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博穆博果尔第10部分阅读
重生的博穆博果尔 作者:xiawa18
之间的纠纷也让他疲累不堪。再见一次吧,就一面。乌云珠的风姿谈吐都让他如沐春风,他喜欢她的婉柔恭顺,喜欢她的诗情画意,喜欢她的柔媚可人,他忍不住见了一次又一次。这一切让他觉得既兴奋又危险,似乎他即将犯下一个大错。所以,当乌云珠因病不能应召进宫之时,他在满心遗憾之余心中还是有一丝庆幸的,因着他的遗憾他派出了太医,因着他的庆幸他在不自觉间努力让自己遗忘。他知道自己高处不胜寒,在宫里知音难觅倍感寂寞,得了乌云珠的相伴让他轻松许多,但他也记得叔王济尔哈朗临终前曾提醒过他“国事重于泰山,私情不足为训”,他命中注定只能自己熬下去。所以,当太医回禀董鄂氏侧福晋已去郊外庄子上休养时,他顺势断了最后的一丝关注,罢了,就当从未见过吧。
当满身风尘的岳乐向他交差复旨时,顺治心里是无比庆幸的。假如他不管不顾循着自己的心意行事,那他如今将如何面对为他出生入死的堂兄,怎么对得起他一直以来的鼎力支持。好在,他控制住了自己,没让事情发展到最糟的程度,至于心里的那一丝不忍那一点奢望,就让它呆在最深处吧。
出家?乌云珠居然出家了!猛然间,那一丝不忍茁壮成长,瞬间充满了福临的心间。一个弱女子,因为他的轻狂,居然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这都是他造的孽,都是他的错。乌云珠又有什么错呢?堂兄怎么能逼着她出家呢?福临对岳乐的几分愧疚转眼变成了几分愤慨,有事怎么不冲着他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他的皇额娘怎么忍心隐瞒这个消息,他如果早一点知道,或许就可以阻止乌云珠出家。他的好堂兄真够铁石心肠,那样好的一个女子他转眼就忘了,只顾搂着新欢高兴去了。他想好了,既然别人都抛弃了这个可怜的女子,那么他来保护她。
“别磕了,去打听一下侧福晋,不,乌云珠在哪里出家?”
“奴才不敢,奴才多嘴,违了皇太后的令,奴才这就去领罚。”
“恕你无罪,还不快去!”
磕得满头青紫的耷拉吴暗松了口气,成了,小命保住了。
在乌云珠出家两个月后,在庵堂外监视的人终于回报:有一个生人去探望了董鄂氏,跟踪后见他进了宫,应该是个小太监。
博果尔笑了,他就说喽,董鄂氏乌云珠绝不会无的放矢,她出家的目的总算达成了。接下来,她要谋算的就是进宫吧。
博果尔让人撤了回来,接下来的戏码不用特意去关注了,他猜都猜得出乌云珠的套路,温柔恭顺,善良隐忍,深情厚意,无怨无悔。三百年里他看多了此类的戏码,他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唯一的疑问就是乌云珠将以什么样的方式入宫?什么时候入主承乾宫?承乾宫自顺治十二年正月开始重修,在完工前顺治应该不会让他的心上人进宫吧,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让乌云珠屈居人下,跻身别宫侧殿的。乌云珠还有多大的耐性能等待多久呢?
博果尔的注意力放在了闽南战事上,在乌云珠与顺治重新勾搭上的顺治十二年九月,定远大将军济度率三万大军入闽,进至福州,当驻守福州一段时间后,再进军至泉州,准备进攻厦门。郑成功则主动放弃已占领的漳、泉两府属邑,并拆毁城墙让清军无所屯扎,借此巩固金、厦的防御,与此同时,还派遣部将率领舟师两路进击,一北上浙江,一南下广东,令清军腹背受敌、难以兼顾头尾。北上郑军连战皆捷,攻入舟山;南下郑军虽一度攻取揭阳,却遭到清援军击溃,死伤惨重。
郑成功确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尤其是在海上,几乎无人能敌。博果尔借机再次于议政会提出扩充大清水师,增加水师战力。这回议政王安亲王岳乐觉得博果尔说得有几分道理,是应该把水师这一章提上日程,只是也不用如此急进,事缓则圆,应慢慢图之。博果尔又向顺治请命往天津港口督练水师,福临斟酌许久后,借襄郡王福晋有孕在身,再加上时近冬天,水师操练不便为名,另选了他人赴天津水师营。
博果尔虽小有不甘,但已经不太意外这种结局。他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穷福临这一生,他博果尔有可能都不能出京了,不过没关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能尽量提出自己的建议,做一些改进,也算尽了他自己作为宗室的义务了。
况且,尼楚贺确实怀了第二个孩子,都已经有六个月大了,有可能年前就会生,他走得远了也不太放心,留下来也好。再加上一岁半的晟睿,已经走得又稳又快,十分的调皮捣蛋,其战绩已经蔓延至了大半个王府。贵太妃与尼楚贺都对他予取予求,听之任之,家里也只有博果尔能够管管他。说来也奇怪,小晟睿反倒最粘他这个凶巴巴的阿玛,每次博果尔一回家,就巴着他不放,他稍微离开一下,哪怕上个净房,小晟睿就会用上“水淹三军”这一招。
虽然还没有其他儿子作比较,但博果尔就是知道,他这辈子最疼的孩子绝对会是小晟睿,两辈子的第一个孩子,怎能不让他疼到心坎里去?只是父母为孩子计深远,博果尔已经为小晟睿勾勒了一幅理想的蓝图。小晟睿抓周抓得是弓箭,那他就会好好教导他,让他日后成长为一名大将军。那么,从现在起,就要开始培养他男子汉的气概,哭鼻子这种行为可不太好。男孩子还是要多和父亲在一起,养于妇人手就太过娇惯了。
只要博果尔在家,他就尽量陪着小晟睿,虽然现在的小晟睿拿不起刀也拿不起箭,但多走走跳跳,身子骨总会壮实一些。还有规矩也要慢慢地教了,虽然博果尔很不舍孩子被约束起来,可小晟睿身为宗室子弟,又只比三阿哥玄烨小一点,他都可以预料到等孩子六岁时,一定会进宫陪玄烨读书的。宫里是个什么地方,步步惊险,为了孩子好,有些事现在就要开始教了。对了,在孩子进宫读书前,一定先给孩子种痘,他虽不记得玄烨是几岁染上了天花,可宫里能得天花,总是有缘故的,既然知道了,就要让自己的孩子规避这种风险。
庄子里倒是传了好消息来,说是种痘成功率已经有所上升了,这一批的三十个孩子种了痘,只有三个没有熬过去。还是再等等吧,等小晟睿再长大一点,身子骨更强壮一些,种痘技术进一步成熟了再说吧,反正还有三年多的时间。
顺治十三年正月初三,博果尔嫡次子松克出生。
这次博果尔早早就取好了名字,他绝对不让福临再抢走了他当父亲的权利,松克,取其内心通明之意,身为嫡次子,希望他长大后心里明白,自己努力争取爵位,不要兄弟相争。
☆、三十一
三十一
三年抱两,还都是儿子,这下钮祜禄夫人瓜尔佳氏总算稍稍放了点心,她手里抱着小外孙,看着大外孙在一旁陪着妹妹玩,心里真是欣慰到了极点。
“尼楚贺,看着你如今这样,我和你阿玛都高兴放心。对了,你阿玛打算上折子乞老致仕了。”
“额娘,您不要担心,女儿过得好着呢,贵太妃和爷都对我很好。阿玛身体没事吧?”
“没事,只是老了不太想动了,想过几年轻松日子。”
“也好,阿玛也有五十七了,这些年也够累的。”
“最小的你都有两个孩子呢,我们怎么能不老呢?”
“额娘现在还很年轻漂亮,一点也不老。”
“又说傻话。你这两年真的长大了,懂事了。大格格虽不是你亲生,也要好好待她,别让襄郡王操心。”
“我会的,额娘。”
博果尔得知岳父伊尔登将致仕的消息时心里很平静,也该是他老人家享清福的时候了,这几年岳父教了他很多,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他也感恩在心。
“多带孩子回去陪陪老人吧。”
“好。”
与伊尔登一同致仕的还有景仁宫佟妃之父佟国赖。他致休的原因可不太妙,以疾致休,虽上令加太子太保致仕,但佟妃却确确实实地少了倚仗,她的兄长佟国赖佟国维如今都不过是个普通侍卫罢了,当不得大用。
佟腊月感觉日子从所未有的难过起来。她虽出身汉军旗,但也是家里千娇万宠的掌上明珠,因长得漂亮,大家都说她必有一个好前程。果然,她顺利的进了宫,得了皇上的喜爱,没几个月就怀上了孩子。虽然当时前皇后时时挑她的刺,但那时皇太后喜欢她,皇上护着她,她倒也没怎么上心。后来御花园里那一池冰冷的水让她初次领略到了后宫的残酷,皇太后对皇后的偏袒更让她寒心。要在后宫里保住自己保住孩子,她要努力往上爬。皇后被废了,她满心欢喜,皇上为她作主了,她的机会来了。可皇上却好像忘了她一样,后宫中与瑾贵人打得火热,乾清宫里还有一位不清不楚的安郡王侧福晋。她知道自己不怎么机灵,但她听话,她听额娘的话,听吴良辅的劝,即使心里醋意翻腾,她也做出一副与废后完全不同的贤惠大度来,果然,皇上就喜欢这样,他向她承诺:皇后位子是她的了。她还是太天真了,她生下了玄烨,坤宁宫也即将迎来新主人,却不是她。皇上再一次向她承诺:不管中宫是谁咱们俩的心都永远在一起。其实她也一点也不想再信了,可她不得不让自己相信,玄烨在阿哥所,她见不着,皇太后为着皇上想立她为后,对她冷淡了许多,宫中蒙妃都把靶子对准她,视她为眼中钉,她再不笼着皇上,那她就真的会尸骨无存了。
后宫之中除了她之外,身居高位的都是蒙妃,蒙妃身后站着的是皇太后。先前靠着表舅姥爷郑亲王、表舅简郡王和为国效力的父亲佟国赖倒也在宫中有了一席之地,勉强能在家世雄厚的蒙妃面前直起腰。如今郑亲王已逝,简郡王领兵在外,父亲致仕在家,她只得更加小心谨慎起来。更让她着急的是,皇上虽然还是到景仁宫来,却经常心不在焉,她知道,皇上的魂都让那个出了家的董鄂氏乌云珠勾走了,这在宫里还是个秘密,她也是从吴良辅口里知道的。这几个月来,皇上与董鄂氏书信传情,甚至还微服出宫去探望过她。开始佟妃还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皇上不过是嘴馋贪个鲜罢了,一个出了家的女人能掀起多大的浪,可后来吴良辅提醒了她一件事:出家可是能还俗的,更别提董鄂氏还只是带发修行,这例子又不是没有过,唐玄宗与杨贵妃不就用过这一招。这事她不信皇太后不知道,可皇太后就是不作声,也不对此事进行处理,放任事态发展。还有待选的秀女们,后宫这次不知道又要进多少新人,她到底该怎么应付眼前这一堆事?吴良辅的龌鹾心思她也有所察觉,他正张开口袋等着她上门求助,她自然是不敢信的,还是请教额娘吧。当然,佟妃还没意识到,她最难的日子还没来。
三月的一天,襄郡王府迎来一位稀客:佟夫人。佟夫人上次上门做客还是小晟睿满月宴时来随礼。佟家与襄郡王府的关系相当一般,以前不过是看在郑亲王的面子上才来往一二,后来郑亲王辞世,就自然而然的没了往来。
来者便是客,尼楚贺虽不知佟夫人上门用意,但还是客客气气地接待了。佟夫人奉上厚礼,说是小阿哥满月之时佟图赖正病着,不好带着病气上门,如今好容易病情见缓,就赶紧上门来看看小阿哥,顺便代宫中佟妃送一下贺礼。
尼楚贺觉得事情很怪,次子松克的满月宴已过了一月之久,有心想送礼的就算主子有事不能来,派个管家来送礼他们也不会见怪,还有佟妃,就算在慈宁宫见过几面,也只是泛泛之交,只怕是有事求上门来,本有心婉拒,只是碍着佟妃的面子,倒也不好一口回绝。
你来我往寒喧了半晌,佟夫人只满口称赞襄郡王年轻有为,福晋管家有方,大阿哥结实机灵,小阿哥玉雪可爱,来意只字未提。尼楚贺也不耐烦多陪,她还有一摊子事要处理,再不说她可要端茶送客了。这时佟夫人才提出想去拜见一下贵太妃。
哦,原来有事要求额娘。尼楚贺笑道:“可真是不巧,额娘今天早起有点不舒服,正休息,不如……”见佟夫人满脸希冀之色,尼楚贺轻轻转口:“佟夫人也是诚心一片,这样吧,我让人去看看额娘这起子精神可好了。佟夫人稍坐吧。”
贵太妃自得了金孙后,就懒怠应酬,家中来客合心意的见上一面说上几句,大多都托辞不见,情愿逗孩子玩耍。尼楚贺见佟夫人来意坚决,看在佟妃的面子上,也不能轻易打发,只好让人禀报一声,若贵太妃不想见,就能名正言顺地拒绝了。
西跨院正一片欢声笑语,贵太妃笑意盈盈地看着小晟睿正追着一只白色的哈巴狗,那小狗也真机灵,时不时转个弯,还会停下来挑衅地叫两声,小晟睿跑得脸蛋红扑扑的,格外有精神。
“主子,佟夫人想见您。”
“佟夫人?佟妃的母亲,白眼狼一个,不见。”
“主子,她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倒不如先摸摸她的底细。”
“她上次不请自来是干什么来着?”
“董鄂家那姑娘的事。”
“也罢,见见,把那东西拿出来吧,能一次打发了她最好。”
“主子,小主子那边?”
“见吧。博果尔总是说要留条后路,这孩子也太谨慎了,我就看不上他们母女那轻狂样,有求于人时一个模样,翻脸就不认人,这样的后路不留也罢。”
“那我去请佟夫人来吧。”
“嗯。来,乖孙,都出了这么多汗了,累不累啊?要不要吃点点心?我让嬷嬷带你去好不好?玛玛有点事。你们给大阿哥擦擦,换件衣服,别着凉了。”
“奴才给贵太妃请安,贵太妃万福金安。”
“佟夫人真是太客气了。乌其格,赶紧请佟夫人坐下,上好茶,佟夫人可不是一般的客人,是大清皇三子的外祖母,一定要好生招待。”
“贵太妃说的哪里话,奴才担待不起。”
“担得起。佟夫人最近可见过三阿哥?三阿哥长得如何啊?”
佟夫人脸白了,她哪来的机会见三阿哥?连佟妃一年也难得见三阿哥几次,更别提她一个外命妇了。
“奴才没有那个福气见三阿哥,不过托皇太后皇上的洪福,三阿哥必然长得好。”
“那倒是,皇子哪有不照顾好的?”贵太妃冷冷勾唇一笑,就算你有个当妃子的女儿,就算你女儿生了个皇子,那又怎么样?头脑清楚一点,别仗着你女儿外孙在我跟前横,你还不配!
虚与委蛇一番外,贵太妃不耐起来,也不知小晟睿现在在做什么,还是把眼前这人早打发了干净。贵太妃伸手抚了抚额头,乌其格哪有不懂的理,急忙开口:“主子,可是又不舒服了,要不奴才扶您进去躺躺?”
“也好,那佟夫人,恕我招待不周了。”贵太妃起身欲走。
佟夫人急了,她自知当年佟妃初有孕之时她态度过火了些,得罪了贵太妃,可今天这事,她总得开口试试。
“贵太妃,奴才有事相求。”
戏肉来了。贵太妃抚着额头重坐了下来,“佟夫人,我今日难受得紧,只怕帮不上你的忙,你还是另寻他法吧。”
“贵太妃,这事与您也有一些干系,所以奴才才大胆相求。”
“哦,这话有意思,说来听听。”
“当年蒙您出手相助,阻了董鄂氏的进宫之路,佟妃娘娘才有现在的风光。如今那董鄂氏又出了夭蛾子,还请贵太妃再帮帮奴才,佟妃和三阿哥都会感激不尽的。”
“董鄂氏?哪个董鄂氏?”
“安郡王侧福晋,鄂硕的女儿。”
“哦,你直说曾跟皇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就是了。她不是出家了吗?又出什么夭蛾子呢?”贵太妃开始有点兴趣了,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佟夫人左右看了看,贵太妃见状扬了扬手,除了乌其格外,其余伺候的人都出去了。
“她是出家了,可她又跟皇上联系上了,皇上还出宫看了她好几次。”
有好戏了,贵太妃更感兴趣了。
“消息可确实?皇上应该不会这样做的,你别不是说瞎话吧。”
“这消息是从都太监吴良辅那儿来的,千真万确。”
“年轻人风流一些也是常事,这与我可扯不上关系,照我说啊,跟您跟佟妃娘娘都没关系,你也太草木皆兵了。
“奴才是觉得,万一那董鄂氏觉得当年的病有点蹊跷,让皇上查下去,那不就连累您了吗?所以,奴才认为,还是把她弄没了,才最保险。”
“佟夫人,你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这话我就当没听过。不过你这话真正好笑,董鄂氏当年的病与我有何相干?我犯得着去费那个劲吗?”
“贵太妃,当年那药是我出的,可那手可是您下的,您总不能当作没做过吧。”
“哦,乌其格,有这回事吗?”
“回主子,当年佟夫人是曾拜托过您一件事,还拿了包药来,可是后来托人查过,那药太阴毒,主子心善,压根就没出手去害那姑娘。主子不信,佟夫人拿来的那药可如今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儿。”
“哦,我也想起来了。乌其格,去把那药拿来,让佟夫人看看。幸好我留了个心眼,要不然还让人给纠住不放了,硬把尿盆子往我头上扣,这人可真是胆大包天,你说是吧,佟夫人。”
佟夫人还真傻了,看着眼前那包药,她说不出话来。不会的,贵太妃当年应该是下手了,要不那董鄂氏怎么在选秀前突发急病呢?
“佟夫人,这药你看过了,是你当年那一包吧。我最后给佟妃和三阿哥一个面子,不把这药送到皇上跟前去。你说要是皇上知道当年佟家算计秀女算计他,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追查皇上行踪要害人性命,你说那佟妃和三阿哥可还有个好?”
“不,皇上不会信的,这只是一包药,没人能证明是我的。”
“佟夫人,你真的这么认为?这药只是个引子,你真以为你其他的地方就没留下马脚。真查起来,你说皇上是会信有个女儿在宫里的佟家,还是会信与此事毫无关系的我?佟夫人,这药还是我替你保管着,省得日后又有人找上门来,要把自己造的孽栽到我头上来。佟夫人,我看你也累了,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有些事,还是不要把手伸得太长了,当心到时手都被折了。”
“是,奴才知道了,奴才告退。”
佟夫人如游魂一样上了自家的马车,今天她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把把柄送上门。她自己心里清楚,当年那事查不得,真要查起来,还是佟家有麻烦,任谁也不会觉得贵太妃有出手的可能,况且当年贵太妃真要弄一个秀女下来,那也是她家腊月,毕竟当年贵太妃看中腊月作儿媳妇这事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就算到了最后事情不了了之,但只要皇上心中起了疑,那她的腊月就真的没好日子过。更别提如今还扯上了吴良辅,多了一桩窥伺帝踪的罪名。她真是昏了头了,贵太妃是谁,能跟皇太后抗衡多年,又岂会被她轻易拿捏住?这事她只能压在心里,谁也不能说,阿弥陀佛,保佑贵太妃大人有大量,放她一马吧。
贵太妃心里痛快极了,她自那年在宫里受了佟夫人的闲气后,一直憋在心里,今天终于还了回去。不过,今天佟夫人带来的那个消息倒是十分有趣,她少不得也要从中谋划谋划。
博果尔回来听贵太妃说起与佟夫人彻底闹翻的消息后,也只觉得这是天意。也罢,就算日后玄烨登了基,佟家真成了“佟半朝”,他也不惧,额娘痛快就够了。
至于福临与乌云珠,额娘愿意玩,就让她玩吧,左右这好戏会演下去的。
☆、三十二
三十二
顺治十三年三月,新一轮选秀正式开锣。与以往选秀不同的是,这次大家的注意力不在秀女身上,而在城郊的一个庵堂上。内城里这几日都传开了,说是有人亲眼目睹过当今圣上于年后去过该庵堂,至于去见谁,那还不清楚,那里面可住着一位曾经的风流人物:董鄂氏乌云珠。这皇上与董鄂氏之间的戏码那就如一场大戏,一折演完了又来一折,精彩不断啊。
博果尔本以为这消息是贵太妃放出去的,一问竟然不是,她可准备着好好帮那董鄂氏进宫,让岳乐脸上无光,让皇太后吃瘪,让皇上形象受损,怎么会提前声张,坏了自己的盘算。
世井之中,谣言最易传播,但最难追查来源,博果尔本打算暗查下去,细想了一阵后还是算了。这事一出,安亲王和皇太后岂有置之不理的道理,他没必要掺和进去,以免引火烧身。
安亲王岳乐如何想姑且不论,单说皇太后听闻此事,暗自恼火,皇上哪天出宫,去了哪里见了谁她自然清楚,这谣言却是真的,只是她一直把这事捂得严严的,怎么还会透出风去?再想起上次董鄂氏出家一事,是在鄂硕见驾后福临才知道的,莫非今天这事也是董鄂氏自导自演?果真如此的话,这董鄂氏万不能让她进宫。她本想着,这董鄂氏进宫也无妨,既可以分分景仁宫的宠,又身份尴尬影响不到蒙妃的利益。如今看来,此女心机深沉,却不是个好拿捏的。
皇太后心思机敏,很快就解了这个困局。此次选秀,宫中自然又进了几名秀女,拔得头筹的是董鄂氏,当然不是乌云珠,而是他的族妹,年方十三岁,进宫就被封为贞嫔,一时之间风头无两。皇太后尤其怜惜贞嫔,还笑谈也是一段佳话,说是皇上在宫外遇上去探望族姐的贞嫔,一见倾心,真是天作良缘。
本来这事就这么掩过去,皇上的颜面也保住了,可惜皇太后与顺治的心思总想不到一块去。顺治绝对不愿相信自己的心上人会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就算他曾有过一丁点怀疑,也在乌云珠接下来的举动中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感动与不舍。
耷拉吴再次替皇上送信到庵堂,却发现佳人已去,只留下书信一封。顺治读信后大恸,乌云珠为了不再影响皇上声誉,决意南下归乡,以后天涯各一方,善自珍重。多么善良隐忍的女子,为了他一步步地退至此地,最后连京城也呆不下去了,不行,他要拦住她,他要保护她从此不受伤害。顺治冲动之下立即叫人备马,打算不管不顾地去千里追佳人。皇太后得了消息,立马叫人封住宫门,自己亲自到宫门口把正在发飙的顺治送回乾清宫。顺治与皇太后大吵一架,终究未能成行,他思前想后,居然想起了博果尔。
说起来,福临也是个可怜人,六岁的懵懂年纪就被推上皇位,身不由己地被套上江山的重负。亲政前多尔衮就如同一座大山似的压在他头上,压得他闯不过气来,亲政后他依然处处受限,不过他的对面站着的那个人变成了他的皇额娘,她逼着他娶了一个又一个不喜的皇后,逼着他住后宫纳了一个又一个蒙古女人,如今,她又逼着他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离他远去。他知道伴随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就是无尽的寂寞,如今他只不过是想留个轻松的角落,皇额娘都不愿意,那么,他就要把乌云珠接进宫来,堂堂正正地陪在他身边。
福临长到如今的十九岁,只有过两个亲近人:一个是博果尔,一个是岳乐。博果尔是因为从小陪着他长大,人也傻乎乎的没什么心机,岳乐是由于他一直坚定地站在福临一边替他排忧解难。现在,岳乐已经因着乌云珠的关系渐行渐远,虽然岳乐依旧忠诚,但福临心中总有一个疙瘩在,所以他有事了也只能想起一个博果尔了。
博果尔应召进乾清宫时是一头雾水,出乾清宫时是一身冷汗。真是躺着也中枪,福临居然想要他带人去把董鄂氏乌云珠找回来。我的天啊,这简直是往身上拉仇恨值的差事,不说皇太后会咬牙切齿,单说安亲王岳乐也会狠狠记他一笔的。幸亏幸亏,他脑子灵活,把弯转过去了,要不他就真的凄惨了。
一进门,福临不等博果尔行礼问安,劈头就问道:“博果尔,你可愿替我办一件事?”
“臣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你带上人马往南下的方向去帮我找一个人,董鄂氏乌云珠。”
什么?!没听错吧,福临居然让他去找乌云珠,没搞错吧!他这辈子绝对不愿接近这个女人一步。
“皇兄,臣弟从没见过这位董鄂氏乌云珠,只怕会有负所托。”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耷拉吴,朕命你与襄郡王同行。”
“奴才遵旨。”
赶紧想理由,要不皇太后安亲王的怨恨都会落到他身上了。
“启禀皇上,臣弟不能接受这项任务。”
“博果尔,你敢抗旨?”
“臣弟不敢。”博果尔赶紧跪到地上,回禀道:“请恕臣弟冒犯,不知这位董鄂氏乌云珠可是庵堂出家的那一位?”
“你也听说了,正是。”
“那臣弟就更加不能去。皇兄,如今流言正盛,假若臣弟出面,谁都会知道是皇兄的意思,那样您的声誉就更会受到影响。臣弟一人倒无所谓,但臣弟万万不能连累皇兄。”
“唉,你起来吧,我这也是难为你了,不过我如今出不了宫,只好找你了。”
“皇兄,其实还有一个人选比臣弟更适合。”
“谁。”
“鄂硕。他身为董鄂氏的父亲,出面找回女儿当是本份,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再说,到时董鄂氏找回来了,他可直接带回家去,董鄂氏也可以好好休养。”
“来人,传鄂硕来见朕。”
福临转头仔细打量博果尔,几时起他已经有了这等魄力,连他的话都敢驳了。
“博果尔,你真的长进了。”
博果尔摸了摸头,憨憨地笑了:“真的?多谢皇兄夸奖。皇兄,既然我长进了,那么我可以到闽南去帮济度堂兄吗?”
“你……真是的,还是老样子。好好在兵部呆着,好好地听别人议政,好好学吧。回去吧。”
“哦,臣弟告退。”博果尔一副怏怏不快的神情退了出去。
福临摇头,博果尔还是一根筋,虽然心思变灵活了些,可心眼全长在打仗上面了,这样也好,这样他才能放心。
博果尔更警醒了几分,他也是没办法了,才露了几分精明,没想到福临如此敏感,差点就识破了,看样子,他得表现得更沉迷兵事一些了。
回到家的博果尔细细推敲了一番,写下一张字条,让巴图送到安亲王府去,亲交到岳乐手上。博果尔绝对相信乾清宫里有皇太后的眼线,鄂硕南下寻女的事她一定知道了,至于岳乐这边,他还是通知一下,岳乐想从中做些什么那是他自己的事,他提醒一句已是尽到做堂弟的责任了。
“鄂硕南下寻女”,岳乐又念了念,不禁琢磨起博果尔的用意来,是提醒?是示好?还是有求于他?不管怎样,他都要念这份好。
岳乐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弄到如今这个地步。即便没人当着他的面说三道四,但他知道他们背地里也会笑上他几句的,即便玉牒上已经抹去了安亲王侧福晋董鄂氏的字样,但他却不能抹掉别人的记忆。如今的他真的后悔没有对董鄂氏下狠手,他早就应该在庄子上就让她病逝,省得她闹出家,出家后依然不安分。他念着那一点点余情,让董鄂氏在庄子上安分度日,打算等过几年大家都忘了这件事,再把她接回府来,让她养上一儿半女,日后也有个依靠。没想到竟是他自作多情,人家压根就不稀罕。既然她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了。
岳乐叫来亲信,附耳交代了一番,没一刻,安亲王府后门就悄悄出来两个人,径直上马往通州方向而去。
岳乐考虑得很清楚,南下不管是陆路也好水路也罢,都要经通州。他派人往通州去,尽量在鄂硕之前悄无声息地找到董鄂氏把她解决掉。当然,如果鄂硕赶到他们前面,也用不着打草惊蛇,日后有的是机会。乌云珠,就看老天爷留不留你这条命了。
通州码头附近的悦来客栈内,一个缁衣老尼姑从二楼的一个房间走了出来,轻诵一声佛号后,领着几位小尼姑出客栈去了。
“咳咳咳”一个青衣丫鬟端着热腾腾的药走进房间,床上的乌云珠抬头看了一眼,停下了咳声。
“小姐,师太们都走了。”
乌云珠用帕子拭了拭嘴角,坐了起来。“蓉妞,有人来找我吗?”
“还没有,小姐。”
都两天了,怎么皇上还没派人来寻?难道他真的忘了乌云珠吗?进退维谷的乌云珠一筹莫展。她在庵堂里已呆了有八个月,虽然与皇上之间不时地书画传情,皇上也曾来看过她几回,却从未提起过接她进宫之事。
此时的乌云珠已不再是选秀前那个一心憧憬的纯真少女了,她在安亲王府后院里经历了太多东西,她知道在安亲王府她再没了翻身的余地,发狠断了自己的后路就是为了搏取皇上的怜惜。从三年前的选秀磋砣到现在,她依然一事无成。又是一界选秀,不提别人,单说自己的族妹,也是一个俏佳人,这样下去,她何时才能实现自己的青云之志?对于男人来说,在水一方的佳人固然让人思慕,可身边的美人却更易让人留恋。所以,乌云珠出招了,可她的招数却让另一个董鄂氏得了便宜,而皇上更是因此再没来看过她。乌云珠再无路可走,所以她以退为进,留书南下,甚至装病在通州已停留了两天。
“蓉妞,你确定那信送到了阿玛手里?”
“小姐,奴才确定。小姐放心,老爷一定会来的。”
皇上不来,阿玛总会来的,师太们已经离去,她总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再等两天,皇上的人再不来,京里她也再呆不下去了,她就让阿玛派人送她回杭州。
“小姐,这药?”
“倒到花盆里去。”
蓉妞端起药,如前两日一般倒进窗边的花盆。开始还无异,可是过了不过一刻钟,那花就枯萎了。
“小姐,您看这花?”
乌云珠的心提了起来,“蓉妞,你熬药时有没有离开过?”
“小姐,这药只是用来做样子,所以我也没太留心。小姐的意思是有人下药?”
“只怕是下毒。”乌云珠脸色惨白,这会是谁?皇太后?安亲王?还是皇上?谁会知道她南下?难道真的是皇上!不,不会的,皇上的性子她也摸清楚了,她南下皇上只会心疼,哪里会下这种狠手?那会不会是另外两人?安亲王?不会的,他要下手早在回京时就下了。如果是皇太后下的手,那么,她即使进了宫,日子也不会好过的。乌云珠第一次打起了退堂鼓,无论她的计划怎样,她都没打算把命玩完啊。
现在她该怎么办?这儿已经只剩下了她和蓉妞,她已经逃都无处可逃了,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
“小姐,我去找掌柜的,在他的店里居然让人下了药,我要找他算帐。”
“不,你去找大夫,哭着去,就说我突然吐血了。”
“是,还找那个李大夫?”
“当然,他既然收了我们的钱,就得替我们办事。”
还好,还好,没有明刀明枪的杀进来,她还有机会,她只要拖过这一阵,阿玛肯定会来的,阿玛一定会来的。
鄂硕来得很快,他让人四散在码头街上打听,自己则径直走进悦来客栈询问掌柜的。正等得发急的蓉妞高兴的迎上前来,将他领到房间里。
“阿玛,您来了,女儿不孝,连累阿玛了。”
“乌云珠,你哪儿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老爷,小姐差点中毒了,也不知是谁下这样的毒手?”
“差点中毒?太危险了。乌云珠,我让人送你回杭州好不好?在那里找户人家嫁了过安生日子吧。”
“阿玛,您来了女儿就不怕了。阿玛,女儿听您的。”
“很好,我这就让人去订船,你早点走吧。”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蓉妞把门打开后,看到了已经熟悉了的耷拉吴。
“吴公公。”
“蓉妞,可算找到你们了。你家小姐可好?皇上派我来接你们回京。”
“阿玛,是皇上派你来找我的?”乌云珠又打起了精神,她苦心积虑精心筹划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鄂硕长叹一声,他这女儿心志太高,看样子杭州之行又要泡汤了。也罢,他一生至爱就是乌云珠的亲娘,他满腔的疼爱都放在乌云珠身上,既然这就是乌云珠所求的,他无论如何也要帮她。
休养几日后,董鄂氏乌云珠坐上马车回京了,这回,等待她的不是郊外的庄子,也不是孤寂的庵堂,她终于要进宫了。
两天后,运河里浮出了一具尸体,据辩认是个坐堂的大夫,姓李。
☆、三十三
三十三
自三月选秀开始,贵太妃就经常往宫里跑,尼楚贺开始很是担心,哪天婆婆就给她领个侧福晋回来,不过日子久了倒是不担心了,因为贵太妃是看好戏去了。
秀女之间的明争暗斗还只能称之为跑龙套的,宫中的母子大斗法才是戏中精髓。刚刚一幕贞嫔上位掩流言才落下帷幕,接下来这一出更精彩:福临情迷俏尼姑,太后誓断孽姻缘。
福临接到先行回宫的耷拉吴回报佳人已找到时喜上眉梢,接下来又对佳人中毒险丧命一事气上心头。他不想去怀疑也不愿去怀疑皇太后,但他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皇太后会下这个手。孝道至上,既然乌云珠无大碍,他也就只好把这口气无奈的咽下去,但是,他一定要接乌云珠进宫,再让她呆在宫外,他只怕就再也见不到了。
皇太后则搬出了祖宗家法、体统规矩、君臣之义、兄弟情深等等大帽子扣在福临的头上,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乌云珠进宫。为此,她示意还算受宠的佟妃使出浑身解数把皇上留住,可惜佟妃的招数都用老了,对福临的吸引力每况愈下。不怕,她还有杀招未出。
顺治十三年五月,帝幸南苑,同行的有一位特殊的人物:已故定南王孔有德之女,皇太后的养女,已有宫中住了差不多三年的年方十四的孔四贞。
自顺治九年,定南王以身殉国,其家一百二十余口悉数被杀,留下的唯一血脉孔四贞于十一年扶柩进京,就被恩养于宫中。比孔四贞年长5岁的福临是个性情中人,从第一眼看到一身素服、孑然一身的孔四贞就心生怜爱之意,几年来对她照顾有加,两人相处甚好。皇太后也一直乐见其成,有时还主动提供方便,尤其是在这个特殊时期,皇太后更希望孔四贞能转移福临的注意力,出身将门的孔四贞打起猎来英姿飒爽,是一种与董鄂氏截然不同的耀眼的美丽。可惜,皇太后的这一番努力最终还是泡汤了,相对于孔四贞这种大气洒脱,顺治还是更中意董鄂氏的婉约清柔。
在得知乌云珠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看着案上乌云珠的新作,顺治决定:该是迎乌云珠进宫的时候了。福临是一个个性稍嫌软弱的皇帝,可真要执拗起来,一向刚硬的皇太后也只能退让,在乌云珠入宫的问题上正是如此。她的各项措施已经不起作用,而福临却已经准备下明诏召乌云珠进宫了,当然,她也不是白白退让,她也是有条件的。五月底,乌云珠悄悄地进宫了,身份仅为庶妃。
顺治十三年四月,济度调集各路水师进攻厦门,于围头海域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