娘亲医术,要学爹爹和师叔伯们功夫无论殷梨亭怎么诱哄都是无用,实在是让殷梨亭颇是无奈到是平日里唱黑脸管教小丫头遥对于这件事情却颇是无所谓,只说一是殊行年岁尚幼,二是小丫头想学什么全凭她自己喜好,她医术每两三年均有印制成册书册,左右不至失传便是让人好笑是,小丫头同遥样貌性子极似,医术上天份似乎一点都没分来,但是武学上天份似乎却是有增无减从父亲那里悉数继承了来资质根骨不仅宋桥俞莲舟几人见了大喜,便连张三丰也喜上眉梢,直叹其根骨资质是习武上佳材料于是乎才五岁小丫头,这两年在武学上到是了武当七侠精□,小小年纪一手武当长拳已经打有板有眼招式之间颇有名家痕迹
殷梨亭后来见了遥教养殊行办法,觉倒也是颇有理,便不再坚持,只是见梅寒兮渐渐在医界崭露头角,总是忍不住感叹
眼见着梅寒兮讲演已经到了末尾,正在与台下大夫们交谈问答此时到有不少大夫转头向殷梨亭和遥点头微笑打招呼殷梨亭一一微笑抱拳回礼,遥却在细梅寒兮如何应对几个颇难问题这几年年年普济医会殷梨亭均陪了遥同来,所有大夫都是认他金陵遥大夫嫁给了江湖上一个颇是温和有礼侠士,在医界里也成了一个耳熟能详段子几年来夫妻之间情爱深甚光是看普济医会上一举一动便看出来
过许时分,大夫们越发苛严问题皆被梅寒兮含笑应对当而过,鼓掌声由前往后响起来讲台上梅寒兮向诸人微笑相谢,却忽然转过身,向着遥和殷梨亭方向规规矩矩按照武当规矩以师徒之礼对着二人行了一个跪礼
殷梨亭微笑点头,示意他起身看着梅寒兮,殷梨亭想起五年前望江楼里笑语,附身在遥耳际:“小遥,当初我说今后必有一日,别人会说武当梅寒兮师父是殷梨亭,师娘是名医遥,如今看来这可不错吧?”
遥却是转了转眼睛,戏谑:“殷六侠,你可搞错了吧?在这普济医会上,小寒师父可是我,师公才是武当殷梨亭啊!”
殷梨亭笑出声:“好好,似还真是如此,我不和你抢便是”
遥忽地无比感慨许多年前,她曾站在如今梅寒兮站地方,应对同辈大夫们提问;再许多年前她曾一个人站在此处面对无数双怀疑甚至鄙视眼睛,了能在医界作大夫说上一句话而据理力争;更久以前,她也曾自己理想与责任痛苦迷惘,也曾无比依赖于那个手把手教给她医学之人然而如今,在无数挫折痛苦迷茫磨难以后,她一手教导出来弟子也已然有所小成她终是明白了医之,担起医之,也教导弟子医之中间纵然无数曲折,她与秋燃却始终如竹谷里那一劫中她曾对老者所言一般:或许有恨,却绝不后悔
她闭上眼睛,想起了当年战火纷飞野战医院里,那个手把手帮助被吓发懵她落下第一刀人,中轻笑:若长,当初举手宣誓女孩子,在“普济天下博爱苍生”这高悬厅堂八个字前,挺起腰,昂起头医之一字,有苦难有艰辛,但是从来不曾后悔,以后也必然不会
身边殷梨亭仿佛能感受到遥情他拉住她手,十指相扣,那里一片温热她侧头看着他,眼底情意流露,两人意相通,他中一动,无比温柔悦
会场大夫们各自三三两两交谈,梅寒兮正在抱着好不容易等到医会结束殷殊行,两人说说笑笑不知在讨论着什么忽然主事徐天从外面匆匆赶了进来作主管普济医会他本应在福林会馆里,方才却不知何离去,这会一进来便直接奔向遥
遥挑眉看他,却他:“大小姐,庄主要你赶紧去雅安医馆”
遥一,连忙同殷梨亭往外走,边走边问:“有病人?什么症状?谁在接诊?”
历来办事干净利落徐天却也有支支吾吾说不明白,看遥更是纳闷“有穆大夫在接诊,苏大夫也已经过去了但是庄主似乎……”
“似乎什么?”
徐天皱紧了眉,傅秋燃反应他竟也是头一次见历来成竹在胸而不动声色庄主头一回竟似不知所以惊慌失措“庄主似乎……唉,大小姐,您还是直接去看吧,在下形容不出”
遥越越觉不对,但觉腰间一紧,却是殷梨亭展开轻功揽住她一直奔雅安医馆而去
一进医馆大门,门口小厮见是殷梨亭和遥,一连串去禀报祁津遥也不等人出来,直接进了后厢挂牌诊室一推门,便见苏笑正在给床上一人施针,而傅秋燃站在旁边,竟有愣愣看着床上之人遥上前两步,待看清了那人样貌,禁不住微微吸了口气那人二十出头模样,一身白衫,似是个教书夫子他身形颇瘦,看上去眉清目秀只是此时脸色泛青,显然晕阙过去已有一段时间,而且看出身体仿似历来不好
然则这,一时都没入身医者遥眼盖因这书生样貌让遥倒吸了口气,声音微哑:“若长……”
第一二零章 人生几清明
“右掌上扬半分,左脚内错一分。”俞莲舟坐在廊下,看着院子正中殷殊行演练着一招乌云掩月。
“哦。”殷殊行大眼睛贼兮兮的看看俞莲舟,发现二师伯依旧无甚表情,一径严肃的指点自己招式里的误处,于是只得老老实实的重做一遍。
殷殊行确实是极好的习武材料,根骨不错,聪明的紧。虽然刚刚修炼入门功夫一年多,悟性和速度便让武当诸侠惊喜不已。别人需要反复揣摩三两天的招式,她打眼看上两遍,便能明白,领悟精要极快。不过小丫头毕竟年纪小,又皮又淘极是好动,练功时候不像师兄梅寒兮一般耐得住性情,贪玩起来颇是让人无奈。殷梨亭向来是把女儿疼进心坎儿里的,自然成不了严师。于是张三丰看着动辄就能上房揭瓦小丫头哈哈一笑,一声吩咐便把小丫头的入门功夫交给了俞莲舟传授。说来却也奇怪,小辈弟子们最怕的二师伯,小丫头却是不怕,把用在殷梨亭身上的撒娇耍赖胡闹的功夫,无论好不好用,悉数搬到二师伯身上。俞莲舟每每只是一任她折腾,偶尔答上两句,待她折腾够了,该练拳掌练拳掌,该修内功修内功。旁人看不出所以,武当诸侠深知俞莲舟性情的,却明白他也是极喜这个小侄女的,否则哪会任她笑闹?殷殊行明不明白这些不甚要紧,盖因一来二去,她到是和这个不苟言笑的严师极是亲近。
只是今日,一招乌云掩月,按照小丫头的悟性,早就该练得差不多了,却久久不成,显然是心不在焉。
俞莲舟见殷殊行偷偷看他,又是皱鼻子又是鼓脸颊,便知她全然没有用心在练拳之上。“行儿,再不用心,今日便在这里站桩到晚饭时分。”
殷殊行练功到是毫不娇气,摸爬滚打磕磕碰碰从没叫过痛。她最怕的是无趣,而站桩恰好便是最无趣的功夫。于是这便成了最好的惩罚办法。俞莲舟见她听了以后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又转,便知她在打什么主意,缓缓开口道:“今日寒兮被你娘亲带去在普济医会会诊,可没空来陪你一起站。”
小丫头听闻此言,立时打了蔫儿。以往她贪玩被罚去站桩,梅寒兮便陪她一起站,边站边说笑话给她听,以免她无趣无聊闷闷不乐。而这会恰好梅寒兮不在身边,小丫头一想要一个人站到晚饭时分,那岂不是要无聊到死?于是立时吐吐舌头,不敢分心,乖乖练拳。
果然小丫头一上心,没片刻这一招乌云掩月便练得差不多了。俞莲舟看得她的拳势、力点、劲道均已到位,心下高兴,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今日就到此处。”
殷殊行一听,小脸一亮,按下性子依照规矩向俞莲舟行了个礼,见得俞莲舟点头示意她起来,这才欢呼一声,雀跃的跑到俞莲舟身前。俞莲舟伸臂抱起了她,她一边拉着俞莲舟衣襟,一边偏着头道:“二伯,你说我爹爹和娘亲是不是别人口里常说的那个什么……什么举案齐眉的?”
俞莲舟不知道小丫头怎么忽地这么问,想是她今日心不在焉便是在想此事,于是点了点头,“应当是吧。”
殷殊行一边揪着他的衣襟玩把,一边撅了撅嘴道:“这两天爹爹总是走神,那天教我推手到一半,就不知道在想什么了。我问寒哥哥,寒哥哥说爹爹是在想娘亲的事情。二伯,你说娘亲就在爹爹身边,还要想什么呢?”言罢疑惑的眨眨眼,小脸皱在一起,仿似弄不明白的样子。
俞莲舟听得她一番小大人似的话,忍不住微笑,“这二伯也是不知。不过许是愈关系到身边之人,愈是不易想得通透的缘故。”
这话对于小丫头却是太过难懂,她偏头想了一会,甩了甩脑袋决定不去浪费时间。“二伯二伯,这都晌午了,寒哥哥今天中午也不回来。行儿想吃天香楼的八宝饭了,好不好?”小丫头什么都能耽误,就是绝不耽误吃。
俞莲舟点了点头,拉了她的手,一路往天香楼去了。
——
殷殊行说得的确没错,从前日开始殷梨便心事重重,动辄出神。只是不愿路遥忙碌之际再行分神,是以不曾明示,可路遥又何尝看不出来。今日待得接连三日的会诊一结束,便让梅寒兮抱了一心贪吃的殷殊行去了晚间的筵席,自己早早同殷梨亭回了秋翎庄。路遥洗沐过后,看着殷梨亭在庭院中练剑。她看了这许多年,已经对他的剑术颇是了解。但见此时殷梨亭剑势沉稳,剑意却是有些漂移不定,显然心中有事。这许多年夫妻,她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抬手轻轻推了推窗前的风鸣铜管,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果然换得殷梨亭收了长剑,转身走了过来。
“小遥,怎么了?”殷梨亭坐到她身边,拿起茶壶到了两杯茶,递给她一杯,随即自己饮尽一杯。
路遥接过杯子,侧身靠在他怀中,开门见山道:“六哥。江晚濯不是若长。”
殷梨亭一顿。江晚濯便是前日里因为呕血晕阙而送来雅安医馆的病人,初一打眼,傅秋燃和路遥几乎同时将他认为顾若长。
殷梨亭揽过路遥肩头,轻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路遥似要让他更加放心,继续道:“六哥。那人只是样貌有七八分像当初的若长。但是只是模样相像。当初,我和秋燃重遇之时,各自皆非旧时模样。可是当年福林会馆里里面初初一见,立时强烈的觉得眼前之人便是对方。但是江晚濯的身上,我们都半分感觉不到他是若长。所以,六哥……”说着拉起殷梨亭的手,“我不愿看你这样心神不定。”
殷梨亭反握住她,低头良久,开口道:“小遥,我明白,我也相信这个人并非若长。”言罢看着路遥,禁不住伸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那里温软光滑,一双乌眸坦诚清澈。“我在想的并非此事。小遥,江晚濯是江晚濯。可是你和秋燃既然都能来到这里,想来若长在这里也并非不可能。江晚濯不是,但是或许有人会是。”
路遥听了,微微挑眉。这件事情早年秋燃和她并非未曾想过。最初时候秋燃甚至曾无数次派人搜寻打探过,各种匪夷所思的办法二人均是用过,只是茫茫人海,始终毫无半分蛛丝马迹。“六哥……”
她还未说完,却听得殷梨亭开口,“小遥,你先让我说完……”说着他深吸一口气,似是积攒足了勇气,缓缓道:“若长和你从小相依为命,照顾你,教养你。让你有了毕生坚持恪守的信念,手把手的教会你为医之法。他于你的分量,我明白清楚。”说着拉起路遥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曾答应你,这里只要装着你一天,便装着若长一天。你若觉得自己心里的思念太过沉重,便留给我好了。”
望江楼中的这番话路遥至今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听闻之后眼中微酸的感觉又自浮现。她轻轻靠在殷梨亭胸前,感觉那里跳的微急。“小遥,这两天我想了许久,不是在想江晚濯,而是在想若长。在想若有一日你和秋燃能真的再遇到若长……”说着他顿了良久,忍不住低头仔仔细细的去吻路遥的额头,极是认真的看着她的双眼,“小遥,若有一日,你真的遇到了若长,我……我不想你为难,只想你能顺着自己的心意。所以,如果你心中仍旧放他不下,那便……便不用顾忌于我……只需要依着你自己的情意便好……”
殷梨亭只言片语,说得极是缓慢,却异常认真。字字句句,皆是真心,可便是因为这真心,才说的无比艰难。话至此处,他忽觉的怀中之人轻轻一动,竟似是微抖,殷梨亭连忙低头,“小遥,你怎么了?”
路遥将脸贴在他胸前,良久不答,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眼圈微红,看得殷梨亭心头一紧,却听她道:“那我若是选了若长,六哥你又会怎么办?”
殷梨亭怔住,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闭上双眼强自屏住呼吸半晌,这才能得笑给她看,费尽力气开口道:“我自会好好的。有师父师兄弟,有武当,还有行儿……我……”
“那我若是连行儿也带走呢?”
“我……”殷梨亭心中狠狠一揪,怔愣良久,几乎有些不知所言一般道:“行儿……行儿……跟着娘亲……也是好的……女儿家没有娘,总是可怜的……”
一番混乱言语尚未说完,他便觉得路遥抬起头,蓦然吻住他的唇,贝齿轻轻咬着他的唇瓣,异常温柔缱绻,亲昵辗转,却又似不够一般,重重的咬了他一下。他情不自禁的抱住路遥。方才那一番话他反复思量两三天,却始终没有勇气对她说。方才同路遥两问两答之间的痛楚,到得现在仍旧震慑心间。相许十载五年夫妻,深浓情意早已入骨。可是他更想让她快乐,而不是让她为难,更不愿用这入骨的情分让她伤心。路遥眼里酸涩,无处发泄,本能的重重咬了他唇瓣一下,随即又忍不住轻吻那里,感受他的气息一点点渗入自己的呼吸和全身。
半晌过去,路遥倚在他怀里,双眼看入他的眼底。轻声开口道:“六哥,你记不记得五年前的黄鹤楼一会,当时五嫂同我在五楼说话?”
殷梨亭被她的目光牢牢的引住,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当时五嫂笑你总是不愿离开我身边,说所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放到你这里变成了‘白头不想离’。”
殷梨亭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听她继续道:“而我那时说了一句话,五嫂笑了好久,说我真是不害臊。六哥,你可知我说的是什么?”
“什么?”
“我说,只怕是‘白头不能离’才对啊。”
殷梨亭微微一颤,路遥的确知他懂他情意。‘不能’二字,确是写尽他的心事。情愫深浓入骨之时,便不是不想割舍,而是不能剥离。路遥贴在他耳边,小声道:“六哥,你可知当初我说这‘不能离’的,不单指你,更是在说我自己啊!无论江晚濯是不是若长,‘既得一心人,白头不能离’,便是我如今想同你说的。”
既得一心人,白头不能离。
原来这般心思,自很久以前,便不是他一个人的了。殷梨亭仿佛一瞬间觉得整颗心都飞了起来,滞郁了几日沉重晦涩的心情一扫而空。他一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看着她仍旧有些微红的眼眶和笑意盈然的唇角,心中之情无以言语,不由自主的低下头,贴上她的眉心,脸颊,双唇细细啄吻,仿佛如此才能宣泄心中浓郁得无处安放得情意。路遥搂住他的腰际,贴在他怀中动情相应,沉醉于他满溢的情意里。春夜微暖的夜风合着朦胧月色拨动屋檐下的风鸣铜管,叮叮咚咚的掩去香暖旖旎的动静,错乱了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两人在回廊下来回玩闹拨弄得风鸣铜管叮叮当当高低作响得时候。多年岁月仿如流水,纷繁世事一任起落,红尘消磨掉得去青葱时光,却消磨不去心间情愫。
第一二零章 人生几清明
“右掌上扬半分,左脚内错一分。”俞莲舟坐在廊下,看着院子正中殷殊行演练着一招乌云掩月。
“哦。”殷殊行大眼睛贼兮兮的看看俞莲舟,发现二师伯依旧无甚表情,一径严肃的指点自己招式里的误处,于是只得老老实实的重做一遍。
殷殊行确实是极好的习武材料,根骨不错,聪明的紧。虽然刚刚修炼入门功夫一年多,悟性和速度便让武当诸侠惊喜不已。别人需要反复揣摩三两天的招式,她打眼看上两遍,便能明白,领悟精要极快。不过小丫头毕竟年纪小,又皮又淘极是好动,练功时候不像师兄梅寒兮一般耐得住性情,贪玩起来颇是让人无奈。殷梨亭向来是把女儿疼进心坎儿里的,自然成不了严师。于是张三丰看着动辄就能上房揭瓦小丫头哈哈一笑,一声吩咐便把小丫头的入门功夫交给了俞莲舟传授。说来却也奇怪,小辈弟子们最怕的二师伯,小丫头却是不怕,把用在殷梨亭身上的撒娇耍赖胡闹的功夫,无论好不好用,悉数搬到二师伯身上。俞莲舟每每只是一任她折腾,偶尔答上两句,待她折腾够了,该练拳掌练拳掌,该修内功修内功。旁人看不出所以,武当诸侠深知俞莲舟性情的,却明白他也是极喜这个小侄女的,否则哪会任她笑闹?殷殊行明不明白这些不甚要紧,盖因一来二去,她到是和这个不苟言笑的严师极是亲近。
只是今日,一招乌云掩月,按照小丫头的悟性,早就该练得差不多了,却久久不成,显然是心不在焉。
俞莲舟见殷殊行偷偷看他,又是皱鼻子又是鼓脸颊,便知她全然没有用心在练拳之上。“行儿,再不用心,今日便在这里站桩到晚饭时分。”
殷殊行练功到是毫不娇气,摸爬滚打磕磕碰碰从没叫过痛。她最怕的是无趣,而站桩恰好便是最无趣的功夫。于是这便成了最好的惩罚办法。俞莲舟见她听了以后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又转,便知她在打什么主意,缓缓开口道:“今日寒兮被你娘亲带去在普济医会会诊,可没空来陪你一起站。”
小丫头听闻此言,立时打了蔫儿。以往她贪玩被罚去站桩,梅寒兮便陪她一起站,边站边说笑话给她听,以免她无趣无聊闷闷不乐。而这会恰好梅寒兮不在身边,小丫头一想要一个人站到晚饭时分,那岂不是要无聊到死?于是立时吐吐舌头,不敢分心,乖乖练拳。
果然小丫头一上心,没片刻这一招乌云掩月便练得差不多了。俞莲舟看得她的拳势、力点、劲道均已到位,心下高兴,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今日就到此处。”
殷殊行一听,小脸一亮,按下性子依照规矩向俞莲舟行了个礼,见得俞莲舟点头示意她起来,这才欢呼一声,雀跃的跑到俞莲舟身前。俞莲舟伸臂抱起了她,她一边拉着俞莲舟衣襟,一边偏着头道:“二伯,你说我爹爹和娘亲是不是别人口里常说的那个什么……什么举案齐眉的?”
俞莲舟不知道小丫头怎么忽地这么问,想是她今日心不在焉便是在想此事,于是点了点头,“应当是吧。”
殷殊行一边揪着他的衣襟玩把,一边撅了撅嘴道:“这两天爹爹总是走神,那天教我推手到一半,就不知道在想什么了。我问寒哥哥,寒哥哥说爹爹是在想娘亲的事情。二伯,你说娘亲就在爹爹身边,还要想什么呢?”言罢疑惑的眨眨眼,小脸皱在一起,仿似弄不明白的样子。
俞莲舟听得她一番小大人似的话,忍不住微笑,“这二伯也是不知。不过许是愈关系到身边之人,愈是不易想得通透的缘故。”
这话对于小丫头却是太过难懂,她偏头想了一会,甩了甩脑袋决定不去浪费时间。“二伯二伯,这都晌午了,寒哥哥今天中午也不回来。行儿想吃天香楼的八宝饭了,好不好?”小丫头什么都能耽误,就是绝不耽误吃。
俞莲舟点了点头,拉了她的手,一路往天香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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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殊行说得的确没错,从前日开始殷梨便心事重重,动辄出神。只是不愿路遥忙碌之际再行分神,是以不曾明示,可路遥又何尝看不出来。今日待得接连三日的会诊一结束,便让梅寒兮抱了一心贪吃的殷殊行去了晚间的筵席,自己早早同殷梨亭回了秋翎庄。路遥洗沐过后,看着殷梨亭在庭院中练剑。她看了这许多年,已经对他的剑术颇是了解。但见此时殷梨亭剑势沉稳,剑意却是有些漂移不定,显然心中有事。这许多年夫妻,她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抬手轻轻推了推窗前的风鸣铜管,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果然换得殷梨亭收了长剑,转身走了过来。
“小遥,怎么了?”殷梨亭坐到她身边,拿起茶壶到了两杯茶,递给她一杯,随即自己饮尽一杯。
路遥接过杯子,侧身靠在他怀中,开门见山道:“六哥。江晚濯不是若长。”
殷梨亭一顿。江晚濯便是前日里因为呕血晕阙而送来雅安医馆的病人,初一打眼,傅秋燃和路遥几乎同时将他认为顾若长。
殷梨亭揽过路遥肩头,轻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路遥似要让他更加放心,继续道:“六哥。那人只是样貌有七八分像当初的若长。但是只是模样相像。当初,我和秋燃重遇之时,各自皆非旧时模样。可是当年福林会馆里里面初初一见,立时强烈的觉得眼前之人便是对方。但是江晚濯的身上,我们都半分感觉不到他是若长。所以,六哥……”说着拉起殷梨亭的手,“我不愿看你这样心神不定。”
殷梨亭反握住她,低头良久,开口道:“小遥,我明白,我也相信这个人并非若长。”言罢看着路遥,禁不住伸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那里温软光滑,一双乌眸坦诚清澈。“我在想的并非此事。小遥,江晚濯是江晚濯。可是你和秋燃既然都能来到这里,想来若长在这里也并非不可能。江晚濯不是,但是或许有人会是。”
路遥听了,微微挑眉。这件事情早年秋燃和她并非未曾想过。最初时候秋燃甚至曾无数次派人搜寻打探过,各种匪夷所思的办法二人均是用过,只是茫茫人海,始终毫无半分蛛丝马迹。“六哥……”
她还未说完,却听得殷梨亭开口,“小遥,你先让我说完……”说着他深吸一口气,似是积攒足了勇气,缓缓道:“若长和你从小相依为命,照顾你,教养你。让你有了毕生坚持恪守的信念,手把手的教会你为医之法。他于你的分量,我明白清楚。”说着拉起路遥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曾答应你,这里只要装着你一天,便装着若长一天。你若觉得自己心里的思念太过沉重,便留给我好了。”
望江楼中的这番话路遥至今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听闻之后眼中微酸的感觉又自浮现。她轻轻靠在殷梨亭胸前,感觉那里跳的微急。“小遥,这两天我想了许久,不是在想江晚濯,而是在想若长。在想若有一日你和秋燃能真的再遇到若长……”说着他顿了良久,忍不住低头仔仔细细的去吻路遥的额头,极是认真的看着她的双眼,“小遥,若有一日,你真的遇到了若长,我……我不想你为难,只想你能顺着自己的心意。所以,如果你心中仍旧放他不下,那便……便不用顾忌于我……只需要依着你自己的情意便好……”
殷梨亭只言片语,说得极是缓慢,却异常认真。字字句句,皆是真心,可便是因为这真心,才说的无比艰难。话至此处,他忽觉的怀中之人轻轻一动,竟似是微抖,殷梨亭连忙低头,“小遥,你怎么了?”
路遥将脸贴在他胸前,良久不答,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眼圈微红,看得殷梨亭心头一紧,却听她道:“那我若是选了若长,六哥你又会怎么办?”
殷梨亭怔住,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闭上双眼强自屏住呼吸半晌,这才能得笑给她看,费尽力气开口道:“我自会好好的。有师父师兄弟,有武当,还有行儿……我……”
“那我若是连行儿也带走呢?”
“我……”殷梨亭心中狠狠一揪,怔愣良久,几乎有些不知所言一般道:“行儿……行儿……跟着娘亲……也是好的……女儿家没有娘,总是可怜的……”
一番混乱言语尚未说完,他便觉得路遥抬起头,蓦然吻住他的唇,贝齿轻轻咬着他的唇瓣,异常温柔缱绻,亲昵辗转,却又似不够一般,重重的咬了他一下。他情不自禁的抱住路遥。方才那一番话他反复思量两三天,却始终没有勇气对她说。方才同路遥两问两答之间的痛楚,到得现在仍旧震慑心间。相许十载五年夫妻,深浓情意早已入骨。可是他更想让她快乐,而不是让她为难,更不愿用这入骨的情分让她伤心。路遥眼里酸涩,无处发泄,本能的重重咬了他唇瓣一下,随即又忍不住轻吻那里,感受他的气息一点点渗入自己的呼吸和全身。
半晌过去,路遥倚在他怀里,双眼看入他的眼底。轻声开口道:“六哥,你记不记得五年前的黄鹤楼一会,当时五嫂同我在五楼说话?”
殷梨亭被她的目光牢牢的引住,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当时五嫂笑你总是不愿离开我身边,说所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放到你这里变成了‘白头不想离’。”
殷梨亭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听她继续道:“而我那时说了一句话,五嫂笑了好久,说我真是不害臊。六哥,你可知我说的是什么?”
“什么?”
“我说,只怕是‘白头不能离’才对啊。”
殷梨亭微微一颤,路遥的确知他懂他情意。‘不能’二字,确是写尽他的心事。情愫深浓入骨之时,便不是不想割舍,而是不能剥离。路遥贴在他耳边,小声道:“六哥,你可知当初我说这‘不能离’的,不单指你,更是在说我自己啊!无论江晚濯是不是若长,‘既得一心人,白头不能离’,便是我如今想同你说的。”
既得一心人,白头不能离。
原来这般心思,自很久以前,便不是他一个人的了。殷梨亭仿佛一瞬间觉得整颗心都飞了起来,滞郁了几日沉重晦涩的心情一扫而空。他一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看着她仍旧有些微红的眼眶和笑意盈然的唇角,心中之情无以言语,不由自主的低下头,贴上她的眉心,脸颊,双唇细细啄吻,仿佛如此才能宣泄心中浓郁得无处安放得情意。路遥搂住他的腰际,贴在他怀中动情相应,沉醉于他满溢的情意里。春夜微暖的夜风合着朦胧月色拨动屋檐下的风鸣铜管,叮叮咚咚的掩去香暖旖旎的动静,错乱了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两人在回廊下来回玩闹拨弄得风鸣铜管叮叮当当高低作响得时候。多年岁月仿如流水,纷繁世事一任起落,红尘消磨掉得去青葱时光,却消磨不去心间情愫。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发的晚了,俺错了。那个定制印刷,错别字快搞死我了。中间再修改点称谓错误……其实我就是喜欢那个封面,然后想自己要一本……结果搞出这么麻烦的事情来……
目录里面没有显示番外,但其实是有的。目录里面不显示是因为我觉得在前面加个“第零章”之类的编号,实在很二。
这章是倒数第二章,正文还有一章。剩下还有两个番外没发。其实主要都是正文结束以后的事情,也有一些穿插在故事里,从不同的角度来看的事情。两个番外等定制结束一个礼拜以后俺就放上来~
然后,为了表达俺对于文章发晚了的歉意,我把俞莲舟那文发上来一点点好啦,大家就当围观了吧。还没写多少,很多东西还在构思。所以不要急……
不过,看了以后更不许bw了,要是没有bw,下章结局俺也加一点正在写的俞二的文,嘿嘿~
《迢递故园》之楔子人生何处不清明
至正六年秋初,襄阳府武当山。
秋日的武当山上松竹仍旧葱笼翠碧,昨夜一场秋雨已霁,晴空无限高远。沿山势而下的清冽溪水在透过叶间的阳光下闪烁熠熠,风过竹木山石之声应和流水鸟鸣,这秋日青山竟是毫无木叶萧萧之感。
忽地丛丛碧竹被人拨开,一个高瘦身影持了水囊到得溪边,俯身取了半囊清冽溪水。取水之际,那人一低首,无意间看到水囊一脚烙了个标记徽文,寥寥数笔勾画出两片莲叶一朵芙蕖,笔意精炼却是生动,分明便是这物主人的风格。记忆中这水囊之上并无这标记,看上去却是这两年新近烙上的。常年习武而骨骼棱角分明清晰的手掌下意识的拂过,眼中目光些微闪动,神色也如同这青山秋色一般轻轻舒展,随即回复了往常模样,起身持了半满的水沿来时的路回了去。
此时草色尤绿的武当山道旁有着一人一马,马轻车熟路的低头吃草,人却是由半山腰处抬头看向山上的紫霄宫。层层殿宇在秋日晴阳之下光影鲜明,背靠青山翠峰,端地是灵秀之地。想起这便是身边之人自幼生活之所,不由自主的脸上笑意盈然。
“阿浣。”
听得身后低沉声音传来,沈浣收回远眺的目光。一回身,接过对方递过来水囊,喝了几口。一早往山上赶路,此时却是口渴的紧。山泉甘甜清冽,入口沁心润脾,舒爽异常。饮罢将水囊递了回去,沈浣紧了紧背上的行囊和长剑,抬眼又看向山上得紫霄宫,遥遥一指远处的紫霄宫,“二哥,从此处上去,还要多久?”
俞莲舟看了看沈浣所指,“由此上去,还有半个时辰路程。”
“我们快些吧,我想早些拜见你师父。”沈浣言简意赅,直直看着他。
俞莲舟闻言,心中微动。武学之上常言剑如其人,沈浣无论剑法还是性情,便是这许多年过去,仍旧是这般简利。
“好。”无须太多言语,只字片语便足以明白对方所想。
收拾了水囊,牵了马,俞莲舟同她并肩沿路往山上行去。一路上鸟声虫鸣,令人气爽神清,两人之间无甚话语,仿似怕惊了秋色这一般,倒是那步履相谐异常。
刚转过界碑梅子林,内力深厚的两人同时听得正有人打山上下来,不由自主相互看了一眼。果然继续往山走了片刻,便见得迎面正有一对年轻夫妻从山上往下相携而来。男子三十不到,身长玉立,正小心翼翼的揽着妻子腰际。而那女子一身青衣碧裙,手中玩把着不知从哪里随意摘来的一只秋菊,言笑晏晏的和身边丈夫说着什么。而看她身形,腹部微隆,却是有五六个月的身孕模样了。两人见了俞莲舟和沈浣,同时出声道:“二哥。”
俞莲舟点了点头,见得二人过来,对沈浣道:“这便是六弟和六妹。”沈浣这几年游走天涯,然则于武当之事却是留心,殷梨亭和路遥两人,她是知晓的。
殷梨亭这边仔细护着路遥过来,听得俞莲舟道:“六弟六妹一早这是去哪?”
路遥笑道:“回龙镇的医馆。这几日收了个重病患,梅涣正头疼呢,便带信儿上山让我下去看看。”
俞莲舟点点头,同殷梨亭道:“昨夜山雨,路还有些湿滑,六弟你们小心一些。”
殷梨亭自然应声,却有些好奇的看向与俞莲舟一道的沈浣。眼前女子二十七八模样身形高挑,一身素色长衫,眉眼清丽端地动人,然则左边颊上,却有着一道红痕,从鬓边向下直到颌际,似是多年之前的旧伤,时至今日已经浅淡,但仍就可见。更让人约略疑惑的是,除去这道疤不谈,这人山眉水眼容色动人,分明是个女子,然则彼处背剑而立,举手投足间却另有一股男子的英气。若是远远见了,还真有些辨不清楚。殷梨亭只觉此人面善,却一时想不起何时见过。而向来认人不认脸的路遥便更是不记得了,只觉得此人似乎有些熟悉,一旁拖着腮上下打量这人,细细回忆。
“二哥,这位是?”殷梨亭问道。
俞莲舟侧头看了看沈浣,见她抱拳一礼:“沈浣。”
殷梨亭还未见礼,便听得身边路遥“咦”了一声,似是更加疑惑的上前打量沈浣。她只觉得眼前之人颇是有些眼熟,想是以前见过,却一时又记不起来,“沈浣?……怎么有点耳熟?”
沈浣看着路遥迷惑探究样子,脸上不动声色,片刻微微挑唇,开口道:“路大夫,你不是号称要叫‘找死不救’的么?多年不见,怎么变成‘青衣圣手’了?”
这一句话忽地提醒了路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