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擅始善终第13部分阅读
重生之擅始善终 作者:xyushu5
上来,她甚至已经开口想要说出那句话,可赵茜芸警告的话在耳边响起,她只能强忍了下来。
“家丑不方便外人在场,烦请梁先生回避。”张佑棠忽然说道。
梁其正看看叶蓉卉,又看到张雾善使过来的眼神,动了动,出去了。
叶蓉卉这才真正有了一种孤立无援的危机感,她低着头,不断地绞着双手,什么话也不敢说。
张佑棠看到叶蓉卉这个样子,忽然想起十几年前第一次看到她的情景,那时候他到y市出差,无意中见到赵茜芸然后辗转打听到她的近况,得知她过得不好便约她见面。赵茜芸便领着叶蓉卉过来,叶蓉卉跟现在一样,低着头,紧张地绞着手指,瘦巴巴地小脸上满是不安和恐惧,他当下就心软了,为了这个年幼的孩子,不顾双亲的反对执意要将她带回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已经将这些忘记了,没想到还记得那么清楚。
“小卉,你有什么话说吗?”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如果是张韫楷和张雾善的话,这股怒气只怕早就爆发出来了。
“对不起,爸爸。”叶蓉卉的泪水簌簌地流下来,看得张雾善直赞叹,洒水机也不过如此。
“我以为,你是三个孩子中最让我放心的,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张佑棠疲惫地说,就在刚才,他签字的时候,他还绞尽脑汁想要找到一个更好安置她的办法,“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打你了,你用不着那么小心翼翼,也不用整天怀疑其他人会欺负你。”
叶蓉卉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张佑棠,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口。
张雾善冷眼看着,觉得叶蓉卉和赵茜芸果真不愧是亲生母女,这种神态饶是铁汉子看到也该变成绕指柔吧?但她可不是来看戏的,很煞风景地开口问道:“爸,你说的打人,该不会是说她的爸爸,那个正在服刑的叶甲志打她吧?”
叶蓉卉忽然呛了一下,拼命咳起来,而张佑棠惊讶地扭头看着张雾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就我所知,叶甲志的确是有殴妻的举动,具体因为什么我就不方便透露了,但是他却是一个难得的好父亲,从来没有对他的女儿大声说过话,对女儿还千依百顺。”张雾善平静地说道。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叶蓉卉冲着张雾善大声喊道。
“我是不明白,叶甲志为什么要牵挂着一个十几年从来没有去看过他一眼的女儿。”张雾善冷冷地道,“他本来什么也不想说,可是我一提到你的名字,他就什么都说了,毫无保留,可惜这样的父爱遇到了你这样女儿。我猜,你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吧。”
叶蓉卉一直摇着头,什么也不说。
“不过我没什么资格说你,因为我也是一个很大逆不道的女儿。”张雾善看着张佑棠,眼神微冷,“爸,不要忘记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如果你不能永远瞒着我妈,我马上把张佑棠太太的位置给你腾出来。毕竟,人家没了你还是照样能找到靠山,可我妈,你不回来甚至连觉都睡不着,你最好快点做决定。”曾经她以为只要给林月桐找另外的幸福就好了,可是林月桐的话却让她明白,林月桐在乎不仅仅只是张佑棠,而是和张佑棠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包括她、张韫楷、公公婆婆,包括这个家,她上哪里去找这么多给林月桐呢?
张佑棠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一双儿女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待一个陌生人一般,冷漠得可怕。
回去的路上,张韫楷开着车,张雾善依旧做她的卷子,两个人什么也没说,一直沉默着到回到云大。
“后天我考试,”下车前张雾善对张韫楷说,“我会住宿舍突击复习,家里……就麻烦你了。”
张韫楷面无表情地点头,“这两天我会回家住。”
张佑棠很快做出了决定,他以下基层锻炼的借口将叶蓉卉调到另外一个城市,毫无征兆,猜测纷纷,不少人还认为这是叶蓉卉即将步入张氏高层管理的征兆,只有该知道的人知道真相。赵茜芸看上的房产就在那个城市里,总归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感情不能说没就没,张佑棠到底还是给了赵茜芸她想要的东西。
张雾善考完六级后,张建平找她谈话。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埋怨我没有插手你爸的事。”张建平说道,“不是我不想管,而是二十多年前我已经插手太多了,现在你爸说起来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插手反而会弄巧成拙,到时候闹起来,你妈她就瞒不住了。”
“她已经知道了。”张雾善说道,“不然她不会激动得去泼叶蓉卉。”
张建平不由得懊悔,这件事闹到现在他也是有责任的,早知道当初怎么样也不同意让张佑棠收养叶蓉卉就好了,好像就是因为她进来之后,张雾善才开始变一个人的……但他不明白,张雾善怎么能容忍叶蓉卉这么久。
“更甚的事我都懒得追究她了,这点算什么?如果她不是动了我的底线,我还想看看她的这出戏要怎么演下去呢。”张雾善托着腮,有点出神道,“这种极力想要获得认同的感觉,我太了解了,不是谁都勇气通过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我不是说她的手段,而是说这种想要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心情,我其实很佩服。”
不顾一切,无悔纵身,她缺的就是这种的断壁无援的意识吧,因为不曾缺乏,所以不懂珍惜,更不懂如何争取。
张建平不理解张雾善的伤感,他作为一家之主,任何事都是为了让这个家维持下去,所以他劝张雾善不要将情绪表现得太明显,还让她打听叶蓉卉究竟对林月桐说了什么,想办法弥补,不要让林月桐胡思乱想。
“这种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说吧,我说得再多,也不过是一个局外人。”张雾善自嘲一笑,“其实我最初的想法是,狠狠地给那两母女几个耳光,然后找人将她们赶走,谁去帮她们我就打谁,然后带着我妈离开这里,可事情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所以我忍了。但是我总有不想做就不做的权利吧?祸不是我闯的,我不想收拾这种烂摊子,很抱歉,爷爷,我做不到。”
张建平只能叹息,张韫楷也是这样的态度,这真不是一件好事。
叶蓉卉的离开似乎只是一朵小涟漪,很快就平静了,可张雾善不相信故事就此结束,这朵涟漪迟早能掀起巨浪的。她搬回家里,除了偶尔有专业课要回学校,大部分时间都分给了林月桐和“原蕾”。“原蕾”因为她的那条特别规定引起了很多人的特别印象,所以人气渐渐上来了,而李瑞经过初期的慌乱和毫无头绪,渐渐摸出了心得,张雾善没什么担心的,她担心的是林月桐。
表面看起来林月桐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可正是这样才让人怀疑:如果她什么也不知道,那她肯定会跟其他人一样,以为叶蓉卉的下调是为了以后的上提铺路,她至少要表示反对,可她没有;如果她知道了,那叶蓉卉的离开,应该会让她松一口气,可她没有。她每天依旧笑嘻嘻的,可经常对着电视或没人的地方发呆,张雾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张雾善把这件事委婉地跟林徵桐提了一下,林徵桐便打电话给林月桐,让她带着两个孩子跟他们一起去郊外的山庄散散心。林月桐不想去,张雾善便劝她,借口是张韫楷的女朋友远在国外,他周末的时候其实很无聊又很郁闷,林月桐立刻就答应了。
郊区的空气很好,林徵桐选的山庄风景也不错,客人也不多,张雾善觉得心情都变轻松了不少。而林徵桐和妻子一直拉着林月桐说话,旁敲侧击,可林月桐什么也没说,很是反常,他们没有办法,只能从侧面不断开导她,宽慰她。有这样的娘家,林月桐真的很幸运,张雾善想到自己的家,多少有点遗憾,不过事情已经有起色了,至少她确定林月桐很在意她,张韫楷也站在她身后,这就够了。
张雾善一个人坐在观景台的餐桌上,听着音乐,等其他人回来,切换音乐的时候,后面一桌人的交流不小心飘进她的耳朵里,熟悉的字眼让她按了暂停键。
“……工程浩大,投资大,见效慢,那小子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上面了,年轻人就是不懂想,什么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了,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博艺就跟着他老爹去了。”一个声音说道。
另外一个声音跟着附和:“江博成辛苦打下的江山,眼看就要被他儿子毁了……毛头小子,若不是江博成死得巧,他现在没准还是哪条街道上的片警呢,一天到晚摆谱,还真把自己当成‘云城江少’了。”
张雾善的手紧了紧,按下了录音键。
第三个声音出声:“你们也别心急,反正他现在脑袋发热,想要把何园的项目做起来,那么多人盯着那块地,他拿不到什么好处的,我们先等着他被拖累再出手。”
“对对对,我们把其他股东也争取过来,等他跟可地亚他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呵呵。”
张韫楷从外面跑进来,张雾善等他说第二次才拔下耳机线,问:“你说什么?”
“舅舅问你要不要去钓鱼。”张韫楷又重复了一次。
张雾善没什么兴趣,张韫楷又说:“我也不想去,没好意思说,既然你不去,我刚好在这儿陪你。”
张雾善问他给相机看他们照得怎么样,翻看了一下,她把相机还给他,让他给自己照几张,张韫楷立刻就站起来给她照。
“多照几张。”张雾善又说道,定定地看着他。
张韫楷也看着她,然后又给她照了几张,张雾善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便抿嘴一笑。
46 来气
“你认识这几个人?”张韫楷指着电脑里的照片问道。
张雾善将照片转移到她的手机里,随口说道:“现在暂时不认识,可能以后会认识。”
张韫楷觉得张雾善肯定瞒着他什么事,但是她不说,他也问不出什么来,便转移了话题,问张雾善要不要重新回裕美上班。
张雾善直接就说不,首先她觉得在裕美上班跟在玉馥上班没什么差别,都不是她在行的工作,都需要靠别人的特别关照,没什么可期待的;其次她已经从裕美出来过一次,第二次进去,如果再有个万一,她可不希望别人以为她把裕美当成自己家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你有什么打算?”张韫又问,“你就要放暑假了吧?你要去干嘛?”
“我想给妈妈设计一件婚纱。”这是她想了很久才做的决定,既然林月桐的幸福全部都寄挂在张佑棠身上,现在张佑棠也表了态,没有谁能再能给林月桐带来威胁,那她就竭力让林月桐拥有最完整的幸福。
对张雾善来说,能做出这种决定,她必定是翻来覆去想了又想才说服自己的,张韫楷从身后抱着她,欣慰道:“善善,哥真为你骄傲,我……还没办法做到你这样。”对张佑棠,他不是说不原谅,只是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尊重和敬爱。
骄傲?张雾善自嘲一笑,她一点也不想要这种憋屈的骄傲,可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扭转林月桐的人生,她没有权利对别人的婚姻别人的人生进行裁断,即便这段婚姻在她看来完全失去了坚持下去的理由。前一世,最后的感觉是林月桐低落到她脸上的泪水,即便她堕落成烂泥,还是会为她痛苦的林月桐,是她重生前就决定了要保护的人,她又怎么能亲手毁掉这份承诺呢?
张雾善把想法说给林月桐,林月桐怔了怔,然后就高兴起来,看来她是真的对当初的婚礼感到遗憾,想要真正穿上一次白纱,体验一下做新娘子的幸福。张雾善又找了张佑棠,或许是内疚或许是急于弥补,张佑棠立刻就答应去照婚纱照的事,生怕一个迟疑就引来张雾善的不快。
“你不必这样,”张雾善说道,“我能做的最过分的事,不过就是离家出走而已,对你构不成什么伤害。”
“我知道你不会理解我的做法,可是我……”张佑棠想要解释,张雾善却伸手打断他。
张雾善抬头正视着这个给她一半血肉抚养她二十多年却被她排除在心门外的男人,说:“该不该恨你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到现在我也没想清楚……你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所以我也不想将心比心地去帮你想,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能帮我妈也找一个男的赵茜芸,看你会不会觉得头上的帽子变成绿色的。”
张佑棠顿时如鲠在喉。
对张佑棠,张雾善真的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不单纯是恨吧,至少曾经抱着希望的,但现在已经不愿意再去想什么了。
“原蕾”经过几个月的经营和锻炼,终于迎来了所有顾客打分都高于理发师自评的第一周,李瑞很兴奋,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张雾善,张雾善去了店面,查看了所有的记录和评语后,便决定请全部人去吃大餐,表示犒劳。
这点成绩跟前几个月的惨淡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李瑞不想去,张雾善的目光轻飘飘地落下来,他立刻不说话了。
一群人便到云城比较有名的中餐馆海搓,其他人吃得很欢,见到张雾善只是意思意思,都不好意思起来,张雾善边说:“别看我,我的胃就那么点儿大,吃多了会还回来的。”几个人这才敞开胃口又大吃起来,毕竟很少机会能到这种地方来吃一顿。
张雾善坐在一旁喝着啤酒,认真地听他们说每天遇到的人和事,觉得做一份简简单单的工作,虽然有时候会很累,但感觉会很充实,也不会为一些不相干的念头左右自己,她不知不觉竟然有点羡慕。
“ea,那边的人你认识吗?”ike忽然对张雾善说,对面那一桌有个女的,看过来有好几次了。
张雾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好罗艺清也看过来,她手一抖,差点没把杯子弄倒。
她是作业没做好就去玩还不幸被班主任抓到的小学生吗?这么紧张……张雾善硬着头皮过去打招呼,“这么巧……罗老师。”
罗艺清招呼她在一旁坐下,跟同桌的两位好友介绍说:“这个是张雾善,是我……一个小朋友。”
“阿姨好。”张雾善问了声好,任由那两位阿姨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几圈才收回。
罗艺清问她:“最近都在忙什么?怎么都不到家里玩玩?”
张雾善顿了一下,说:“就在学校里瞎忙。”
“那些都是你同学?”罗艺清往李瑞那边看了一眼,“怎么我瞧着有两个挺老的……”
可怜的何随杨和ike,张雾善往那边看了一眼,说:“他们都是理发店的员工……就是,我开的理发店……”她不想说,可是不懂为什么她就是不敢对罗艺清撒谎或隐瞒。
“你开了理发店?”罗艺清的一个朋友来了兴趣,“你不是还在上大学?怎么就想着开店了?”
“闹着玩儿的。”张雾善直接说道,“平常就一个学弟在管,我很少去。”
“叫什么名?在哪里?”那个朋友又问。
张雾善在对方期待的眼神和罗艺清淡淡的眼神中,不情不愿地拿出名片。
“行,改天有空我去看看。”
张雾善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欢迎。”想到罗艺清有可能去,她一点都不欢迎。
“星期天是他爷爷生日,有空到家里一起庆祝庆祝,没什么人,就我们一家子。”罗艺清小声地对张雾善说道。
张雾善一听,立刻觉得胃抽筋起来,离开的时候差点还绊到椅子。
“你跟她说什么,小脸都白了。”一个朋友好奇道,“真没想到,你们家小江喜欢这一款的。”该怎么说呢?很瘦很白,不是很漂亮,也不甜美,跟时下的年轻姑娘有点不一样,“怎么我看她好像有点不上心。”
“小江喜欢的不是你们公司里的一个什么经理来着,怎么换人了?”另一个朋友疑惑道。
“我什么时候提到我们家小江了?”罗艺清白了她们一眼,“不要乱说话。”
见了罗艺清之后,张雾善便开始纠结,要不要去呢?如果罗艺清态度不好也就算了,可偏偏人家很诚心地邀请她,上次还把那么好的勺子送给她……可是,她真不想见到江宿,不想与他有任何关系了。一想到他上次哄小孩子那样哄她,她就来气,她那么重视的一件事在他眼里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实在让她很难释怀。想到江宿,她自然而然就想到纪筱筱,上次纪筱筱为什么要帮江宿约她?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
一直纠结到星期天,张雾善忽然意识到她还没准备礼物,急急忙忙去挑礼物,挑了半天挑了一只乌龟,然后已经到了下午,她赶紧打车过去。
罗艺清给她开的门,笑着让她进去,说江为简老早就等着了。
张雾善赶紧进去,江为简正在客厅里拆礼物,看到她,他一哼,不高兴道:“小丫头,你是不是不想来?”
“是。”张雾善很老实地回答。
江为简不高兴了,问:“为什么不想来?”
“不懂挑什么礼物。”这跟张建平生日时的说辞可不一样,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要挑什么,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江为简喜欢什么。
江为简的脸色这才好一点,问:“送什么礼物?人过来就好了。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张雾善这才犹豫地将那只乌龟拿出来,说:“祝您长寿无疆。”她挑的是一只五十多年的长寿龟,好养,也有好兆头,但是有点拿不出手。
江为简接过,玩弄了好一会儿才让张雾善放到阳台去,没有不满意的样子,张雾善松了一口气,便到厨房去找罗艺清拿容器。
江宿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他将礼物交给江为简,并拥抱了一下,说:“爷爷,生日快乐!”
江为简刚想说话,张雾善抱着鱼缸从厨房里跑出来,说:“爷爷,放到阳台上吗?会不会被晒到?”她看到江宿也在,一愣,转头就往书房走去。
江宿也很惊讶,就听到江为简说:“你妈前几天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正好看到她,顺便让她过来了。”
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的那辆玛莎拉蒂,是没有开还是不想开?江宿垂下眼帘,抿起嘴。
江为简看到江宿的表情,不由得一哼:“又吵架了?”
“没,她闹小孩子脾气而已。”江宿淡淡说道,然后去厨房给罗艺清帮忙。
吃饭的时候,坐的位置还是跟上次是一样,江为简坐在正首,罗艺清和江宿坐在他两边,张雾善坐在江宿的旁边,气氛却很冷清。张雾善坐立不安,觉得好歹也是江为简的生日,怎么也得说点祝福的话吧,可她又不懂怎么开口,很自然地就踢了一下江宿。江宿动了一下,没理,她又踢,他还是没理,她有点恼了。
“张雾,”江宿转头看着她,说:“你踢的不是我。”
张雾善一僵,就看到罗艺清不自然地咳了咳,然后对江为简说:“爸,今天是您79大寿,您看您要说点什么不?”
张雾善觉得自己的脸可能真的可以滴出血来了,握着筷子的手隐隐地发抖,真想往旁边的人狠狠地捶过去。
江为简瞟了一眼张雾善,说:“没什么说的,就希望明年八十大寿的时候能跟重孙一起过。”
那□裸的目光让张雾善头皮发麻,她转头看着江宿,江宿却像没听到一样,埋头吃饭,她心里忽然就来气了,低下头,不轻不重地说:“这个要看江先生和纪小姐的意思了。”
“没想到金小姐还有这样的高见。”江宿也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
47 亮点
“客气,比不上小江先生。”张雾善气呼呼道,每次对上江宿,她的怒气总是很容易被点燃,怎么也控制不住。
江宿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拉开椅子站起来,垂目对张雾善说:“你跟我出来。”
“阿宿,怎么说话的呢。”罗艺清开口说道。
江宿瞪着张雾善,张雾善猛地站起来往外走,江宿一把拉住她,她用力想挥开,江宿哪里容她挣扎,轻易架着她就往房里走,张雾善趁机往他身上踢的几脚就像挠痒痒一样。
江为简默默地收回目光,半晌才说:“小罗,你看到了没?”
“看到了。”罗艺清恍惚道,“是我那根链子没错。”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懂彼此眼中的意思:对象是张雾善,不知道是该感到担心还是欣慰。
江宿将张雾善往床上摔,张雾善马上翻了个身,瞪着他:“警察耍流氓!”
“我不做警察很久了,瞧瞧,瞧瞧,我把你惯得,都成什么样了!”江宿毫不掩饰他的不痛快,“我不过就是说了一个欣赏而已,你就怀恨到现在?我还欣赏埃及艳后呢,是不是也要当她的裙下之臣?当初你对吕泽尧还念念不忘呢,我可一个字都没说过你。”
“你也知道说当初,现在有别的想法的人又不是我。”张雾善反驳道。
“我怎么有别的想法了?”江宿上前两步,张雾善立刻挪到后面,他又说,“我什么时候有别的想法了?倒是你,搬回家去了,卡不刷了,车不开了,翅膀长硬了嘛。”
“翅膀长得再硬,又有什么用。”张雾善顿时沮丧下来,发觉她根本没有跟江宿闹脾气的立场,因为从头到尾只是汲取不曾付出的人一直是她,菟丝花根本不能埋怨大树的遮天蔽日,挡住了所有的阳光。
张雾善突然的安静,江宿完全不能理解,他坐在她旁边,捉住她的一只脚,将她拖过来,抱在腿上,“说你是小孩子脾气还不服气,这会儿又怎么了?”
“以后……”不要对她这么好了,可不可以?张雾善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可脑海里却想起他教她开车的事。
她连自行车都不会骑,教练让她先去学自行车,熟悉一下感觉练一下胆量再来练车,结果她摔了几天一点起色都没有。江宿笑了她好几天,她一气之下就不练了,他便亲自教她,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把手,一点一点地教她,让她从一个连车门都没亲手开过的千金大小姐教成了可以三更半夜在郊区的高速路上飙车的不良少女。她脾气冲,很喜欢发火,他总是笑话她,然后更加耐心地宽慰她,鼓励她……
“以后怎么样?”江宿追问。
张雾善沉默了好一会儿,摸出自己的手机,将在度假山庄录下的那段谈话放给他听。
江宿听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张雾善又将那几张照片打开让他看。江宿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将所有照片发到他的手机上,“那些人看到你没?”
“没有。”张雾善肯定地摇头。
江宿将手机还给她,吩咐道:“以后有这种事,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别管。”
张雾善检查手机,发现那些照片都被他删掉了,便问:“至少要让我知道那些人是谁吧。”
江宿想了一下,说:“有一个,是我的亲舅舅,罗尚清。”
张雾善大吃一惊,呆呆地看着他,“怎么会……你之前知道吗?”
“怀疑过,一直没有证据。”江宿握着她的手慢慢地摩挲着,“以后你见到这个人,就当做不知道,也不要跟我妈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张雾善心里沉重极了,没想到她的无心之举竟然引出这样的事。当初江博成病重的时候,不少友朋亲信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博艺一度面临很艰难的局面,最后是江宿赶鸭子上架勉强压了下来,她本来以为过了三年,局面应该稳定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更难以接受的……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江宿没有犹豫,“如果博艺是我的,我送给他也无妨,可这是我爸辛辛苦苦创下的,要留给我儿子的,怎么可以让他人觊觎?”
先前别扭的心思全都不翼而飞了,张雾善满心只想着江宿的委屈,难过极了。她本来觉得命运对她已经够苛刻了,可比起江宿来,她的算什么呢?不过就是老爸意念上出了点小差,但实质上她什么损失也没有,可江宿……她记得他说过,罗尚清算是他的第二个父亲,对他很好,可是现在这个父亲要争夺他的财产,将他逼上绝路。金钱真是一把双刃剑,有的人拥有了它会给这个社会带来更多价值,有的人则会产生更多的,比如张佑棠、罗尚清,可没有了钱的生活会怎么样,她实在没有办法想象。
江宿出来,江为简立刻小声问他:“怎么样了?”
“还在生气呢。”江宿说道,拿出一包烟,“要不要来一支?”
江为简瞧了瞧,没看到罗艺清,便拿了一支,“这烟够味,你小子有口福。”
“不是我的,是她的。”江宿撇撇嘴,往房里看了看。
江为简立刻呛了起来,罗艺清闻讯出来,满脸不赞同,“爸,你怎么能抽烟呢?”
“孙子孝敬的,我怎么能拒绝?”江为简飞快地将烟往地上一丢,大脚一踩。
罗艺清责怪地看了一眼江宿,然后问:“阿宿,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们两个打算是等她毕业了就结婚还是怎么样?别整天打打闹闹瞎折腾。”
江宿一顿,“这事不急。”
“你不急,我急。”江为简嚷嚷道,“你都二十七了,你爸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你都会满地跑了。”
“等她气消了再说吧。”江宿含糊地说,他刚才跟张雾善解释了关于纪筱筱的事,可她对这个解释很不满意,还耿耿于怀……这女人别扭起来,还真难伺候。
罗艺清还要说什么,何罗西正好进来,看到他们三个,说:“你们等我呢?我不是说我会晚回来的吗?爷爷,特意给你带的礼物。”
罗艺清问道:“你去哪儿了?大学晚上不是不安排自习吗?”
“有点别的事耽误了。”何罗西随口说道。
“什么事?”罗艺清追问,“一个小姑娘,三更半夜出去,能做什么事?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
何罗西的脸立刻挂了下来,她将礼物往桌上一丢,满脸不高兴道:“我已经成年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心里有数,这些事连我妈都懒得管,大姨,你就放过我吧。”说完嘀咕了以一句“早知道还不如不回来”然后就回了房间。
江宿的眼神忽然就冷下来,站起来就要跟上去。
罗艺清按住他,摇摇头,说:“你体谅一下,罗西她……心里苦。”
江宿哼了一声,直接回房。
“爸,真是对不住,在您的大好日子上这样……”罗艺清歉疚道。
“没事没事,”江为简挥挥手,“小孩子总是这样的,阿宿以前也没少让人操心,现在不也懂事了?”
因为张雾善没有开车来,江宿便送她回去,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张雾善如坐针毡,觉得这路怎么变长了?红灯也特别多,她生怕自己会忍不住脱口说出“你说你和纪筱筱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上级见下级的时候有关机的必要吗”这句话……重生后,她还没机会见证他们约会的场面,万一他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她怎么解释?可是不问清楚,她心里又觉得憋得慌。
江宿唆了张雾善一眼,将温度调低了一点,问:“暑假有没有什么计划?”
“没什么计划,只是想做一些我喜欢的、靠自己就能做好的事。”张雾善强调道。
关于这个问题,刚才他们已经进行了一番争论,江宿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张雾善现在除了会花钱,别的什么也不会,他是不可能任她一个人四处碰壁,跌跌撞撞,用一身伤痕来换取成熟,尤其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江宿的沉默让张雾善的心微微一沉,可凡事不能一步登天,她也不指望一次就能说服他,以后慢慢来吧,他们两个,总能找到最适合的关系的。
考完试,张雾善开始着手给林月桐设计婚纱的事,她先把云城有名的婚纱店逛了一边,拿了很多宣传册回来研究,让林月桐挑出比较认可的几款,确定风格,然后才开始研究婚纱的构造,而“原蕾”也在这个时候迎来了一个对它的发展至关重要的人。
周一眉闲极无聊地走在街上,一边和朋友通电话:“这年头,只要是个女的,不是打扮成包子头t恤短裤的韩国妹假装清纯,就是打扮成黄|色短发小西装牛仔裤的花木兰雌雄莫辨,千篇一律得让人发指。”
朋友笑道:“或者你先把你的眼光从欧洲秀场收回来再去看,感觉可能会好一点。”
周一眉呱呱大叫:“饶了我吧,回来都两个礼拜了,硬是一个亮点都没看到,云城真是彻底让我失望了……”她忽然顿住了声音。
一辆银色的玛莎拉蒂缓缓地停靠在她旁边的车位上,车门打开,一只穿着没系上鞋带的米白色高帮帆布鞋的小脚伸了出来,然后是一头完全没做过加工的黑色齐颔短发很自然地垂着,一副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
周一眉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搭配,白色的帆布鞋,黑色吊带七分裤和黑色的抹胸,嫩红色的唇色,反差强烈,大胆张扬。若是穿的是一个肤色偏暗的人或一个胸部有料的人,效果肯定适得其反,可偏偏对方不仅白,还很瘦,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平坦的胸部,目光都被她那果露在外的细腰和红唇吸引了。
周一眉看到那个女生进了一家叫做“原蕾”的美发店,她毫不犹豫地跟进去,看到女生站在中间,店里所有的人规规矩矩地站在女生面前。听到声音,女生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午休时间,恕不服务。”
女孩摘了墨镜,一双细长的眼睛毫不客气地盯过来,周一眉惊讶地发现她用的是红中偏艳的眼影,因为眼线化得巧妙的原因,竟然丝毫不显得轻佻或浮肿,反而更加盛气逼人。
亮点,终于找到了。
48 决定
“我可以等。”周一眉说道,很自来熟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张雾善收回目光,对着站在面前的所有人交代一些重要的事项,还特别强调一点,不要随便带熟人过来,因为李瑞实行的是会员制,只有会员才能享受“原蕾”的所有服务,这是“原蕾”对所有会员的郑重承诺,以此稳定会员的关系,她不容许任何人因为拉不下脸拒绝熟人的请求而破坏这个规则,严重损害了会员的正当利益。
“你们不要忘了,林月桐女士可是第一个办会员卡的人。”张雾善说完,头一偏,所有人立刻回到位置上,她单独找了李瑞说话。
周一眉一边留心张雾善,一边翻着书架上的宣传册,一般的店通常只在桌子上放几本,这里竟然有一整个书架。书架分为两个部分,上锁的和没上锁的,放的是一本本相册集,她从没上锁的那部分抽出一本翻开,只装了两页,第一页是一个盘发的女人的照片,没什么出奇,第二页则是这个女人换了个发型之后的照片,还附带着“理发师:ike;助理:小娜;理发师自评:80分;客户满意度:78分;总评:低于客户分,未及格”这样的信息,翻了其他几本也同样如此,都是客户的服务资料。看样子,上锁的那些应该是不愿意公开信息的客户的资料,周一眉有一种惊喜感觉,这是她在国内遇到的第一家有这样服务态度的美发店。
助理过来问她有什么需要,周一眉说先看一下,助理便端了一杯白开水过来,让她随意,然后就去做其他事了,没有人一边做事一边偷偷地打量她。周一眉喝了一口水,发现是温热的,大热天的上温水,空调的温度也有点高,她暗暗称奇。
看了好一会儿,周一眉叫来助理,指着一个客户的发型说要剪这样的发型,助理便去叫了那位叫做ike的发型师过来。
ike看了一眼,直接对周一眉说:“这种发型不适合。”
“可是我很喜欢,就剪这个。”周一眉故意说道。
ike哦了一声,瞄了瞄正在说话的那两个人,说:“那你换发型师吧。”
周一眉一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ike已经招手让另外一个发型师过来了。谁知道那个何随杨也是看了一眼,直接对ike说:“虽然我只有两个单,可我也不闲,不要浪费我时间。”
“我们就两个发型师,”ike对周一眉说,“您看一下要不换别家店?”
周一眉顿时一窒,她瞧着这服务挺周到的,怎么发型师这么跩?
“要不您换个发型?”助理问道。
这样的态度真让她火大,周一眉没说话,拿起手机直接就走了。
张雾善只是瞄了一眼,什么也没表示,两个发型师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只有李瑞有点头疼:“ea,我们的发型师太有个性了吧?客人们总有千奇百怪的问题,光靠助理不行。”
“那就招人。”张雾善不觉得这算什么问题。
“可工作不饱满,专门招一个人进来可能会影响整体的工作氛围。”李瑞解释,一个人很闲,那其他很忙的人肯定会觉得不平衡,这样反而弄巧成拙。
张雾善想一下,说:“招兼职怎么样?放暑假了,学弟学妹都挺闲的。”
李瑞想了一下,觉得可行,想从文科类的学院里面找,最好是比较细心又比较上进的女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正好给这些想要兼职的学妹一个机会。”
“我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碍到你的路了,真是不好意思。”张雾善睨了他一眼。
李瑞嘿嘿笑了几声。
张雾善忽然想到一个人来,让李瑞先别发信息,等她先去问一下再决定。
“是不是ike说的那个敢让你剪头发的师妹?”李瑞问道。
张雾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直接去了学校找陈颖。陈颖果然没回家,留在学校找兼职,她已经找到一份兼职,是在一个外贸公司当助理的工作。张雾善没再勉强,只是留了一张名片给她,让她好好考虑。
周一眉第二天还是来了,她对“原蕾”充满了好奇,指定何随杨给她做发型,因为昨天何随杨说的那句“浪费时间”狠狠刺激到她的神经,她要看看那小子本事有多高,如果只是嘴上功夫了得,她非将这家店给拆了不可。
“随便你怎么做都好,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烫。”周一眉一脸挑衅。
何随杨审视了一番,点头,问:“下午有事吗?”
“问这个干嘛?”周一眉警惕。
“下午有事的话,只能改期。”何随杨伸手在她刘海上挑了一缕,周一眉吓一跳,他看了她一眼,放开手,说,“下午没事的话,现在就开始。”
周一眉还没说话,助理已经过来帮她准备了,还问她饿不饿,因为可能要很久,中途饿了停下来的话有点不太好。
“你们不是午休不服务的吗?”周一眉疑惑道。
“那是老板说的话,”助理微微道,“我们可说不出这种话。”
周一眉没想到那个女孩子竟然是这家店的老板。
助理先帮周一眉照了一张照片,然后帮她洗好了头发,何随杨才慢悠悠地拿着工具过来。跟平常一样,他还是研究很久才决定动刀,周一眉有点不耐烦,问:“行不行啊你?”
何随杨往镜子中一瞄,说:“行不行我说不好,可不行,我倒是很容易做到。”
周一眉便不说话了。
剪到一半的时候,张雾善进来了,周一眉立刻紧紧地盯着镜子看。
张雾善今天穿的是一件深蓝色底纹配暗红色绣花的前短后长的长袖罩衫,前摆刚好盖住淡色短裤,乍一看还以为没穿裤子,配上褐色皮质粗跟凉鞋,周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