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重生的博穆博果尔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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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的博穆博果尔 作者:xiawa18

    夫去,姐姐一定会身体棒棒的。 ”

    “好,额娘听博果尔的。”

    “姐姐不要偷懒,要天天骑马射箭。你看博果尔现在身体棒吧,就是天天锻炼出来的。”

    “嗯,我们博果尔确实身体棒,姐姐一定照做。”

    “姐姐不要太早生小宝宝,博果尔还不想要小外甥。”

    “哟,这孩子,人小鬼大,从哪儿听说的,连生孩子的事都知道了。”

    “嗯,不要管我从哪儿知道的,反正年纪小生小宝宝危险,博果尔不要小宝宝,只要姐姐。”

    “好,姐姐听博果尔的。”

    “哈宜舒,博果尔虽说的是孩子话,可说的却并不错,你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二岁,身子骨都还没长开,是要好好注意一下。”

    “额娘,你怎么也说这话。”

    “这有什么?这也是正经事。对了,我还得到内务府给你寻摸几个经验老道的嬷嬷去,先把你身子骨调养好了,再来考虑子嗣的事。”

    “谢谢额娘。额娘放心,女儿一定会过得好的。”

    “你要真过得好才好,别让额娘和你弟弟担心。有事不要怕,有额娘在,额娘替你作主。额娘这辈子就只有你们姐弟两个,你们就是额娘的命啊。”

    “额娘。”哈宜舒扑入娜木钟的怀抱,掉起泪来。

    博果尔眼睛也酸酸的,也凑了过去。

    娜木钟把一儿一女都搂在怀里,这才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送走了远嫁的姐姐,博果尔打起精神来,尽人事听天命,这回姐姐总能活得好好的吧。

    贵太妃得了消息,听说皇帝最近对摄政王颇有不满,连一向热爱的打猎都不能让福临动心,他宁可不去打猎,也不跟多尔衮一起去。

    博果尔也察觉出来,福临对课业越来越不放在心上了,他本是打着“玩”的幌子来上学,可现在他只顾着玩,对着苦心教导他的洪承畴也极不耐烦,态度恶劣。

    多尔衮或许是得了风声,突然袭击了几次绛雪轩,看到的都是满脸无奈的洪承畴,和正在满天飘落宛若雪花片片缤纷而降的海棠花瓣里打滚的两个玩得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子。

    博果尔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样意想不到的效果,这可是间接地帮了福临的忙,解除了多尔衮的怀疑。

    多尔衮也没有多少空闲来管福临和博果尔每天玩了些什么,他正忙着排除异己,独揽大权。

    顺治四年七月,加封和硕德豫亲王多铎为辅政叔德豫亲王。多尔衮罢郑亲王听政,只令豫亲王参与。

    十二月,定摄政王对皇帝停止行跪拜礼。

    ☆、八

    八

    顺治五年正月,和硕肃亲王豪格得胜还朝。

    顺治帝福临亲自郊迎豪格,故意当着多尔衮的面,对豪格十分亲热,口口声声地叫着“大哥”不说,更是对豪格满口称赞,还违背了多尔衮的意思,当众表明自己对豪格的敬重与佩服。

    多尔衮大为恼火,找孝庄皇太后抱怨顺治的不听话。孝庄竭力劝解,只说福临年纪小不懂事,更为了转移多尔衮的注意力,只说福临有可能是受了旁人的挑拨。

    次日朝上,豪格仗着自己立下大功,对如今的皇叔父摄政王出言不逊,更对其公然接受亲贵大臣们跪拜提出质疑,更扬言要把多尔衮和当今圣母皇太后的丑事抖露出来。

    纸是包不住火的,多尔衮与大玉儿之间的传言更甚嚣尘上。

    旋即,福临得到了消息,证实了自己的生母与多尔衮之间存在暧昧,现在,他连自己的皇额娘也不愿见了。

    如今的福临宁愿去陪病怏怏的母后皇太后,在她的身边,他才能感受到真切的母爱。只是,母后皇太后总是劝他去见他额娘,说他额娘所作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他好,额娘为他受了很多委屈。

    福临不愿意听,他连永寿宫也去得少了。

    福临是寂寞的,他的身边除了对他唯唯诺诺的太监外,就只有一个傻乎乎的博果尔可以说说话了。

    “博果尔,你额娘对你好吗?”

    “额娘对我最好了。”

    “是啊,你都这样,贵太妃还对你这么好。唉。”

    “皇帝哥哥,你饿了吗?”

    “不饿。我可不是你,只知道吃。”

    “哦,皇帝哥哥,我可不只知道吃,我还会……我还会……”

    “会什么啊?小傻瓜。”

    “啊,对了,我会射箭。皇帝哥哥,我们去射箭吧。”

    “唉,总比去吃点心好一点,走吧。”

    福临一边走着,一边念叨。

    “博果尔啊,你可得好好学骑射,等长大了当个巴图鲁,到时哥哥封你当亲王。”

    “亲王是什么,能吃吗?”

    “不能吃。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博果尔,放心,哥哥会护着你,不让别人欺负你的。”

    “皇帝哥哥真好。”

    到了射箭场上,福临心不在焉地射着,没几箭上了靶。

    博果尔可不同,一箭一箭专注地射着。虽人小力微,只能站在二十步远的距离,但准头却很好,十箭里只有一箭偏离了红心。

    “好,博果尔,照这么练下去,你迟早有一天能成为巴图鲁的。你虽笨点,但笨也有笨的好处,没那么多心思,哥哥一定会封你个亲王当当的。”

    “好!皇帝哥哥你什么时候可以封我做亲王啊。”

    “等我亲政了就封。”

    “什么叫亲政?皇帝哥哥就是皇上啊,是全天下最大的,什么人都要听你的,额娘说过的,我记得的。”

    “唉,说了你也不懂。走吧,回吧。”

    博果尔哪里不懂,他看得出来福临正满腹心事,恐怕他如今最恨的人就是多尔衮了,至于他那个好额娘,他心里也起了疑吧。

    面对儿子的刻意疏离,孝庄皇太后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她慢慢地梳理了福临身边的人和事,找出了症结。

    苏麻喇姑找到了福临,开始细细分说起来。

    “皇上,您是不是听了闲言闲语,所以对皇太后起了疑心?”

    “不是闲言闲语,是大哥当着大家伙的面亲口说出来的,那还有假?”

    苏麻喇姑轻笑了下,开始给福临讲古,讲当初先帝驾崩时的紧张局势,讲摄政王和肃亲王的争位,讲福临的最后上位,重要的是,多尔衮和豪格结怨多年,豪格说出来的话怎么可以信呢?

    而皇太后自福临出世以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而皇太后却从来没跟皇上提起去,只为了不让皇上忧心,快乐地成长。

    而且,为了皇上的成材,皇太后还特意找了洪承畴大人来教他习经读史,学习治国之道。这些都是为了福临日后的亲政作准备,都是为了福临好。

    “我相信皇额娘。”

    苏麻喇姑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相信就好!”

    “可是,十四叔他老欺负我,皇额娘还帮着他。”

    “摄政王怎么会欺负皇上呢?只是他的性情一向不拘小节,而且又是长辈,对皇上不太恭敬也是有的,可是并无恶意。”

    “谁说的,随便打个比方,他要我跟他去打猎,仿佛就是吩咐我一声,根本就不问我想不想跟他去。”

    “皇上这么喜爱游猎,摄政王当然认为您是想去的。”

    “问题是,我想不想跟他去啊。”

    “好好好,摄政王的作风,我请皇太后让他改一改。皇上放心,从今往后啊,我相信摄政王……”

    “可我不相信他!”

    福临拂袖而去。

    “皇上……”

    怀着满腔怒火的顺治几天后在猎场上故意折断了多尔衮送他的弓,多尔衮大怒,痛斥福临不知天高地厚忘恩负义。双方爆发激烈争执。

    豪格赶来护驾,指责多尔衮不要太张狂,顺治见此则故意与豪格亲热,令多尔衮恼怒心寒。回宫路上竟不顾君臣之别,强迫顺治骑马而归,皇太后虽生气、心疼,但只能隐忍。

    另一边,多尔衮也没有放过豪格。

    他对豪格恨之入骨,让何洛会将豪格在川期间言行整理,定为“欺君罔上,图谋不轨”之罪。一纸上谕,将豪格软禁府中,戴罪议处。孝庄皇太后闻之大惊,力劝多尔衮不要杀豪格,多尔衮终于罢手。受软禁的豪格面对着背主投敌的何洛会和无奈的济尔哈朗的劝说,心灰意冷。

    顺治五年三月,豪格因激愤死于禁所。

    顺治终于看清楚了残酷的现实,他想改变现状,想做个好皇帝。他开始认真地对待学业,御花园里逐渐少了福临带着博果尔瞎玩的身影。

    博果尔在众人的眼里就是一个脑瓜子不太灵光,只有骑射一途倒有些天份的孩子,倒也没人防着他。

    博果尔跟着福临一起听着为君之道,勤政爱民用人才。

    不同于福临的聚精会神,博果尔时不时打个小盹,吃点点心,要不然就偷溜出去玩上一会。

    没人觉得奇怪,因为在众人眼里,这才是正常现象。如果博果尔也一副对治国为君之道大感兴趣的模样,那博果尔也就没了活路了。

    博果尔没想到,自己摆出的这副姿态,却没有替他挡了后来的灾,因为那本就不是冲着他,而是冲着福临去的。

    虽然博果尔心里对福临有怨气,但他不得不承认,福临对他确实很好。只要是博果尔看得上的,福临都会大方地给他,还经常主动地给他带各种新鲜的玩意,这些当然是多尔衮搜罗来的。

    次数多了,博果尔也就不太注意了,在绛雪轩里,博果尔的主要课程就是摆弄这些新奇的玩具,时不时把漂亮的荷包挂在身上得瑟着。

    所以,当再一次的高热把博果尔击倒在床时,整个咸安宫都惊慌了起来。

    等到太医确诊博果尔得了天花时,整个皇宫都战栗了起来。

    孝庄皇太后当机立断,叫人立刻把博果尔移出宫去。

    贵太妃娜木钟又岂能让人动她的儿子。她不信,她如此精细地护着儿子,怎么还会让人钻了空子。她喝令人割开博果尔用的棉被、枕头、衣服、玩具、荷包,她就不信找不出来。

    果然,在一个精致的荷包里,夹杂着一片沾着天花痘痂的布片。

    而这个荷包,正是福临给博果尔的。

    娜木钟红了眼,她儿子如今生死未卜,她再不能忍,她要闹个天翻地覆,让世人都知道知道这大清国的皇帝,连小他四岁的弟弟都容不下。

    除留下足够的人手保护儿子,娜木钟领着其余的人马杀到养心殿,她要当面问问福临,他弟弟哪里得罪他了,他就这么容不下了。

    娜木钟是一路打进去的,自然里面不止有一个吓得浑身发抖的十岁的皇帝,还有他那护子心切的圣母皇太后。

    她刚进门,得了消息的母后皇太后也强撑着身子,赶了过来。

    人再多娜木钟也不怕,她现在只想撕了福临。

    “贵太妃,你这是干什么,真是大失体统。”

    “体统?什么是体统?他一个大清国的皇帝都要害了自己的弟弟,这也叫体统?”

    “你胡说什么?皇帝生性纯厚,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

    “不可能?大家快来看啊,瞧这个荷包,皇帝给他弟弟的,博果尔是多么的尊敬他皇帝哥哥啊,爱不释手。大家来看看,就是这个荷包,害了我的博果尔。还有这位仁慈的圣母皇太后,还要把我可怜的孩子赶出宫去。怎么着,瞧我孩子死不了是吧?到宫外更好下手是吧?啊……”

    娜木钟奋力扑过去,想把那个荷包塞到福临嘴里去,也要让他尝尝这个滋味。

    苏麻喇姑挡在前头,两人撞成一团,跌倒在地。

    “来人,快来人,贵太妃气迷了心,都说起胡话来了,还干起了傻事。来人,把贵太妃送回咸安宫去,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叫到咸安宫去,给十一阿哥好好诊治,十一阿哥若好不了,他们的命也就到头了。”

    被堵住嘴的娜木钟被送走了。

    哲哲方才放下心来,她抚了抚心口,大喘了几口气,才说道:“玉儿,贵太妃这人虽张扬,却不是没脑子的人。我看她说得煞有其事,还是好好查查吧。”

    “是,姑姑。苏麻喇姑,看看那个荷包,小心一点。”

    “是。”苏麻喇姑用帕子包着手,小心地掀开荷包,看了一眼,回禀道:“皇太后,这荷包里确实有脏东西。”

    “好好保管,不要让人沾了。”

    “是。”

    “福临,告诉额娘,这是你给博果尔的吗?”

    “好象是吧,我也没仔细看,反正都是摄政王送来的,博果尔喜欢玩,我就都给了他。”

    “摄政王?”

    “是啊,我才不要他的东西了。”

    孝庄后怕地搂紧福临,好险,差点如今急病的就是她儿子了。

    “好了,福临,没事了,去看书吧。”

    “皇额娘,我想去看看博果尔。”

    “福临要听话,博果尔现在不太好,等博果尔好了,你再去看他好不好?”

    “好吧。皇额娘,儿子先去看书了。”

    “去吧。”

    母后皇太后提醒道:“玉儿,此事可千万轻忽不得,这次幸好是博果尔,万一是福临用了那个荷包,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没想到这多尔衮居然下得了这个手。”

    “不,不会是多尔衮的。”

    “那还会是谁?”

    “多铎,你怎么能做这种事?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在沙场上见真章,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使这种肮脏的手段呢?”

    “哥,我还不全是为了你。现在碍事的豪格也没了,只要除掉对你不敬的福临,还有谁能拦你自立为帝啊?”

    “多铎,多用用脑子,福临死了,天下人都会认为是我干的,我就算真登了基,只怕也坐不稳啊。”

    “哥,那小子一天比一天大,难道你还真打算有朝一日还政给他,把我们辛苦打下来的江山让一个黄毛小子来坐,哥你乐意,我多铎可不乐意。”

    “好了,不用再说了。你也不能一味蛮干了,人言能杀人,你懂不懂?这事我会替你兜着,你回家给我好生呆着。”

    “好吧。哥,你真不考虑考虑我的想法?”

    “出去!”

    没几日,摄政王府仗毙了几个采购的奴才。

    贵太妃闻讯后冷笑,等着,等博果尔好了,从上到下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不知道吗?带崽的母熊是最不能招惹的。

    ☆、九

    九

    治疗加调养,等到博果尔获准重出江湖之际,已经是年底了。

    这半年多时间里,可把福临闷坏了。

    玩吧,没玩伴。上学吧,课也停了,洪承畴本就为了博果尔而进宫的,虽然他的主要授课对象是顺治皇帝,可这也不能拿到明面上去说。博果尔既病了,洪承畴就再没了理由进宫,福临也只好成了失学儿童。

    其实博果尔的病情并没有那么险恶。他这几年来身体锻炼得确实很棒,底子好,加上内里是个成熟坚韧的灵魂,虽然辛苦,到底扛了过去。

    太医们也抹了一把汗。当时母后皇太后可是发了话的,他们的命是跟这位小爷的命连在一起的,如今这小爷总算是好了,也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在身上留了一点痘印,那又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这是个男孩。

    这贵太妃也是个彪悍的主,当日她发起狠来连两宫皇太后和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既然她发话说十一阿哥要好生养着,那就养着吧。

    娜木钟也是为了寒碜一下那母子三,怎么着,要求人了吧,我就是不让儿子出去,我让你们儿子连学都上不了,怎样?来求我啊!

    博果尔也不想在冰天雪地之时还每天赶到御花园那块去,还是呆在舒适的房里好过一些。

    而且,博果尔心里也有一个计较,他发现事情好象有了变化。

    博果尔清楚地记得,自己从小到大从未得过天花,也没人想过给他种痘啥的。当然,博果尔心里是有打算,找个机会种个痘。天花让人慌得很,虽然人痘也危险,但好歹成活率还算高,既然几十年后皇宫的那一大串孩子们大多能熬过去,他博果尔运气也没那么差吧。他正盘算着如何说服额娘,让他冒险一试,却被迫中了痘了。

    博果尔只依稀记得下面要发生的事,明年母后皇太后会逝世,后年多尔衮会完蛋。

    博果尔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因为他的归来而发生变化,他所知的第一个巨大的改变是他得了天花又熬过了天花,博果尔有点不安起来,事情还会如从前一样发生吗?还是说他如果努力改变,事情就会朝他想要的方向倾斜?

    博果尔的这次无妄之灾还带来另一个改变。

    摄政王多尔衮和两宫皇太后都有意补偿一下贵太妃母子,所以,博果尔刚可以出门就得了一赏赐,本该顺治九年才封给他的贝勒头衔“哐当”一声落到他头上,足足提前了整整四年。拜托,到年底他才满六岁,虚岁也不过七岁而已,七岁的贝勒,是不是儿戏了一点?

    算了,贝勒就贝勒吧,以他的出身,开府时得个贝勒也不为过,提前一点也好。

    贵太妃娜木钟并不太满意,她一直认为,这大清国的皇帝就应该是她儿子来当。

    博果尔当然知道他额娘的心思,从前世到现在,额娘都是这么认为的。

    博果尔也不打算摆明了车马告诉他额娘,自己没有当皇上的才干,更不会有当皇上的机会。

    额娘心里抱着一个念想,才会干劲十足,生机勃勃。

    这才是博果尔想看到的额娘。

    到了元旦之日,博果尔发现,提前得封贝勒可真不是件好事。

    他总算是记起来了,他既已得了爵位,就得乖乖地来站班,等着给顺治皇帝福临和皇叔父摄政王多尔衮磕拜朝贺。

    哟,可怜他的小身板啊。大清早的就被拉起来,连一向宠他的额娘都不同意他赖床,在这寒风中傻傻地等了快有两时辰了吧,拜托,我饿了,我这回是真的要吃点心啊!

    额娘,你怎么不往我荷包里塞两块点心呢?你的宝贝儿子快饿死了!

    好容易到他了,博果尔昏昏沉沉地依着本能磕头。

    正呆坐在皇位上的福临百无聊赖,见着下面呆呆的博果尔,抿嘴一笑,瞧博果尔这样就知道,他饿了。好在他今天还算懂规矩,没当众嚷起来。

    “都起来吧。”

    “谢皇上,谢皇父摄政王。”

    “博果尔?”

    “呃,皇帝哥哥?”

    “吴良辅,领着博果尔到后殿去。”

    “是,皇上。贝勒爷,请随奴才来吧。”

    多尔衮不以为意,小孩子吗,有什么要紧的。

    进了后殿,博果尔惊喜地发现桌上摆着热□热点心。

    “贝勒爷,这都是皇上吩咐奴才备下的。贝勒爷请用。”

    “唔,额娘说了,我不能随便吃外面的东西。”

    吴良辅哪还能不知道这话的来由,他不就是因为这贝勒爷在皇上身边出了事,皇上身边原来的太监都被打发了,他才能被皇太后选中,来伺候皇上的吗?

    “贝勒爷考虑周全。您稍等。”

    没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就取了碗筷来。

    吴良辅也不让旁人动手,自己亲自试了毒。

    “好了,贝勒爷,您请用吧。”

    “唔,好吃。哦,对了,这是给你的。”

    “谢贝勒爷的赏。”

    吴良辅心里自有一本账,他到皇上身边这几个月,时不时听皇上念叨起这位爷来。也是,换了他也会记一份情的,毕竟这位贝勒爷是替皇上挡了灾的。

    吴良辅十二岁进宫,没几年大明朝就没了,他们这群太监也只能继续伺候这大清的主子。伺候谁不是伺候,重要的是要把准主子的脉,主子放在心上的就要恭敬,至于主子不喜的,嗯,那是谁啊?不认识,一边去。

    眼前这位爷,年纪小小,就封了贝勒,自然前程无量。加上皇上看重,他吴良辅当然更要小心伺候着。

    这位爷也好伺候,憨厚,没什么心机,虽说不太活泛,可有时这样的人反倒活得更好。吴良辅见得多了,聪明人总是容易自误的。

    博果尔自然不会去管眼前的这个二三十岁的太监在想什么,奴才就是奴才,哪怕这个奴才日后深得顺治信任,权倾一时,可他还是个奴才,永远翻不了身去当主子的。

    吃饱喝足的博果尔打了个大哈欠,他困了,实在是起得太早了。趴在灶桌上,博果尔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已暗沉了下来,博果尔的身上也盖了一件厚厚的披风。

    “醒了?瞧你这傻样。吴良辅,弄水给博果尔好好洗洗。”

    “哦,谢谢皇帝哥哥。”博果尔摸了摸光脑壳,傻乎乎地笑了。

    “快点洗吧。洗了该去参加家宴了。”

    “好。皇帝哥哥,我饿了。”

    “唉,就知道吃!”

    过了年,日子又恢复了正轨。

    博果尔依旧天天上绛雪轩呆上一上午。日子还是有一些变化的,首先不说福临身边伺候的人换了,只说福临也不再带玩艺儿给他玩了,如今福临吃喝任何东西之前,都有一个专门的小太监先试毒,用什么东西前也反复地检查过,大家都怕了。

    博果尔总是用上午的时间养好精神,到了下午的骑射布库课上,就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闲了半年,他手直发痒,既有名正言顺的机会还不好好练练的,那就是真傻子了。

    福临也不怕别人说他欺小,他倒是乐意和博果尔切磋一番,旁的人,看到他是皇上,就故意让着他,没劲。

    还是博果尔真,博果尔射箭比他强,骑马的话博果尔现在还只能骑小马,他实在胜之不武。就算是打起布库来,博果尔也比别的人强。当然,博果尔是打不过他,可他不装啊,也舍得下狠手,那是真打,可不是在让他。

    博果尔正愁逮不着机会揍福临,又怎么会手软?他只恨他怎么没大几岁,现在他实在是打不过啊,四岁的距离对于一个虚岁八岁的孩子来说就是全部人生的一半多,非战之罪啊。

    不急,不急,总有一天,他会把福临揍趴下的。

    单纯的日子总不会长久。

    顺治六年三月,辅政和硕德豫亲王多铎薨,摄政王多尔衮师次居庸,还京临丧。

    博果尔不知道两宫皇太后和自己的额娘有没有在其中出过力,他只知道多尔衮伤痛欲绝。

    当然,丧事并不止这一件。

    四月十七日,母后皇太后,太宗中宫皇后博尔济吉特氏逝。

    不同于向来健壮的像头牛似的多铎突然急病而亡,引人生疑,母后皇太后自先帝崩后,身子骨就眼见着一天比一天差,后来这一两年更是缠绵病榻,她的死讯让人虽感突然,却并不意外。

    福临很伤心。

    不同于他的生母圣母皇太后那般不经意间忽略他,周旋于他和多尔衮之间,总是让福临在敬仰的同时又感受到屈辱的复杂心境,母后皇太后在福临心中就是纯粹的母亲,温柔慈爱宽厚,也不醉心于权利,虽病弱却是福临心灵的依靠。

    天地崩,这就是福临的感受。

    当福临得知母后皇太后弥留之际曾与多尔衮相谈,不欢而散,死不瞑目的时候,他心中的怒火在不停地翻滚:多尔衮,你等着!

    福临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鲁莽得当面挑衅多尔衮的无知幼童了,他的心境在这些年的残酷现实的逼迫下快速成熟,他忍!他只能忍,现在的他没有丝毫招架之力。就连读书,都是蹭着博果尔的光,晚上挑灯夜读都不敢弄得灯火通明,只能遮遮掩掩,不敢引人注意。所有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拜多尔衮所赐,他的心中满是恨意,他要等!要忍!

    福临开始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身边的人,哪一个是多尔衮的眼线?谁会背地里算计他?

    好象只有身边这个傻乎乎,只有一把子力气,只懂得找好吃的博果尔不用提防。

    福临松了口气,草木皆兵实在是让人身心俱疲,好在还是有一个放松的地方。

    博果尔话不多,甚至有时说出的话让人哭笑不得,但就是这样才让人更放心。他不会喋喋不休地追问你的近况,你的学业,也不会盯着你仔细打量,看你的每个眼神都饱含深意。

    就算不能跟博果尔倾心交流,说说心里话,但这份平静的心绪就已经让福临觉得难得了。

    博果尔没想到多年如一日的装傻居然让福临更信了他,他只是发觉,福临越来越喜欢把所有的人支开,只留下他们两呆在一个房间里,福临看他的书写他的字,博果尔打他的盹吃他的点心,两人各自忙活,互不相扰。

    练武场上,福临也让人好生操练博果尔,博果尔倒是不惧,他只是觉得情形好像有点怪异起来了。

    该不会是,福临真把他当成骨肉兄弟了吧?

    那么,这一次福临是否还会下手抢他的福晋?

    不,不能抱有渺茫的期望,他要把这种可能性完全抹杀。

    ☆、十

    十

    孝端皇太后的死好像彻底地解了多尔衮头上的紧箍咒,他行事更加猖狂起来。

    博果尔知道,上次让人禁言,抹去了所有记录的“太后下嫁”即将发生。

    孝端死了才四月,就已经传出了圣母皇太后即将下嫁多尔衮的消息来了。

    事情还不只如此,多尔衮已经由“皇叔父摄政王”变成了“皇父摄政王”。

    太后下嫁乃千古奇闻,说出去岂不是让汉人们笑话大清国全无体统,实实是给大清国脸上抹黑。

    代善已死,济尔哈朗又是个见风使舵之人,宗室亲贵中再无可遏制多尔衮的人。

    孝庄皇太后再无计可施,只好暂时虚与委蛇,只说要等到姑姑周年满后再行大礼。

    多尔衮对孝端皇太后素来敬重,他现在在后宫出入如履平地,所欠的只是一个名分,况且顺治已经称他为“皇父”,也就不在乎多等一时半刻了。

    顺治看不懂孝庄的隐忍,他只知道,他的颜面,大清国的颜面都生生地让多尔衮踩在了地上。

    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愤,直冲入启祥宫内,大闹了一场。他本以为是多尔衮逼迫了他的皇额娘,他宁愿弃位带着额娘回盛京,也不愿留着当一个受辱的儿皇帝。可是,他的皇额娘居然亲口说她是自愿的。原来,当初大哥豪格说的话都是真的,他的皇额娘背叛了他和他皇阿玛!

    福临悲愤,他要撕了眼前这纸以他的名义下的太后下嫁的诏书,可他不敢。

    犹豫了半宿,他终于含泪盖上了玉玺,他感到了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屈辱,如此的懦弱。

    他要发泄!

    辗转难眠了一夜后,气急败坏的福临冲到绛雪轩里,不顾博果尔诚挚的点心邀请,开始摔打东西。

    博果尔哪里会不知道福临的气从何来,只是他难道要站在一旁呆看着福临发飚吗?

    不,我也砸!

    两人通力合作,把绛雪轩次间直弄得再无一件完整的物件,才停下手来。

    一直站在外边的吴良辅见里面终于没声了,壮着胆子进来一看,唉哟,我的妈啊,这可都是好东西,可惜了。

    “皇上,贝勒爷,您二位还请移步西次间,别在这儿伤着您二位了。”

    福临点了点头,拉着博果尔往西次间进发,边走边念叨。

    “你真傻啊,不赶紧走开,还帮着砸啊,也不怕被砸着了。”

    “皇帝哥哥不喜欢那些物件,博果尔帮着砸。”

    “唉,我哪是不喜欢那些物件啊?”

    “咦,那为什么要砸啊?”

    “你不懂。”

    “嗯,额娘说过,不懂就问先生。”

    “先生?吴良辅!”

    “奴才在。”

    “洪大人今儿还没来吗?”

    “皇上,时辰还早着了,你今儿起得早,前边还没散早朝呢?”

    “洪大人来了赶紧通知我,我有事与他相商。”

    “是,皇上。”

    “皇帝哥哥,我饿了。”

    “吴良辅,先把早膳传来吧,我也饿了。”

    “是,奴才这就去。”

    据说:洪承畴向多尔衮呈上一首民间对于太后大婚一事的谤诗,告之此诗让朝臣议论纷纷,也坏了太后及大清的名声。

    再加上,得了消息的多尔衮之妻不忿之下愤然自尽,更是让流言蜚语越演越烈。

    多尔衮见事情再无可能,婚事告吹,虽心有不甘,却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违。

    多尔衮开始粉饰太平。

    顺治六年十二月,多尔衮妻元妃死,令两旗牛录章京以上官员及妻皆衣缟素,六旗牛录章京官员以上皆去缨。

    顺治七年正月,多尔衮纳肃亲王豪格妻。五月,多尔衮至连山亲迎朝鲜国之女,是日成婚。

    顺治六年十二月二十日,博果尔年满七岁。

    顺治七年对于博果尔来说,是一个让他胆战心惊的年份,因为,前世里,姐姐就是在今年去世的。

    博果尔已经不记得姐姐到底是什么时候没了的,他只有不安的等待。

    从新年伊始开始,博果尔就在额娘面前不停地念叨着姐姐,念得久了,贵太妃娜木钟也开始思念起女儿来,请了恩旨,让女儿可以回京一趟。

    四月,阿霸垓传来消息,固伦公主有孕在身,原定夏初回京就被迫取消了。

    贵太妃一边为女儿欣喜,一边为不能见到女儿而伤心。

    博果尔则不同,开始抓着信使絮絮叨叨地问,姐姐身体好不好,怀相稳吗,过得怎么样,有人给她气受吗?……

    回京送信的嬷嬷哭笑不得,这些问题的答案她当然是准备了的,只是问的这主有点怪,怎么会是个爷们呢?

    贵太妃回过神来,一把拍开多嘴多舌的儿子,自己补了上去,开始一条一条地详细询问了起来。

    博果尔不甘寂寞,站在一旁插嘴,带药材去,选稳婆去,去庙里请道安胎符去,要不要再给姐姐送点金子去。

    贵太妃恼了,把儿子踢出了咸安宫,去上你的学吧,小子。

    没几天,阿霸垓来人就领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回去了,博果尔开始了翘门期盼的日子。

    福临自然也得了消息,见着博果尔颇有几分魂不守舍,很是取笑了他几回。

    福临经过去年的那一遭,人更是成长了许多,不但忍功见涨,还学会了虚与委蛇。

    七月,顺治帝幸摄政王多尔衮府邸。

    福临心里藏着恨,脸上挂着笑,对多尔衮亲密无比,一口一声地“皇父”叫得响亮,对多尔衮的要求无不满口应承。

    多尔衮自恃聪明神勇,又岂会把一||乳|臭未开的小子真的放在眼里?见福临对他恭敬,只觉理所当然,安然受之。

    人命自有天数,多尔衮一代枭雄,也争不过一个“命”字。

    顺治七年十一月,摄政王多尔衮有疾,猎于边外。十二月初九日,摄政王多尔衮逝于喀喇城。

    这边走了一个顺应天命的人,阿霸垓那边却有人挣出命来。

    十一月底,博果尔终于收到了消息,他的姐姐活下来了。

    哈宜舒此次产育惊险万分,孕中就百般不适,生产时更是难产,险象频生,后来是靠着身边历经百战的稳婆嬷嬷们才艰难地生下一个男婴,又是靠着太医的金针才止住了产后血崩。虽然哈宜舒身子受损严重,以后只怕都不能再生育了,但好歹是活下命来,又得了一个儿子,好好养着日后也能有靠。

    贵太妃娜木钟只呼“菩萨保佑”,更是在大佛堂里连上三个月的香以谢佛恩,至于药材什么的更是不计其数的往阿霸垓送。

    博果尔也觉得是上天怜悯,他虔诚地在佛前跪了三天,感谢上苍让他重来,感谢上苍对他的恩赐。

    宫中还有一对母子也在感沐佛恩,那自然是天下最尊贵的母子俩。

    皇太后布木布泰就算以前对多尔衮有过情份,但在这么多年多尔衮对他们母子的步步紧逼之下,也剩不下什么了。她对多尔衮之死虽也感到了一丝怆然,但更多的是庆幸。多尔衮这一两年来已经完全脱了她的控制,她是再也奈何不了他了,走了也好,免得到最后他们之间要撕破脸,刀戎相见。

    顺治皇帝福临对多尔衮的死只有一种感觉:身上的重担被移开了,天是这么的蓝,水是这样的清,就连这漫天风雪,都让人感觉到了温暖。

    可惜很快福临就意识到,他生命中的寒冬并没有真正结束,多尔衮的余孽还在继续藐视他。

    多尔衮死后,顺治帝亲自祭奠于郊外,臣民为其服制。尊摄政王为懋德修道广业定功安民立政诚敬义皇帝,庙号成宗。

    福临千百个不愿意,可他为朝中情势所逼,不得不同意多尔衮余党的放肆要求。

    福临是大清朝的皇上,即使他还未亲政,他依然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多尔衮余党的非份要求让福临心中对多尔衮的恨愈发强烈,他决意报复多尔衮。翻过年去,他就可以正式亲政,到时就没有人能再左右他,他要自己决定他自己的事。

    博果尔知道即将有一场大风暴,这场风暴将刮走曾经蹦得最欢的一批人,这些离他还很遥远。

    他现在考虑的是:福临亲政后就会大婚,他也应该出宫开府了。

    博果尔是太宗最年幼的孩子,十哥韬塞都比他要大上三岁,年初时已经出宫开府了,当然他只被封了个辅国公。

    可是,贵太妃娜木钟不这么想。她想在紫禁城里长长久久地住下去,她要趁着多尔衮死了,那两母子少了最大的倚仗之时,把儿子推上宝座。

    她联络了郑亲王济尔哈朗,只要皇太后出面维护多尔衮,她就可以趁机掀起朝中热议,把福临拉下马。

    贵太妃娜木钟哪里能想到,对一个曾经的情人,皇太后居然心那么狠,不闻不问,更是提出过完年就让福临正式亲政,自己则搬到慈宁宫,摆出一副贻养天年的架势出来。

    对于一个如此深明大义,不恋权势的皇太后,济尔哈朗钦佩不已,他倒反过来劝止了贵太妃,断绝了贵太妃以博果尔取代顺治的意图。

    没了希望的贵太妃娜木钟颓废了一阵,又强自打起了精神。

    儿子说得没错,出宫开府后,她就是府里最大的,再不用仰人鼻息的过活了。她年纪也不小了,过点轻松自在的日子也好。再等上三两年,给儿子相看一个才貌双全的福晋,生上一堆孙子,到时她的日子就甭提多美了。

    贵太妃娜木钟正式拍板:出宫!

    ☆、十一

    十一

    对于贵太妃娜木钟要领着博果尔出宫开府一事,皇太后是乐见其成的。

    皇太后与贵太妃相斗多年,互有胜负,这样一个人不杵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再来碍自己的眼,她又有什么不愿意的。

    对于贵太妃的小心思,皇太后自然心里有数,只是福临都正式亲政了,也不怕她再掀出什么浪来,贵太妃自动认输出宫去,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至于博果尔,这些年虽稍长进了些,却实实不是个聪明孩子,也惹不出什么事来。

    顺治皇帝福临不这么想。

    他本以为自己亲了政就可以放手去做事,结果却被当头一棒。

    顺治八年正月十二日,顺治帝亲政。十七日,聘科尔沁部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女,二月将行大婚典礼。

    对于这桩婚事,福临事先从没有听过风声,他是被通知他要大婚了才知道自己的亲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福临其实已经不记得多年前曾见过这位表妹一面,但当皇太后告知他要大婚之际,他居然回想起了当年表妹的嚣张气焰。

    他要娶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女人?!

    更别提这桩婚事本就是多尔衮为他订下的。

    顺治不服,顺治抗议,他的皇额娘毫不退让,她给他讲满蒙联姻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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