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擅始善终第19部分阅读
重生之擅始善终 作者:xyushu5
根基没有扎实的时候将他拉下。 纪筱筱的事,算是一种警告吗?江宿那天那样怪异,是因为怕她跟纪筱筱一样?毕竟她也算他的责任之一。
张雾善对那根链子忽然好奇起来,拿下它就没关系,究竟它代表了什么?想到这里,就想到江宿的那个要求。其实她也不是很想做传媒这一块,虽然运气好的时候可以很轻易获得成功,运气不好,很轻易就会从顶峰跌落,更重要的是,她这种脾气……
她懒洋洋地打开电视,是一个访谈类的综艺节目,她没什么兴趣,直接转台,可眼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便按了回来。
是辛琛,那天他录的节目已经播放了。
他穿的还是之前的衣服,张雾善耐下性子等了一下,等到了他换了衣服。
主持人问他为什么要换衣服。
“因为……我的品位实在是太差了。”辛琛一脸赧然道,“刚才被批评了,所以才要去换。”
“那这是谁的品位?”
“是一位……很特别的小姐,”辛琛说道,“不是很随和,但是很乐于助人。”
乐于助人?张雾善挑眉,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样好的特质,她只是纯粹地看不下去那一身接近迂腐的学究装扮,又不是欧洲贵族去觐见皇室,还蝴蝶结,旧款马甲。
主持人追问那个小姐是谁,辛琛回答说他也不知道,还说觉得很失礼,别人帮了他那么多,可他竟然忘了请教别人的名字。
“说明你们有缘分嘛。”主持人暧昧地说道。
辛琛脸上有点尴尬。
张雾善可不关心这个,她比较在意的是衣服的颜色,在店里试穿时不是这样的,透过电视机出来根本差了两样,很是出乎她的预料,幸好选的比较鲜明的颜色,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
好像大一还是大二有一门专业课是讲的就是关于颜色失真的问题,张雾善查了一下,还真有,便去图书馆借了书来看。
而另外一边,辛琛正对他的秘书表示不满:“姚秘书,你找的都是什么人?不是说很有名气的吗?一点专业素质都没有。”是,那些形象顾问都针对他本身的形象提了很多意见,可以一旦他提出质疑或反对,他们就会改变想法,既然可以改变,肯定不是最好最合适的。
姚海霞出来,很苦恼地对着唐敏说:“他怎么突然想起要找形象顾问了?这不是折腾我们嘛?”
唐敏往里面看了看,说:“你给他找,找到他满意的为止。”
“谁知道他想要什么的?”姚海霞不免抱怨,“提了意见,他不喜欢;听他的,他嫌没主见。拜托,人家都要靠你吃饭,谁敢跟你拧着干?”他以为这里是时尚之都,每个人都是杂志上那些牛逼哄哄的造型师?
说起来,他是从电视台回来之后才说要找造型师的,她记得他那天回来时穿的跟出门不一样,只是一件很真紫色的衬衣,一反他不系领带不穿外套就不出门的风格,很奇怪。
等节目出来后,姚海霞才知道为什么。她咬牙切齿道:“既然这样,当初就不该放人家走啊,直接请她做你的顾问不就好了。”
辛琛沉默了一下,说:“我不是说我忘记问名字了吗?”而且,她的脾气确实算不上温和,找她当个人顾问,不是自讨苦吃吗?
“那你就回来折磨我了?”姚海霞抱怨道,“你知不知道,云城有名的造型师都被你得罪光了,你求人家回来人家都不会回来了。”
听听,他是什么说的?
我要去剪彩,这件衣服很像是马戏团里面表演的人穿的,我觉得不合适,可以换一件吗?
我已经二十八岁了,这种少男穿的紧身衣不合适吧?
xxx也穿过这种风格?xxx是谁?哦,是他啊,那个喜欢揩女明星油的奶油小生?
姚海霞一想到事后自己多卑躬屈膝地跟别人道歉,每每就忍不住想要给上司一个棒槌的冲动。
谁说的辛琛从小在英国长大,特别绅士,特别彬彬有礼?谁说的?去他的绅士!绅士都是很吹毛求疵又极度顽固的,难伺候得要命,就拿发型来说吧,明明丑不拉几的,多少人都建议他换了,可是发型师给他看的图样,他都觉得太轻浮了,不适合他,死活不换,暗地里多少人笑话他,他都不知道,只有她默默地替他生气。
其实,辛琛是一个很好的上司,也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可就是……连那些不务正业的二世祖都能称为“黄金单身汉”,为什么他这一颗钻石却无人问津?
公司的月例会,各部门对上个月的工作进行总结,辛琛认真地听着,随手翻开交上来的文件,目光被一副图片吸引了。
那是一个女生军训的照片,她正从车上走下来,不知道是刚戴上军帽还是刚要摘下,对着镜头随意看过来,抿嘴一笑,却没有一丝笑意。
这个女孩子很眼熟。
他浏览了一下整个节目的策划,对姚海霞说:“放一下这个,我看一下。”
姚海霞不明所以,找了资料,然后播放。
看完之后,辛琛说道:“为什么要选这个人做主角?”
话一落,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虽然都知道这位小总裁的个性,可是连这个人都不认识,他这个总裁做得太不敬业了吧?
“她……很有名?”辛琛又问。
“她叫张雾善,是裕美总经理的千金,也是她让裕美现任的董事长上台的。”姚海霞简要地解释道。
“原来是她,怪不得……”辛琛点头道。
“怪不得?”姚海霞挑眉问道,所有人都屏息等候。
“怪不得脾气这么不好。”辛琛说道,盖上资料,继续开会。
不知道人却知道人家脾气不好?姚海霞一愣,随即狂喜,妈呀,顾问终于找到了!
66 冷静
张雾善纠结了两天,还是决定要去医院探望纪筱筱,虽然她对纪筱筱,从以前的嫉妒到现在的复杂,一直都说不上喜欢,可毕竟也算有点交情,上次在y市要不是纪筱筱的提醒,她还找不到突破口呢,更何况,她很想知道究竟是不是罗尚清干的。
可再周全的心理准备,到了病房前,看到坐在床边看文件的江宿,也难免不舒服,那一刻,张雾善不知道她是该默默走掉,还是该等江宿走了再进去。
可她转念一想,她又不是做贼来了,怕什么?所以她敲敲门,听到纪筱筱说的“请进”后推门进去。
见到她,纪筱筱很惊讶,急忙看向江宿。
江宿表情没什么变化,合上文件,站起来,将张雾善手中提的礼物放到床头桌,然后拉开之前坐的椅子,让她坐,并没有问她为什么来。
张雾善坐了下来,看着纪筱筱。
纪筱筱看着张雾善,不知道该说什么,特别是江宿在场的时候,她偷偷地打量江宿,可他却低着头打开张雾善带来的东西,没看她。
纪筱筱只好开口说道:“那个,张小姐,谢谢你来看我。”
“没什么大碍吧,”张雾善问道,“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还要住一段时间。”
张雾善哦了一声,然后两个人就没话说了,气氛很尴尬。
江宿忽然问:“你进来时门口没人?”
张雾善一愣,什么人?
“等下一起走。”江宿说了一句,走出去。
张雾善收回目光,对上纪筱筱欲言又止的表情,直接问道:“知道谁撞的?”
纪筱筱不答反问:“你问这个干嘛?要帮我报仇吗?”
“你不说,那就是另外一个张雾善撞的?”张雾善说着往门外看去,“看来江宿还真是有福气。”
纪筱筱登时为难起来:“你别误会,就是一场意外而已,没你想那么复杂。”顿了顿,又说,“刚好有一个客户也住院,江先生就顺便过来看看我,你们能来,我既惊讶又高兴。”
张雾善手指动了动。
纪筱筱的态度很耐人寻味,既不想让她知道真相,又不想让她误会。
江宿回来,对纪筱筱说了几句让她好好养伤的话,便让张雾善一起出去。
“江先生,”纪筱筱开口喊道,“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江宿问。
“我想让张小姐帮我买点东西,麻烦你找个人给我带过来吧。”纪筱筱说着看向张雾善,“可以吗?”
张雾善纳闷地走过去,纪筱筱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看江宿一眼,说:“好。”
“麻烦你了。”纪筱筱一脸感激。
张雾善点点头,然后跟江宿一起出去。
纪筱筱怔怔地看着门口,没过一会儿,有人敲门,她忽然紧张起来。进来是黄远,江宿的秘书,她表情一松,问:“刚才你去哪儿了?”
“我去给你买吃的去了,”黄远说道,“刚才江总让我载他绕着医院兜了一圈,然后突然就下车,还让我跑到黄阁路那边的超市去买东西,你说奇怪不奇怪?”
“奇怪,”纪筱筱喃喃道,“他不这样做才奇怪。”
“我给你买了很多,咦?这些是谁送的?”黄远看到张雾善带来的袋子,打开一看,呱呱叫,“纪经理,都是好东西哦,你真有口福。”
纪筱筱看了看,说:“希望没毒才好。”
“什么?”黄远没听明白。
纪筱筱笑了笑,说:“没什么。一个朋友刚过来看我,你喜欢的话随便拿,她不会介意的。”
江宿开车,张雾善坐在副驾驶座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目的,随便开。
“去xx百货吧。”张雾善开口说,“我记得就在这儿拐个弯过去,没多远就到了。”
江宿没说话,到了路口还是拐了弯。
纪筱筱拜托张雾善帮她买的是卫生棉,她其实不想帮这个忙,可是想想人家真的有需要,不帮就太不人道了,她对江宿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吧,我马上就好。”
“我又不是十八岁的毛头小子。”江宿哼了一声,跟她一起过去,“让护士帮她买就行了,让你买我还得找人给她送过去,费事。”
“谁知道医院里有没有想要的牌子?”张雾善别扭道,“这跟娶老婆一个道理,随便不了,总得找一个合自己意的。”
“是吗?”江宿淡淡道,“我娶老婆就挺随便的。”
张雾善立刻斜睨他:“我不合你的意吗?”
江宿沉默了一会儿,说:“至少不该怀疑我。”
怀疑?张雾善直视着他,问:“我怎么怀疑你了?”
“你有什么疑问,直接问我就是了,不必拐着弯问别人。”江宿直接说道。他没有跟她说纪筱筱的事,她竟然去探病,这明显就是不信任他。
张雾善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怒气,忽然有一种被冷水瓢泼的感觉,她反问道:“我问,你就会说了吗?”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会回答?”
张雾善胸口一闷:“好,那我问你,纪筱筱是谁撞的?”
江宿定定地看着她,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跟纪筱筱很熟吗?”
他总是这样,用疑问来回答她的问题,让她一次一次地发脾气,不想再追问。
张雾善不想再说什么,连东西也不买了,直接去取车。
江宿却硬是将她塞到副驾驶座,将车子往家里的方向开。
张雾善生气地拧头看着外面,过了好久,说:“我知道我很没用,以后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有谁比她更没用的?身体发肤是父母给的,吃的用的穿的是他给的,出门得到的礼遇无一不是看在张家、林家或者他的面子,不提重生前的事情,重生后她干的哪件事离得开别人?“原蕾”是靠他的钱弄起来的;玉馥公关的事也是靠他安排;对付赵茜芸他和林徵桐占了大功劳;对付张佑棠,没有林徵桐的帮忙,她连张佑棠的一根汗毛都动不了。撇开这一切关系,真正属于她的东西,还剩下什么?根本就没有。
王喜说得没错,她一直都是狐假虎威,更可笑的是,她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只狐狸,而不是老虎。
江宿将车子停在他家附近的公园边,伸手将张雾善拉过来,张雾善甩开他的手,推开门下车,江宿也跟着下车。
“你还说让我不要把你当成小孩子,那你就不要再发小孩子脾气,冷静听我说。”江宿拉着张雾善,不让她离开。
张雾善回头,昂头看着他,说:“好,你说,我听你说。”
“纪筱筱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江宿说道,“我已经够忙了,你再参一脚,我是不是要去做克隆手术才行?”
“你是怕我帮倒忙吗?”张雾善问道。
“问题是,我还不需要你的帮忙。”江宿毫不掩饰地说。
一针见血,让张雾善的怒意都平息下来了。她究竟是怎么了?刚才才承认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现在却质问为什么江宿不让她插手……这不是自相矛盾,是什么?
张雾善垂下头,看着脚上的靴子,视线有一点模糊。
“你不是对媒体很感兴趣?”江宿的语气软了些,“我认识一个人,关系还不错,你要是有想法,我跟他联系,不会刻意安排,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张雾善半晌才回答,“考虑考虑。”
她态度转得这么快,江宿反而不能接受,弯下腰看她。
张雾善直接推开他,他表情一怔,刚想说话,江为简的声音就响起了。
“你们两个……又吵架了?”
张雾善看到江为简,立刻想到上次她当着他的面打江宿耳光的事,马上回答:“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江为简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话都说完了吧,一起回去吧。哦,对了,阿宿,你舅舅也来了,他没见过张雾吧?正好见个面。”
张雾善一震,罗尚清在江家?
“今天不合适,张雾还要回医院。”江宿说着,看向张雾善。
张雾善立刻附和:“对,我还要回医院。”她差点把纪筱筱的事给忘了。
“医院?你怎么了?生病了?”江为简关心道。
张雾善懒得解释,便说:“算是吧,一点小毛病,没什么,我走了。”
江为简有点遗憾:“有时间多到家里来转转,那只龟,肥了很多。”
张雾善笑了笑,开了车走了。
江宿便跟着江为简慢慢地走回家,江为简问他:“张雾快毕业了吧?你们什么时候定下来?”
“早着呢。”江宿淡淡道,他还有很多事没做。
江为简便老大不高兴地训了他半天还不够,回到家里还对罗尚清抱怨。
“阿宿,你交女朋友了?怎么不带来给我看看?”罗尚清笑道,那抹笑意是江宿最熟悉也曾经最信赖的。
“回医院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哦?生病了吗?”罗尚清又问。
江宿往江为简那边看了一眼,低下嗓子道:“没什么,就是一点意外,我怕爷爷担心,一直没说。”
罗尚清往江为简那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说:“应该的,你爷爷毕竟年纪大了。”
最致命的敌人,往往就是你最不防备的亲人。
江宿冷眼看着罗艺清一直笑着跟罗尚清说话,还让罗尚清平时多指点指点他,挫一挫他的脾气,全然地信任。
他曾经也是这样,所以更想立刻揭开罗尚清的真面目。
可是罗艺清该怎么办呢?如果她知道,亲弟弟不仅谋害了自己的丈夫,还处心积虑地想要夺取自己儿子的财产。
而江为简,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他来说已经是沉重的打击了,如果知道这件事,不知道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还有张雾善……最让人头痛的就是她了。
罗尚清不会伤害江为简和罗艺清,因为罗尚清想达到目的,只能让所有的财产转移到罗艺清那里,才能拿到手。但是张雾善就不一样了,如果他有什么意外,张雾善就是第一继承人,如果罗尚清知道了这层关系,他肯定会想法设法除掉张雾善的。
除了樊律师,现在还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他和张雾善真正的关系,而在他的刻意营造之下,张雾善也不会主动跟人提起,他不怕这件事会泄露,他怕的是张雾善知道罗尚清的真面目。
如果知道父亲的死跟罗尚清脱不了关系,那个一接到消息就在考场哭得稀里哗啦的她,究竟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他实在不敢保证。
想到这里,江宿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今天他又把她逼远了,这样最好了,离他远一点,他便不会再分心了。
只是江宿没想到,张雾善走得那样远,远到了马来西亚。
67 新年
吉隆坡,常年如夏,张雾善在这里度过了一个别样风情的冬季。到这边已经快两个月了,那时候的心情,一闭上眼睛她还能清晰地感觉。
“但是,我还不需要你的帮助。”
心在那一瞬间被刺痛,她还来不及舒缓不受肯定的疼痛,那颗心比她早一步意识到那份情感——她对他的依赖,远远超过她的以为。
从前,多少人舍弃她扬长而去,这一世,她没有多少犹豫地就做出了决定,能争取的人全力争取,不能争取的,她不会再留恋,可对于江宿,她始终没有做过决断,总是对自己说,既然他已做出选择,她尊重他的选择,但是她的选择又是如何?
从来不主动,也没有放弃,接受他给予的,不强求他保留的。
她想,就算他和纪筱筱现在真的没有什么,以后也会在一起的,所以她就做他的妹妹吧。
可那一瞬间,那份情感涌了上来,她才发现那根蛰伏已久的感情线。
她不做决断,不是因为随缘,而是因为她不敢,不敢将这根线拉起来,因为她害怕,害怕如果握不住,便会彻底失去。
就这样放在心里,是最安全的位置,虽然不会得到再多,可至少不会失去,她就是这么想的吧?江宿和她的接触越来越多后,她不自觉地想要更多,江宿却将她推开了。
她并不埋怨,反而有点感激,因为如果她没有发觉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沦陷了,那样的她会是什么样子?毫无主见,葵藿向阳般眼中只有他,而她的脾气却需要别人全然地来包容,最终还是会重蹈覆辙吧。
这不是她想要的,不是重生后的张雾善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不是菟丝花,不是温室,而是就算当不成并参的大树,至少也能活出自我的灌木,她总是在江宿面前一次一次地忘记了这一点,这唯一能让她站在他面前的一点。
刚好林月桐打电话说想她,她想也不想就飞过来了,想让心情澄清一下。
结果……真是悔不当初,她怎么会忘了,她的外公林远之是什么样的顽固老人呢?
听说她联手张佑娇压制张佑棠的事,又听说张建平卸任的事,林远之看到张雾善,直接让她跪祖宗牌。
“我这是替你爷爷教训你,子不言父之过,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为人子女,不体恤父母就算了,还如此忤逆尊长……”林远之又看向林月桐,说,“你也跪下,这件事你也有错,这是你和前夫的事,自己不解决,还让儿女帮你收拾,这是我教出来的女儿吗?”
林月桐没有反驳,拉起裙子就要跪下去。
张雾善抱住她的腿,说:“都是我的错,我来跪吧,妈妈的,哥哥的,我一起来跪。”
林远之顿了一下,板着脸说:“你能这样想就好,认真给我跪着。”然后将林月桐带出去,让张雾善一个人跪着。
之后的两个月,林远之对张雾善更是严厉至极。张雾善身处新马泰,却一天出游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要在家抄《孝经》——用毛笔字,没有规定多少遍,直到林远之看了满意为止。
可林远之是谁啊?曾经是吉隆坡华人书法协会会长,让他满意简直是比登天还难。要不是过年了,外孙女不宜留在外公家吃团圆饭,张雾善恐怕还要再写上好几个月呢。
林远之给张建平打了电话,让张雾善飞回云城过年,张雾善只能在林月桐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收拾东西飞回云城。
江宿布置了年后几天的任务,几个经理出去后,樊律师急急忙忙地进来。
江宿抬起眼扫了他一眼,将手上的笔一丢,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看着远处的车流。
过了很久,他动了动,双手插兜,问:“什么事?”
樊律师赶紧回答:“刚刚我收到了一张支票,面额一千万,签名是……马来西亚的林远之先生。”
江宿没说话。
樊律师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难过的感觉。
“知道了。”江宿终于开口,“你也下班吧,一年难得放假几天。”
“小江先生,你也早点回去吧。”樊律师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
身后终于归为一片安静,江宿看着窗外明亮的车流,双手忍不住握成拳。
张雾善,她是什么意思?还他一千万,是想跟他划清界限吗?
他一拳狠狠地打在玻璃窗上,发出一声闷响。这样最好了,正合他的打算,不是吗?
张雾善觉得张建平的心里指不定正在骂着林远之呢,要不是林远之的要求,她多半不会回来,这顿年夜饭也不会吃如同嚼蜡般难受。
她没打算回来,所以之前的事没有给自己留半分余地,所以做好了被骂被驱逐的准备,张建平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招呼所有人坐下吃饭。
可她一个大活人杵在这儿,如同一根刺深深地刺入这个家中,所有人都不苟言笑,一点过年的氛围都没有。
当然,也有例外。
张佑娇笑眯眯地问道:“善善,听说马来很好玩,你有没有好地方介绍?”
“我没去逛,你可以找我妈当向导。”张雾善回答。
张佑娇又说了几句,试着调节气氛,效果不大。
“你们怎么回事?”张雾善小声问道。
“你大堂哥,跟你爸,对上了。”张佑娇回答。
张雾善有点诧异,张韫柏之前不是说等到张佑娇接手后就回自己的公司去吗?怎么干得那么起劲了?
饭后,张雾善找张韫柏聊了才知道原因。
张韫柏接手张韫楷的职务后,发现裕美的经营模式存在很大的弊端,严重制约着未来几年新产品的开发和销售,他提出改革方案,却被张佑棠驳回了,因为耗资巨大,涉及面广,稍有不慎便伤筋动骨。
张雾善表示理解,以前张韫楷也说张佑棠在领导方面,属于谨慎保守型,没有十分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这一点,是好,也是不好。好的是,决策能够持续贯彻执行;不好的是,就算存在不足或弊端,若非涉及根本,很难消除或改变。张韫柏的主张想要得到认可,还需要做很大的努力,而他又是没做好决不放弃的人,所以现在裕美就是他唯一的目标。
张韫柏问起张韫楷,张雾善笑了笑,说:“现在应该是在他女朋友那边吧。”
“听说今年七月份就毕业回国,是不是要定下来了?”张韫柏说道,“你呢?和你那个江少怎么样了?”
张雾善感觉到周围的人忽然也安静了不少,她觉得有点好笑,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你……和他分手了?他也同意了?”张韫柏往旁边看了一眼,犹豫道。
“说分手还要他同意?”张雾善皱眉,“我不仅跟他分手,我还要跟他对着干。”
“对着干?”张韫柏疑惑道,“干什么?”
“他不让我干的,我就偏偏去干。”张雾善垂下眼睑,看着手指,习惯性地动了动,想起自己被林远之逼着戒了烟才遗憾地作罢。
张韫柏不免好笑道:“你这是怄气吗?”
“不,我是教他如何看低处。”张雾善昂起脸,脸上只有一种叫做坚定的神情。
大年初一,张雾善睡了一天,然后打电话给江宿,跟他约在上次那个公园见面。
天下着雪,还依稀夹着几点细雨,张雾善靠在车头,穿着一件绛色大衣,在一片白色中很是亮眼。
江宿慢慢地走过来,没穿外套。
“外面冷,进屋聊吧。”他说道。
张雾善没有接受,说:“收到了吗?”
江宿嘴一抿,嗯了一声。
“那就好,也不枉我的手累了两个月。”张雾善直起身子,站到他跟前,仰头看着他,说,“一直以来,都很感谢你,真的。”
江宿退了半步,垂视着她说:“你说这个会不会太晚?”
“不晚,永远不会晚。”张雾善吸了一口气,笑道,“其实,我们这样挺不正常的,以前瞎整乱来,现在呢,多少知道点道理,不能再耽误你了。对了,纪小姐出院了没?”
江宿没说话。
张雾善自嘲地笑了笑,伸出手,伸到他面前。
江宿瞪着她,说:“想也别想。”
“车子和房子都是我的了,你没理由还拿着钥匙。”张雾善坚持道。
江宿顿时就恼了,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甩到她手上,转头就走。
“你等等,这个,”张雾善叫住他,拿出一个东西,递过去,“还给你。”
江宿的眼神忽然就冷下来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张雾善强忍住后退的冲动,看着他从手中拿起那根脚链。
“这种东西,送出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不要,直接丢掉就行了,不必劳你大驾专程过来。”江宿冷冷地说道,随手将链子往旁边一甩。
“你……”张雾善惊讶道。
江宿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往她手里塞了个红包,说:“愿你……新年好。”
张雾善一愣,半晌才对着江宿已经远去的背影扬声喊道:“新年好!”
新的一年,她和他之间,真的需要新的关系,早在一年半前就该有的新关系。
江宿回到家里,江为简问他:“大过年的,是谁啊?”
“一个不熟的家伙。”江宿含糊地说。
两个月不见,她脸上的漫不经心和不确定一下子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长中的坚定,这样的她,是他期望中的她,却也是他不敢接受的她。
“对了,待会儿你要去见张雾吧?带她过来坐坐吧,跟去年一样。”江为简又说。
江宿一愣,说:“谁说我要出去?”
江为简诧异地看着他,说:“今天不是情人节吗?你们年轻人不是最兴老外这一套吗?”
情人节!
江宿猛然站起来,快步往外面走去。
车子已经离开了,只有两道车痕证明她曾经来过,江宿微微叹气。
没几天,罗艺清拿着一个小包裹给江宿,说:“今天有人快递一份东西给我,你看看怎么办吧。”
江宿不解,接过包裹,运单上熟悉的字迹让他的心一跳,他打开包裹,里面有几样东西,其中一样,是那根他已经丢掉本应该埋在公园的雪下的链子。
“你们怎么回事?”罗艺清皱眉道,“整天吵架,真要是合不来,干脆就分手算了,省得我们这些老的跟着受折腾。你要是愿意,学校的新老师有几个不错的,我给你介绍。”
江宿久久才说:“不用,我有别的人了。”
罗艺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说:“你喜欢上别人了?”
江宿不置可否,说:“这件事要瞒着爷爷,我怕他一时接受不了。”
“你就不怕我接受不了?”罗艺清生气道,她看到张雾善有那根链子,又看到他对张雾善那份耐心,还以为他当真要定下来了,没想到……
江宿将链子拿在手里,说:“改天我把人带来你看一下。”
68 戒掉
情人节里说分手,算不算一件很罗曼蒂克的事?
对张雾善来说,想要戒掉这种名叫江宿的瘾,是一件艰难的事,比戒烟还难。
重生后要摆脱毒品依赖的精神状态,不得不吸烟,而现在,好不容易戒掉的烟瘾,因为江宿而再度光临,或许她这辈子的最佳伴侣当属香烟。
她翻出江宿的卡,江宿的衣服,江宿的口杯,所有带着江宿味道的东西,全部装到箱子里打包封好,叫了快递,快递出去。然后分别给樊律师和andy打电话,商量付他们佣金的事情,她实在找不到人替他们两个,只能付薪水请他们为她工作。他们两个开始都没敢接受,过了两天才打电话过来回复她,大概从江宿那里知道了她的态度。
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张雾善开始打听罗尚清的事。
林徵桐对张雾善的请求感到很不解,问她为什么要打听这个人的事:“你不是跟江宿分手了吗?怎么还去打听他们的事?”
“跟他没关系,”张雾善解释道,“我有用,舅舅你知道多少?”
江宿虽然没有说,但是张雾善知道,她肯定处在某种危险之中,她可不能傻傻地等着别人来保护她,她要学会保护自己。
“雾善,舅舅没有唬你,”林徵桐严肃道,“你和江宿分开,我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毕竟他的父亲是做黑道起来的,虽说金盆洗手了,可再怎么洗,那种关系还是洗不干净的。”
“你是说,罗尚清也一样?”张雾善问道,她怎么记得当初江宿说过因为他老爸身份的问题,他外公很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老爸?既然这样,罗尚清也算是好人家的儿子,怎么会跟江博成一样呢?
“这你就不懂了。”林徵桐解释道,“罗艺清嫁给江博成后,罗尚清就跟着江博成跑生意,一个公司做那么大,只会有一个老板,老板怎么做的,底下的人就是怎么做的,身在染缸当中,罗尚清能高尚到哪里去?你最好不要惹上这种人,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雾善哦了一声。
现在不是她惹不惹的问题,别人好像已经注意到她了。
林徵桐的话多少给张雾善打了个警醒,她不敢贸贸然找人去搜集罗尚清的资料,决定先按兵不动,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就抓住,实在没有,就自己制造机会。
过完春节,最后一个学期开学了,张雾善拿到了自己的毕业设计的课题,正要专心投入到其中,却接到一个陌生人的来电。对方自称是诺盛传媒总裁辛琛的秘书,姓姚,想约她见面谈点事,她问是什么事,对方却支吾着不肯说,她直接就挂了电话了。
结果这个姚秘书坚持不懈地连续打了好几天电话给她,烦不胜烦。
“张小姐,我们是正经的大公司,很有诚意地想跟你合作,请您给我一个机会。”姚秘书不断地说服道。
张雾善一口回绝:“我不想当明星。”
“不是这个方面的事。”
张雾善又说:“我不缺钱,对拍三级片没兴趣。”
对方顿了一下,忽然也不客气起来:“我好声好气跟你说,你怎么这个态度?这几天就算是我倒霉,赶上了你家大姨妈来拜访,撞到你心情不好,哪天你心情好了再联系我吧。”
“不好意思,”张雾善说道,“我家大姨妈天天来拜访,你可能等不到那一天。”
对方直接就挂了电话,张雾善立刻打了周一眉的电话,开口便质问:“你干嘛把我电话号码给诺盛的人?”
周一眉愣了一下,说:“姐们儿,那个短片是人家做的,人家要个电话号码我能说什么吗?”
“行,那我换号码。”张雾善毫不犹豫地说道。
“恐怕,有点晚了。”周一眉支吾道,“你有空上网看看吧。”
张雾善这几天一直忙着毕业开题的事,没上网,不知道周一眉指的是什么。晚上她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上输入“诺盛”两个字,都是些娱乐八卦,她再加上“辛琛”两个字,还是没什么特别的新闻,她想了想又加上“张雾善”三个字,依旧没有与她有关的。
张雾善刚想关掉窗口,就看到一条“辛琛自嘲品味低,决定聘请形象顾问改头换面”的消息,她一目十行地看下去,就看到“人选已经确定,是一位叫做ea zhang的新锐造型师”这句话!
想就这样逼她就范?做梦吧!云城又不是只有一个ea zhang,张雾善直接合上电脑,洗脸睡觉,心里诅咒辛琛这辈子都追不到诸葛宛墨。
可没两天,张雾善就改变主意了,因为她去小超市买水时看到辛琛就诺盛准备投资的一部电影接受采访时,记者问到他关于改变形象的问题,问他现在穿的这身打扮是不是新造型师的杰作,辛琛点头,说,他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真不要脸!
张雾善差点没把手上的矿泉水往电视砸去,那个发油过量的发型,那身黑棕斜纹的西服,竟然敢说是ea zhang的杰作!真的太不要脸了!
张雾善立刻打电话给周一眉,说:“你赶紧叫那个谁谁谁,那个辛琛,到原蕾来,马上!”
“怎么了?”周一眉问道。
“他不是想改头换面吗?老娘会让他心满意足的,让他来。”张雾善咬牙切齿道。
是不是她再不吭声,他们就公开她的中文名,说她就是ea zhang,辛琛现在的形象都是她的设计?
若是其他的事还好,可独独这件,张雾善决不能接受:说她性格恶劣,她觉得ok;说她狗仗人势,的确是事实;说她挥霍无度,是有一点;可说她的品味是这样,就算举着枪对着她的脑袋,她也不会承认。
辛琛终于来到原蕾,店里的客人都清空了,张雾善翘着腿,双手环胸,一脸不耐烦地坐在沙发上等着。
辛琛犹豫了半天才进来,身后跟着一男一女。没人招呼,辛琛有点无措地站在张雾善面前,说:“张小姐,这件事我是刚刚才知道的,但责任还是在我,我向你道歉。”
他从来不看八卦新闻,包括自己的,他是说过要聘请形象顾问的话,可ea zhang这个名字不是他说的,是姚秘书让记者加上去的,他并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他已经请了顾问,就是跟他来的这个。
张雾善抬起眼睛盯着他,又盯着他身后的人,特别是那个女的,然后说:“道歉有用吗?你能删除别人的记忆吗?你能弥补我受侮辱的审美观吗?”
辛琛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喃喃道:“抱歉,我没想过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
“哎呀,ea,话怎么能这么说呢?”辛琛身后的男人赶紧走上来,坐到张雾善旁边,嬉皮笑脸道,“我们辛总没你说得那么差吧?他只是很特别而已,我就是想把他打造成为最特别的总裁,你也一起来嘛,我们两个联手让他变成全中国最有魅力的男人,怎么样?”
“离我远点!”张雾善斜睨他,细长的眼睛全是冷冽,“我不是同性恋,对你没兴趣。”
真真伤人的话,让辛琛新上任的造型师立刻气歪了脸,谁跟她搞同性恋,他可是地地道道的男人,只是穿得比较中性而已,明显人一看他的喉结就知道了,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张雾善的毒舌竟然又升级了,李瑞和原蕾一干员工都默默地为这个男人致哀。
“我是男人!你这是什么破眼神?”男人呱呱大叫。
张雾善反唇相讥:“我52的破眼神,可没看出来你哪里像男人,拜托你自觉点,不要妨碍我的视线。”
辛琛今天来登门道歉的,张雾善是老大,男人只能将这口气吞下,离张雾善远点,眼不见为净。
张雾善的视线就落到了姚海霞身上:“是你做的吧?姓姚的秘书?”
姚海霞抬头挺胸,垂视着张雾善,说:“是我,怎么样?在我看来,你的品位也不过如此,你有本事就证明给我看,你跟邱罗不一样啊。”
“姚秘书!”辛琛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