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博穆博果尔第4部分阅读
重生的博穆博果尔 作者:xiawa18
姻的必要性,给他讲科尔沁曾给他们母子的巨大支持。
福临心中极其不愤,暗自思忖:就因为如此,我就要被当成一个奖品,颁给科尔沁不成?
他要发泄不满。
顺治生硬地拒绝了亲舅舅吴克善拟送女进京的请求,他向大家伙宣告:他不乐意,怎么着?
瞧着顺治反应如此之强烈,皇太后终于松了口,多给双方一些筹备婚礼的时间也好,大婚就改在六月吧。
这种缓刑之举并没有让福临感到满意,他要的是自由,完全的自由。
本想着自己能当家作主的福临生生地被安上了一桩不情愿的婚姻,在这当口上,他怎么会乐意让自己相伴多年的弟弟出宫?
博果尔出宫是必然,但至少可以等到他大婚后再成行也不迟啊。
在此之前,要想办法,把大婚再次推迟,最好是能取消。
对于顺治来说,亲政后的日子还是不错的。
顺治八年正月,和硕英亲王阿济格谋乱,幽禁之。二月,苏克萨哈、詹岱、穆齐伦首告摄政王多尔衮逆节皆实及其母妻追封,撤庙享。闰二月,幽禁阿济格于别室,籍其家。定阿附多尔衮诸臣罪,刚林、祁充格俱获罪。
不仅仅是处置起多尔衮余党来得心应手,顺治还下了其他政令,也畅通无比。
在前朝如意顺心之时,皇太后强加给他的这桩不情愿的婚姻就显得更加突出起来,顺治心里的反感越发深重。
他再次提出异议,将婚期又延迟了两个月。
不同于顺治的反感,皇太后可是对这桩婚事满意得不得了。
甚至,她还当着贵太妃、郑亲王和内务府大臣索尼的面,当众显摆起自己侄女的贤良淑德能干起来,准备着把大婚风光大办,热热闹闹的才吉利。
皇太后脸上的笑容还未收尽,就传来了消息:
科尔沁公主送给皇上的一双黄缎礼靴里居然藏有缝马鞍子的针梃,把皇上的脚掌都扎破了。
事情抖露了出来,原来这靴子竟不是科尔沁公主乌力吉亲手所制,到最后她仅绣一下龙眼,公主的好女红实实是个天大的笑话。
皇太后忙着封闭宫门,誓要把害皇帝的狂徒揪出来。后宫里被搅和成了一团乱泥,人人自危。
顺治福临却借着脚伤大做文章,他不去临朝,想借此给皇太后施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退婚。他甚至让安郡王给他写了退婚诏书。
博果尔呢,他正在问贵太妃娜木钟一件事:“额娘,这事是您下的手吗?”
“你说呢?你没听说吗,那给科尔沁公主做靴子的宫女上吊死了,她可是受了公主不少打骂,早就含恨在心,又怎么会跟我们扯得上关系?”
“额娘,你确定不会牵连到您?”
“傻儿子,你额娘我跟那边斗了几十年,几时让人抓住过把柄?”
“那就好。”
“禀贵太妃,内侍卫大臣鳌拜领着侍卫们堵在宫门口了。”
“哼!”贵太妃不屑地冷哼一声。“儿子,你在房里呆着,让老娘会会那奴才去。当初先帝爷可有遗训,对本宫务必精心关照,直到永远,我倒要问问那奴才哪来的胆子。”
没多久,贵太妃就大胜而归。
博果尔急忙迎上前去,“额娘,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放心,压根就没人敢进来。”
“额娘,我们都要出府了,你这是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就想着给那边添点堵。我逗着那边玩了,压根就没下狠手,要不这会儿宫里头就可以办丧事了。”
次日,皇太后领着众太妃们看大戏,顺治听得极不耐烦,悄悄带着博果尔溜到御花园里去看菊花。
“博果尔,你瞧这菊花漂亮吗?”
“又不能当饭吃。”
“博果尔,你都要开府了,怎么还记着一个吃啊?你怎么光长个子,就不能稍微长点聪明劲啊?”
“皇帝哥哥,我长大了,当然聪明多了。我已经可以看《三国演义》啦!”
“那就好。看得懂吗?”
“挺好看的,说打仗的。不知什么时候我也能有那样的本事?”
“你就没看出别的来?”
“除了打仗,还有什么?”
“你……算了,我跟你斗什么气啊?”
“博果尔啊,皇帝哥哥不要现在这个科尔沁公主,给你换个嫂子好不好?”
“皇帝哥哥不喜欢?乌力吉姐姐很漂亮的。”
“就算她再漂亮我也不喜欢。”
“哦,皇帝哥哥不喜欢,不想要就别要呗。我不喜欢吃青菜,额娘从来不逼我吃。”
“你额娘对你真好!”
“是啊,我额娘对我最好了!”博果尔得意地笑眯了眼。
“瞧你这得瑟样。可是我皇额娘却硬要逼着我娶不喜欢的女人啊。”
“哦,可皇帝哥哥你才是这天底下最大的人啊,怎么会有人逼你呢?”
“那是因为……算了,你不懂,我们往那边去吧。”
“皇帝哥哥脚不疼吗?”
“早就不疼了,走吧。”
“哦。”
顺治的退婚诏书还未发出去,就已经有雪片般的劝谏折子呈了上来。而且,顺治一恢复早朝,满朝文武纷纷进言请顺治三思,众口一词,都认为皇上婚事就是国事,断不可失信于民。满朝上下居然只有一个安郡王站在福临一边,孤掌难鸣。更有简郡王直指顺治不满意这桩婚事的理由就在于这是多尔衮生前订下的,这更加让顺治恼羞成怒,将进谏的汉臣降级削职,以泄心头之恨。
皇太后虽然知道自己的侄女与福临有可能会合不来,但她还是钦定:八月十三日封后成婚。
可这桩婚事并没有就此下了定论。
那边顺治又出事了,他在宫里撞见了被杀的太监尸体,受了极大惊吓,虽经众人安慰,却还是无济于事,最后居然是一个洋神父汤若望化解了顺治的恐惧与烦恼。
顺治为了让皇太后和大清国高兴,终于迎娶了表妹博尔济吉特氏。
似乎是上天也为这桩婚事的前景担忧,顺治大婚之时,电闪雷鸣,□遭雷击,宫灯失火。件件桩桩都是不吉之兆。皇太后为解僵局,斟酒敬天,慷慨陈词。
回到自己宫里的贵太妃也不禁佩服地对博果尔说:“这皇太后嘴皮子确实厉害,生生把尴尬的场面给弄成了一个慷慨激昂的誓师会,可惜不吉之兆绝对不会说说就变成吉兆。乌力吉,福瑞之意,儿子,恐怕我们这位大清国的皇后娘娘福瑞不到哪里去。”
博果尔自然心里有数,眼下的这位皇后始终不会得到福临的喜爱,没几年就会被废了,确实没什么福瑞。
“额娘,他们的事与我们无关。”
“博果尔,怎么会无关呢?我瞧着他们倒霉我就开心。”
“额娘,还不如想想我们几时搬出宫去吧。儿子都十岁了,早就想出宫自由自在了。”
“好,我听我儿子的。过几天我们就出宫。”
“还有淑额娘。”
“博果尔,你真是一个知恩的好孩子。我明儿就跟你淑额娘说去。”
可惜,淑太妃并没有同意随他们出宫。她的理由也正当,贵太妃随儿子出宫居住理所应当,淑太妃却没有这样腰杆子硬。而且,淑太妃更愿意呆在宫里,这些年她也住习惯了。
“妹妹,你就看在博果尔的一片孝心的份上,跟我们一起走吧。难道你在那边手底下过的日子还少吗?”
“姐姐,正是为了博果尔,我才更不能出去。我知道博果尔是个好孩子,日后多来看看我就行。姐姐你也走了,这宫里还是留个主事的人才好啊。”
“妹妹,可这也太苦了你了。”
“不苦,念念佛日子自然就过得快了。”
“妹妹,你就等着博果尔孝敬你吧。”
“姐姐,我这不正等着嘛。”
☆、十二
十二
与上次一般,博果尔的贝勒府正在镶蓝旗主郑亲王济尔哈朗的府邸后面,两家的后花园的小门正好面对面。
出了那个黄圈圈,博果尔昨觉得这么神清气爽呢?
这些年,可把他憋屈坏了。
屈指算算,他为了自保,足足扮了七年傻,弄得他现在那什么憨厚呆傻的表情不用刻意就能往脸上摆,见着点心就想伸手已经成了本能,只要身边有个生人,他自然而然地见到书本就犯困。
更让他觉着不自在的是,他现在见着福临已经能浑然天成地表现出一副敬仰的神情来。
唉哟我的妈耶,赶紧的,说上一千遍:我不傻、我不傻、我不傻……再一千遍:我是装的、我是装的、我是装的……
可惜效果不大。
当博果尔再一次发现自己居然又嚼着点心时,他都想仰天长叹了。
算了,还是往好处想想吧。
稍微改变一下,可以轻易地建立一个敦厚的形象。至于呆傻,博果尔决定把这项免了,他都开府了,天高皇帝远,在自己府里总算可以放松警惕了,加之都顶门立户了,有所长进也很正常吧
至少贪吃,吃得多,长得就壮实。开府之时还没满九岁,虚岁十岁的博果尔就已经差不多有贵太妃高了,嗯,这也是个很好的改变,大概,他这回会比上回长得更高更壮实吧。
既然拥有强健的体魄,可千万不能浪费了。
博果尔这一回想凭着自己的真本事把亲王爵位挣到手。
大清国宗室的爵位大多是在沙场上拼出来的,博果尔自然也期盼着沙场建功的光辉时刻。
首先,他还是找个好师傅好好练练吧。
或许郑亲王可以提供不错的人选。
或许是看在贵太妃的面子上,或许是郑亲王觉得憨实的博果尔顺眼,他痛快地给了博果尔两个久经沙场的骑射师傅。还不止如此,郑亲王还出面让简郡王带着博果尔去兵营里试试身手。
博果尔觉得从未有过的痛快,兵营里这些人都是粗人,满口就吐不出一个文雅的字眼来,可是都直来直去,从不拐着弯变着法的害你,对你看不惯了就给你松松筋骨,过了也就当没事人一样。
博果尔年纪不大,身子骨却着实硬朗,在皇宫这些年也没荒费了,在这些军中老手的手底下还是颇能过上几招的,再加上又不娇气,被揍出了血也只是随手一抹,看都不看又冲了上去。
这样的性子正对了这些五大三粗的军人的胃口,不错,这确实是个好伙子,多操练一下必然是匹骏马。
如果不是年岁实在太小了一些,简郡王济度都愿意把博果尔收入军中。
博果尔不急,他打算先练好本事,到时自然可以找到建功的机会,他绝不会像上次那样,连个最简单的差事都办不好,生生的丢人现眼。
博果尔如今的汉学知识远超前世,他依然不喜琴棋书画,也不会吟诵酸得掉牙的诗词,但他却开始看兵书。因为感兴趣,所以他觉得眼前的兵书无比顺眼,他觉得这书上的每一个字眼都值得好好推敲。虽然他没有什么经验,看起书来有点云里雾里,半懂不懂的,但他拉得下脸,旁边郑王府里不就有几匹识途老马吗?给他解解惑还是不会嫌烦的。
在博果尔不知道的情况下,郑亲王夜访了贝勒府。他是应贵太妃之邀而来的。
贵太妃还是没能忘了心里的执念,她坚定地认为博果尔比福临更适合坐上金銮殿上的那把龙椅,她希望济尔哈朗能拉拔她们母子一把。
郑亲王苦劝贵太妃不要争强好胜,问道:“你有没有问过博果尔自己的意愿?我瞧着博果尔更愿意自己建功立业,凭自己的本事获取更高的爵位,更好的前程。你可曾问过,他是不是需要你为他争得头破血流?”
在得到了郑亲王绝不会对他们母子坐视不管的承诺后,贵太妃无奈地送走了郑亲王。
辗转反侧了一宿的贵太妃终于在次日早上第一次问了博果尔自己未来的盘算。
“博果尔,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当皇帝?”
“从来没想过。”
“为何不想?你比福临更有出息,更懂事,更体面,那把龙椅本就该是你的。”
“额娘,我知道在您的心中,博果尔千好万好,无一处不好。可我知道,我不适合当皇帝,我也不想当皇帝。当皇帝多苦多累啊,操整个大清国的心,劳累一生不说,还要遭天下所有人的算计。像福临,宫里有哪个人是真心对他好?哪个人不是在算计他?就连皇太后,不也是算计着自己的儿子娶了自己的侄女,好保住她科尔沁的利益吗?”
“博果尔,你真的长大了。额娘都不知道你能想得这么多,这么深。孩子,你真的不想吗?如果你想,额娘可以豁出所有的一切,去帮你,就算要下十八层地狱,额娘也不怕的。”
“额娘,我知道您不怕。可是,我宁愿额娘好好的活着,痛痛快快的活着。额娘,我们如今的日子不好吗,您还可以时不时去看看宫里面的笑话,这不很好吗?”
“也好也好。博果尔,你如今每天练武练得辛苦,看书看到很晚,你是想着有朝一日凭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吗?”
“没错,额娘,您放心,有朝一日儿子会给您挣个堂堂正正的亲王回来的。”
“好!有志气!额娘等着那一天。”
或许觉得博果尔真的成熟了,贵太妃把手里的一半势力给了博果尔,那里面是她多年辛苦经营在各亲贵大臣府布下的暗线,有些甚至已经隐藏了多年,从未使用过。宫里的势力贵太妃自己留着,她说,有些脏事还是她来做吧,别脏了自己孩子的手。
博果尔花了几天时间好好梳理了一番,这些势力前生可从来没在他眼前现身过,他对他额娘的远见深感佩服,好多暗线甚至是在额娘归顺大清不久的时候就埋了下去。
当然,自从进京后额娘就再没出过宫,有些事情就不大方便做了,京中亲贵大臣如此之多,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的,其中就有最引博果尔注意的鄂硕将军府。日后康熙皇帝的生母佟家也不在其列,大概额娘是觉得佟家只是汉军旗,在朝中又没什么太大的势力,她哪里会预见到有朝一日佟家居然会被称为“佟半朝”。还有如今依附于皇太后的鳌拜,在额娘眼里,他只是皇太后的一条狗,谁会想到有朝一日鳌拜几乎坐到了当年多尔衮的位置上。
博果尔绞尽脑汁,努力回想起顺治康熙朝的名臣来,他要趁着他们还未发迹,警惕性不高之际,安排人潜进去,只要能在需要之时透点风出来,他就可以掌握先机了。
当然,近几年的关注焦点还是要放在董鄂府上,他不信,仅凭着文墨之交,就可以让乌云珠对顺治死心塌地。虽然这次他从没打算过再娶她,但是他也不会让她痛快的跟福临在一起。
如今的贵太妃,当年察哈尔林丹汗八大福晋之首的囊囊福晋娜木钟是率领一千五百户部众来归顺大清的,而这一千五百户绝大多数都是娜木钟的心腹,过了多年后依然对贵太妃忠心耿耿,这也是为何皇太后对贵太妃无比提防的主要原因。
虽说如今的淑太妃,当年也带来了一千户部众,可她与贵太妃有一个最明显的区别:贵太妃有儿子,而她没有。
这么说吧,如果此时顺治突然驾崩,又没能留下子嗣,那么博果尔就是身份最贵重,最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这也是贵太妃努力发展势力,竭力在宫里保护博果尔的人身安全,甚至忍痛决定让他装傻多年的根本原因。
出了府情形就好多了,如今这府里伺候的可都是贵太妃的嫡系人马。如今,博果尔已经成了他们效忠的小主子。
博果尔既已发了话,没过几天就有信传过来,说是人都安□去了,虽然现在还只是在边缘,但情况会慢慢好转的。
博果尔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他传话下去,首要的是保证自身的安全,如有不妥,可以不用请示先行退出,等安全了再来禀报。
有时博果尔也感激那三百年的经历,至少他还是耳濡目染了不少用人之道的。
不同于博果尔为未来而战的满腔斗志,顺治皇帝福临自大婚后,觉得自己真是一日比一日悲惨。
皇后果然一如他儿时的印象,虽然人长得美,也有几分机灵劲,可脾性却着实让人受不了,醋性大,经常使小性,打宫女,摔东西,而且生性奢侈,与走朴素之风的顺治格格不入。
顺治对此十分不满,有意冷落她。
可皇太后不乐意了,她一边教导了侄女怎样做称职的皇后,更劝福临去看望皇后,口口声声地“为大清国皇位传宗接代”。
福临的心里更是不得劲了,他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像皇太后为大清国圈养的一匹种马。就算他要配种,他也要找个自己看着顺眼舒服的女人,在他眼里,他觉得皇后身边的宫女花束子都比皇后更有资格为大清国诞育皇子。
顺治与皇后的关系越发的僵硬,甚至于雨夜发生激烈争吵,皇后怒不择言时说出的福临不像皇上一语深深地刺伤了他。
满心压抑的顺治甚至淘气到以诈死来闹着玩儿,这使众臣不满,也激怒了郑亲王。
于是,顺治被迫亲临溅血杀伐的秋决刑场,以消除他的胆怯。
自博果尔出宫开府后,他见到福临的次数锐减。
首先,他既不住宫里了,就不能再往后宫里窜,加上他本来就厌烦透了这座紫禁城,好容易出来,自然不会再主动进去。像他搜罗给还呆在宫里的淑额娘的物件都是请额娘带进去的,也只有在年节和淑额娘生日当天,他才能获准去见淑额娘一面。
而且,如今的博果尔的爵位并不高,仅是贝勒,他也并没有站班上朝。即便他每日上朝,没有皇命,他就只能乖乖等在禁门20步以外,乾清宫实在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
最后很重要的一点是:顺治如今找到了一个情绪垃圾桶——安郡王岳乐,他极其依赖倚重他,有点什么心情波动就乐意找岳乐倾诉一番。至于话不多傻乎乎的弟弟,虽然偶尔也召来说说话,却已经没那么不可或缺了。
博果尔对这种现象十分满意,他觉得这么隔得远远的,各自过活,互不干涉,有可能是保持他们之间不知还存不存在的兄弟情感的最好的方式了。
也许是因为顺治的胆怯,结果连博果尔都被一起拎来观看秋决。
博果尔恨不能大声宣告,自己可从来不害怕见血,他杀过的人见过的尸首还少吗?更别提他自己都做了孤魂野鬼多年。
可惜他不能说,所以他乖乖地坐在亲王郡王的后面,等着看杀人场面。
至于福临,啰,正中间那个垂着黄|色薄纱的台子里面不就是吗?台子上还有另外三个女人,皇太后,贵太妃,还有当今的皇后。
“开刀问斩!”
嘹亮的吆喝声过后,就是一排血线喷出。
术业有专攻,这刽子手砍惯了头,动作可真是利落无比。
巽亲王常阿岱回头看了博果尔一眼,见他面不改色,笑道:“你小子倒有几分胆色。”
对着这个常满口胡言的人,博果尔也不想多说,只憨憨一笑。
常阿岱捅了捅身边的简郡王济度:“这小子只怕是憨人有憨福啊。”
简郡王瞥了常阿岱一眼,不发一语,转过头去。
“唉,你这正经人也实在太过正经了一些,无趣无趣。”
旁边的安郡王岳乐起身朝后面走去。
博果尔看了一眼中间的高台,里面已经只有三个女人还端坐在那里,至于福临,只怕又到哪个地方吐去了吧。
或许福临真的仁慈宽厚,只是这刑场被杀的本就是该杀之人,他如此这般反倒有了几分妇人之仁了。
☆、十三
十三
当然,福临也有不妇人之仁的时候。
福临酷爱游猎,今年的秋猎,博果尔也有幸被点名参加。
离京有三天路程的这个猎场博果尔很是熟悉,上次他就是在那边山坡里的一个上冻的小河里把自己解决的。
博果尔正想得出神,常阿岱用鞭梢捅了捅他:“傻小子,想什么呢?前面有出好戏你不看啊?”
好戏?
哦,确实是场好戏。
整个宗室子弟都已经上了马,整装待发,只有最前头皇帝身边还有一匹空马,很明显,那是为皇后准备的。
“博果尔,去年你没来,不知道吧,那皇后娘娘可放过皇上一回鸽子了,也不知道今年怎么样?”
像顺治与皇后又起了争执闹了矛盾这种事情已经不能称之为新闻了,这早就成了常态,众人皆知。
“常阿岱,你看,那边跑过来那人好象是吴良辅吧。”
“确实是,你小子眼力不错,今天可要多使点劲,晚上我们烤肉吃。”
“好,到时可别嫌我吃得多。”
“先看戏吧。”
吴良辅没说上几句,顺治就拍马朝营地而去。
“得,又给皇上气受了,还气得不善呢,这再烈性的马,都快两年了,总该驯服了吧,这算怎么回事啊?”
常阿岱的话几乎代表了在场所有宗室子弟的心声,也是,这大清国的皇帝怎么连个老婆都管不住。
安亲王岳乐为破解现场的尴尬气氛,“驾”的一声,率先向营地冲了过去。
做臣子的,还是去营地等着皇上吧。
事情弄到最后,居然是一个宫女跟着顺治去行猎,这是赤裸裸地在大庭广众把皇后的脸面踩在脚底下了。
得,那两口子愿意怎么闹就闹去吧,他们愿意演哪出就哪出,至于他博果尔,还是去打猎好了。
博果尔今年十一岁,已长得高高大大,骑射相当出色,加上地形熟,他虽说没能拔到头筹,却也在三甲之列,以他的年龄来说着实令人侧目。
顺治那边也有喜讯传出,说是今儿马上那宫女有了身孕。
顺治后宫中也有庶妃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可惜儿子只活了不到三个月就夭折了,如今那小公主瞧着也病怏怏的,不易养活。
如果这宫女能为顺治生下一健康的皇子,那顺治爷可总算是有了后了。
有人的地方消息就传的快,没多久,营地上就传出了顺治与皇后又在大账里大吵了一架,关于这一点,谁都预见到了。
还有一个小道消息,说是本来今儿这宫女是要被赶走的,要不是及时查出有孕,只怕回了宫这人就没了。至于这主意是谁拿的,大家伙都清楚,不就是姑姑替侄女儿出气吗?正常,再正常不过了。
反正营地就这么点大,有什么消息是堵也堵不住的,比如说皇上的贴身太监吴良辅跟索尼顶嘴挨了打,那宫女的醉鬼老爹强闯皇上行宫,忠于职守的鄂硕将军却被降了职,内务府总管索尼也被吴良辅分了权,反正到了最后,打猎都没有八卦的兴头大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顺治扬眉吐气,就是不知道他这高兴为的是即将出世的孩子?还是为把皇后压服住了?
因顺治行猎前就有言在先,此次秋猎中拔得头筹者奖御马一匹。
当然,对于表现抢眼的博果尔,顺治也很感自豪,慷慨地说道:“博果尔,想让我奖你什么?说来听听?”
“我想打仗,我要到西南战场上去杀敌,皇帝哥哥会答应我吧?”
“打仗靠得不止是勇猛,还得有智谋,你懂兵法吗?”
“我看了好多兵书。”
“看来你确实是想到沙场建功,长进不小吗?博果尔,你年纪还是太小了点,贵太妃也不会舍得让你远行的。还是过几年吧!这样吧,皇帝哥哥给你在明年秀女里给你挑个好福晋。”
“女人有什么用?我就想打仗。皇帝哥哥答应过封我做亲王,我不上战场怎么封亲王啊?”
“你还记得?博果尔,听话,再过两年吧。这样吧,回京后你就上朝站班,先听听别人怎么打仗吧。”
“好吧,我听皇帝哥哥的。皇帝哥哥,真的不能让我现在就去打仗?站班有什么意思?”
“唉,才说你有长进,你又这样。好了,别废话了,这事就听我的。”
“是!”
贵太妃对博果尔能上朝站班感到自豪,对顺治阻着她儿子沙场征战很是不满。
听说顺治居然偷着弄大了皇后贴身侍女的肚子,她嗤之以鼻:“也太不讲究了些,什么脏的臭的都拉上床,像那种下三滥的小贱货也能诞育龙胎,博果尔你说福临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宫女有好消息,他那后宫也不少人啊,那么些名门闺秀他怎么就一个也看不上呢?”
“额娘,我们只管看戏,这些事该愁的不是您。”
“说得对,那皇太后和她侄女只怕快怄死了吧!痛快!要不,我去帮帮人家皇后,看着也倒可怜的。”
“额娘,您想做什么儿子自然不会阻着您。只是有些事,您没必要自己个儿出面,在台底下添把火加点油就行,没必要亲自披挂上阵?”
“说的也是。我还得帮我家博果尔找个百里挑一的好福晋了。来,儿子,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女人都那样,没什么不同。”
“傻小子,你总得娶妻生子吧。其实我也不想你现在就去打仗,确实是放心不下,你还是先娶个福晋再来说沙场那档子事吧。”
博果尔已经早有心理准备,额娘早就往他房里放了两个丫头,他可能是见多了后宫阴私,总觉得那些温柔体贴的笑脸后面还不知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心思,所以很少亲近。
娶妻就娶妻吧,反正也到了这个时候了。
“来,儿子,说说具体要求。漂亮那是肯定要的,性格呢?你喜欢温柔的?还是爽朗的?你不说额娘怎么知道呢?”
“额娘,只要娶个你满意的,能孝顺您的就行。”
“孩子,额娘知道你孝顺,可这万一娶个你不满意的,像当今的皇上皇后那样,闹得人尽皆知,什么脸面体统都不顾了,那就后悔也迟了。”
“那就娶个开朗大方的,不扭扭捏捏的。”
“好,额娘帮你寻摸去,定要给我儿找个尽善尽美的。”
博果尔知道,明年春天的选秀关系着他以后的颜面,他死都记得,前世,就在选秀前,他对乌云珠一见钟情,苦求了来作福晋,千宠万怜,却落得个那样的结果。
这一次,博果尔暗自握拳,他要掌握先机。他也该知道知道董鄂府里的消息了。
第二天,董鄂府里的消息就摆在博果尔的书桌上。
原来,鄂硕的夫人如今正为着鄂硕降为佐领而气不顺得很,她跟鄂硕的感情向来不好,对乌云珠这个由鄂硕最心爱的女人所出的女儿也不闻不问,冷漠至极。乌云珠平日里常去南大街的“吕记裱画店”里学画,有趣的是,那吕师傅同时也是安郡王的书画师傅。原来,岳乐与乌云珠居然还是师兄妹,难怪后来岳乐一直替乌云珠说好话。
安排进鄂硕府的三个人如今一个在车马房,一个服侍着鄂硕夫人,另外一个做着粗使丫头。可惜的是,乌云珠身边有一个深得信任的蓉妞,其他人都不能近身服侍。
蓉妞?博果尔仿佛记得乌云珠身边好象是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当年她还为福临和乌云珠放过风了。
“做得好。巴图,安排人进那个吕记裱画店,注意一下安郡王在那里的举动,还有,看看他和董鄂家的小姐有什么联系。”
“是,主子。”
博果尔从没想过要瞒着额娘什么,他如今手里的这些人都是额娘给的,额娘想知道什么博果尔都让他们据实以告,所以没两天,贵太妃也知道了,她还特意找了博果尔去询问了一下情况。
“博果尔,你是不是看上鄂硕家小姐呢?额娘打听了一下,长得是不错,又有文才,性格也好,只是她出身不太好,是个庶女不说,生母还是个南蛮子,鄂硕如今又被降了职,娶来作福晋实在是亏待了我儿子。你硬是喜欢,做个侧福晋也不算委屈了她?”
“额娘,您想到哪里去呢?我干嘛找个舞文弄墨的给自己找罪受啊!您还记得吗,大概是我四五岁的时候,就是当今皇后小时候进宫那一趟,鄂硕家的这位格格也进了宫,我记得当时皇上就很喜欢她,皇太后也中意她。我是想查查看,看她跟安郡王有没有什么瓜葛?您想,这要是皇上和安郡王喜欢上同一个女人,那就……”
“乐子大了!对吧?我儿子真聪明,见小著微,好样的。”
博果尔这话可不是为了糊弄他额娘,他还真的有此想法。
他记得,在他的灵堂上,当日的安郡王是怎么粉饰太平,开解那一对j夫滛妇来着,“博果尔兄弟,人小志大,心比天高,他一心要为大清国建功立业,只可惜才德有失,梦想难成。依臣之见,皇上,他的厌世之心也绝非一日两日了。”“这不怨您,也不怨襄王福晋,既然他已决意弃世而去,任何人都拦不住他。”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这就是。
就算岳乐他听不到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可就在博果尔的灵柩前,福临还大声宣告:“我就是喜欢他的福晋,他不配得到这么好的福晋。”,岳乐居然还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博果尔当时在哪儿?
哦,对了,他正在灵堂上方看着那让人极其恶心的一幕。
他等着看,如果有朝一日乌云珠成了岳乐的女人,他还会不会那么大义凛然,那样的愚忠呢?
为了看看岳乐如果处在他当年那个境地如何作为,博果尔决定,就算岳乐与乌云珠没有那个意思,他也会把他们凑到一块去的。
☆、十四
十四
一日下朝后,贵太妃死活拉着博果尔上街游玩。
博果尔是无可无不可,见额娘兴致如此高,额娘既已发了话,自然是舍命陪君子。
博果尔本以为,额娘会往首饰店绸缎店里去,结果马车直接到了一间酒楼门口停住了,博果尔跳下马来,抬头一看:“醉仙楼”。
“额娘,难道这醉仙楼的菜品出色,比我们府里的厨艺还好?您今儿是领着我来尝鲜的吧!这外面人多眼杂,乱糟糟的也不太安全,要不我们把这儿的厨子请回去做给您吃?”
“你这孩子,你还真以为你额娘没吃过好东西啊?像你一样见着好吃的腿都迈不动了?别贫了,跟我上楼去。”
进了包厢在临街窗前的榻上坐下后,贵太妃才说出来此的用意:“额娘让你到这儿来,是为了相看一位姑娘。瞧对面,不是一家绸布庄吗?我打听过了,现在那姑娘就在那里面,稍等一会,那姑娘就会出来了。”
这一幕好象曾经也发生过。
对了,莫非这家酒楼就是他对乌云珠一见钟情的地方?
当时的他是怎么想的?怎么会一见到乌云珠就惊为天人,眼珠子也不会转动了,直追着她走远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来。
那是他平生第一次觉得女人不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东西,那时他满脑子就想着如果能把她拥在怀里,那将是天大的幸福。
从那之后,他就经常来这家酒楼,守株待兔,等了很久才又见着了人,好容易才打听出了她的身份,还违了额娘的意,执意求了乌云珠为妻。
当然,贵太妃看中的绝对不会是乌云珠,她的眼光极高,她挑中的是正蓝旗汉军都统正一品武官佟国赖之女佟腊月,其母是郑亲王的亲外甥女,长得极其明艳动人,性情规矩都入了贵太妃的眼,是这届秀女里最出类拔萃的人物。
佟国赖之女,后来的佟妃?生了福临第三个儿子玄烨,后来的康熙皇帝。
有没有搞错?
前世额娘也是看中了这位佟腊月吧,只是当时的博果尔被先出现的乌云珠迷住了所有的心窍,更漂亮的佟腊月就入不了他的眼了。
贵太妃早就打好了算盘,趁着平日严守闺训不轻易出门的佟府女眷们到对面的“华锦绸布庄”里挑衣物时,让博果尔来瞧上一眼。
就像命中注定一样,被硬拉到窗前的博果尔首先看到的依然是乌云珠,她正好从“华锦绸布庄”里出来。这次,博果尔不是满眼惊艳,而是满眼冷漠,就好像站在那儿的不是一个美女,而是一具白骨。
小时看到的那个小乌云珠还没让他生出如此多的感慨,现在这个已经长大成|人,与他记忆里那个他苦心恋慕的温雅清秀佳人一个模样的乌云珠,活生生地提醒着他记起前生的那一串随之而来的打击和羞辱。
其实博果尔一直没有想明白一件事:他眼里那么善良温柔的乌云珠怎么会有胆子私底下与顺治来往?就算她一直为他不能陪她舞文弄墨而冷淡于他,可他依然对她很好,尽他所能地满足她。就连额娘,也视她为亲女。她难道都看不见?都不知道吗?
就算是他知道了她和福临的事情,气急时曾打了她一巴掌,可他几乎是刚打完就立刻后悔了,日后就算再气也没动过她,就算刀都捏在手上了,也不忍用在她身上。
这到底是为什么?
其实当年新婚伊始,额娘也曾颇有微词,但过没多久,她就被乌云珠的体贴温婉大方折服了,开始为自己的媳妇满腔骄傲自豪,甚至还得意地主动提出让乌云珠在福临的第二次大婚时进宫入侍,目的就是为了寒碜皇太后,显摆自己的好媳妇。额娘绝对不会想到,她的这一举动居然给她唯一的儿子带来了人生最大的耻辱。
就算是现在,博果尔依然承认,乌云珠生得漂亮,性格温柔体贴,才情也出众,他当年的眼光确实好。这样一个乌云珠即使后来在宫中,处处有人刁难排挤时也温良恭俭让,连极难讨好的皇太后最后都喜欢上了她。如果这个乌云珠没当过他的福晋的话,他大概也会觉得顺治后宫中有这样一位女子是福临的福气吧?
可惜,博果尔绝不会忘记,当年乌云珠偏偏就是他钟爱的福晋,而那个曾在他请婚时说过“弟弟喜欢的女人,哥哥我绝不会夺人之美”的皇帝哥哥最后却忘了自己曾说过的话,恬不知耻地夺走了自己弟弟的福晋。
博果尔上次的所有的悲剧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心情大坏的博果尔也没了兴趣去仔细观察康熙的生母长得什么样?如果前生额娘看中的就是佟腊月的话,后来佟腊月的进宫为妃就证明了额娘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博果尔从没想过这辈子要去跟福临抢女人,更别说这女人的肚子里将生出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来,博果尔对未来一两年内即将出世的这个侄子还是心存好感的,他可比他爹有才干多了,在他的手下,大清国进入最强盛的时期。他觉得大清国能有那样一个皇帝是再好不过的,他恨的是福临,与玄烨无关。
至于博果尔自己,娶谁都一样,只要不是董鄂氏乌云珠就行。像乌云珠这般有违妇道红杏出墙出得轰轰烈烈世人尽知的女子,只怕这个世间也仅此一枚吧。
贵太妃已经谋划好了下面的步骤,她已经告知了郑亲王自己的想法,想先跟佟家把亲事订了,选秀时跟内务府打个招呼,在头两轮就把佟腊月刷下来,给她当儿媳妇。
博果尔虽然面上不说,心里却不以为然,也就是额娘才把他博果尔看得尊贵,秀女们大多都是冲着皇上去的,只怕额娘难得如意。
事情果不出博果尔所料,没几日,皇太后下了懿旨:凡备选的秀女,家不分贵贱,人不分雅俗,地不分远近,在宫廷遴选之前,一律不准许配人家。
当天下午,佟府夫人就来了贝勒府,不仅没有应邀带佟腊月来,而且还借着皇太后的旨意,态度坚决地婉拒了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