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富贵荣堂第6部分阅读
重生之富贵荣堂 作者:rousewu.cc
着老姑姑来到内厅。她不敢抬头来看,余光扫了几眼,几乎家里的旁亲远戚都到场,更别说是冯府的人了。只是场上十分安静,只听到脚步声踏踏,与衣服的声音外,再没有其他。
玉涟屏着呼吸不敢大喘气,就竖着耳朵听老姑姑的话,这位老姑姑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直到老姑姑把她带回了屋子,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及笄礼已经结束了,直到此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方才刚刚长大,又有一种蜕变而生的感觉。
愣了好一会儿,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铜镜里反应的是她那张稚嫩的脸,可心境,却不能再这么稚嫩下去了。
过了及笄礼,玉涟总算得了几天消停日子,听闻她与冯府的亲事告吹,竟然有人上门提亲。玉涟听得好笑,竟无人知晓她与顾里山的亲事,心里想着待过完了年,便想父亲提起这门亲事,好早日完婚。
腊月过的很快。月初时,荣家由荣贵徵老爷带头要祭祖还神,保佑来年的生意红火。月中,老太太领着众女子在祠堂祭祀家宅安宁,还特定拉了玉涟过来叮嘱了一番。月末之时,管事提早给几房支了月钱,好高高兴兴过个年。
除夕之夜,荣府一家聚在内厅过年。荣贵徵带着一干儿女跟老太太拜年,就是连三叔荣世德也来了,老太太喜气洋洋,像是年轻了好几岁。拜完年,老太太跟着一双儿子去吃饭。玉涟几人因为是小辈不得上桌,便由她带着去到偏厅里用晚饭,就是连荣晖也被下人背着来到了偏厅,就是过年这时,全家是一定要聚首的。
待他们兄弟姐妹几人坐定,籽涵第一个举起酒杯来,先是敬了玉涟,再是两位哥哥和姐姐,她道:“籽涵以前一直未有机会与几位哥哥姐姐一同过年,今年终有机会能一起过年,籽涵非常高兴。籽涵祝各位哥哥姐姐新的一年事事顺心,籽涵先喝了这一杯。”
玉涟见状赶紧抓起酒杯起身,忙道:“妹妹不必如此,我们都是同辈,何来敬酒一说。”
夜魁也端起酒杯,“籽涵妹妹你这么说,可就真的见外了。”
籽涵笑了笑,将酒一饮而尽。夜魁道了一声好,也仰头喝了酒。既然籽涵开了先河,荣晖也来一一敬酒,一圈下来,玉涟的脸也红了不少。再来是夜魁,玉涟是给了面子,见謦儿也来,玉涟对着她喝光了酒杯里的最后一点儿,便倒扣了酒杯在桌上,道:“姐姐我酒力不济,弟弟妹妹们兴致好倒是能继续喝,我就不奉陪了。”
謦儿脸上挂着笑,嘴里是继续撒娇:“姐姐这话说的,刚跟我喝完就不喝了,这关门酒怎么不能那么早,否则这年过的也没意思。”
“謦儿哪里的话,是我真的喝不了了。”玉涟跟着也是一笑,可是对着謦儿,别说是喝酒,就连饭也吃不下。
可謦儿那只手还是端着,道:“妹妹这次一定要跟姐姐好好喝上一杯,若不是姐姐……总之今年姐姐能如愿嫁了个好男人,妹妹自然是替你高兴。”
分明是你自己能如愿吧?玉涟心中暗想,忍不住想要去翻个半夜。她压住了这番情绪,忽而想到了什么,又重新拿起杯子来,碧罗眼尖儿,上前来拿了小酒瓶过来又倒了个半满。
玉涟起身朝着謦儿端起酒杯来,“妹妹既然要与我喝,那姐姐恭敬不如从命,前事不计后事免提,姐姐便祝妹妹今后能顺风顺水心想事成了。”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只是在想,虽说是謦儿自个儿想要往冯府里钻,但她玉涟自己到底是看穿了那姓冯的人渣此番品行,如此还把妹妹往火坑里推也不加以阻拦,倒稍有些说不过去。可转念来想,自己也到底忘不了上辈子到底是谁将自己推到河里去的,是以从今往后那姓冯的若是对謦儿好,那边是她福泽深厚,一个萝卜一个坑,那是嫁对了。但若是昀晌对她不好,那也是謦儿她自己咎由自取,偏要摊上那家伙。
玉涟又想,自己在冯昀晌那厮手底下差点吃了亏,瞒着不说也是怕别人会胡乱说话诋毁自己的名声,可反过来想,看着冯昀晌继续在人前衣冠楚楚,而别人却蒙在鼓里被他欺骗,又不知怎么会有着痛快之感。而眼前的謦儿,便是她自己最想报复的人之一,她愈发不会告诉謦儿真相。想到了这个,先前一些愧疚感一扫而空。
没想到玉涟这下又十分爽快,謦儿稍有些惊讶,也笑着碰杯对酒。大概是因为过年,尽管桌上坐着的人各怀心事,但气氛倒也不错。团圆饭吃到了大半夜,各家都回屋去守岁。玉涟送了萧氏回屋,又对母亲行了大礼,给过去这一年做的不得体的事来道歉。
萧氏叹了一声,“既然已经是新年,涟儿,那些往事不要去想了,往后你也要懂事些了,那些话我也不跟你唠叨了,早些回屋歇息,明日初一,可要有许多事来忙的。”
“是……”
玉涟低着头应道,直到母亲阖上大门才起身。
回到自个儿的屋里,退避左右下人,单单只把碧罗留下。她对碧罗说道:“你跟了我这些年,我也没好好赏过你,你倒是也心甘情愿跟着,若是往后有机会,定然是圆了你的心愿。”
碧罗听了连忙行了大礼:“小姐怎么说这个话,能跟着小姐是我碧罗的福气……小姐你可是不要我了?”
玉涟将碧罗拉了起来,“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在想,今后若是出了别的事,碧罗你还会不会对我那么好。”
看似是自言自语的话,却还是脱口而出。碧罗自然是听不明白,但一个劲儿地说:“小姐别丢下小的,今后不管发什么事,自然都是跟着小姐的。”
玉涟笑了起来,她想碧罗与自己年纪相仿,还比自己大了一岁,若不是卖身给了荣家,也该是嫁人的时候了。想荣晖堂弟与其娶了那样的妻子,眼前这碧罗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想这个稍早了些,她攒着碧罗的手,其实想对她的感激是说不完,上辈子若是没有碧罗在身边照顾着,她在娘家不知要怎么过完剩下的几年。
玉涟从梳妆台柜子里拿出一些碎银子出来交到碧罗手上,“碧罗你听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好傍身,也当做是帮我看着这些钱,万一今后要有什么事,你也好有钱办事。”
碧罗有些受宠若惊,攥着钱的手都开始发抖,她不知道玉涟为什么要这么交代她,以为出了什么事。可再追问,玉涟又不说什么了。而玉涟隐隐觉得,今后有些事会发生,可她不知是会发生什么,虽说是活过一次了,可到底她不是玉皇大帝,摸不着命理。
交代完了这些,玉涟心也定了下来,当夜便睡了个安稳觉,见有老鹰入梦,醒来时在想这不知是凶是吉。
☆、第十九章 荣家喜事
正月已去二月刚过,将将入了三月初,对于玉涟的这门亲事,荣贵徵竟是一句话也没有提过。
玉涟表面上不说,心里却有些着急,拐弯抹角去打听,却听来一个不得了的流言。说她父亲荣贵徵在商场上亏了不少钱,这些天愁得上了眉梢,自然就顾不上她的亲事。
听说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只是两笔买卖都做亏了,一头是那边讨债的对象逃了,一头是这边的债主追上门。又说这次新来的客人不懂规矩,想他荣府是家底深厚,就是一时周转不过来,但欠款是一定能换上。只是临近了还债期,那客人以为是还不上了,便来店里大吵大闹。
而荣老爷的店大多集中在一条街上,所以不知怎么,这流言就传得离谱,说荣老爷的买卖都亏了,所有的店都要关门大吉,就是连自家小的亲事也做不上来了。话头传到了冯府,冯老爷亲自上门腆着笑脸问荣老爷是不是需要帮忙,还说不就是钱的事。说着说着,又提到了玉涟的亲事上。把这话说白了,便是讽他荣老爷当时要是允了两家亲事,到如今不过就是区区几笔款项,他冯府立定出手摆平。
荣老爷这两日心情着实不好,铺子也不去了,整天窝在书房中与管事、账房商量对策。玉涟听了这么些事,自然也不好去催一催那亲事。至少荣老爷所受一半的气也跟她有点关系,她便只能把想法先在心底压上一压。
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玉涟都还没说什么,他三叔荣世德就上门来了。他每回上门都没好事,所以当玉涟得知之后,赶在三叔到了书房前把他给截了下来。
“三叔、玉涟见过三叔,三叔今天怎么好兴致过来?”玉涟笑着脸,慢悠悠地把荣世德拉到一边。
荣世德摸了摸鼻子,“今天三叔我专门请了假过来,还不是因为你的事?”
玉涟心底叹了一声果然,却还是拉着荣世德,“三叔有心,玉涟谢过三叔。只是这几天爹比较忙,三叔可给老太太问过安了?上回来三叔没去见老太太,这让老太太着实惦记你。”
一听老太太之名,荣世德立马变了脸,感激说道:“我不去,老太太年纪大了又唠叨,被她逮住半天都走不开身……玉涟你说,我大哥怎么心情就不好了,难道他还是不同意你们的亲事?”
“那便不是,三叔你不知道吗?”玉涟奇怪地看着荣世德,她心里猜的大半,但还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我知道什么?”
玉涟将三叔请到了凉亭里坐,便把这些天打听到的事跟三叔说上了一说,三叔听得眉头蹙到一起,连呼这不应该。
“怎么不应该的?买卖一事有赚有亏,不见得都让人给赚了去吧。”
“这的确不尽然。”三叔一摆手,“你爹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随便跟一个新认识的人签那么大一笔单子,要么就是他调查了这个人的底细,信得过他,要么就是有人介绍有担保。不然你爹怎么会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到今天就载了一回?”
“三叔这话是什么意思?”玉涟皱了眉头,被三叔这么一提点,玉涟西林也是奇怪。
“我胡说的。”三叔耸了耸肩,“好了,不跟你丫头多说了,今天见不着我大哥,那我下回再来就是,你放心,你同顾兄那小子的婚事一定没问题,这媒人酒三叔我也是一定要喝的。”
“三叔!”玉涟笑了起来。她见三叔起身要走,便上前拉住他,“三叔今天来了,还是跟玉涟去拜会一下老太太吧,今天玉涟也还未去问过安,就当是陪玉涟好不好?”
荣世德皱着眉头,“干嘛一定要我去?”
“三叔都来了,那为何不去呢?”
荣世德与玉涟纷纷回头,瞧见是籽涵走了过来。玉涟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反之荣世德愁眉不展,摇头道:“不知我荣世德今年犯了谁家的太岁,怎么遇到你们俩个小丫头,不幸啊不幸。”
籽涵捂嘴笑了起来,“三叔别这么说,见一见老太太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你们又怎么知道不会?”三叔摇着头,心里虽然不乐意,但还是跟着两人一同去了南院。
今儿个老太太格外精神,拖着荣世德聊了许久,连玉涟与籽涵都没放过。玉涟拐弯抹角地提了提自己的亲事,老太太竟也没生气,还对玉涟说:“老太太我晓得、晓得,等你爹忙完了这阵,老太太就去提。”
这话像是给玉涟塞了颗定心丸,看来因为有三叔在,老太太就格外好说话。下回要是再有什么请求,便就把三叔叫来就好。不仅是玉涟这么想,连籽涵也都看在了眼里。
“那……老太太要是没什么事,那世德我就先走了。”看聊了差不多,荣世德便想起身离开。
老太太突然手一指,道:“世德你又来了,每回到老太太我这里都坐不住,你瞧瞧才过了一会儿,你又要走了。今儿个你不是不用去刑部吗?不如就留下来吃了饭再走?”
荣世德心里叫苦,就短短一会儿时间,老太太就拉着他说了不少,问他为何不娶亲、为何不回府。这要怎么答?回答那是因为老太太的缘故?荣世德吸了口气,道:“那还不是因为碰不上喜欢的,要是碰上了可老太太你不喜欢,那不是白搭?”
老太太“哎”了一声,“谁说的,你要是喜欢,我老太太也一定喜欢。”
“那要是我遇上喜欢了谁,老太太你可别阻挠呀。”
“老太太我怎么会阻挠,你看玉涟这丫头的亲事老太太我阻挠了吗?”
玉涟小声叫了一回,笑道:“老太太怎么说道我身上了?”
老太太高兴,细眼弯眉瞧着玉涟,“说了你还害臊,等你那位真的入赘到我们荣府来,看你还怎么办?对了,那位顾公子……老太太记得是世德的幕僚?”
“不是幕僚,老太太,不过是朝中好友罢了。”荣世德站在一拱手,“说起来上回老太太跟顾兄已经谈了聘礼亲事,按理说一月内就该把亲事办了,不然不吉利,这回因为过年拖了一拖,不晓得老太太什么时候好继续把事给办了?”
老太太乐呵呵地笑了起来,“说我老太太记性不好,世德你的记性也不好,刚刚我还跟玉涟说呢,到时候就去你大哥贵徵去提,方才你游魂游到哪儿去了,这都没听到?”
荣世德看了一眼玉涟,“儿子倒是不止是希望老太太去提一提,便是当下做主了就好。”
老太太顿了顿,抬手举起茶杯来润润嗓子,“老太太我可没有未对玉涟做主,那亲事我允了应了,现在不过是你大哥的一句话。说来我连吉日都挑了几个出来,等你大哥的事一解决,那边是提上日程的事了……咳咳,老太太我虽然老了,却也没糊涂,玉涟是我亲孙女,她的事我怎么会忘呢?”
玉涟连忙起身行礼,“谢谢老太太挂记。”
“那是自然要的。”老太太摆了摆手,“也罢也罢,世德你来我就知道有事,为了那位顾公子吧?好好好,这些话我都在这儿明摆的说了,你们俩好心安了吧?”
荣世德与玉涟不约而同地点了头,老太太乐得笑了起来,“那能不能留下来一同吃顿晚饭?”
荣世德心里暗叹,只得点头。
出了南院,荣世德又走不掉,他便拖出玉涟与籽涵消磨时光,还不断抱怨道:“好哇,玉涟,我这回是想明白了,你拖着我来见老太太,是不是逼她应你早日完成你们的亲事?”
这回玉涟是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捂着嘴看着自己个儿三叔在那里挤眉弄眼,“这只是个凑巧,我想三叔既然来了,就顺道帮我问问,再说你本来也就是为了我与顾公子的事来说的,跟我爹说或者跟老太太说还不都是一样的,你又何必跟我计较呢。”
“计较!当然要计较了。”三叔哼哼两声,“要不是因为你,我、我怎么会被老太太念叨着去娶媳妇?”
这倒也是,就是每回老太太跟他提了娶亲的事,三叔就跟吃了鞭炮一样,虽然动静并非太大,但反抗的时间长。不管是玉涟还是籽涵,她们心底里到底还是有疑问,为何三叔就是不娶亲呢?
“三叔,你是真的没遇上好姑娘?还是就是想更老太太憋一口气?”
“当然是没遇上好姑娘了。”三叔冲着玉涟翻了翻眼珠子,“你当我荣世德会听命于人吗?”
玉涟笑道:“所以三叔你越是这样,老太太就越是要念叨你了。”
“玉涟你可没资格说我。”三叔笑着打哈哈,他与小辈们常常如此也不摆架子,特别是对玉涟,两人的关系好得让人羡慕,“当时也不知道是谁死活不肯嫁到冯府,差点搞得嫂子卧病在床,现在来说我?我可是被念了好几年了倒也习惯了,换作是你,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呢。”
听三叔这么笑话自己,玉涟也没放在心上,她现在只不过是担心亲事,更担心三叔之前说的那番话。这么说来,生意场上的事虽然玉涟以前没有插手过,但她也知道自己父亲的威名何许,万般也不会出如此纰漏。若是说荣贵徵心里还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大可不必找如此理由如此麻烦。那么此回她父亲就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来,将将把她的亲事给拖延了。
过了两天,玉涟又让碧罗去打听事情来,可没等碧罗回来,她母亲萧氏倒是先来了,还给她带来一个好消息。
她与顾公子的亲事放在四月十六,双数之日大吉大利,如今还有一个多月,正好办了聘礼等琐碎之事。玉涟愣上半刻,瞬时高兴不已。只不过这次因为是入赘,也即是让玉涟从东园的自家闺房挪到东园那头的玉霄楼里,以萧氏的意思,便是不要大操大办了。
玉涟点头,问道父亲的意思,萧氏欲言又止,只说是荣老爷也同意了,但是因为生意的事忙不开,便让老太太和她萧氏做主了。
看来上回让三叔与老太太来说,还的确是有效。玉涟心中沾沾自喜,她问萧氏,“父亲那儿可有别的想法。”
“想法?能有什么想法?”萧氏语气有些冷冷的,“又不是将你风光大嫁,加上这次生意砸了不少钱,所以也不会宴请亲朋好友过来,只不过是走走场罢了,玉涟,这你也能接受?”
玉涟咧嘴笑了笑,难怪母亲会这么不高兴,她转而问道:“娘可接受?”
萧氏一愣,“你若高兴,为娘的自然为你高兴……对了,玉涟,你可知那顾公子是无父无母的。”
这个玉涟倒是不知道,他身家家事玉涟倒是没怎么仔细打听过,但是因为有三叔在,所以她信顾里山是位洁身自好的公子,也信他人品绝对不差。
“这……玉涟不知。”
“所以这回答应入赘应的那么爽快吧。”萧氏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似乎在说,若非那顾里山也是因为荣家家业而来?
☆、第二十章 入赘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与同学去看复仇者联盟,所以更新来晚了!现在我也到了零存稿的境界哈哈哈,但是还是努力来日更的!!我只是想说妇联真的很好看!哈哈哈~
男子入赘做上门女婿这事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大多是以女子家中无兄无弟,需要壮丁来做体力活,或者传宗接代延续香火。顾里山无父无母也无兄弟,是从余杭县一个小镇子里出来的,全凭自己真本事入了吏部谋到一官半职,说来也没多大必要来入赘到他们荣家。
是以这个消息传出去后,与顾里山同在吏部做官的几位好友心情都颇有些微妙,先头在他面前道了恭喜几声,扭头便捂嘴偷偷笑他,顾里山也当自己没看到就不知道,安安稳稳做他这个准新郎官。
荣世德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想了想,因为办了聘礼让他最近稍有些拮据,便跟荣世德开玩笑说这个月的怕是没钱上酒楼吃好东西了。
这话让荣世德听了哈哈大笑,笑他都要入赘荣家了,怎么还对银子这事精打细算。说着便有些说过了头,荣世德嘿嘿一笑,“那再过几天我请你去满玉楼吃饭,顺便庆祝你终于跟我们荣家结上亲。”
顾里山点头应了,两人约在三月二十八日于满玉楼畅饮一杯。是以顾里山当日应约来到满玉楼,见荣世德还未到,便独自来到二楼雅座去等。
满玉楼是为京城第一大酒楼,就是平时,也有来往商客前来小坐。顾里山被带到了一个角落里来,那店小二稍有抱歉地对他笑笑,道今日不知怎么客人较多,就是既然他们只有两人,只能在一旁了。顾里山不在意这一套,就是不知道当荣世德知道他一向习惯的座位给别人坐了去,
今日是六部一贯的月假,早上到部里报道一下便可回家歇息,也是为什么荣世德挑在这天请他,全都是因为两人只有今天有空。他今日早上刚出了吏部,就正巧遇上范山南与他一干朝中同僚路过,他脚快,闪身躲到一边去。
他知道范山南老找自己麻烦,倒是不知道这位仁兄为什么老是找自己麻烦,所以他惹不起但还躲得起。躲在一边,且听他们几人闲言碎语,竟然还是与自己有关。
“……那个姓顾真的去当倒插门?我还以为就是说说呢……”
“丢脸丢大发了,当官的哪里能出他这样的……”
“我说那小子从穷乡僻壤里爬出来的,没骨气去攀龙附凤,就是眼光低浅,挑没挑到好到竟然入赘去了。”
“范大人说的是,还是范大人有眼力儿……”
顾里山听了只得低头笑笑,可心情到底坏了许多。
到了满玉楼上,顾里山又被带到偏僻角落里坐着,脸色稍稍沉了下去,他身手扶着茶杯沉默不语,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直到荣世德被店小二领了过来,他才抬起头。
荣世德没察觉他的不对,一屁股坐了下来,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满玉楼怎么做事的,亏得老子在这里花了那么多钱,关键时候还是让老子靠边坐。”
顾里山抿着嘴笑了起来,“这也怪不得满玉楼,今日正巧客人多。”
“再多也不能这样。”
“那就当今日是顾某请了荣兄吧。”
荣世德望了一眼顾里山,“你不是没钱了吗?”
“同你说的时候的确没有,前两天发了俸禄,这会儿倒有了,本来想着是该请你一回,怎说你也是我与荣家大小姐的媒人,不请你吃一顿,实在有些说不过去。”顾里山顺手拿起茶杯来,给荣世德倒了一杯暖茶。
“那倒是,到时候你们的媒人酒我也一定要喝的,不过喝这个之前,我还是要敬你一杯的。”荣世德把茶杯给推了开,让店小二拿了两壶桂花酒过来,给他们两人倒了一杯。
顾里山见他此状不明就里,且听他说:“这回你肯娶了我那外甥女玉涟,算是帮了她一回。个人而言我自然不希望她嫁到冯家去,而她自己本身也不愿意,这回有你出手,我也要替她谢你一次。”
“兄弟俩何来感谢一说,再说这并非是帮忙,也是我……有这个机会能与荣家小姐结为连理,该感激的是我才对。”
“你别跟我客气了。”荣世德一摆手,“再过不久就是一家人了,谢来谢去真麻烦。”
顾里山招牌式地乐呵呵地一笑,“嗯,对了。”他这么说着,顺手从怀里拿出一根项链来,“这个请荣兄替我还给荣家小姐。”
荣世德接过去一看,是一根红玉石项链。他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呦,成色不错,样式也别致,你哪里找来的?”
“的确是块好玉,还请荣兄送上一送了。”
见顾里山回答的拐弯抹角,荣世德便也不再追问,嘿嘿两声,道了句:“你小子。”
红玉石项链重回手中,玉涟颇感欣喜。她本想落在冯府就罢了,只要不被冯昀晌拿了去,丢了就丢了。没想到这项链兜转一圈,是从顾里山那儿又回到了她的手上,倒有些感动得说不出口。
只是荣世德也说不出来这项链到底是怎么落到顾里山的手里,玉涟便想着,待到成亲之日要好好问上一问,便再没将项链给戴上。
成亲前琐事颇多,日子过得倒也快,转眼便是成亲之日。
并非如他人嫁女一半门前门内热闹非凡,四月十六这日大早,玉涟醒来,而此刻荣府极静,就是代替碧罗来守夜的丫鬟也靠在榻上瞌睡不已。玉涟披了一件单衣又蹑着脚步,轻手轻脚走出自个儿住了这么多年的屋子。四月的清晨凉得有些入了骨子里,她重新拢了拢单衣,呵了一口气出来。
记得上辈子她出嫁冯府,也是这么早醒来,只是那时该是三月,比这会儿还凉上许多,她是穿好了正衣才来,倒没有像现在觉得凉。只是越冷便越让她清醒些。
回到这里已经过了一年,几乎活得跟她上辈子一半浑浑噩噩。差一些又要嫁到冯府去,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还未梳头,散落的发丝顺着鬓角垂了下来,她捋上了耳根,抬头去看,四处依旧是静悄悄地,整个荣府像是沉睡在清晨的薄雾之中一般。
这现在的宁静似也短暂。
到了天明时分,碧罗揉着眼走来伺候,却瞧见玉涟一人站在屋前,周围也没有个下人候着,连忙惊慌失措跑来,轻声道:“小、小姐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怎么也不叫个下人,再说现在天气还凉,万一冻着了怎么办。”
伸手去扶,右手单单被玉涟被攒住,只听玉涟轻声说:“莫要担心,若真的觉得冷了,自然是要回去的,你可把我当三岁小娃了?”
碧罗愣了愣,还是带着玉涟回屋里去。
且等玉涟坐定了,碧罗把一杯热水递了上去,“小姐,请漱口。”
什么也都是碧罗伺候的最好。玉涟笑道:“管我是出嫁还是待字闺中,还是碧罗跟在我身边最称心。”
听了这话碧罗笑盈盈的,“那小姐可给我涨些工钱?”
“好早日出府得了自由身?”玉涟斜眼去看,只见碧罗立马变了脸色。
“小姐,碧罗是开玩笑的,切莫当真啊……”
玉涟笑了起来,“我知道。”
待到上午过去,萧氏便带着朱慧等下人过来,要给玉涟换上嫁衣。本以为萧氏见女儿出嫁,会如同上辈子一般攒着她的手泪如雨下,然这回却只是带着笑颜而来,没有半点悲伤的情绪。这倒也难怪了,这回她亦非“出嫁”罢了,又怎么会难过。但嫁衣终于还是如同上辈子般殷红美丽,难免让玉涟记忆有些交叠。
吉时在下午,这回出嫁媒婆未让玉涟头戴着红喜帕出嫁,一路上玉涟也只是跟在媒婆身后,从自己的闺房来到内厅。先前萧氏说这回不会大操大办,是以也不会请亲戚而来,但内厅里依然人头攒动,让玉涟稍有些吃惊。瞥眼去看,第一个入了眼帘的是三叔荣世德。
对于这个恩人,玉涟便微笑回报。三叔倒竟然没看见,他举着酒杯正跟人说话,看来聊得起劲。
垂眼下来,走到了内厅正前,四周安静了下来,但依旧有些碎语在耳畔。
不知是谁将红巾攒进了玉涟的手上,而另一头拉着的便是顾里山。
她瞧了顾里山两眼,心下想得却是顾公子穿着一身红衣竟也是如此俊的。再想脸就红了,趁着顾里山未来看她,赶紧又把头给低了下去。
这回成亲自然是也不一样,没了上辈子的那番紧张和害怕,反而是有些踏实。可能是因为嫁在了家里,又是给自己父母和老太太拜堂敬香,四周看去皆是熟人也没什么害怕的。想起上辈子红帕子外是另一番陌生的景象,她的手心就开始冒汗。
其他的规矩倒也没什么不同,只是要跟着顾里山一起给几位长辈敬酒,两人倒也默契,惹得长辈们很是看好他们这段姻缘。尔后,媒婆便带着玉涟去了洞房。
这回没有让她等太久,顾里山便来了。媒婆让两人照规矩喝交杯酒闹洞房,一直忙到戌时三刻。大概是玉涟有过经验这倒还好,那头顾里山就手忙脚乱的,让媒婆不停侧目。
规矩里的事都做完,媒婆便带着一干丫鬟离开了洞房。碧罗是最后走的,扭头还朝玉涟盈盈一笑。
屋子里总算安静了下来,而玉涟与顾里山正并肩坐在床边,略有些尴尬。
玉涟从怀里拿出红玉石项链来,对顾里山说道:“多谢顾公子给我送来这项链,不知道顾公子是怎么拿回来的?”
顾里山笑了起来,“这个时候你不该喊我为公子了。”
玉涟脸一红,“夫……夫君。”
☆、第二十一章 成亲往后
作者有话要说:tt昨天把章节数写错了。
成亲过后,玉涟便少有待在府中,亦或许是因为身份变了,萧氏便没有把她看得很严。白日里顾里山入部办事,她便去到父亲的铺子里逛逛,顺道探听些消息,便跟铺子里的小二们关系很好。荣贵徵不喜欢自家子女插手他铺子里的事,所以玉涟一听闻荣老爷回来了,就收拾着打道回府。
这日回到荣府,见顾里山回来的比她早,已经坐在侧厅里歇息。玉涟小有吃惊,走来坐在了顾里山的身边,开口问道:“夫君今日回来的可早啊。”
一旁碧罗跟来行礼,道:“见过姑爷。”
顾里山冲着碧罗点了点头,便看向玉涟,“又去岳父的铺子了?”
玉涟刚端起茶杯来,听了这话,便轻轻放下,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先前三叔跟我说的话,我总觉得奇怪,所以想过去看看。”这回她想要从夜魁手中把荣家家业给夺回来,便不能出任何纰漏。
只是顾里山对她的想法知道的不多,上回也是玉涟随口提了提而已,自也不能多管,可心中到底会好奇,“荣三老爷说的话自有他的道理,应该不会随意下定夺的,这事的确要好好查查。不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可以让我帮你。”
玉涟噗嗤笑了出来,“你这么喊三叔,三叔一定跟你着急。”
“规矩肯定还是要做的,既然是辈分放着,不能跟从前一样称兄道弟了。”
“好好好。”玉涟摆了摆手不再笑他,“但这件事你最好是别插手,免得影响了你的仕途。你是朝中官员,按理说不该与我这家做生意的牵扯在一起,怕是被人说你公私不分了。”
“我是吏部的,这怎么也扯不上关系,别人也拿不到什么把柄来说我。”顾里山想了想,难说那范山南会不会找他麻烦,除此之外,似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也是,夫君总有道理。”玉涟笑得眯起眼来,“其实未在三叔说之前,我就有些怀疑了。按理说以杜夫人的个性出门必定招摇,但上回謦儿的衣服瞧起来陈旧,像是省了钱来做的,这不像是她的作风。后来对于此事也有所耳闻,据说用钱十分节俭,可也不见得她花在了别的什么地方。”
“那么你的意思是……”顾里山皱眉想了想,“如果不是给了儿女,便是在自己身上花了,可你又看不见她花在哪儿……又或许是积存起来了呢?”
玉涟笑出声来,“积存?我了解二夫人,她怎么会是个会存钱的人。大概也是我想多了,凡事钱的事就想到了她的头上。”
顾里山突然嘘了一声,装模作样给玉涟端了茶来,玉涟立即反应了过来,拿过茶杯来浅浅喝了一口。正是此刻,偏厅侧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杜夫人带着謦儿过来,像是刚逛了街一样,瞧起来高兴的很。
“杜夫人……”玉涟连忙放下茶杯与顾里山上前行礼。
那头謦儿也跟着回礼,“玉涟姐,姐夫……”
杜夫人瞧了他们两人一眼,笑道:“新婚小夫妻就是会黏在一起,都过了这么些日子了,上哪儿也是见你们俩在一起,着实相亲相爱啊。”
说得玉涟与顾里山相视一笑,玉涟回道:“等謦儿出嫁了,也会和她的丈夫相亲相爱黏在一起的。”
“也是也是。”杜夫人摆着手,“看来我们是打扰了你们俩亲昵,謦儿我们可先回房了,别碍着你的姐姐跟新婚丈夫说私房话。”
謦儿捂嘴笑了起来,行了行礼便走了。
直到她们母女俩走了好一会儿,顾里山才说:“这杜夫人说话依然这么厉害,着实说不过她。而且最近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没钱的模样,不过这件事玉涟你既然上了心,我也帮你忙去查查看好了。”
“你要怎查?吏部似乎管不着这些吧。”玉涟笑话她,自己却差点打翻了茶杯。
“的确管不着,但并非一定要朝里的人不是?”
顾里山说要查,却好几天没有回应,玉涟且当他是安慰自己,倒也没放心上。父亲那头生意看起来依旧稳固,只是玉涟自己知道,只都是一些常年光顾的老主顾罢了,换言之就差一点到了坐吃山空的地步,但有着哪些资本老底在,她父亲也不急着拉拢其他客人,先赚点小钱,补之前的空缺。
没去过铺子倒也算了,这些天在铺子里玉涟听了不少闲话,越发觉得先前自己父亲被亏走的钱有所古怪,原因便是那位新主顾是荣夜魁介绍来的,所以老爷才会那么放心的来做。夜魁头一回想到要好好做生意,偏偏这头一回就给荣府亏了不少钱,心想父亲该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他。可她见了夜魁两次,却倒没见他因此觉得惭愧,反而有些得意洋洋。
玉涟把这事同顾里山一说,而顾里山却觉得不以为然,他双手枕在头下,若有所思道:“毕竟他只是介绍了个新主顾过来,又不是他签的生意,他自然不会担心什么。”
玉涟趴在顾里山的肩头,抬头对他道:“到底是我们荣府的生意,亏了这么都钱我都觉得心疼。这回荣府的开销又要节省不少,我娘愁得头发都要白了。上次去了一回账房,给杜夫人和二婶的月钱只多不少,到我娘和我这儿的就削了下去,现在只能靠你这些俸禄,也怕给你的压力太大。”
顾里山听了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成了夫妻,我的也便是你的。”
“可……”后头的话玉涟没有说。
顾里山接过了话茬,“你觉得我是入赘的,所以有所忌讳?”
“自然不是。”玉涟萌的抬起头,这一不小心就磕到了顾里山的下巴,让顾里山呲牙咧嘴喊了一会儿疼。玉涟又紧张又好笑,坐起身来给他揉了又揉,趁着顾里山不能说话,玉涟连忙说道:“虽说是入赘,可我也当是嫁了你。爹娘也不在意你是否改姓,我自然执意让你留着自个儿的姓来,以后若是生了孩子,也铁定随你姓,我管老太太和我爹娘是怎么想的。”
“你别激动……”顾里山轻声说道,他把玉涟拉了下来,“可还记得洞房那夜我同你说的话?”
玉涟点了点头,她的头发趟在顾里山的脖子里有些痒。
“我说过娶你并非是因为你的家族,也并非是想要帮你,我虽然知晓你只是不愿嫁到冯家去罢了,但归根究底是什么原因,你不说,我也不会问。”顾里山顿了顿,又对她说了先前一直没说过的话,“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要做,那么姑且在你完成这些事之前,我自然做好你的好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