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富贵荣堂第5部分阅读
重生之富贵荣堂 作者:rousewu.cc
一旁紧紧拽着母亲的衣角。
荣贵徵环顾了一边,将萧氏抱起,“快叫大夫来,玉涟,你给我回祠堂跪着!”
玉涟不敢动,她跪坐在地上,直到三叔在旁问了几声,她才回应过来。或许是她心中想错了,命运早就安排好的事,她根本无力去改变,只得听之任之,任由着那些事情发生。本来是坚定的心情,这回反倒是犹犹豫豫起来,摇摆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
碧罗在耳边小声询问,“小姐,我扶你去祠堂吧。”
玉涟抬头无助地看了一眼三叔,便是以点了点头。
一路走到祠堂,像是走了好几年,三叔也在后头跟着,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回到祠堂,玉涟反倒没有跪着,只是寻了把椅子坐下。她的脸颊帄竟然是火辣辣地疼了起来,眼泪也随之不断落下,可是一句话也不说,就是急煞了碧罗。
荣世德在旁问了碧罗一些话来,也摸清了前因后果,上来安慰她道:“玉涟,虽然三叔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执意寻个夫婿,可是你顶撞嫂子,是有点过了……”
玉涟泪眼汪汪,她看了看荣世德,却还是不肯开口。
“唉,玉涟你啊……”荣世德叹了口气,他平日里喜欢玉涟自然是胜过杜夫人的一双儿女,见到她这样,自己心里当然不好过。“玉涟,你不如听三叔我一句,这事你就顺其自然吧,免得又要惹你爹娘生气了,这可不好啊……”
玉涟抹了抹眼泪,对着三叔点了点头。
荣世德见到玉涟软了下来,便乘胜追击,又道:“我大哥之前那么对顾兄,是他不对,顾兄那儿我会去说,你也别太介怀。不过嘛,我还是挺希望你与顾兄促成好事,不成,也罢了,我这个媒人酒喝不上就喝不上了,总比让大哥大嫂伤心的好。”
劝了好一会儿,玉涟收干了眼泪,便听了荣世德的意见。她便继续在祠堂前跪着,荣世德去瞧瞧萧氏的身体。
朱慧传了消息来,只说玉涟母亲萧氏人已无恙,大夫说是气急攻心,以后切忌不可大怒大悲,不然容易患上恶疾。又传了荣贵徵的话来,拐弯抹角地让玉涟低头允了成亲一事,别再惹她母亲生气了。
玉涟不知该怎么办,只得点头。
两日之后,大期将至。荣贵徵见女儿也不再提起挑选夫婿一事,是以让她不再跪在祠堂,只是在屋中调养。外人看来玉涟是点头了嫁入冯府,却不知玉涟心中又在盘算其他的事。
那一头,本着瞧热闹的杜夫人也愁眉不展起来,那萧氏一出以退为进,将将搅乱了她的全盘计划。
☆、第十五章 如何瓦全
“娘……”謦儿趴在杜夫人的膝头,眼泪汪汪,似有天大的委屈一般。
抬头去看杜夫人,她也是眉头紧锁,双眼阖目,好像在考虑一件什么大事。过了好一会儿,捋着卿儿鬓发的手停了下来,杜夫人抬眼,对謦儿细声说道:“丫头,跟那姓冯的好上了?”
謦儿嘟着嘴,点头“嗯”了一声,又不太甘心,说道:“娘,万一我嫁不得那冯府,那我今后该要怎么办?”
杜夫人咬了咬牙,“现在就是那萧氏从中作梗,老爷的意思我看的明白,不管是玉涟那丫头还是謦儿你,谁嫁到冯府去对他都是百利无一害,就如今等这老太太点头。老太太那儿我也是打听过了,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可谁也说不准到底是谁嫁去。”
“娘,那我怎么办呀,昀晌哥哥先前说的好,若是走到最后万不得已,也能娥皇女英把我和玉涟姐姐两人都给娶了,可现在……现在……”謦儿呜咽着,眼泪似乎又要掉了下来般,“现在謦儿我都与他……他若是不要我,我该怎么办呀……”
“傻丫头,你慌什么!”杜夫人推了推她,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身边,“当年你娘我也不就是如此嫁到荣府来的吗?你怕什么,那个冯昀晌我看他也没什么太大作为,你铁定能嫁他。”
謦儿乖乖点头,只要是自己娘说的话,那一定是对的。就好像她母亲让她亲近冯昀晌,乃至献身给他一样,都是对的,如今看来,不过就是个时间问题。
杜夫人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打定了注意,对自己女儿道:“玉涟那丫头我看的准儿,她是不愿意嫁到冯府去的,咱们也将计就计,她现在想把事儿闹大,咱就帮她把事儿闹得更大些,逼得那冯府不能娶她就好了。”
“娘,这要怎么闹?”謦儿像是看到了曙光一般,抬起头来两眼放光似地瞧着自己的亲娘。
“这就要看你哥哥的本事了。”杜夫人一抬手,叫来一个贴身丫鬟,对她道:“把我儿子叫过来,为娘的有事要与他商量。”
丫鬟一低头,抬手撩开珠帘缓步走了出去。
那头玉涟跪在祠堂前不吃不喝已经三天半,身子到底是撑不住了。一旁碧罗拿身子挨着她,这才让玉涟好缓过劲儿来。这次她与父亲较起真来,就是连萧氏都拿不出个办法。眼看及笄之礼的日子越发的靠近,玉涟今日还是不肯嫁于冯府,让萧氏左右为难。而荣贵徵看在眼里,心里也打定主意,管她玉涟同不同意,到时候蒙着头直接往喜轿里一塞,就算是完事了。
原本祠堂外所有看守的下人都被荣贵徵给叫了走,要是有什么事,也只得让碧罗一人出来寻人,这也是荣贵徵给玉涟的惩罚,便是要告诉她,若不是她身在荣府,此等待遇也不是她能够享受的。
玉涟从小就听话,偏偏这回顶撞了自己的父亲又气晕了自己的母亲,让全府上下都有些不明就里,甚至有人说,该不会是上回玉涟从假山上摔下来,摔坏了脑子吧?更有甚者,还说假山里有个狐狸仙,迷晕了大小姐,这才让她作出这么多不合体的事情来。
碧罗听了这些话,心里也泛起疑惑来,她近身瞧着玉涟那么久,也没发觉她有些异样,除了这回顶撞父母外,同以前的大小姐没什么不同。就是这么一看,又看了好一会儿,让跪在她身旁的玉涟陡然开口道:“碧罗,你在瞧什么。”
突然这么说话,反倒是把碧罗吓了一跳,她“哎呦”了一声,从旁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小姐还是以前的小姐!”
玉涟听了这话,大抵是明白过来了意思,“你有在外头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吧?”
“真没什么……小姐,就是……”碧罗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有人说小姐上回从假山上摔下来被迷了心窍,这才做出这么些个反常的事。”
“哼……”玉涟摇了摇头,不知道的也罢,也就随他们去说。她重新闭上眼,这些天她跪在祠堂里想了许多事,她本来想寻个新法子来逃避婚事,可不知怎么的,以前一些往事一直浮现心头,萦绕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眼前荣府列祖列宗的词牌又晃得她静不下心神来,便索性就循着那些个回忆,将上辈子的那些事又给回想了一边。
她记得自己在冯府曾经落过水,可时间远得模糊,倒也记不清这事是真是假,反倒是记得因此她落下了病根,说是难以怀孕。那冯大太太就是以此来折磨她,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冯大太太天天这么念叨,就是她不想记得也难。后来,便是她收到冯昀晌的休书一封,那些非她不娶的话就好似春天里漫天的柳絮,就这么随风吹走了。
再来,就是她玉涟被冯府赶出家门,灰溜溜地回到了娘家来。而此时的荣家,亲生母亲的离世与荣老爷的病重,都让她在荣府毫无地位。本来老太太对她还算客气,可往后不久便是謦儿嫁入冯府,至此,玉涟就再也无人问津,是生是死都没有人理会。
又无多久,謦儿便给冯府添了个小少爷,那两年里不管是謦儿还是杜夫人,都是春光无限。那头的謦儿有冯府好生照料,这头老太太对杜夫人的态度也是极重,甚至到了萧氏的忌日,荣府上下除了玉涟也无人记得。
想到这儿,玉涟的拇指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虎口,切身的疼痛从手旁蔓延开来。上辈子她就是活的太懦弱了,不仅保护不了自己的母亲,还将自己的命给搭上。
下手似乎重了些,等玉涟睁开眼睛时,虎口一处已经是殷红一片,就差点破皮流血了。
她抬手来回看了看,略有些触目惊心。在旁的碧罗小声惊呼,拽起玉涟的手来,“小姐,这怎么回事……”
玉涟没说话,忽然头一歪,摔进了碧罗的怀里。
东园玉涟屋前的小院里,萧氏被朱慧扶着站在中间,脸上是焦急的神色。荣贵徵负手在前,来回走动,将三叔荣世德给走恼了。
“大哥,你别走了成不,就是玉涟一会儿没事了,我都要被你走来走去给走出事来了。”荣世德在旁抱怨,双手环抱于胸前。
荣贵徵本就急,被弟弟一说他更是气恼,指着荣世德嚷道:“每回你回我荣府,我们这儿就家无宁日,上回你来还带着那个姓顾的,现在搞得玉涟都不要嫁到冯府,你说你、你干嘛回来,这十年你都未回过荣府,我们荣府上下家宅安宁,你一回来就出那么多事!”
“那是我的错嘛?!”见大哥把所有的错都归集到自己身上,荣世德也气不打一处来,“你不就是不想看到我吗?之前买官的事也是……这就罢了我不跟你一般计较,现在你还把玉涟的事怪到我的头上?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事,还怪别人,讲不讲道理啊!”
萧氏见他们兄弟俩又吵架,只得上前从中劝架,荣世德也不跟萧氏计较,便听了话跑到一边的回廊上去生闷气。而玉涟屋里头的大夫进去许久,迟迟都没有出来,站在外头的人们都焦急万分,生怕有什么大事降临。
一会儿,杜夫人带着自己儿子来看热闹,她瞧见荣贵徵也在,便不敢太过放肆,只得悄悄跑到萧氏身边,低声耳语道:“怎么,玉涟那丫头就这么几天便撑不住了?你是怎么教女儿的,搞得老爷那么心烦?”
萧氏虽不待见杜夫人,可听她这么说,自己也觉得自身有错,便没有反驳。
杜夫人见萧氏没有反应,自己也讨得没趣,就站在一边,把夜魁给叫了来,低声问:“事情办了吗?”
夜魁本就是来看热闹的,脸上挂着莹莹笑容,听母亲问,连忙点头道:“自然办了,你就看着吧。”
待他话音刚落,玉涟的房门便被打开,碧罗引着大夫出来。荣贵徵眼快,立马就迎了上去,他身后跟着萧氏,紧张得连问话都是结结巴巴:“大夫,我女、女儿没……有没有什么事?”
这大夫是城西有名药铺来的,下巴上一小撮花白胡子最为显眼,别人都喊他叫“胡子大夫”。
这胡子大夫顿了半刻,才道:“饿了这些天了,你可说有没有事?如今她已伤及五脏,虽不深,但好坏也会落下病根,别的不说,光是脾胃便已经有所损伤,再者伤心伤身,还会影响到今后孕事,就怕是难以怀孕。”
听这胡子大夫说得如此可怕,就是一旁的荣世德也紧张起来,“那怎么把?能不能补?身体总能调养好吧?”
胡子大夫略作沉思,还是一如既往用平直的语调说道,“今日小姐情绪不宁,郁结在心,就是用上好的东西来调理,也恐怕无太大作用。倒不如先顺着小姐的心意,待情绪稳定了下来,或许有转圜的余地。”
“是是是,大夫说的是。”萧氏不住点头,又想要进屋去看。
反倒是荣贵徵听出有些端倪来,想要再仔细问一问,却被一个小厮打断了思绪。只听那小厮说,“荣老爷,之前来过的顾公子求见,不知是否要引进?”
“顾公子?”荣贵徵怀疑了一声,立即反应了过来,适才怒火烧上了心头,对着那小厮吼道:“他还敢来?我女儿因他绝食几天,违抗父母之命,差点闹得性命不保,他今天敢来,我便敢将他打成残废。”
“大哥!你干嘛!”荣世德听得心惊,连忙拦住大哥的去路,“你不是要去揍顾兄吧?”
荣贵徵朝他翻了个白眼,“哼,你还敢跟他称兄道弟?我劝你与这个兄弟早日断绝来往的好!”
“大哥,你太过分啦!”
荣世德的声音与萧氏的说话声交叠在了一起,一时之间小院里闹闹哄哄,好一会儿,荣贵徵才反应过来,原来玉涟竟然下床走动,披着件单衣走出了房门来。他扭头去看,玉涟脸色惨白,唇色也十分吓人,未等他反应过来,玉涟忽然朝他跪下,瞧起来楚楚可怜,道:“爹,可是顾公子来了?”
☆、第十六章 火上浇油
一处好戏看得杜夫人津津乐道,她拖着自己的儿子站在一旁看热闹,还低声夸赞道:“儿子,做得好,那姓顾的来得及时,你怎么办到的?”
夜魁嘴角浅笑,掩饰不住心中喜悦,低声回道:“之前我就跟顾里山熟络了,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他能帮上我大忙,只要有他在,我看玉涟姐是不会那么安安分分嫁去冯家,索性我便跟他说,我能帮他入赘到荣府来。看他的样子,也是因为咱们荣府有权有势,比起他在吏部做个不入流的小官,做咱们荣府的女婿要好过很多啊。”
杜夫人乐呵呵地笑,瞥见老爷对着小厮动怒,知道自己不该上前去劝,是以就乖乖躲在人后。她拍了拍夜魁的肩膀,道:“这步棋倒是被你走对了,我还想你之前都在忙什么呢。”
“那小子看起来不笨,所以要花些精力来,不过嘛……没想到他与玉涟姐是两情相悦啊,以前都没察觉。啧啧,如果是他入赘到了荣府里来,那以后可就好控制了。”
“若是这次能让冯府的人知道,我们这位荣家大小姐外头还有心上人,这荣冯两家的亲事一定得告吹。”杜夫人说的得意洋洋,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夜魁也附随着点头,“怎么说这便宜也该是由我妹妹来捡,尽管有些对不住玉涟姐,可谁让这出戏是她先开演的,我们不在后头加把力,也有些对不住她。我本想她若是嫁给普通百姓,那也就没什么,可是嫁去冯府那是万万不能的。以后等我继承了荣家家业,可不能让冯府的人再来横插一脚。”
杜夫人瞧见自己儿子能盘算的那么好,心里是越发的兴奋。而那头,荣贵徵左右为难,一边是自己的女儿,要死要活地想见一眼顾里山,而那头来访的便是他,心里还要盘算怎样将他打发掉才好。怎能想到今天如此凑巧,两件事给撞到了一起,让荣贵徵头疼不已。
他让萧氏把玉涟带进屋子安抚,又把挨骂的小厮叫来,让他赶紧将顾里山打发走。再等回头时,三叔荣世德不知去了哪里,便没把他放在心上。
杜夫人见势走去,对荣贵徵说道:“老爷先别动气,玉涟那丫头人小不懂事,等过了及笄之后,便就会开窍了。”
“还小?”荣贵徵低声吼道,“都是要成年的人了,怎么能如此胡来?”
“是是,老爷说道极是。”杜夫人心里头有些委屈,她这时候上去,反倒是把本该是萧氏受得起都给揽了过来,她只得如此说道:“只是玉涟那孩子乖巧,这次是一时之间想不开罢了,可惜玉涟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不然由我教导的话,铁定不会有如此事情发生。”
“你这是在说蓉儿她不会教导女儿?”荣贵徵斜眼看她,语气里似乎又多了一分责怪。
杜夫人连忙低下头,“不不不,我怎么会说姐姐的不是呢。”
“也罢,你也回自个儿的屋子里去吧,少在这里凑热闹。”荣贵徵袖手而走,去前厅瞧瞧那顾里山走了没有。
杜夫人站在原地有些气急败坏,当年怎么也是老太太说要立的侧室,后来又并非逼得荣贵徵无可奈何才娶她,枉费自己还为他荣家生了个儿子,这些年荣贵徵的态度逐渐急转直下,弄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夜魁看着自己的父亲对母亲态度如此冷淡,心中有些不平,可个中曲直他不清楚,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耐不住好奇的心,凑上来问:“娘,爹他最近怎么了,对娘的态度也不好呢。”
“能怎么……”杜夫人翻了一记白眼,“还不是因为他那宝贝女儿能嫁到冯府去,才对我们娘儿三俩冷下来的嘛。”
“爹怎么能这样,那万一嫁去的是我妹妹,他要怎么说?”夜魁气得握拳敲了敲手掌心,有些替母亲不值。
“他还能怎么说?”杜夫人一咬牙,“到时候可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听说顾里山来了,玉涟吵着闹着要去见他,倒也不是真的想见,不过是摆摆样子。她花了一笔钱买通了胡子大夫,好让全家人以为她因为这几天饿坏了身子,实则也另有打算。她没记错的话,冯大太太人本挑剔,对什么事都要尽善尽美,除了对自家儿子。所以若是这回能让她知道,自己这个未来媳妇恐怕身有固疾,对此次联姻的事起码打消一半的念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帮她,正好让那顾里山上门来,她还不想着要演戏演全场?那就太对不起她花销下去的钱了。可惜前头有萧氏在那儿按着她,自己本来也是想保住母亲的性命而来,便有些退步下来。
萧氏见她不怎么闹腾了,便松开手,坐到一边,对她老生常谈起来,“玉涟,你莫要再闹了,那顾公子你可是想都别再去想了。”
“娘,为何呀,那顾公子哪点比不上昀晌哥哥了?”玉涟心有不甘,她倒是不明白了,怎么娘就一定要让她嫁到冯家去。
“就是因为他不姓冯!”萧氏瞪了女儿一眼,“就算退一万步,你爹与我都同意了,你也过不了老太太那一关呀!”
虽说这是萧氏给找的借口,但这个借口却也硬实。
玉涟脑子一转,突然又说:“那万一老太太同意了呢?”
“老太太怎么会同意?”
未等萧氏反应,玉涟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屋外跑,边跑还边说:“那我现在就去找老太太来问!”
萧氏刚落定,还以为玉涟安生下来了,哪晓得她又闹了起来,手忙脚乱,连忙喊来朱慧与碧罗,“快!快把小姐给追回来,可不能让她惊扰了老太太!”
话音刚落,玉涟已经跑出了小苑,碧罗与朱慧对视一眼,急忙追了过去。
玉涟自然不会真的去找老太太,她转了个向往前厅跑去,心中不知为何相信顾里山不会就此离开,若是幸运说不定还能见上。于是她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半路上遇到了籽涵都没有停下来打声招呼。
到了前厅,顾里山果然未走,竟与荣贵徵对峙什么,而荣世德竟也在旁帮腔,原来他之前跑到这里来了。看屋内的架势,玉涟反而不敢贸然进入,她将一旁正要通报的小丫鬟给拖了过来,两人一起躲在屋外的窗沿底下偷听。
屋里荣贵徵对着顾里山一摆手,“你这件事不要再来提,就是再有诚意,我们荣家也不会要你这样的女婿。”
顾里山反倒是笑了笑,按照常人来看,对方说的如此绝对,早就没有什么希望了,他却反而不放弃,说道:“在下知道荣老爷心中有所打算,只是在下更知道贵千金想要寻个上门女婿来,而荣老爷也应了他,我也是顺应号召罢了,不明白荣老爷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的。”
“拒绝就是拒绝,还需要寻什么理由?”荣贵徵哼了一声,转身坐到了上座上,是以要抬手送客。
可顾里山依旧不动,“这么做似乎不符合这荣府的作风。”
“我是什么作风,这荣府就是什么作风,到底是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荣世德看着有些着急,“大哥,你干嘛?人家都跟你这么说话了,你还这个德行,被传了出去,还说我们荣家欺负别人呢。”
“你给我闭嘴!”荣贵徵狠狠瞪了自己弟弟一眼,气他偏偏这个时候来帮着别人跟自己唱反调。
顾里山微微抬手推了推荣世德,脸上挂笑,似乎在感谢他帮自己说话,却又道:“本人不才,虽不及冯府那般有雄厚家财,但至少在朝为官,也不尽然都要你们荣府来养。”
“你既然自己有本事,又何必跑来我们荣府?”荣贵徵的口气酸酸冷冷,也不给他好脸色。
顾里山笑了笑,答道:“在下对贵千金一见钟情,自然是希望与她能结成连理了。”
这么一说,躲在屋外的玉涟脸红了红,到了如今,她若是再不出头,岂不是辜负了顾里山的心意?是以将小丫鬟赶走,自己则冲进了屋子里,对着荣贵徵说道:“爹,既然顾公子都这么说了,你为何还要拒绝呢?”
荣贵徵没有想到自己女儿竟然跑了过来,心里暗暗骂了一声,也不知道她母亲到底在做什么。便一拍桌子,“玉涟,你跑来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回屋!”
玉涟哪可能听他的,便在顾里山的身边一跪,道:“请爹成全了我们,女儿是万分不想嫁到冯府去。”
“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荣老爷,你又何必——”
荣贵徵朝着顾里山大骂,“这里又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玉涟头一回这么逼自己的父亲,自然暗生不少愧疚,她便想,若是这次还不成,便乖乖认命,就是嫁去冯府,也必定要想法子再回来。她听到自个儿头上父亲在那里叫嚷,也不知在叫嚷什么。忽然又一阵安静下来,玉涟抬头去看,竟然是老太太被下人搀扶了过来。
玉涟吓得要命,都不敢起身去迎,反而老太太也没看她,只是攒着自己儿子的手说道:“既然玉涟这丫头死活要这么做,贵徵,你便点头就是了。”
☆、第十七章 峰回路转
老太太的那句话像是给玉涟打足了底气,她抬头去看自己的父亲,但荣贵徵偏偏不理她,扶着老太太在前头坐下。老太太微微抬了抬手,“玉涟也别跪着了,别人瞧见不好看。”
“是……”玉涟低头,碧罗不知何时从身后走来,将她扶起,在另一边坐下了。也不知道是谁把老太太喊来的,来得倒也是及时。
先前碧罗跟着朱慧追到了南院去,一路上也没看见小姐的影子,朱慧心想便不对,赶紧让碧罗调头去前厅,果不其然,在这里找到了玉涟。朱慧进了南院想给老太太问个安,否则贸贸然地来又贸贸然地走,让老太太知道了,定会说萧氏不会管教下人。哪晓得进去才知道老太太不在,再等来时,老太太已经坐在了前厅之上。
一旁的顾里山正襟危坐,他晓得这位老太太在荣府德高望重,故此一言一行便十分小心翼翼。
老太太并不多问话,反而是低声与荣贵徵说些什么,再让老爷发话。先头荣贵徵同顾里山一言不合闹得极其尴尬,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坐着相对而聊,着实也是一种本事。
玉涟见老太太在了,自己便不好开口,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大约摸聊了一会儿,老太太便要请玉涟离开,玉涟不明就里,也值得乖乖听话。出了屋子来到回廊,才从朱慧口里知道,老太太要与顾里山谈聘礼的事,这就不好让玉涟在场了。
入赘一事竟然就这么谈成了,玉涟还有些云里雾里,连兴奋都还没反应过来,便在院子里遇上了不想遇上的人,杜夫人。
杜夫人拿了把团扇摇了起来,玉涟暗暗吐了舌头,这都要出秋入冬了,还拿着扇子招摇。
玉涟上前行了礼便想走,可杜夫人微微动了动身子,就这么当了道儿。
却听杜夫人道:“涟儿,就这么想走啊,我这个大恩人你不谢上一谢?”
“恩人?”玉涟斜眼看着杜夫人,不明白她的意思。
杜夫人端着身子,“那顾公子是我儿子喊来的,老太太是我请去的,若不是这么搅一局,你以为这事能这么顺,我老爷会这么点头吗?”
玉涟心中暗暗叹了一声,脸上挂起笑容来,“没想到是夫人帮的忙,玉涟在此谢过了。今后待我生了一儿半女,定然也要喊你一声外婆的。”
听了这话,杜夫人笑得可欢,手中的团扇摇得越发起劲,她拉着玉涟像是带着自己女儿一样,漫步在回廊之中,“玉涟你听我说,你虽不是我生,但也好歹是老爷的女儿,我不疼你疼谁啊。”
玉涟笑着点头应了,“夫人说的是。”
杜夫人拍着抚着玉涟的胳膊来,语气软得与上辈子完全不同,“你瞧,这回你如了心意,我也在里头加了把力,今后你可别对不起我啊。”
这件事怎说也该是两边互惠互利,这头玉涟不用嫁去冯府,那头謦儿可顺了心意,怎到现在看来,是杜夫人卖给了玉涟一个大人情,今后还要她来还的?
玉涟想了想,答道:“今日一事是夫人帮的忙,玉涟感激不尽,改日若是謦儿妹妹如愿以偿入了冯府,也要记得给我这个姐姐送份大礼呀。”
杜夫人乐呵呵地笑了笑,便也没有再答话。
这日顾里山刚与荣老爷谈好了聘礼一时,隔日这消息就传到了冯府那儿,冯大太太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寻上门来,拐弯抹角地寻了萧氏的麻烦。说玉涟她不成体统,长孙女竟然去寻个入赘女婿回来。她亦不敢直接说老太太是老糊涂了,只得把恶气撒在了萧氏头上。
玉涟想着这事也奇怪,那冯府又不是非要与他们荣府联姻,怎么会将把这件事看的那么重。更何况如今冯府已经是皇亲国戚,就是要攀皇权贵族,也亦非难事,没想到冯大太太那么上心,其中不知是否有其他枝节,
送走了冯大太太,玉涟立马就去了娘亲的屋里。见萧氏坐在原地唉声叹气,赶紧上前安慰。
萧氏见了她,欲要生气,但怎么说也是自己女儿,只得开口:“涟儿,这回是遂了你的心愿,你该知足了吧。”
玉涟低头,“玉涟本无其他奢望,如今望爹娘能圆此一愿,已经是心满意足,希望母亲也不要再难过了。”
“傻丫头,我难过什么,就是我替你难过罢了,嫁不得冯府,只怕老太太今后不会宠你。”萧氏抬手摸了摸玉涟的头发,一脸惋惜的样子。
玉涟顿了顿,这才说道:“都是老太太的孙子,哪里有谁宠谁不宠的,娘也别太担心了。”
萧氏叹了口气,“改日给你屋子里添一点暖炉,眼瞅着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冷……过不久就是你的成年之礼,别到时候冻坏了身子,延误的大事。”
“娘说的是。”玉涟点头,想待她成年之后,便要成亲,好在这回那顾公子赏脸肯入赘,算是合了她的计划。想到了顾里山,玉涟竟然又脸红了。
萧氏没注意到玉涟的不同,她将朱慧叫了过来,交代了几件事,便让她带着碧罗去领新衣。
待玉涟回过神来时,屋内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
“娘?”
萧氏攥起女儿的手来,认真地问道:“涟儿,你告诉娘,你不想嫁到冯府,是不是有别的原因?”
没想到娘会这么问,玉涟有些紧张起来,她想了想,竟然是摇头。
“莫要骗娘,你是我生的,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如此忤逆过你爹。若不是你心中有极大的他想,怎么会不同意嫁到冯府去?”萧氏抓紧了她的手,“告诉娘,那昀晌是不是对你不起?”
事到如今,玉涟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肚子里盘算了一下说辞,便对娘说:“娘,还记得上回我出府的事吗?”
萧氏想了好一会儿才忆起,“可是上回你去了冯府的事?那回到底出了什么事?”
玉涟支支吾吾起来,上回她并未将发生的事与父母合盘托出,只是说自己受了昀晌的邀请去了一回,然而荣府并不知晓冯家有邀请玉涟,还以为是她自己跑到冯府里头去玩,都不知会荣府一声。故此才让荣老爷勃然大怒,当她是个姑娘家却行为如此不检点,随意便跑到别人家里去玩。
只是在冯府遇到的事让玉涟难以启齿,就索性压在心底不开口来说。
今日萧氏来问了,玉涟想了想,突然难过的哭了起来。
萧氏便知道那日玉涟从冯府回来,铁定是在那里受了委屈,哪里可能会像是荣老爷所想的那般,是玉涟自己贴上去。
“好女儿,莫哭莫哭,快告诉娘,上回在冯府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我就知道涟儿你不会这么不知轻重的,莫哭了。”萧氏一边用帕子擦着玉涟的眼泪,一边好生安慰,“绝不是你自己上门去的吧?”
玉涟点了点头,“昀晌哥哥说是他邀请我去的,还跟爹娘你们支会过。”
萧氏立即起疑,“可是胡说?那日不是你自己偷跑出去?”
这倒是不假,玉涟没有否认,却只说:“可是昀晌哥哥邀请的,那马夫亲口说的,还说爹娘知道呢。”
“那冯昀晌怎么做事的,邀请你去无可厚非,竟也不同我们来说,就这么把你请了过去。”萧氏忿忿不平,“后来呢?”
玉涟不知该怎么说,收了眼泪,将自己被抓进仓库以及冯昀晌对她做的事都一一说来,竟将萧氏气得双手发抖。
“那冯家小子怎么能如此做事!太过分了……委屈玉涟你了,出了这等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啊!”萧氏抓起女儿的双手,“先头你爹问你,你为何说是自己去的冯府,为何在那里受了这种事,你却闭口不提?”
玉涟转了转眼珠,“这事要怎么说……若是当时说了出来,爹一定以为是我故意这么做的,好去勾搭了冯府的人,或者……他甚至会以为我巴不得嫁到冯府去,所以才撒的谎话吧。”
“你爹又怎么会这么想……”
“娘……”玉涟反拉着萧氏的手,“娘,这事可不要告诉爹,不然爹一定会气坏身子的。要不然,他便是会以为女儿我不知轻重,在冯府做了错事,如今那顾公子都愿意入赘来了,女儿希望此生能与他相伴左右,也不离开荣府,能一起侍奉母亲到老。”
萧氏本是生气,听了玉涟的话,倒也展开了眉头来,“也罢……想到先前为娘的我要让你嫁去冯府,就不免恶寒,想不到那冯府竟然是龙潭虎|岤,教出来的儿子也能做出这种事来。”
“也只怕是我以前同昀晌哥走的太近,让爹和娘都误会了。”玉涟将母亲给说通明了,心里一块大石头倒也落下。
“那冯家小子没占到你的便宜,娘也安心了,唉,今后与冯家还是少来为妙,虽说是皇亲国戚又是四大家族的里头的,可儿子却教成了这样……不成,这事不能就这么压过去了!”
听萧氏这么说,玉涟忽然紧张起来,她抓住娘的手:“娘,昀晌哥也没得着什么便宜,就这么算了吧。”
“你在他家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怎么能轻言放过他?”
玉涟说道:“我不嫁给他,就已经是最好的报复了。而且老太太又本是冯府出生的,这事就是跟老太太她说,她也不会信我的话。而且昀晌哥一定将此事全都推脱光了,到头来还是说我的不对。我本不想说,到底是没人会信我这个姑娘家的话,那些坊间的流言蜚语,娘也不是没听说过。”
萧氏瞧着自己的女儿,不由得觉得眼前的人又有些不认识了,她点了点头,且听玉涟继续说道:“先头昀晌哥也没有得着我的便宜,自然不好说什么。我不说,也是给了两家留了面子,闹开了不好。娘也别怪我自作主张,虽然这事处理的并非尽善尽美,可好歹没有再坏,娘也不要动气了。”
一番话说得萧氏暗自吃惊,倒也点了点头,赞道:“女儿到底长大了,竟然想的比为娘的还要细密。”
☆、第十八章 及笄之礼
打从那日顾里山来过之后,荣府上下便再也没有人提玉涟要嫁到冯府的事,就是连冯府这两个字,都没有下人再会提起。而这几日杜夫人看起来兴致很好,时常带着謦儿去老太太那儿走动。
这些看在玉涟的眼里,自然也不怎么意外。有了闲情逸致,她便去西苑多多走动,也好让碧罗见一见荣晖。只是二婶见了她,总是摇头叹息,还问她:“听闻那位顾公子人品不错,只是玉涟你不能嫁去冯府,不觉得可惜吗?”
心里对此早有准备,玉涟也回答的坦然:“不嫁就不嫁,也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二婶自觉也没什么资格多嘴来问,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而籽涵与荣晖对她倒是亲近起来,特别是籽涵妹妹,时常拿着新鲜玩意儿来找她。玉涟也乐得高兴,与籽涵的关系更是亲密。
听朱慧来说,大小姐与顾公子的婚已定,接着便是要进行她的及笄礼,等她的成|人礼之后,便是新年,而过完大年,再来便是她的成亲之日。这日子排得紧凑,荣府自然是要开始忙碌起来。这两天玉涟极少见着自己的母亲,听碧落说,似乎在筹备她的成|人礼。见自己母亲那么忙碌,玉涟也想上手帮忙,却被萧氏挡了回去,还让一位老姑姑教她及笄礼的规矩,玉涟这才知道,成|人礼上的规矩如此多。
想到及笄礼之日愈发靠近,原本是按着计划来,却反而让玉涟十分紧张。听闻笄礼要请宾客赴宴,玉涟便找管事来问,是不是也会请冯府一家。
管家自然知无不答,说是会请。
玉涟忽而觉得,这倒是件有趣的事。若是冯昀晌来了也好,倒是可以问他要来之前自己遗落在冯府的项链。
到了笄礼这天,玉涟一早就醒来,坐在梳妆台前等待老姑姑来给她教导。她瞧见了那锦袋,碧落果然能干,到了如今都没有人动过这袋子。虽然重生回来后,有些事按部就班,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但到底能留在府内,一能护她母亲不死,二能从弟弟的手中夺回家业。
定了定心思,老姑姑便带着丫鬟进了屋来,又将笄礼的规矩重新说了一遍,便亲自给玉涟更衣。新衣是萧氏亲选的,花了不少精力,就连袖口缝边都用的是金丝。只是衣服略重,难以动弹自如。
午时不到三刻,玉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