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带着半亩地第18部分阅读
重生带着半亩地 作者:helpgs
们的便宜,不然到时候我们按最便宜的价钱卖给你们。 ”
“这样倒是可以。行,哪日我上邻村看看去。”
张手美与金大娘说完这通话,回头再看那田埂上,已不见了那一行人的身影。
他肯下自家的田庄来视察,是不是说明已经开始渐渐接受陈少爷这个角色了?先前可是说过自己想出城都出不了,一天到晚被人看得很紧的,现在能出来,是不是说明他家里人已经开始放心他了?张手美站着发愣,心想,租地的事自己家已经回了石青叔,陈少爷今日过来应该是知道了吧?
“美姐姐,都扫干净了,给。”小尾巴递过来在后头搜集来的鸡屎,张手美接过,倒在洒了种子的菜地里。
心里却一直琢磨着,要不趁陈少爷好不容易来一趟的机会,亲自找上门去说了那买地的事?
没等她亲自去登石青叔家的门,一个时辰后,视察田庄的这一行人到了她家门前。
石青叔和几个长工在杉树林那里等着,阿九跟着陈少爷走到敞院里来。
张手美在屋内看见了他,放下针线,走了出来。
陈少爷看了看左边的人家,看了看右边的篱笆池塘,又看了看这张家的房子。
这房子与陈府的房子比起来真的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两辈子都没有见过有人住在泥糊的房子里。陈少爷有些动容,“这就是你现在的家?”
张手美点点头,“寒舍简陋,就不请陈少爷进去坐了,有什么话在门前说吧。”她见陈少爷紧紧盯着看那泥和稻草糊的房子,一脸悲悯之情,于是指指东厢房,“那间房子就是您家派人来拆毁的,还好我们张家有亲戚相帮,趁着还未天寒地冻,紧赶慢赶地重新垒回来。不然刚过去的新年可就在这衰败的境况之下渡过。”
陈少爷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看了看西边的菜地,又看了看东边的池塘,“今年可有买鱼苗养着?”
张手美的话里不无嘲讽之意,“托老天爷的福,喂养了几条。”还带着点刻意疏离之情。陈少爷这才望到她的眼里去,“有什么……”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沙哑,“我能帮你的?”
张手美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阿九,陈少爷就抬手让他与石青他们一处等着。张手美又回身看了一眼小尾巴有没有在附近。
陈少爷又道:“一场旧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一场旧识……张手美低头,看着他脚上的软皮靴,扯起嘴角笑了笑,“你的帮忙我承受不起。”上大学的时候就是他帮她走出了自卑狭隘的自我世界,所以她只认定了这个人,不顾一切地走上一条单行道,她不想再次遇见前世那样的自己。“有句话叫做相忘于江湖,你过你的生活,我过我的日子,就够了。”
“我已经……已经不再要你接受从前的我,本来就认识,何故又要装作不认识,莫非,真正看不开的是你自己?”
张手美看向别处,是吧,也许是吧,看不开的还是自己,因为自己太用心所以很难走出来,他呢,不是那么用心,所以想进的时候进,想出的时候出。他一直都只是在怜悯她,从前是,现在也是,难道住在这样的房子就活该被怜悯吗?
“你想过你的日子,也要日子能过下去——我让石青来问你爹,还租不租以前租的田地,不收租粮,为何你们不租?”
不收租粮?先前石青叔可没这样说过,张手美不由得望向远处的石青叔。
不过,就算是不收租粮,她也不愿意租,她仰起头:“我不租你的地,我想向你们买地,陈少爷,不如我们谈谈买卖田地的事?”
买地?陈少爷看了看泥草糊的房子:“一亩地可是要七八两银子,你们拿什么买地?”
“陈少爷,买地的银子我们自是有,我们暂且只买一亩地,不知道你是什么价钱转让?”
“这个……”田庄的事还没说要交给他打理,他今日来只是熟悉一下自家产业,陈少爷回身看了一眼远处等待的石青。
张手美见他拍不了板,便说:“陈少爷可以慢慢考虑。你那一亩地莫说今年没有租粮收,就是能收租粮,折算下来的价钱一年也不过几百文,我要买你一亩地,抵得上你收好几年的租粮,你考虑考虑吧。”
陈少爷离开的时候望了望天,今日的天不如昨日的天好,天上的云层太厚。
他是有任务在身而来,却一直斟酌着没有这么快说出口。远远地有人挑着一担鱼急急走来。那人挑着担子从他身边过的时候,他看见了桶内装的是鱼,于是驻步了。
那人放下担子,将扁担拿下来,看着张手美问道:“请问是张家吧?”
张手美点头,那人又问:“请问姑娘就是手美姑娘吧?”
张手美看见桶里头担着的是鱼,鱼儿扑腾着水,跳得挺欢快,将桶壁撞得啪啪响。
那人自我介绍说:“我是施村的,和你姨母一个村子的,我和你姨父一个姓,也是姓施。”
不消言语,张手美立刻就猜到他来找她是什么事,那人也说了:“手美姑娘你看,看我这鱼如何?我听施北家的说你卖鱼很有能耐,人也大方,我就冒昧找你来了,还希望你能收了我的鱼,省了我一日日担到城里去卖的功夫。”
张手美抬头回视陈少爷一眼,陈少爷抬起步子又折转回来。
那人呵呵与陈少爷笑了两声,他打量了他一下,觉得这人衣着不凡,定知道不是个寻常人家的少年,于是说:“公子您看,我这鱼不差。”
张手美要买鱼的话,倒是不管对方鱼如何,不是别人的鱼又大又好她就要买的,得看自己需不需要。先前买姨母家的鱼是要等自己空间里的鱼长大,现在空间里的鱼一批一批的前后接得上,她不需要在外头收鱼,现在手上无闲钱,更不想花大价钱买成鱼。
你想想,从她手上卖出去,都是卖八十文一条的鱼,一条成鱼的进价是二三十文,十五条鱼苗才十文钱,二三十文可以买四五十条鱼苗了。鱼苗在空间里长成只需要两个月,她的市场需求不大,她要做的只是规划好,等待。
张手美如实告知,“这位叔叔,您的鱼我收不了,你不也是知道么,现在我都没上我二姨母家收鱼去了。酒楼里让我供的鱼数量有限,我自己池塘的就够,我——帮不了您。”
那位男人一听,脸色变得十分哀戚,“手美姑娘,我就不瞒你说,我急着卖鱼换钱是因为小儿得了急病,需要钱抓药看大夫,我们没有时间去蹲在城里一条条卖,你知道,这年后不比年前,鱼难卖。手美姑娘,你就发发慈悲,收了我的鱼吧”
“真的收不了……”
“手美姑娘,”那人急得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你收了我的鱼,你就是我们全家的慈悲菩萨,我给你磕头……”
张手美忙去拉他:“这位叔叔,你站着好生说话,你这样我真受不起……”
那人死活不起来,就是要拜要磕头,张手美只好道:“不然我给您指条明路,您眼前这位公子,他就是城里酒楼的少东家,他们酒楼总免不了要买鱼,不然你求求他吧。”
张手美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陈少爷,陈少爷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给他作揖磕头,陈少爷一边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一边侧让不受礼,那人又寻过去,对着他再作揖再磕头。
人若不真是走投无路,不会这样做,张手美也帮着他对陈少爷道:“不如陈少爷就收了他的鱼吧,你们酒楼家大业大,收这么几条鱼不在话下。我只是前段时间帮人卖了两回鱼而已,我实在帮不了。”
陈少爷心一软,对那人道:“好吧好吧,你起来说话。”
那人一听,赶紧站起身来,弯腰作揖,“这位公子,真是大好人啊大好人”
陈少爷正色说:“今日我是遇上了,看在手美姑娘的面子上就收了你的鱼,解你的燃眉之急。那就——按照我们酒楼的进价来收?”“哎哎。”那人频频应着。
陈少爷对远处的阿九唤了声,阿九忙奔过来,陈少爷说:“点点这些鱼,一条二十文,看有多少,算了钱就给这位——吧。”
“是,少爷。”阿九让那人将两桶鱼担得稍远一些,与他细数起来。
陈少爷想了想,对张手美说:“我听说你为春风楼供鱼,每条鱼的价格上百两?大家都说你选的鱼非常好吃,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还会选鱼?”
张手美笑道:“我有特异功能,你信吗?”
陈少爷愣了一下,也笑道:“开玩笑吧?”
“你爱信不信。”
陈少爷指指那边数鱼的,“不如你来看看,那里头哪些鱼是好吃的?”
“哪条鱼都不好吃。”
陈少爷认真地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是真话还是假话,张手美神态自若,眉目含笑,陈少爷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不觉有些恍然,想起了前世的她。可是前世的张手美的脸在他的记忆里越来越模糊,反倒是这世的这个人,他时不时地会想起,两世的她相比,这世的人反倒气质上有一种别样的风流。
那施村的人卖了鱼,千恩万谢地回去了,陈少爷也说:“我走了,以后到城里去,记得多找我说说话。你要买地的事,我会尽快答复你。”
张手美微笑着点头,目送他远去。风吹起陈少爷浅绿色的束发带,掩映在一片嫩绿的水杉林之中,那么朝气蓬勃。
他们,算是重新认识了吗?
她想象不出前世的曲中恒穿古装的样子。刚来时会经常想起他,可是这些日子,每想一次,那样貌就模糊一次,她只记得自己第一次知道他也穿越来之后比较得出的结论,曲中恒的眼有些偏内双,看上去没有陈中恒的大,他的嘴较刚毅,没有陈中恒的柔软俏皮,他前生今世的样貌唯一的一个共同之处,就是下巴上都有一道沟。
她转身回到屋里去,有些纳闷今日的自己,为何见了他不像前几次那么闷得慌,反倒觉得自己轻快轻松了许多?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施村人的插曲,还是——在多次的接触后渐渐释怀的自己?
她从空间里捉出一条鱼,想做一条给家里人尝尝。翻了翻一体机上的各类鱼的资料和做法。
唔,还有做法……是不是可以提供几种可行的给春风楼备选?她翻着各种鱼菜的图片与做法,寻找着最简单,能在这个朝代找到作料佐之烹饪的菜式。
到时候还要重新取个应景的好名。
——————————————
天冷了,码字冻手,呜呜,许久没生的冻疮又找上我了。
天冷了,上网也冻手,大家都注意保暖哦。。
八十章 契约/美眉
先前都是在打乱仗,一开始的时候靠了点运气和应变的能力,后来都是在想办法弄到鱼。现在鱼的来源不愁,也有稳定的买家,不能再打乱仗,是时候好好学习专业知识。
这是头一次认真梳理鱼的资料。
空间池塘只能喂养青鱼、草鱼,鲢鱼,鳙鱼这四类鱼,虽然养成的时间差不多都是两个月,但是还是有分先后,长得最快的是青鱼。
张手美点开青鱼的资料。先前卖鲢鱼和草鱼,对它们都是有过关注,自己又对胖头鱼(鲢鱼)稍微熟悉,就是没怎么关注过青鱼。唔,青鱼和草鱼长得有几分相似。
看资料上写很多古书提到青鱼的食疗作用:《食经》中提到它能补中安肾;《食疗本草》中提到它益心力;《随息居饮食谱》里说它补胃醒脾,温运化食;《金峨山房药录》里则认为它益智强思……资料里也有科学的分许,按青鱼的蛋白质含量非常高,甚至超过鸡肉。
张手美点头翻页,自言自语道:“高蛋白……很有营养。”
那以青鱼为主材做的菜式——啊,看到了一路看下去,发现有两样是楚地最受欢迎的做法,一是鱼糕,一是糍粑鱼。鱼糕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舜帝带着娥皇女英南巡时期,春秋战国时成为楚宫庭头道菜,一直都是宫廷菜,真正流行在民间是南宋末年。
再追溯它的成名时期……北宋政和二年,当时也举办了类似群鱼宴的一个宴,叫做“头鱼宴”,此菜在那时就声名鹊起。
唔,现在的宴比那时的宴早了三四百年,拿出这个来,一定能技压群芳。
乾隆帝在尝过这糕之后有很精辟的说法:食鱼不见鱼,可人百合糕。鱼糕叫上去挺好理解,但是百合糕这个名字更妙。
张手美开心得紧,细细记住了鱼糕的做法。
齐二郎当时不过就是这么对她说了一说,他是少东家不是大厨,他的想法只能代表他自己的想法而已,到时候真正出手的人是齐疱,齐疱有十几年的掌勺经验,他肯定有自己的主意。
张手美到春风楼交鱼的时候对齐疱说起了群鱼宴的事,只是用听说和好奇来开头,并没有冒昧地就说鱼糕的事。果然齐疱信心满满,“有姑娘的鱼,再加上我的手艺,自然整个江陵府无人能及。”
张手美问他打断做什么菜,要什么鱼,齐疱则左右而顾,小声道:“还有大半个月,不急。”
张手美才想起,这定是大秘密,怎么能轻易让人知道想起群鱼宴的规则就知,齐疱说抽签决定上菜的秩序,鱼的做法不过那么几种:煎、炸、煮、蒸,做复杂点还有什么熏、糟,抽到前头的还好,不管做什么鱼都没问题,越到后头越难做,你总不能炒现饭,出重复的吧?看来每家还得备好几种方案,想出新奇好吃的做法是最好。
齐疱说齐夫人要见她,与她叙叙话,便让张手美先别急着走,他派了人去叫齐夫人。
齐夫人深知这是各食店摩拳擦掌的好机会,她独占了食材的优势,自然是不愿意自己多一个劲敌,她的意思与张手美说的很明白,“当时八十文收你一条鱼,你答应以后的鱼都卖给春风楼,不卖给江陵府其它任一家食店,这些个月来,你还是挺守信用的。我再提这番话不是信不过你,张姑娘你知道,我们常年做的是诚信买卖,喜欢在商言商,很多话口头上说了应了却做不到的比比皆是,所以为了少出麻烦,我们都习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呵,你是个心里头明白的人,这白纸黑字约束了你也约束了我,对我们双方而言都更有保障一些。”
张手美懂她的意思,陪着笑道,“那是,口头上的协议不如白纸黑字来得稳当,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不就是签合同。
齐夫人同她说起游有方卖胡椒给三元楼的事:“你表姐夫不就是吃了这样的亏,千里迢迢小心翼翼带回来胡椒,对面的说不要就不要。要是他事先签个契约,这三元楼就不会那么贪便宜爽了与他的约,这话,上回我也对他说过的”
她拿出一纸早就拟好的协议,推到张手美面前,“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正好我一说你就明白,我们对脾气。这是我们草拟的契约。”
张手美扫了一眼,很简单,只是把先前说的话写成字而已。她们春风楼保证一直都收她的鱼,她要保证只供这一家,双方议定的交易价格是八十文一尾。
齐夫人不知道她识字,还特地让识字的人念给她听,“你要是觉得没问题,就在上头按个手印。”
齐夫人的随身丫鬟拿出一个绸布包着的物什,解开绸布,露出一个精巧的红漆盒,揭开盖子,露出鲜红色的印泥,张手美没有立刻就将指肚按上去,而是笑了笑,道:“夫人这契约拟的有问题。”
“哦?”齐夫人的眼神稍有变化,但是脸上一直维持着优雅的微笑,为了掩饰住自己内心的这一点点变化,她端起了茶水,“什么问题?不妨直说。”
张手美道:“我懂的不多,未曾与人签过契约,只说说自己的疑惑。我卖的是鱼,于是我想,卖鱼和卖米的道理应是一样一样的。米价有涨有跌,年底一斗米十文钱,年初一斗米可以卖到二十文,年景好的时候也许只卖五文,年景不好的时候,五十文都卖得到。可为何这契约上写我的鱼一直是八十文一尾?”
齐夫人听了她这番话,自是笑得从容,“张姑娘你说你不懂,还真是不懂。那由我说给你听罢。一斗米卖五文还是五十文,你说的都是变数,变数是我们无法预料的,既然是长期买你的鱼,怎么好变来变去,我们这契约上写的是常态,一个折中的适当的价格。张姑娘,你的鱼是不错,但是八十文一尾,也不是每家食店都要得起的价。”
言下之意就是,这个价格已经是给的非常好了,难道你还想伺机再涨价?
“齐夫人,你没懂我的意思。”张手美当然知道八十文一尾的价格不错,她抱有升值的希望,但是没有做全部指望,“你这契约上写春风楼一直都收我的鱼,这个一直是多久?一个月还是一辈子?眼下我的理解就是一辈子,您让我一辈子供您一家供您八十文一尾,会不会太不严格,或者说太过严格?”
“那张姑娘的意思?”
“我们应当在这契约上标明时间,比如一年?两年?您也知道,一两年之后的事很难说,也许你们不要我的鱼了,也许我不卖鱼了,标了时间,大家都有退路,若是彼此间买卖做得不错,契约到期之后我们再续签一份,这样岂不是很好?”
齐夫人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优雅从容,心底里却有一番惊叹,眼前这个姑娘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沉默片刻,她道:“也罢,就依了姑娘的,写上期限,你说写一年还是两年?”
确实,张手美可不打算一辈子都卖鱼。至于合同签多久,她想了想,说先签一年的契。
于是齐夫人唤人拿去重新拟了一份,又叫人念给张手美听,最后一式两份,各留一份。
张手美拿了契约就告辞,齐夫人见她的背影消失在后院的小门处后,唤了近身的丫鬟问,“二少爷在哪里?”
丫鬟说:“二少爷在酒楼的阁楼上小憩。”
齐夫人便起身到了酒楼的阁楼上。阁楼上的窗子大开,她怕春寒蓼萧,于儿子的身体不宜,便要伸手关窗。一低头,恰巧看见张手美与陈少爷在街上说话。
“娘。”齐二郎已经起身,从屏风后转出来,整理着衣服。齐夫人嗯了一声没有动,齐二郎随她一起朝下看,街上并未有什么好看的,行人寥寥,“娘在看什么这么出神?”
“在看那位张姑娘。”
“她走了么?我算着她今日来,就是不知道什么时辰来。”
齐夫人替他将束发的冠扶正,问他身子如何,齐二郎答起床觉得精神头还不错,齐夫人就将张手美来过,将她们签契约的事说了。
齐二郎道:“她人机灵,我还让她帮我想群鱼宴做什么鱼菜好呢看来又得等下次相问。”
齐夫人若有所思,半日才道:“那张姑娘倒是个有主意的人,娘见着她总是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二郎,你与她也算投机,那你就问问她做什么鱼菜好。只是,她与那陈少爷的冤可解了?”
齐二郎说自己并不知晓,齐夫人道:“她与我签的契只签了一年,若是她真心喜欢那个陈少爷,以后定是很难再供鱼给我们。”
齐二郎摇头笑,“上元夜,我约陈少爷去打ji围的时候,也让人引了张姑娘去,我见她见了陈中恒并不是还有深情的模样,而我也问过陈中恒,说他要是喜欢她可以纳她为妾,娘,你猜那陈中恒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她一定不会答应做他的妾,就是让她做他的妻,她也不一定会答应。”
齐夫人可不懂了,对于一个贫穷的农家女来说,这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为什么张手美不答应?齐二郎却笑道:“以儿子认识的张姑娘来看,她像是这类人物。”
齐夫人见他笑得得意,便不再说这事,只让他平日子里与张手美多亲近亲近,又说:“三小姐那边的事你也得做足了。”
齐二郎便不再笑,只叹气,“何太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素体虚,余生难测的人,为何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齐夫人冷笑:“他是个算盘拨得啪啪响的人,他看重的始终是陈府的势力,我们不过是陪太子读书,该做什么做什么就是,他自会看得到。”
齐夫人又往楼下街上看得仔细,齐二郎也一并往下看。看见张手美从三元楼出来,往东边去了。齐夫人正要说什么,门外有伙计来报,说是掌柜的有事商量。齐夫人也忘了刚才涌到嘴边的话,照例嘱咐齐二郎几句,让他不要忘了吃东西,不要忘了服药,才下楼去。
没过几日,齐二郎又让阿才去备好骡车,往佃家台找张手美去了。他出城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卖兔子,远远地看,一只只小兔像一团团白雪,安静而迷人,于是停了骡车买了一对。
卖兔子的用竹编的笼子将两只装好,那笼子里头设置了食槽,他还搭送了点菜叶。
这兔子应该是家养的,和山林原野的野兔子不一样,不然它们的毛不会像雪一样白。
到张家的时候,张家门前只有上次见过的那个小娘子在独自玩耍,他叫了她一声,那个小娘子在他的印象里就像手上的小白兔一样,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诶,这两只兔子送给你的。”
齐二郎亲手递过笼子去,小尾巴的眼睛一直没离开那两只像圆球一样雪白的兔子,但是却一直没敢伸手去接。齐二郎笑了笑,将笼子放在地上,“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尾巴磨蹭半晌才开口说话,她问他:“你是来找美姐姐的吧?”
齐二郎四下望了望,“嗯,她人呢?”
“她去顾先生家了。要不我端椅子出来,你坐着等她?”
“也好,多谢小娘子。”
小尾巴脸一红,她始终把自己当小姑娘,别人也都这么拿她当小姑娘,可是已经有人将人她当大人看,还叫她小娘子。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应该像大人一样了。于是她赶紧转身进屋,端了椅子出来。
嗯,大人要说话,不能这么尴尬着,于是她端下身子看着小小的白兔,问他:“它们都要吃什么?”
“卖兔子的说它们什么都吃。有什么就给什么它们吃,别给太多就成。”齐二郎没养过,买的时候也没问过,准确的说他不知道如何准备地回到这个问题。
小尾巴点点头,“那……它们要多久才会长大?”
呃,这个……齐二郎只能含糊地答:“长着长着就大了。”
小尾巴侧着头看向他:“为什么买了两只?”
齐二郎也不知道,别人两只一起卖,他就两只一起买了。这个小娘子睁着圆圆的清亮的眼看着他,他怎好意思说自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买两只?只好硬着头皮说:“很便宜,我就买了两只。”
小尾巴看了一会儿兔子,将手指从笼子的缝隙里伸进去,触了触兔子软软的毛软软的身体,又问:“它们是公的还是母的?”
咳咳,齐二郎竟觉得有些窘促,卖兔子的也没说它们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被小尾巴触到的那只兔子站直了身子,她触另外一只,另一只也站直了身子。齐二郎眼珠一转,笑道:“不如我问你个问题,你要是答上来我就告诉你它们是公的还是母的。”
小尾巴点点头。
齐二郎眉飞色舞:“这是一道算学题,你听好了说有鸡兔同笼,不知道鸡兔各多少只,只晓得从上面看,头共有三十五只,从下面看,脚共有九十四只。你能不能凭这两点算出来鸡有多少只,兔又有多少只?”
小尾巴一脸迷茫地皱了皱眉头,齐二郎很有耐心,又将题目说了一遍,还对着笼子演示了一番。
接下来小尾巴只顾看着兔子想这道算学题,没有再问他一些他答不上来的问题。
齐二郎等了约莫大半个时辰,还不见张手美回来,便告辞离去了。
他走了,这两只兔子真正是自己的了,小尾巴早就想将它们抱在怀里,摸它们柔软的毛,圆滚滚的身子。她兴奋地将笼子打开,抱出一只兔子来,小小的兔子身体十分柔软,耳朵又大又长,竖得直直的,还是粉红色,鼻子扁扁,嘴巴一直在微微颤动,小尾巴开心地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她歪着头看看这只,看看那只,它们的眼睛为什么这么红呢?
张手美回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她是和张仁美一起回来的。张仁美远远地就看到了兔子,他围着笼子转来转去,还趴在地上瞧,和兔子对眼,“小姐姐,从哪里来的兔子?”
小尾巴看着张手美道:“前几天来的那位少爷买来的。”
前几天来了可不止一位少爷,是齐二少还是陈少爷?张手美问她,“他有没有说自己是谁?”小尾巴摇头,张手美便问她人长得怎么样,小尾巴想了想说:“清眉秀目,粉面朱唇。”
张手美听小尾巴说出这两个词来,笑得厉害,这还是前段时间她教她的话呢,见她说不清楚也不再问她,三人围着兔子端详了好半天,都想到了同一个问题上,这两只兔子是公是母?
张仁美道:“在田哥肯定知道我们年三十去逮的兔子他就知道兔子怎么分辨公母,我去问他”
张仁美提了笼子,小尾巴也要跟去,张手美就由他们去了,自己到厨房后头准备晚饭。
吃晚饭的时候,张阿生照例问起张仁美今天都学了什么,张仁美就把学的说了一遍,又说:“姐姐上次给我讲的故事我还记得,我讲给顾先生听,顾先生还叫姐姐过去一趟呢,姐姐今日也写了字,陪我念了书。”
张阿生有些紧张地问张手美:“什么故事,是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话?”
张手美笑:“是孟母三迁的故事。我在城里走动的时候听人说过,就对弟弟讲了,顾先生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就叫了我去问。就这么点事。”
张仁美快速地扒完一碗饭,道:“爹,不然叫姐姐陪我读书去吧,姐姐回来还可以教我。”
虫娘笑起来,“这主意你也想得出来。”张阿生道:“要是我们也是那富贵人家,爹自然是会让你们姐弟三个都读书识字。不如你在顾先生那边好好学,回来充当姐姐的先生,把一日里学过的再教一遍,好不好?”
张手美也觉得这个法子好,叮嘱道:“弟弟可要学好了,不要学个一知半解来教我。”
小尾巴垂着眼慢慢地嚼着米饭,跟数米粒似的,也不夹菜,张手美给她夹了一筷子,“怎么不痛快吃,不饿吗?”
小尾巴的脚在地上不停地扭,鼓气了好大的勇气才看了虫娘和张阿生一眼,声音低低地道:“我不想再叫小尾巴。”
张手美笑着扒了一口饭,她是打算给她取个正经名字的,一直忘了。
小尾巴真的在长大了。天天在眼前的人,很难发现她长身体,但是衣服能看出好多来。前几日虫娘拿出小尾巴去年的春装来比了比,发现才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小了呢?“秋天的时候还穿着挺合适的,才过了一个冬。这衣服没破没烂的,扔了怪可惜。”张手美那时候就发现,小尾巴到她家来的这一个多月来是长得最快的,春天嘛,万物都长,自然个子也长。
张阿生正色道:“是啊,孩子该有个正经名字。”
虫娘放下碗筷,想起了从前:“石家的见我生了个丫头,便名字也不给取,小尾巴这名字还是当初金大姐叫出来的,这孩子总是跟前跟后的,金大姐说,不就是跟条尾巴似的?不如,生哥,你给取个吧”
大家都看着张阿生,张阿生想了半天,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张仁美,又看了看张手美,对张手美道:“不如手美给取个吧。”
虫娘弱弱地道:“你们一个叫手美一个叫仁美,不如也让她从了这个美字?”她算是指明了一个方向。张手美觉得这样也不错,但是她还是先问了问小尾巴的意思,“你想叫什么名字?”
小尾巴有些惊讶,“我可以自己取名字吗?”
虫娘责道:“哪有自己给自己取名字的道理,让你美姐姐给你取。”
张手美却突然想到一个好笑的名字,特地看了看小尾巴的脸,小尾巴的脸十分秀丽,常人肯定只会注意到她水灵灵的圆眼睛,张手美却发现她脸上比眼睛更漂亮的是眉毛……不如叫她美眉?。。
第八十一章 拦路虎
“美眉?”虫娘和张阿生对视一眼,含在口中韵味韵味,张手美憋着笑,小尾巴不好意思起来,垂下头,将身板坐得直直的,貌似她还挺喜欢这个名字。张仁美口中念念有词:“美姐姐,眉姐姐,美姐姐,眉姐姐……”
小尾巴喜欢,大家又都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定了,小尾巴从此后叫美眉,不叫小尾巴了
虫娘叫的挺亲切:“眉儿。”
张手美也跟着叫:“眉儿。”一叫她就眉开眼笑。
虫娘端了洗手洗脸的热水进来,从开着的后门那里卷进来一阵风,带着泥土的腥味和潮气,屋内的灯火扑闪了好几下,张手美还没来得及拿手捧住,那火苗一下子扎进油里,灭了。
“虫娘,是不是要下雨了?”
“该是要下了。”虫娘放下盆,又去关窗,她高举着手,侧耳倾听,“手美你听,是不是在打雷?”
一道闪电划过,亮得如同白昼,瞬息间照亮了三个人的脸,来得太突然,眉儿惊慌的眼在那一瞬间像照片一样映在张手美的脑海中,她摸索着向她走去。
很远很远的天际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像万马奔腾的蹄声,又像车轮滚过的声音,真应了一个词:天雷滚滚。
又一道极亮的闪电闪起,紧跟着猛地一声炸雷响,来不及掩耳,就在头顶上方炸开,震得整个屋子里的家什都跟着发颤,眉儿打了个哆嗦,张手美捉住她的手:“不怕,打雷而已。”
眉儿挤出颤抖的声音,对虫娘喊:“兔子”
虫娘从罩房将兔子提来的时候,急雨像被哗地一下倾倒,洒落在田野里,悉悉索索地响。虫娘也拿了取灯来,点了油灯,室内重新亮堂起来,她笑道:“都说春雷响,万物长。春得一犁雨,秋收万担粮。”
是啊,一年之计在于春,捂着闲了一个冬日,人人都期盼新的一年有个不错的开始。特别是农民,种地是要看着天时的。春雷携着春雨奔向人间,万物复苏,要开始播种,小禾苗发芽,长大……前几日也听金大娘念叨,春雨满街流,收麦累死牛。
雨下下来之后,电闪雷鸣的声势渐渐减弱,偶尔划过几道微微的电光,将后头的竹影投在纸糊的窗上,三人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雨声,张手美盯着那摇摆的枝影发愣,突然听见眉儿说:“过几日就有笋吃了。”
都说雨后春笋,春天的竹子一夜长高一米的情况大有,向箭一般快。雨打在屋后竹林里,深入土壤中,在张手美的耳中听起来,全都是春笋破土而出的声音。笋呐,她爱吃。
她和眉儿都以为一夜春雨过后,笋就出来了,第二日特地满林子地找,竟没看到。张阿生说不急,再等等。
发出新绿的灌木树叶被春雨洗后,那绿色越发深沉起来,油亮亮的,让人真以为是老天爷泼了一地油呢。
天气再暖和一点就可以换上春裳了,三个孩子身量都高了不少,都要做新衣,于是张手美自己做主,领着眉儿上城里扯布。
荣华街上的铺子都是卖布料成衣的,金记鞋铺就在这条街上。可巧了,张手美牵着眉儿走过金记鞋铺的时候,恰巧看见他家的春春和三三在铺子门口玩,她们都看见了眉儿,神情十分不友好。
眉儿可没有上次争包子的那股狠劲,也许当众被羞辱过,她知道有些人还是避着好,见她低着头,张手美走到她的另一侧来挡住,安慰道:“不须理她们。”
所谓冤家路窄就是这个道理,以前张手美来那么多次城里可都没遇见这两个小孩,和眉儿一起来,竟就遇见了。春春和三三使了个眼色,两人手拉着手拦在路中间,对着小尾巴横眉竖眼,“这是我家的路,不准你走”
眉儿不抬头,闷不吭声,有些害怕地半藏在张手美后头。
张手美拍拍两个拦路虎的头,轻快地说:“两位小姐,你们的铺子只是开在这里,这路却没写你们的名字,大路朝天,我们怎么走不得?再说了,两位小姐应该知道一句好话,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
春春和眉儿个子差不多高,年岁也差不多,有自己的主意,生生地抬起头来给了张手美一个大白眼,张手美最不喜欢跋扈的小孩子,收了话不理她们,拉着眉儿就要硬闯过去。
小孩子也会审时度势,仗着在自己家门口,胆子也大,使劲地与她们推搡起来,张手美的劲自是大过她们,一不小心就将最小的三三撞倒在地,三三气愤得哭起来,春春一看急了,对张手美骂道:“你是个讨厌鬼是个狐狸精勾引完我在田哥又去勾引恒表哥,不要脸……”
张手美止住步子,气上心来,正瞪着眼要去与她理论,就听得金记鞋铺传来一声呵斥,出来的正是乔娘,乔娘一脸严肃地对春春说:“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是你该说的话吗?”
跨出门槛来又一个人,正是陈夫人,她披着一件深蓝的斗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张手美。
乔娘开口喝止自己的女儿,知道说出的话是不雅的话,却没说对张手美道歉。张手美冷笑着对她道:“看来内掌柜的真应该好好教教自己的女儿,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不该说。不然被不知道的人听了去,该说内掌柜的教女无方了。”
乔娘没理她,看也不看她,喝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进屋去,张手美扫了陈夫人一眼,转身就走。
那小孩儿说她勾引陈少爷,呵,在那些不知情的人眼里看来,不都说她想傍上有钱人家么?她不知道实情,不想辩解。可是为什么又说她勾引在田哥?抬起左手,看看暗哑的银镯,金在田说过,说这是他送给她的。既然是送,定是有心的,要说有过什么暧昧,应该也是他有想法吧?怎么变成她勾引他了呢?
也难怪了,哪怕就是陈少爷喜欢她追着她,在他家的人看来,也是她的不是,是她不要脸。
嗨,跟她们计较这些做什么。整好心情买自己的布去。
买完布,正要出城去的时候,一位丫鬟到她面前道:“我们家夫人想请姑娘叙话。”张手美往不远处望了一眼,那辆轿子就是先前停在金记鞋铺门前的轿子,想必里头坐的是陈夫人。
陈夫人将她们带至临河的一间茶寮,让丫鬟陪着眉儿在一边喝茶,自己则同张手美在里间的一张桌子坐下。
张手美也不先开口说话,是别人找的她,自然是会先开口。
待伙计摆开碗冲完茶,端上几蝶点心下去后,陈夫人才开口说话,“先前你不是答应我,若是我儿私自找你去,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你要如实对我讲的么?”
这是来追究了……张手美扯出笑,垂下眼帘,“先前陈少爷想出城都出不了,前些日子能出城到佃家台去,想必夫人是知晓的,我们不过在一大堆人的眼皮子底下说了些闲话。石青叔肯将地再租给我们,定是也得了夫人的允许,既然夫人都知道,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来说废话呢?”
陈夫人皮笑肉不笑,转头看着茶寮外的河流,这几日下了几回雨,河水涨起来许多,显得有些浑浊。
“听说你提出要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