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三国第21部分阅读
重生在三国 作者:roushuwu3
库,不仅解决了曹军的粮草问题,还宽裕地有余粮借给百姓以作来年春耕之用。荀攸也无愧其名,帮着荀彧把青州黄巾的家属们分割成小群,迁到兖州各处安置,避免了他们群居可能引起的不必要的纷乱。比如,因为田地分配不均,会产生的纠纷。毕竟,不是每一个地方都有良田无数的。
当他们安排这些人到兖州各处时,唐贺带着曹昂在兖州四处兜了一圈,实地搜集兖州的农业经济状况后,给出屯田抽取的定息,还整理出了一份关于农作物耕种的分析报告。
曹操看着摆在眼前厚厚一叠关于兖州农田耕作状况的分析报告,额角抽搐,瞥向侍立在一旁神情得意的儿子:“这是你做的?”这个儿子聪明是聪明,但曹操绝对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东西。
“当然……不是。”曹昂不好意思地偏转了头,但没一会儿,就回过头来,蹭到他面前,“父亲,儿子第一次发现原来收成的好坏不仅与季节有关,还跟土地有关。种不出好麦的田地,还可以种其他的作物,收成所得未必比麦子差。”
曹操挑挑眉:“你想说什么,用不着绕弯。”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姑姑说,我们可以在那些贫瘠的土地上种其他东西,收成之后,卖掉换取钱粮。”曹昂一脸兴奋地说道,“如此那些分到贫瘠之地的百姓也不会为地上不长粮食,无法交租而为难了。”
曹操看了他好一会儿,收回视线:“这事不是你说两句就能办的。地上种什么能多收,你说的算么?”嘴上这样说,其实曹操心里很高兴,儿子长进了,懂得事务了。他只是不想表现出来,免得曹昂骄傲自满起来。
谁知道曹昂一点没有沮丧,反而愈加得意起来,从衣袖里抽出一个卷轴展开来,俨然又是一幅地图。
看着曹昂手中的地图,曹操觉得自己该叫唐贺过府一叙了。
原来曹昂拿出又是一幅兖州地图,不同的是,这回里头标注的是兖州各地的物产,哪一个地方种什么比较好,哪一个地方常年有旱涝,在地图上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是儿子与姑姑一起绘制的。”曹昂抬头挺胸很是得意。
曹操伸手轻轻划过地图,适合屯粮之所,被用红色重点标注了出来,他看得懂,但边上又加了一个黑色的圈,是什么意思?
“此为何意?”
“此地常有洪灾,本应当注意加固堤防。但姑姑说,洪灾过后这地上的淤泥能让田里的粮食长得更好,所以最好不要加堤防去堵,应该多挖沟渠疏通。或是,若能把水截下,汇聚成潭,待到旱季用潭里的水作浇灌之用。”曹昂仰着头,努力回想唐贺的话,“还有……用于筑堤的人手……唔,儿子记不清了。”他抓抓脸颊,显出几分懊恼之色。
“好了,为父会考虑的。”曹操见他变了脸色,连忙转为鼓励,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先不急着这一时,到后头见见你娘,你离家这段时日,她成日念着你。”
“可是父亲,这转眼间,春季将至,要赶在百姓下地耕种前作决定呀。”曹昂皱着眉,仰头看着父亲。
“为父即刻就去找文若商量,你放心去吧。”曹操推了推儿子。
曹昂转头看了眼桌上的地图,心有不甘,鼓着脸颊,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书房。
好不容易劝走了儿子,曹操转身拿起桌上的地图,看了半晌,眼神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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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咳咳……咳!”唐贺喝汤呛到,放下勺子,抬眼看向对面的荀攸,又扭头看了眼坐在身侧的荀彧,“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出征?”
荀彧放下筷子,转头对她说:“入春之后,我要随军出征。”
“随军出征?”唐贺很奇怪地看着他。不是说,历史上荀彧都是坐镇后方,相当于后勤部长的吗?后勤随军出征干什么?
“婶婶勿忧!军中守备森严,作为随军军师,不用上阵,不会遇到危险的。”荀攸认为她在担心荀彧的安全,连忙说道。
唐贺白了荀攸一眼。谁跟你说这种东西,我当然知道军师不用亲自上阵。
“文若,你们这是要攻打什么地方?”唐贺觉得自己得先问清楚。
“袁绍袁术兄弟不和,袁绍腹背受敌。向明公求援,明公与绍幼有私谊,决定出兵伐术,以解绍之困局。”荀彧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这是个扩张势力范围的机会。”
“……刘表是荆州牧本因全领荆州,袁术占了南阳一带,分割了他的地盘,他肯定不乐意的。”唐贺皱眉回想着近来的信报,“让他们先打一战,我们再出兵吧。”
荀攸听她说到刘表,不由停下进食,清咳了一声,给她解释原因:“袁术势力不弱,刘表未必能挫其锋锐。我军连结刘表夹击袁术,胜算会大得多。”
“袁绍在冀州足以在应对公孙瓒的同时牵制徐州。”荀彧接口说道,“我军趁势击袁术,顺利的话,可得颍川,汝南两郡。是以此战非常重要,我不得不……”瞥见唐贺脸色阴沉,荀彧没有再说下去。
“你要随军出征,也罢。可眼下春耕时节又要到了,谁来把今年州府的事务定下来?”唐贺睨着眼问道。她可是为了帮荀彧减轻负担,跑遍整个兖州,还把历史上本该是武将的小曹昂往内政方面引导,给他打下手。这种时候,关键人物要跑去随军出征当军师,那她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用?
不比荀攸,荀彧当然知道妻子为他做了什么,也明白她的心意,顿时感到不好意思:“我……已派人去颍川,请仲德夫子出山。”
“……”唐贺瞥了眼桌面上的饭菜,没了食欲。他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很周全,没有遗漏。他根本不需要她担心,根本不需要!!!
望着唐贺不渝的神色,荀彧也沉默了。在他看来,他把所有事情想的周全并没有什么错,并且他不想让妻子为自己太过操心。他总觉得那是自己的事,让妻子为自己的事担心,有些……
一时间气氛变僵。
荀攸看着这两夫妻对望,感觉气氛诡异,不禁往后挪了挪。
“我再也不会多管闲事了!”唐贺突然觉得憋屈,发了脾气,起身跑了出去。
荀彧见她跑出去,这才慌着了。因为他一直都知道唐贺手头的事务不少。每当看不见龙井在她身边的时候,就说明她手中的千耳社又有重要的事情要忙了。他非常清楚千耳社这样的组织,在这乱世的用途,更清楚其中的危险性。所以他不希望唐贺在忙着那些危险事情的时候,还要为他的事分心。他认为自己应该把所有事情做完,做周全,让她少为自己操心,却未曾想过他将所有事情做得周全,会让唐贺如此受伤。他的本意可不是要让她伤心生气。
唐贺跑出门,正遇上曹操拎着她画的地图上门。
看她冲出来,曹操正想叫住她,谁料唐贺忿忿地白了他一眼,转瞬间就跑出了院子,想拦也来不及。他正觉得莫名其妙,回头看见荀彧从里边追出来,赶紧拉住了。他是要找人商量事情的,不能跑了唐贺,连荀彧也跑了。
荀彧心里很着急。成婚这么久,他还从未见过唐贺发脾气。她平时最多小小地气闷,不一会儿就好了,没有一次像这样直接气得跑出门的。可眼前他却不好甩开曹操,跑去追唐贺,只能忍了下来,把人请到里边去。
“文若?”曹操抬脚要进去,见主人家还站在院子里,不由开口叫了一声。
荀彧担忧地望了眼院门外,无奈地摇了摇头,回身与曹操一同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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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贺站在大门口,望着外头黑漆漆一片,一时间不知道要去哪里。
曹昂听说父亲去隔壁府邸找先生商量事情了,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便向母亲说了自己的想法。丁氏乐得儿子上进,便允了。让他到荀家去,并叮嘱他不要乱说话,要多听多学学,顺便叫他去把唐贺请过来。不管怎么说,自己儿子出门在外,唐贺将他照顾得很好,丁氏心中感激,想要当面谢谢她。
得了母亲的许可,曹昂乐颠颠地跑到隔壁荀府,就在门口遇上了唐贺。
“姑姑。”曹昂见了她,很亲热地跑上前叫了一声。
唐贺恹恹地瞟了他一眼:“干嘛来了?”
“……父亲不是找先生商量……那个赋税的事吗?”曹昂挠挠头,讪笑着,“我……我想来听听。”
曹昂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唐贺的心情更不好了,抬手狠狠地捏住他的脸颊,蹂躏一番。那都是她的心血啊!
“姑……姑。”曹昂这几个月已然知道这个姑姑的厉害,不敢反抗,任由她捏,可是……会痛。
唐贺松开手,偏头看着少年的俊脸,夜色中也看不清是否有生成樱桃小丸子的两个红晕。看不出喜感,捏了也不解气啊!长叹一口气,唐贺挥了挥手:“你进去吧。”说罢,她径自走下台阶。
曹昂见她放行,抬手揉了揉脸颊,顾不上抱怨,兴奋地点点头,冲了进去。
跑到院子里,曹昂突然想起母亲想请唐贺过府一谈的事,赶紧转身跑向门口,去找唐贺。可他跑到门口时,唐贺已然不知所踪。
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曹昂沮丧地垂下脑袋。完蛋了!娘交待的事没有完成,他死定了。
难以抉择
唐贺其实也没走多远,曹家几个兄弟都住在这条街上。
她不过是在街上走了几步,就遇上了从府衙里处理完公务回家的曹仁。
曹仁见她大晚上在街上晃悠,心知必有缘由。但他与弟弟曹洪会自己发挥想象力不同,更不是夏侯惇那种不问缘由就把错误归结到荀彧身上,觉得荀彧薄待了唐贺的人,所以他没有激动地直接打上门去,而是带唐贺回了自己家。
曹仁他们并没有把家属带到陈留来,所以曹仁家中显得有些空旷。唐贺眼瞅着四周,发现连下人都没几个。虽然是这样,但她坐下的时候,还是有人端来了茶水。
唐贺随意地坐着,手撑在桌沿,支着下巴,呆呆地望着茶杯出神,既没有端起茶来喝,也没有说话。
有的时候,人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静地坐一会儿。曹仁觉得现在唐贺就处于这种状态。他没有出声叫她,而是起身到角落小声吩咐下人弄些酒食来,就坐回去,静静地等着。
曹仁家中的下人听了曹仁的吩咐,走路做事轻手轻脚,不敢弄出大声响来。当他们把晚膳端到曹仁跟前时,唐贺闻到饭菜的味道才回过神,摸了摸肚子。她刚才跑出来,好像没有吃饱。
曹仁挥了挥手,下人们就把已经准备好的酒食端上桌。
“吃吧。在我这里不要客气!”曹仁笑了笑,自己先提起了筷子。
唐贺看看眼前都是自己喜欢的菜,扯出一个笑脸开吃。
“子孝兄长……这次你也要出征吗?”
曹仁看了她一眼,本想问你怎么知道,猛然记起荀彧是军师,也要出征,不由笑道:“你不会是为了荀彧要随军出征的事生气,然后跑出来的吧?”
正中红心!
唐贺郁闷地点头,开始抱怨。
“……你说,我做了这么多,他怎么就不懂呢!”
曹仁偏头看着唐贺激动的神色,想起在老家的妻小,脸上露出温柔的笑:“那么,阿贺你在气些什么呢?是为了他要随军出征,没有告诉你,让你担心了,所以生他的气?还是,你觉得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却没有帮上他的忙,在生自己的气?”
“当然是他……”唐贺说了一半,泄了气,“……好吧。我是在生自己的气。为什么不能更有用一点,不能帮得上他。每次想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他都早有安排,感觉我想得很多余。我做的事情都是浪费!”
“觉得自己很没用!”唐贺用筷子戳着米饭,嘟囔着,“反应比别人慢半拍!他都想好了,想周全了,完全不需要我!我是在多管闲事!”
曹仁撇开脸偷笑了下,转过脸,认真地说道:“阿贺你做这些事情,是因为你关心他,为他着想。但是同样的,对男人来说,不让妻子担心自己,为自己操劳,也是对妻子的关心。他不告诉你,就是因为他不希望你为他担心。”
“是这样吗?”唐贺疑惑地望着曹仁。
曹仁笑着点头:“上战场是件危险的事。我通常都是在出征回来之后,才告诉你嫂子,我又打了胜仗。我想,文若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才没有事先和你说这事。”
“可是,我又不会阻止他,他说出来又没关系……”唐贺分辩道。
“你真的舍得他上阵?”曹仁笑望着她。
唐贺皱着眉点头:“嗯!他是军师,外边打起来,他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会出去,一定是在中军大帐里头待着!军师嘛,任务就是出谋划策。有了他的谋划,加上诸位哥哥的勇武,打赢一场战,根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完全没有危险,没什么好担心的!”
……
曹仁怔了怔:“你既然对他这么有自信,也相信我们能赢,那又何必生气呢?”
“子孝兄长,我们好像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唐贺无力地看着他,“我气的是,我跑了整个兖州替他做了那么多准备,他却要出征,把这事情转交给别人做啊!那明明是我为了他才做的……”
“哧——”听唐贺自己解释之后,曹仁顿悟,忍不住笑出声。说白了,她这是在闹别扭。
“不要笑!”
“哈哈哈……”曹仁一边笑,一边对唐贺摆手表示他停不下来。
唐贺恼怒地抓起筷子朝他丢过去:“子孝兄长!”
“好……哈……”曹仁抬手接住筷子,按在桌上,强忍着笑意,“我懂了,我会和孟德大哥说的。阿贺是不愿意自己的心血给被人用了去,这些事情是只为文若做的,别人不能接手。不然,我们阿贺会觉得她做这些事情,没有帮上夫君的忙……哈哈……”
“哼!我就是小气,你不用笑得那么开心!”唐贺气呼呼地别开脸,“反正以后我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曹仁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不曾退去:“不不不,这闲事你还是要管下去的。”
“哼!”唐贺扬起头,当没听见。
“真的!如果事情真如你说的那般,别人还真的接手不了。”曹仁正色道,“你同我去见孟德大哥吧。我相信,他明白这事的重要性。一年之计在于春,这关系到今年的收成,是军中一年的军饷。”
唐贺摇了摇头。曹操不会同意把荀彧留下的,就像荀彧说得那样,此战关系重大。而又因为荀家在颍汝一带的势力甚为深广,这一仗荀彧必须跟去。至于,春耕一事,事关一年的收成,曹操也不会不管,时间不等人,这事肯定不能延期,她对荀彧的心意,在曹操眼里什么也不是,更不能与军国大业相提并论,最后这事还是会交到别人手上。这在荀彧说他要随军出征的时候,唐贺就明白了。所以她真正气的还是她自己。因为凡是都能做得周全的荀彧,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助,她帮不上他任何忙,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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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仁把唐贺送回去的时候,曹操还和荀彧叔侄俩在书房里商量政事。
唐贺听了,没到书房去找人,而是直接回房间休息了。
曹仁见她没什么心情,也不好强拉着她到曹操跟前去,自己着下人通报一下,在书房外等着,不一会儿,曹操就让他进去了。
“昂儿,见过叔父。”一屋子的长辈,曹昂没敢坐着,一直都站在父亲身后,看到曹仁进来了,赶紧上前行礼。
曹仁伸手扶住他,笑道:“自家人不用多礼。”
曹昂行过礼之后,就回父亲身后去站着。
“子孝,这么晚了,你来有什么事?”曹操以为城里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曹仁摇了摇头,看向荀彧说道:“我是送阿贺回来,听下人说大哥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嗯。阿贺又怎么了?”曹操想起不久前他进来时,唐贺居然瞪了他一眼,荀彧追出来时脸色也不太好,显然是夫妻之间在怄气。自己这群兄弟什么都好,尤其讲义气。这会儿曹仁该不会是来为唐贺讨个说法的吧?这么想着,曹操不由头疼起来:“子孝你不会也和元让、子廉他们一样,不问青红皂白胡乱给人安罪名吧?”
曹仁握拳轻咳了两声,笑着说:“孟德大哥说笑了。我虽是为了阿贺来的,却不是要来责怪文若的。”
“……”曹操一头黑线地看着自家兄弟。是为阿贺而来,又不是来给人安罪名的,难不成|人家夫妻怄气,你来劝?
荀彧抿了抿唇,向曹仁拱手施礼:“还请子孝直言。”
“这事却不是要说与你听的。”曹仁瞥了他一眼,转向曹操,“孟德大哥,我要说的事与今年春耕有关。”
“哦,我等正在商议此事。”曹操挑了挑眉,心下明白了七八分,“你且坐下一道听听。”
“是。”曹仁走到曹操身侧坐下,正好看到面前摆的兖州地图,不由两眼冒光。
“这……这个……”对于武将来说,这么详细的地图是梦寐以求的宝物。曹仁也不例外,他激动地看着地图,完全没有注意到地图的角落标注着兖州各地物产的图标,也直接忽略了上头又是小麦穗的符号,又是红色圆点的东西,只看着上头清晰画出的山水道路。
“嗯哼。”曹操清了清嗓子,提醒曹仁收敛一下过于激动的情绪,他已经快把脸贴到图纸上了。
曹仁回过神,坐直回去,眼睛还黏在地图上恋恋不舍。
“我欲留一人在兖州主持一应事务,这春耕之事,就交由此人来办。这会正在商议人选。”
“这不好吧。”曹仁闻言,迟疑地说道。
“有什么不好?”曹操转过头看他。
曹仁瞟了眼荀彧,没有回答。
荀彧尴尬地说道:“我须随军出征,然此事拖延不得……”
“阿贺做这些东西,是为了帮你,不是为了给别人做功劳。”因为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外人在,曹仁便懒得拐弯抹脚地说话,直接揭了底,“政事什么的,我一介武夫比不得你,可就算是我也明白。这些东西既是阿贺整理出来的,别人要用,少不得来找她商量。如此,每日有人来请见你的夫人。你待如何?”
曹仁的话让在场的几人全都沉默了。尤其是荀彧,脸色阴沉得可以。
曹操也纠结了。刚才商议的时候,他们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细枝末节之处,必然需要了解这些资料的人来作解释,并提供实施方案。这事原本是荀彧在做,荀彧与唐贺是夫妻,平时家中见面算不得什么。可现在荀彧随军出征,换了另一个人接手的话,难道让唐贺到州府去与一众官吏掺和在一起做事?且不说没这先例,就是有,估计荀彧也不乐意自己妻子天天在外与人打交道。
一群人都犯难了。这下不好办了。弃之不用?这是不可能的。曹操、荀彧、荀攸都不是傻瓜,看得出来这方案一旦实施,兖州会有多大的改变。这种好处不要,取次等方案,不是他们会做的事。可偏偏事情的关键卡在,除了唐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些东西在实际执行中的该怎么做,没有她在旁协助,很难将这方案实行下去。难道荀彧非得留下不可?
疑兵计
荀彧商量完事情,回到卧房,就看到唐贺蜷成一团缩在床榻上睡觉,轻叹一声,坐到床沿。
唐贺没有睡着,就是把自己闷在被窝里,听到荀彧进来的声音,不想起来,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无声的情况持续了好一会儿,荀彧伸手拍拍她:“不闷么?出来透透气。”
唐贺挪了挪位置,还是没出来,就听到被窝里传出闷闷的声音:“你们商量好了?谁接手?”
“由你决定可好?”荀彧俯下身,拉开被子。
唐贺攥着被角,瞪他:“胡说!你们都商量好了,才来和我说!我的话根本不算数!”
松开手,荀彧手撑在床沿,看了她一会儿:“阿贺,颍汝两地很重要。”
“……粮草也很重要。”唐贺咕噜地说道,“我的想法一点也不重要。”
荀彧无奈了。曹仁临走前,要他好好与唐贺说,曹操说女人哄哄就好。可是……
“阿贺……”
“你说吧。我听着呢。”唐贺拉了拉被子,翻身坐起,悻悻地望着他。反正就是他不会留下来,根本没什么好谈的。
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荀彧低声道:“我等商议之后,想把这事交给公子来做。”
“嗯?”唐贺眯着眼,哼了一声。
“公子在前头办事,细务由你定夺。”
“唔,孟德大哥决定的?”
“是。”
唐贺翻了个身,让自己靠得舒服些。原以为曹操会在州府中挑选一个人出来主事,让她适时地提些意见就好,没想到是这结果。这决定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虽然说了不想多管闲事,但曹大boss的面子是要给的,命令也是要执行的。
“有什么条件?”唐贺想了一会儿问道。
荀彧见她不再别扭,而是考虑起具体需要关注的事项,放下心来:“只限今年春耕之事。”
还好,她一点也不想多管,省得招人非议。静下心来,想了一会儿,唐贺拉着荀彧道:“虽说只限春耕之事,但你知道真的实行起来怕是没这么简单,总是需要人手配合的。昂儿年少,下面的人敷衍塞责,执行起来出了偏差,怎么办?”
“这事你不用担心,公子也到了该学着主事的年纪了,给他配些人手,份属应当。”荀彧扬起嘴角,笑着道。
唐贺一听,不高兴地别开脸,嘀咕了句:“所以我就说了,你们都商量好了,才来告诉我,我的话根本不算数!”
“人手尚未决定!”荀彧叹了口气。不管选谁主事,她愿意帮忙是前提。怎么可能她说的不算?不然,他们就直接决定人选了,何必找她商量。
“你的意思是,你们圈出一些人手来给我挑?”唐贺眨眨眼,疑惑地望着荀彧。曹操这么大方?手下人任她挑?
荀彧点点头:“明天我会去州府取来名册。”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事关明年的军饷,曹操不会吝啬。
荀彧一说完,唐贺就接口道:“我这里有几个人选,你觉得能留下就和孟德大哥说,不能的话,你们还是另外选个人主持这事比较好。”如果她要的人手无法给曹昂配齐,这事估计她也办不了还是得推掉的。
“你心中已有人选?”荀彧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某只红了脸。她连人手都替他看好了啊……现在荀彧随军出征当军师去了,只好换给曹昂用了。
“咳,你听我说就好了。”唐贺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陈留人毛玠毛孝先、山阳人满宠满伯宁。前者执行,后者监督。有此二人相助足矣。”
荀彧听她说出这两个人来,脑中回想了下这两人的履历,看向唐贺的眼神不免带了几分讶异。他的妻子还有发掘人才的眼力。
有这两个人协助,唐贺只管出主意,曹昂居中发令,谁也碍不着谁,无需耗费发令者更多的心血,事情就能顺利执行。就算是关键问题,只要曹昂来与她商量之后,告知毛玠执行便可。因为毛孝先此前为县令之时,有其政绩为凭,又有清正之名,能力不容置疑。加之其熟悉农商之事,基本上将事情与他说个大概,无需更多的提点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论能力还是实绩都摆在那里,让此人协助曹昂主持此事,旁人挑不出毛病来。
执行过程中,如有人借机克扣百姓,也无需忧心。满伯宁嫉恶如仇,执法严苛,纠察官吏贪墨一事手段了得,曾有人私下评其为酷吏。以此人为监督坐镇,执行过程中宵小不敢作乱,用于资助百姓春耕的钱粮,必可落到实处,无克扣。这便不需要担心曹昂年少无经验,会被下面的人欺瞒,敷衍塞责的事情发生。
唐贺这两人选得好!
次日,荀彧将这两个人推荐给曹操。听过荀彧的解释之后,曹操非常爽快地将两人拨到自己儿子手下听用,并且嘱咐曹昂多向这两人学习。这是接触政务的好机会,像毛玠、满宠这样的能吏,更是学习的好榜样。
另一方面,程昱与戏志才两人,终于在曹操出征前,来到兖州。
荀彧没见着郭嘉,有些奇怪:“志才,奉孝不会还病着吧?”
戏志才闻言,脸色一僵,背转过身去,无力地挥挥手:“别提了!”
“为什么?奉孝他……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荀彧不解地转向一脸严肃的程昱,忧心地问道。
程昱抬手摸了摸胡子,良久长叹一声:“文若,你的书信若来得早一天,或可见到奉孝。”
程昱话音刚落,戏志才就转过身,一脸忿恨地说道:“他居然被公则那家伙给骗走了!”
“骗走?”荀攸正引着曹操来见程昱与戏志才,恰恰就听到这最后一句,不由吃惊。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能骗得了郭嘉。
戏志才气愤地开始数落郭图的不是。
“公则j猾,闲来无事,每隔半个月就来一封信,说袁绍多好多好。他在袁绍处多风光多风光。说什么,奉孝高才定能比我更得袁公重用!”戏志才很生气,“冀州物产丰厚,商贾往来多,有趣稀罕的事物也比其他地方多……”
荀攸听到后面就深感无力。他估计郭嘉是冲着冀州有趣稀罕事物比其他地方多这句才去冀州的。
程昱脸色与荀攸类似。好不容易把郭嘉教到有自保能力,郭嘉却如此轻率地去了冀州,这令他有些无法接受。
荀彧相比其他几人所想,却不一样。他觉得郭嘉不是那么容易引诱的人。郭嘉虽然贪玩了些,但看人看事情的眼光比任何人都要犀利。自己弃袁绍投曹操的事,郭嘉一定是知道的。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郭嘉会去投靠袁绍,就算去冀州,也可能是为了其他事情。
曹操不知道郭嘉是谁,但眼前几个人都是一副无可奈何,拿此人毫无办法的神色,令他起了好奇之心。
“你等说的奉孝先生是……”曹操开口问道。
荀彧见曹操问起,就把郭嘉的才华向曹操夸了一遍,最后加了句:“奉孝有神鬼莫测之才。”
这一夸把曹操的人才收集癖勾了起来:“如此良才,不知吾是否有缘得见!”
众人一齐沉默。这很难说,谁知道他要在冀州玩多久。
只有荀彧笑着说道:“明公勿忧!冀州袁绍折节下士不过图个好名,然其实为无识人之明,度量狭小之人,用人只看出身,不重才能。奉孝断不会在冀州久留!公可虚位以待贤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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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与郭嘉交好的这帮人之中,虽然荀彧的性格作风与郭嘉南辕北辙,但荀彧却是最了解郭嘉的人。郭嘉虽然表现出对冀州的繁华很感兴趣,但他北上却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观察冀州、幽州的山川地理形势,顺便还郭图人情的。
站在幽州北部的右北平郡与乌桓相邻的边境上,郭嘉对着眼前走过的一队长长的徭役队伍皱起了眉。
“快走!还想不想吃晚饭了!”跟在徭役队伍边上的士卒举起手中的鞭子打在役夫身上。
服劳役的百姓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在这些手持鞭子的士卒面前,他们的生命甚至没有保障。可正是这群被人轻贱的役夫在边境建起抵御夷族入侵的屏障的。
郭嘉细长的眼眸眯起,望向夕阳。前方地平线上有一群黑色小点正在急速靠近。
“快跑!乌桓人又来了!”
人群中一阵马蚤动。士卒们顾不上被他们限制了人身自由的役夫,自己转身奋力朝营地跑去。
役夫们惊慌失措,相互推搡着,也往回跑。
这样跑,不到城里就会被杀,而且城门的守卫未必会开着门等他们入内。至于城外的戍边兵营,他们已经抛弃这群役夫自己逃命去了,想来不能指望他们出来迎敌,这群贪生怕死的人不拔寨而起,全军出逃就很不错了。
郭嘉抬手搭了个凉棚,认真地盯着越来越近的黑点,数人头,不过二十余骑人。这边的役夫长长的一队人不下百人。
“诸位乡亲,马匹跑得比你等步行要快得多。你等奔逃反而不利!”郭嘉朝四下逃散的役夫们大声叫道。
一名年轻的役夫回身看了眼越来越近的骑兵,发出一声绝望的叫喊。他的喊声比郭嘉大声得多,大部分人都在他的喊声中停下脚步,回头去看那渐近的骑兵,几乎各个吓得迈不动腿。
“各位父老乡亲,请听我一言。”郭嘉趁着他们安静下来的间隙大声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众人。
乌桓人是来劫掠的。此刻,他们这里站的人全都是服徭役的民夫,身上没有财物,也没有食物,根本没有东西可以给他们抢。如果四下奔逃,只会在乱中被杀,不如聚集成势,缓步而行,迷惑其心。
“那不是让我们聚集起来被他杀吗?”一个役夫叫道。
郭嘉一脸平静地反问道:“你能保证你跑了,他就不杀你?还是说,你能保证在跑进城之前,或有救兵来援前,你还活着?”
几名年纪比较大的中年人相互看了一眼,商量起来。
“我等不比年轻人,饿了一天跑不动了。反正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不如省些力气!”
“做俘虏也比被杀了强。”
“格老子的!逼急了老子在这里等着他们!”一名役夫举起手中用于劳役的工具。
他的这句话让很多年轻人停下脚步,各具看向手中的锤子、锄子等物。
郭嘉深吸了口气大声说道:“请大家排成方阵,慢步缓行!”
眼下确实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的局面,众人看了眼衣着朴素,干净,一身书卷气的郭嘉。读书人的脑子比较好使,也许这位公子的办法有用。人在危险之境,难免都会有强烈的求生欲望。既然有可能活命,为什么不试试?
大家遵照郭嘉的话,聚集到一起排成方队,各自紧握着手中的工具,慢步向城下移动。
不一会儿,乌桓人的骑兵已经来到近前。他们望着眼前一大群人,一脸死气,手中攥着刀斧、锤子等物,一边慢慢地向前移动,一边用险恶的眼神瞪视他们。不由停住要往下挥砍的手,惊异不定地四处张望。
以往汉人看到他们来,哪个不是吓得四处逃跑的?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汉人狡猾!这附近一定有人埋伏!”这群乌桓骑兵之中有人吃过亏,深感这种情况不太对劲,拦着同伴,就是叽里咕噜地一通解释。
汉人听不懂他们讲什么,但见到他们没有像以往那样靠近,挥刀杀过来,心中都稍稍有些安定下来,但大家的脸上都没敢露出放松之色,更不敢露出怯意。因为之前,这位公子说,不能表露出心虚来,不然会被他们发现,我们只是在骗他们。
郭嘉站在人群之中,手里捏着腰际的长剑,眼神肃杀,直盯着那二十余人的乌桓骑兵仔细观察他们的神色,揣摩他们此刻的心理状态。
乌桓人惊疑不定地四下察看,没有发现伏兵,再看看眼前的结阵缓行的百余人。这群人手中都有刀斧这样的利刃,各个眼神不善,虽说打起来他们不怕柔弱的汉人,但这些人身上似乎什么也没有,这种天寒地冻的天气,连衣服都不完整,还不如他们穿得暖和,杀了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何况,汉人狡诈,万一这群人是诱饵怎么办?
二十几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远远地望向空空的前方,又看了看面前突兀的百来号人,深感今天不是个抢劫的好日子。为首的那个举起刀挥了挥,打马率先往回跑。一队人唿哨着,跟在他后边打马回去了。
直到这群骑兵消失在视线可及的范围,众人才放松下来。有的人无力地跌坐在地;有的人拍着胸口直呼万幸。
郭嘉松开抓着剑柄的手,摊手看时,手心早已沁出冷汗来。
“多谢公子!”
“多谢公子活命之恩!”
“……”
得救的役夫们围着郭嘉道谢。
郭嘉抬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有些不好意思:“天色已晚,我等还是尽快回城比较好!”
众人之前是听了郭嘉的话才得救的,这会郭嘉说什么,他们都相信,都愿意执行。何况,长年戍边服役的他们知道北地的夜晚城郊是有狼群出没的。年轻力壮的几个扶起年纪较大走不动的人,相互搀扶着,急急往城下赶,希望能在天黑之前回到城里。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六一节快乐~~\(o)/~~
曹昂主事
初平四年春,曹操解决了后顾无忧,领着一众谋臣武将出征了。
曹昂虽然年少,但调度人手,发施号令,做起事来有板有眼。留守的州府官员看在眼中,心中暗暗称奇,对比自己年少时,不知还在何处玩耍呢。果然应了那句俗语“虎父无犬子”。
某天,曹昂听从毛玠的建议,亲自到州县下面去巡视。大老远就看到谷仓那边围了一大圈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传出很远。
见势不对,随行的官员立即准备出马上前去找负责人问个究竟。别处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