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重生之任家二少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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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任家二少 作者:xipu8

    欢迎。 很抱歉用这个方式将你请来。”少年正处于变声期的嗓音实在说不上好听,他的表情也是淡淡的,挂着虚假的笑容。

    任刃嘴角轻扬,也挂上如出一辙的假笑,轻轻点头:“不敢,不知道可否告知用这样的方式请我,是何人中蛊了呢?”

    在宽广无际的大海中央,一艘孤零零的木船之上,两个年龄相仿的,心机深沉的少年相对假笑。

    帝王之蛊

    狭小的空间,连海浪之声都被隔绝在外。脚下的地板轻轻摇晃,这艘船起锚了。任刃没有问这船要驶向何方,撩袍坐在屋内仅剩的椅子上,神色轻松的等待对方的答案。

    对面的少年见他的这番姿态,心里也起了赞赏之意,脸上的笑容似乎真切了许多,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然说:“说起来,我与二少算是同门。”

    任刃一惊,这少年是医圣谷后人?

    少年说完这话,又摇了摇头,轻声笑了:“我生母是医圣谷后人,她将所学医术尽数传授给了我。而我的身份,是泽国三皇子。”

    任刃脸色微变,他再怎么也想不到这少年的身份,也料不到他会如此坦白。但很快的,任刃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仍挂着虚假的笑容,拱了拱手:“有幸见到三皇子。既然三皇子承袭了医圣谷的医术,哪里还需要我来做这解蛊之人?”

    三皇子摇头轻叹:“无奈医者不自医啊。”

    “中蛊的,是你?”任刃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脸色,有些不能相信。这人的面色虽白皙,却不虚弱,完全看不出任何中蛊的迹象。

    “是。”三皇子很爽快的点头,眉眼间却没有一点为自身担忧的样子,淡淡道:“自从知道我中蛊之后,四处搜罗关于蛊毒的书籍,却没有任何进展。我身所中之蛊,无书有记,无人能解。”

    任刃挑眉,“既然三皇子已经努力多年还未有成效,为何就会相信我小小的任刃有这个能力解了蛊?”

    三皇子同样挑眉,轻笑:“因为我对医圣的亲传弟子有信心。”

    医圣亲传?任刃不解,从何而来的这种谣言?医圣谷的人似乎都知道林泽生才是医圣亲传之人吧?

    对面少年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紧紧地锁住他的表情,沉声道:“任二少不必隐瞒了,人道林大夫是医圣传人,说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但二少你年纪轻轻医术已经不在他之下,况且林大夫可是亲口承认你是医圣亲手教导的传人。”

    任刃先是愕然,随后几乎忍不住要仰天长叹了。

    这真的是个误会!

    他的医术全是前世积累而来,当然与现在这年轻的外貌不符。林泽生亲口承认的那些话……是当初在侠义庄面对二当家陷害时,用来保住他的脱口之词,怎么能轻信?可是,显然的,这位三皇子不知如何得知了,而且把那话当真了!

    努力维持着脸上平静的表情,任刃暗想其实这也算不得完全的误会,他的确是得医圣亲手教导十年之久。况且如今势比人强,他自然不能直言,否则对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捉了一个无用之人,会不会恼羞成怒?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

    于是,任刃心里虽然郁闷的几乎呕血,但面上却泰然自若的点点头,说道:“那么,到底是何种蛊毒,如此难解?”

    对面少年的薄唇一张,吐出三个字:“帝王蛊。”

    眉头蹙紧,任刃非常确定他从未听闻,在孤岛之上的那些书籍里也从未提及过。

    “抱歉,闻所未闻。”任刃决定实话实说,既然对方经过多年都没有进展,他若是说没听说过也不古怪。

    三皇子脸上却不见失望,只是惊讶的扬起眉:“医圣居然将这事瞒的如此严吗?”

    任刃不解的望着他。

    三皇子道:“这帝王蛊,是数百年前医圣谷之人所下。”

    任刃心中暗惊,却并未接话,只是静静听着。

    三皇子继续道:“数百年前,中土大陆各国混战,生灵涂炭。那时有一位大夫,带着几个徒弟行走于战场之上,四处行医。他不分伤者是哪国人,一律一视同仁,救死扶伤。很快的,这一行人的医术之高引起了各国的注意,于是几个国家便打起了这些人的主意。”

    任刃点点头,他听秦老头说过医圣谷创建的历史。就是那个时候,医圣谷的先人为躲避各国的邀请和抓捕,躲入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深处,取名医圣谷。

    “可是这些国家的人忘了,医者擅毒。终于强迫未果,一国怒极之下将医圣杀死,而医圣的几位徒弟顺利逃脱,之后便是复仇。医者一怒,横尸千里。”三皇子语调缓慢的说。

    任刃心里大惊,他从未听过这样的事情,医圣谷之人不是不许下毒害人的吗?怎么还有这样的过去?

    “就是在那个时候,医圣谷的几位传人,分别潜入各国,不知用何途径,居然能够给各国的君王全部下了一种蛊,就是这帝王之蛊。这种蛊平时与人身体无害,但其母蛊却是掌握在医圣谷之人手中,母蛊死,帝王薨。”

    帝王蛊,牵制帝王的蛊毒?被逼到绝路的医圣谷之人啊……任刃心里一叹。

    “医圣谷之人得手后便顺利脱身,隐姓埋名,低调行事。直到二十年后,才突然宣布这蛊毒之事。开始时各国帝王自然不信,但医圣谷只派出一个大夫,到各国帝王身前,以银针引蛊现身,果然不假。知晓自己中蛊的各国君王自然不肯放过医圣谷,待要斩尽杀绝时才知道,这帝王蛊是随血脉延续的,因此,若真是惹怒了医圣谷,杀死母蛊时,殉葬的便不只是帝王,而是整个王室血脉。”

    任刃顿时明了,当萧天弘刻意针对医圣谷时,林泽生强大的自信从何而来。各国王室的性命都已捏在医圣谷的掌心,还有何惧?

    三皇子突然有些疲惫的闭上眼,叹了一声,继续道:“可是各国帝王如何甘心被小小的医圣谷拿捏住?便绞尽脑汁想尽方法解除蛊毒,铲除医圣谷的势力。但还是小瞧了医圣谷啊……医圣谷一传人的妻女被一小国所害,那人一怒之下下毒于水源,于是那个人口几万的国家,一夜之间泯灭。虽然那医圣谷传人自裁谢罪,但也终于让世人意识到了医圣谷的强大。彰显了这样的实力后,医圣谷之人却与各国帝王达成协议,只要不扰医圣谷清净,医圣谷便定不会做出威胁各国的事情来。”

    “所以,医圣谷不分敌我,医泽天下。”任刃终于明白,医圣谷不是没有立场,而是立场只在自己。医圣谷之外的各国百姓,都只是行医的对象而已,当然也不会效忠于哪国的帝王。是以,哪里还有敌我之分呢?

    “开始时,各国君主不得不妥协,但时间久了,医圣谷果然做到了。于是,各国君主虽心中不忿,但也与医圣谷相安无事,如此传承数百年。只是这么久的时间下来,各国君主只世代相传:不可招惹医圣谷。却已经很少有人知道,究竟是为何了。这帝王蛊之事,就连各国的君主怕也是不知的了。”三皇子的表情有些阴郁。

    任刃点点头,这样惊天的秘闻,哪个国家的君主都不会四处张扬,数百年过来会遗失这种秘闻传承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现世各国君主只知不去招惹医圣谷,若是听话,各国的王室自然会平安无事。医圣谷之人似乎也很少有人知晓此事,否则难免会有有野心之人将这天下搅乱。

    “那三皇子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任刃问。

    “母妃死前所说。”三皇子的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神色,“母妃从未跟人提起过她医圣谷后人的身份,众人都以为她只是略懂医术而已。她自从我出生起便倾尽全力寻找解蛊之策,却无所进展。我不明所以,直到她临死前,将这个秘密告知于我。”

    任刃没有问为何医圣谷之人会嫁给泽国帝王,也没有问三皇子的母亲是如何知晓医圣谷秘闻的,只是笑着问道:“既然是秘闻,三皇子为何要告诉我呢?”

    三皇子轻笑:“我既然要你助我解蛊,自然要告诉你事情始末。”

    任刃也不说信是不信,只笑道:“三皇子明知若不招惹医圣谷,便不会有性命之忧,那便安分守己些好了,何苦非要解这蛊毒呢?”

    三皇子手臂轻甩,站起身来,两步跨到坐着的任刃眼前,低头看他,面容有些凌厉:“母妃多年来的愿望,我定要帮她实现。而且,我身为皇子,怎可被他人拿捏住性命?”

    任刃半仰起头,轻笑:“三皇子,既然想我帮你,便开诚布公些吧。你的野心,有点太大了。”

    靠在椅背上,任刃半眯着眼,沉声道:“你要解开这蛊毒,怕是不只想要挣脱束缚,更是想要一个争夺帝位的筹码吧?我可是听说泽国太子精明能干,必然是帝位的继承人。而三皇子你……默默无闻啊。”

    这样的话并没能让身前的人变了脸色,三皇子神态自若的笑笑,转过身又踱回了椅子前,缓缓坐下,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任刃心里叹了声好,小小年纪居然能将情绪控制如此之好。继续道:“三皇子一旦解了蛊,便会把这秘闻公诸于众吧。这样的事情,一旦被世人得知,必然掀起轩然大/波。各国的君主居然被医圣谷所制,这样的事情……怕是各国都要内乱,各种不安分的势力都会趁机而起,将那被控于他人的皇室推翻,取而代之。同时,医圣谷自然被推倒风口浪尖,成为各国讨伐的对象了。而三皇子你呢……”

    任刃停顿了一下,望向对面的人的目光带着冷意:“这片混乱之中,你这个唯一不被控制的皇子,自然是泽国继承大统的最好选择。,或者掌握着解蛊方法的你,可以以此或要挟,或交易,与其他国家联盟,在这一片混乱中得到最大的利益——整个天下?”

    啪啪啪!

    对面的少年突然笑了,他重重的拍着手,嘴角的笑容十分灿烂,灿烂的刺眼:“果然不愧是任二少!居然将我的用意猜测的不离十。不过二少放心,我所图虽大,但不会对医圣谷不利,毕竟那是我母亲的师门。”

    任刃冷哼出声:“你的保证有何用?你不针对医圣谷,自然也有他人。只是,既然我都知道了,以我的立场,怎么还可能答应帮你解蛊呢?”

    “因为这个。”三皇子突然从袖口抽出一张纸来,递给对面的人。

    任刃接过,匆匆一扫,脸色微变。

    三皇子噙着笑意,指尖轻点,“这种东西,我要多少有多少,所以,要不要考虑一下?”

    捏着纸边的手渐渐攥紧,纸张被揉搓的声音在狭窄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任刃低着的头,看不清他的脸色。

    对面的少年安详的坐着,嘴角的笑容不变,极有耐心又胸有成竹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半晌后,任刃缓缓吐了口气,低声道:“好,我答应。”

    找寻相见

    不自在的扯着身上的衣服,粗糙的麻布料子摩擦在肌肤上,有些痒痒的难受。随着他的动作,衣服散发出一种咸腥的刺鼻味道,那是一种海边渔民身上特有的。任刃难耐的屏住了呼吸,再小口的吸气呼气,慢慢适应着这种气味。

    任刃已经来到这个小小的渔村两天了。

    这个渔村有些偏僻,紧挨着一座矮山,一面傍海。这几天,他穿着最普通的渔民的衣服,安分的坐在给他事先准备好的屋子里,研究着帝王蛊。

    乘船靠岸的时候,他仔细观察过,这渔村里的人大多都是不会功夫的普通人,被海风吹的红黑的面庞,健壮的身体,身上浓浓的海味,无一不在说明着这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渔村罢了。

    可奇异的是,与他一样换上渔民衣服的三皇子却似乎对这里不陌生,这里的渔民对三皇子也是尊敬亲切的,好像早就熟识了一样。这两天内,除了刚到达的时候将他带到了这个房间外,三皇子就不见了踪影,据看守的侍卫说三皇子跟着渔民一起出海捕鱼去了。

    任刃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安分的将屋内的东西都归置了一遍。不知道这个屋子布下了多久,这个房间内的书柜上摆满了书籍,大部分都已经泛黄卷了边儿,看来是被人无数次的翻阅过了。而后面不远处是一个伪装的极好的暗房,机关很是复杂,暗房内布置的干燥冰冷,保存着各种种类的药材,还有许多蛊虫。

    以不愿被打扰为名,将同样装扮成渔民负责看守他的侍卫赶出房间,任刃捧着从未读过的蛊毒方面的书籍,看不进去。也许是三皇子太过坚信他是医圣传人的这种说法,给他提供的蛊毒书籍都太过高深,任刃这方面基础奇差,根本读不懂。

    留在这里,也是无用的,任刃很清楚。他本就不是天才,能有这样的医术是前世耗时十年的积累。就算他是天才,可从未接触过蛊毒,在短时间内能够解开帝王蛊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不能坦言告之,更不能拂袖离开。

    那天这人给他看的,是一封书信。

    任封疆写给三皇子的亲笔书信。信中提及的是一个协议:我主动提供战船所在位置,你派隐者来烧毁战船,但那几个隐者必须被推出去当替罪羊。战船烧毁后,我承诺拖延时间不去进攻泽国,并私下里提供给三皇子资金,助他夺权。

    当然,即便是一模一样的字体,完全吻合的将军印信,任刃也知道这是伪造的。可是,萧天弘会信吗?

    任刃从来都知道萧天弘对任家猜忌到了什么程度。也许前世萧天弘可以忍耐十余年,迟迟没有动手除掉任家,但今生已经不同了。他之前敢以任家的重要性来威胁萧天弘,是相信萧天弘不会为了得到任刃,为了帝王的一己之私轻易动他任家,置华国安危于不顾。

    但如今呢?如果任家对萧天弘的威胁大过了水寇呢?

    一来,任刃没有留在弁京作为牵制,任封疆若是造反,没了后顾之忧;二来这信中所写的协议的确是对任家有利的,将战船的情报拱手送出,既能暗中将这个功劳给了三皇子,又能避免年底的总攻。

    任刃都能想到的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萧天弘能不懂吗?也许萧天弘早就怀疑是不是任家与敌人勾结烧毁的战船,以确保任家的价值不变。但那仅仅是猜测,如果这样的一封信出现,那会变成怎样?也许萧天弘也会怀疑这封信的真实度,但帝王发难,本就不需要确切的证据,他若想这信是真的,便是真的。

    虽然知道萧天弘轻易不会动任家,但他不敢赌,不敢赌任家这根刺到底刺的萧天弘有多疼。现在双方已然议和,之后便会开始通商,虽然这样的背景之下还是需要驻军防守,以防泽国毁约,但毕竟不是之前水火不容的局势了。

    若萧天弘下定决心非要除掉任家不可,那么从下面提携一位将领,培养几年也未尝不可,虽然冒险了点,但也许在他心里继续启用任家人是更大的冒险。

    所以,无论说什么,任刃都不能让那封信交到萧天弘手中。只是解蛊而已嘛,他尽全力拖延时间,总会慢慢想出两全的方法的。

    可是,任刃苦笑的看着一屋子的书籍,他还真是没办法。这三皇子年纪虽小,心机却深沉。这个少年很谨慎,把他捉走后先关到了小小的孤岛之上打算困他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华国的军队一定已经放弃了海上的搜索,到那个时候再将他转移,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了。虽然因为突然到来的暴风雨,他提前二十天离开,但一路航海行来,因为各种渔船战船都也在躲避暴风雨,所以他还是没有被发现。

    再说到了这个渔村,虽然这里的人看似普通,但从这个渔村来看,这个地方已经布下至少十几年,应该是三皇子的母亲给他留下的。不知道这个渔村处在何处,但明显并不担心军队的搜查,所以任刃想,从这个地方递点消息出去是不可能的。

    任刃随后也想过,以给三皇子治病需要药材为名,让一些人去购买药材,也许就能引起一些注意。但三皇子明显也想到了,这暗房内有着能够想出来的各种药材,普通的,名贵的,常见的,珍稀的,让任刃想不出还有什么缺少的。所以,他没有任何理由,任何途径,将自己的情况传递出去。

    那么,要耗到什么时候?不解了蛊,他就不能离开。虽然武功在身,冲出去不是难事,却因为那一封信动弹不得。可就算真的解了蛊又如何,不找出那个能够惟妙惟肖模仿父亲字体和印信的人,他任家还是会被牵制住。

    愤恨的将书摔到桌上,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逼迫!今生躲过了萧天弘,却栽到了泽国的手里!

    任刃困在小小的渔村中,一晃时间就过去了一个月,新年并不远了。

    也许是为了赶上新年这个节日,两国于新年前两个月开市通商。开市的第一天,两国君王亲临坐镇,首先分别代表皇家商号进行了大笔交易,成功开启了泽国与华国百余年来,第一次停下刀戈的开市互通。

    随后,在泽州的边陲几个小镇,渐渐的出现了泽国的粮食、果实、药材、布料、瓷器等,主要以粮食居多的商品开市上架。而泽国的商人也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踏上华国的土地,以泽国的特产为商品开始通商。

    也许是两国的君主起了表率作用,也许是眼前的利益更加吸引人,虽然偶尔也有两国不忿的百姓出来搅局,但在军队的迅速镇压下,形势很快稳定下来。在新年前的十几天内,交易量猛增。而两国的商人百姓,也首次有了在战场和仇视情绪外的交往,竟也算得上是友好往来。

    局势逐渐稳定,萧天弘已经没有了再在泽州耽搁的理由。所以,在离开弁京两个月后,天仁帝返京。

    而在任刃失踪后的第十天,军船在水上的搜索,与军队在陆地的搜索同时宣告无果后,林泽生告假。

    林泽生想,他大概是最不负责任的军医了,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军队。不过幸好现在没有了战事,他的负担并不重。

    最开始,得知任刃失踪时,林泽生虽然心惊,但并不恐惧。

    从当时袭击后受伤的侍卫情况来看,任刃所在的军船上侍卫几乎无一幸存,而皇船和另一艘军船虽也有折损,但并未到船毁人亡的地步。所以,他很快就分辨出,这些袭击者的目标不是天仁帝,而是任刃。

    对方应该并不是想要任刃的性命,若想杀他,众人齐上杀了他便是了,为何偏要将他打落水中?那么,对方掳走任刃,是为何?

    林泽生没有想出答案,只好等着各处回馈的消息。医圣谷的黑鹰放出,在各国的医圣谷之人纷纷回信报告各国有无异动,却没能有什么有用的情报。与此同时,十天下来,泽州的搜索也没有结果,他开始有些急了。

    他一直在等,不是等医圣谷之人给他的回馈,也不是搜索的消息,而是任刃自己递出的情报。他相信任刃的聪明,足以在被擒住后找到机会,即使逃不出来,也一定能传递出一些东西来。

    可是时间过去了十多天后依旧毫无声息,林泽生开始担心会不会是任刃受伤了?或者是他低估了捉任刃的人?

    最开始,林泽生是怀疑萧天弘的,因为那人实在有充分的理由,充分的条件掳走任刃。可一见那人焦急的情绪不似作伪,而且又真的折损了他大半的亲信侍卫,林泽生才放下疑心。

    林泽生的告假,任封疆毫不犹豫就允许了。身为父亲,他自然心急如焚,加上之前对于幼子的刻意疏远和冷漠,他既愧疚又心疼,若不是因为要职在身,他甚至要出去自己一寸寸的将泽州的土地翻过。任锋更是直言,林泽生若是寻不回任刃就可以无限期告假。

    于是,林泽生带着任封疆父子的期盼,踏上了寻找任刃的旅程。

    但他并没有像普通寻人那样,只是拿着画像四处询问,而是高调的行走在泽州一带。

    任家军军医是医圣谷后人的传言早就传遍泽州,如今林泽生出现在民间,自然得到了百姓的拥戴,一时间盛名无两。而行医的同时,林泽生向泽州的百姓传递这个一消息:任家二少不明失踪,但二少身中蛊毒,十分难解,若没有他在一旁医治怕是难支撑很久的,所以希望百姓们多留意一下貌似任家二少的人。

    这个消息,迅速在泽州流传开来。

    无论对方是为何捉走任刃,都是会来寻他的了。若是为了任家势力,那么就不能让任刃死,所以林泽生必须去给他医治;若是为了任刃的医术,那么这个能解任刃自己都解不了的蛊毒的林大夫,是更出色的人选。

    于是,当一个月后,林泽生终于被几个黑衣人围住,他很配合的没有反抗,任由他们将他带到任刃面前时,相见的两人的表情十分有趣。

    任刃腾的从椅子上站起,瞪大了眼,所有的表情都被震惊到定格。

    而林泽生则是站在门口负手而立,海风卷起他宽大的袍角,将他柔润如雨的声音送到任刃的耳中:“小刃,我找到你了。”

    不再猜忌

    任刃觉得今天的海风格外的潮湿,其中蕴含的水汽吹拂到脸上就瞬间都润泽到了皮肤里,与对面那人和煦的笑容一起,一直渗透,渗透到了心湖之中,滴溅出点点涟漪,如何还能维持得住那一派风平浪静。

    林泽生只是那么站着,淡淡地笑着。那目光在触及到对面的人的一瞬间就柔软下来,脸嘴角的梨涡都浅浅的模糊,似乎不敢破坏这细腻的柔情。

    带林泽生过来的人,早已在途中换成了普通渔民的样子,他开口打破了两人的对视,对任刃一拱手,道:“三少爷吩咐我们将林大夫带来。既然两位是同门师兄,而林大夫似乎又精通蛊毒,那么希望二位能精诚合作,早日达成我家少爷的条件。我先告辞了。”说罢,转身将门关上,离开。

    “你……怎么来了?”任刃已经从惊喜中回过神,随后心底升腾起的是担忧,他一个人被困在这里就算了,林泽生怎么也来了呢?

    林泽生笑而不答,几步跨到他的身边,伸手将人揽入怀里,让任刃的耳侧靠在他震动的心口,倾听着他直到这一刻才终于能够安心的心跳,手臂紧紧的箍着,力道之大几乎让任刃痛呼出声。

    敏锐的感受到了他的细微的颤抖,任刃突然觉得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想要继续的问话就这么卡住,吐不出来。缓缓闭上眼,双手抬起,慢慢触碰到他的宽阔的后背,掌心贴上,靠紧。从他胸口传出的声音闷闷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头顶上的人轻笑出声,双唇轻轻的在他的发顶点触着,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没事就好了。我想你了,你呢?”

    不适应这么直白的问话,任刃突然就觉得有股热气从耳根冒起,想要避开不理却不忍心让为他担心了一个多月的人失望,只好极小极小声的,“嗯”了一句。

    这细小的几乎消弭在风声中的声音却让林泽生笑开了脸,低下头将脸颊与他的相贴,细微的磨蹭,少年嫩滑的脸庞触感极好,林泽生的声音更是柔软了几分,维持着亲昵的姿势,放低声音:“外面的人武功不错,我就这么说了。也许是因为我没有武功,所以没有将我打晕,我观察了一下,这里是泽州境内的一个渔村,比较偏僻,但也算不上人迹罕至。为何军队已经进行了地毯式搜查,还未找到你呢?”

    任刃反应极快,以亲密的好似爱人间呢喃的语气交换着情报:“我认为这里是三皇子的母亲在十几年前就准备下的,这些人虽然好像都是普通渔民,但应该都是受过他的母亲恩惠,所以才这么死心塌地的帮着他。所以,若是他们刻意遮掩,可能确实搜查不到这里。而且,我也不好传递消息出去,找不到可以突破的机会。”

    林泽生点点头,没有细问,便自然地站起身,摸了摸任刃的头顶,浅笑:“既然你没事就好了,身体这些日子还好吧?蛊毒发作过没有?”

    任刃反应极快,虽不知他为何这么说,却也立刻配合的摇摇头:“没有发作过。他们应该还没和你说过究竟是把你抓来干嘛的吧?”见林泽生摇头,任刃也就将事情说了一遍。不用刻意压低声音,外面的人也知道若想林泽生一起工作,必须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

    林泽生听完任刃的诉说,有点惊讶,微微侧头,叹息道:“没想到竟会被外人知道了,不过也不知三皇子的母亲是哪位前辈。这蛊毒,在医圣谷里知道此事的可是寥寥无几的。”

    正在这时,门忽的被推开,嘶哑的声音传来:“我的母亲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大夫似乎知道帝王蛊,那么可有解法?”

    “没有。”林泽生回答的很痛快,似乎完全不担心他会对自己不利。

    三皇子也不意外,抚掌而笑:“林大夫真是直率。既然无法,那边劳烦两位想出法子来吧。”

    林泽生环顾屋内,摇头:“没有蛊,无法行事。以蛊解蛊,既然无蛊,你让我如何解?”

    “这有何难?”三皇子轻笑,“母亲在世时就已经陆陆续续为我准备下了各种蛊虫,就在后面的一个房子里,保存的极好。里面还有各种药材,一应俱全。如果用得到,就让他带你们过去吧。”说着,指了指蹲在门口看似在处理鱼干的渔民。

    林泽生虽然脸上的笑容不变,但心里微微一沉。他本想借着找医圣谷取蛊的机会传信出去,却不料对方早就准备充分了。却早已准备下了各种药材,还有各种蛊虫,居然也不担心他会做什么手脚吗?就这么笃定他们会乖乖在这里任他们摆布?

    从刚才来的路上他注意到了大部分渔民都不会武功,刚也判断出小刃没有失去内力,也没有受伤,那么究竟是什么牵制住了小刃的步伐?

    心里暗自打算一会儿问清楚,林泽生扬起眉笑了笑,很关切的问:“三皇子,您既然是泽国的皇子,这样长时间留在外地,是不是不太好?”

    三皇子也不介意他的试探,坦言相告:“我也不瞒着你,我有足够的时间与你们耗着。泽国三皇子已经被君主下令圏禁了,谁还会关注他在哪里呢。”

    任刃和林泽生对视一眼,没想到泽国是这样的局势。

    “哎……若是皇子做得好好的,我为何要动夺权的心思?”三皇子忽然叹气,竟然倾诉了起来,“可是,太子容不下我,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终于惹得我被父皇厌恶,终身圏禁。”

    听着这话的二人同时心中一突,终身监禁?这就等于彻底剥夺了他的势力,给他判了死刑。既然与太子不合,那么太子继位后,这个被圏禁的皇子还会有活路吗?

    “那么三皇子可是要小心的,若是被人发现了你不在圏禁之中,你恐怕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任刃提醒道,若是被太子发现圏禁期间出逃?他可就连活着都难了。

    三皇子却只是笑笑,看向林泽生,道:“我知道医圣谷虽然盛产神医,但所长却各不相同。我母妃,精通整容之术。”

    任刃还不明白,但林泽生已经懂了。怪不得从不知道医圣谷的后人居然有入了皇室成为妃子的,因为不分敌我的立场,医圣谷后人是从不牵扯皇权,更别提为某国的帝王诞下皇子。无论男人女人,若是有了爱人和孩子,就有了牵挂和顾虑,若是这牵挂和顾虑是与皇权挂钩的,于医圣谷之人来说,便不是好事了。

    想来,这三皇子的母亲,能瞒过医圣谷,是将自己整容成了别的样子吧?而今日看这三皇子明明在圏禁之中出逃实乃大罪,却胸有成竹的样子……

    “莫非,三皇子的寝宫之中,有替身。”林泽生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三皇子有点讶异的扬眉,随后轻拍了两下手掌,赞叹道:“不愧是人称的天才,这便猜到了。”

    任刃此时也已经明了,道:“即便是外貌能够完全吻合,但气质习惯又哪能完全一致的?熟悉的人都能察觉的出来吧?”

    似乎是因为得到两个神医的助力,让他有了信心,三皇子摆摆手,心情很好的不打算隐瞒什么:“将十几个孩子自小培养,学习我的习惯,我的气质,我的一切细节。之后挑出一个模仿最好的,身体条件最合适的作为替身,即便连我贴身伺候的下人都是察觉不出的。”

    至于那些没有被挑中的替身,是什么下场,他不说,任刃和林泽生已是明白了。没有哪个上位者喜欢跟自己太过雷同的人,既然不用做替身,那便没了价值。所以,那些孩子怕是直到死都不知为何吧?

    林泽生有些黯然的别开脸,心生不忍,但也不会傻到训斥些什么。在争权夺利面前,在阴谋诡计之下,人命算得了什么?

    任刃却是没有一丝不自在的接受了,对着三皇子一拱手,道:“三皇子母妃真是女中豪杰,行事之缜密,计划之久远,让在下佩服。”这是一个从她的儿子出生起就布下的局,一点点的搜罗药材、书籍、蛊虫,准备下这个完全可以信任的渔村,再从小培养起最合适的替身,也将一身的本事传给了儿子。

    进,可以为儿子解开蛊毒,挣脱束缚,以最大的筹码争夺帝位;退,凭着一身医术他可以自保,用替身脱身后,归入医圣谷名下,得到庇护。

    真是,一步走了十几年的好棋。

    对于别人赞赏他的母亲很是受用,三皇子的心情好像更好了些,清淡的笑了笑,转身走出门,还很体贴的将门掩上,道:“二位久别重逢,我就不打扰了。这蛊毒也是急不来的,两位先稍事休息,明日再想办法吧。”

    任刃和林泽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他们之前刻意亲密暧昧的举动果然引起了三皇子的注意,那么,之后两人若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被门外的人听到,便有了可以说话的途径了:情人间的呢喃,听不清也不奇怪不是吗?

    直到确认三皇子的离开,林泽生才抓住任刃的手腕,将他带向床铺,一个用力就将人推倒,自己随后压下。

    任刃先是一惊,然后便敏锐的察觉到外面有偷窥的人,便顺势抬手拉了一把,将林泽生的肩膀揽住,看起来像是他将林泽生拽倒到自己身上一样。

    对他的主动很是满意,虽然是因为某些客观因素,但林泽生明智的忽略了这些,毫不客气的将怀中的人搂紧,压在他的身上,四目相对。任刃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落下。

    长达近两个月的担忧终于有了释放的途径,他以近乎粗暴的方式啃啮着他的唇瓣,力道之大让任刃疼的皱起了眉,刚要张嘴抗议却方便了他舌头的动作。就那么不客气的探了进去,卷住他的,抵死纠缠。

    许久,久到林泽生和任刃几乎都忘了这样做的初衷,两人交缠的身体才缓缓的分开。一个翻身躺在任刃的身侧,伸手一捞将人揽进怀里,两个人侧躺的身体紧紧相贴,将嘴唇凑到他的耳边、脸颊,深一口浅一口的轻啄着,感受着唇下格外温热的触感,极为小声的问着:“你为何不肯离开?他们对你怎么了?”

    被他马蚤扰的部位有些微痒,任刃躲闪着避开他的马蚤扰,压抑着还粗重的呼吸,回道:“我爹与泽国通敌书信,战船烧毁一事。”外面的人因为见不惯两人的亲热,已经别开了脸,趁着这个机会尽量简短的将话说清楚。

    林泽生一听便明白了:“你怕陛下的猜忌会毁了任家?”

    任刃默默点头。

    林泽生却突然笑了,翻身又压到了他的身上,自上而下的俯视着他,因情动后格外生动的脸庞漾着笑意,唇缓缓地贴到他的耳边呢喃:“那么就让他不再猜忌好了。”

    任刃讶异的看着他,也顾不得他此刻的暧昧姿势,轻声否认:“怎么可能,他疑心极重的……”

    林泽生打断他,道:“只要让他知道,任家是他招惹不起的,他自然便再也不用猜忌了。”

    轻柔的几乎飘散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张狂,让任刃愣住。

    难以逃离

    他说,让萧天弘知道,任家是招惹不起的

    好像被困于黑暗中许久已经变得迷蒙的双眼,突然觑到一丝光亮,豁然开朗。

    忠君爱国的思想,早就深入人心。即便是阴狠毒辣如任刃,即便是对萧天弘再生不起爱恋之心,任刃也从未想过将那个帝王拿捏于手掌之中。萧天弘对不起他,却对得起天下人,任刃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百年不遇的明主。

    在这个年代,在人们的眼中,萧天弘便是华国,君国一体。任刃不会因为萧天弘,而背叛他的祖国。

    听闻“帝王蛊”一事时,任刃只是震惊于这传承下来的秘闻,却从未想过利用这一点。即便是为了保住任家,他也从未想过以此为切入点与萧天弘谈判,不是不忍心,而是根本兴不起这样的心思。

    任刃从没想过,把自己放在与那人相等地位上,以萧天弘的生命作为要挟。

    在至高无上的皇权下被禁锢的思想,哪里有置身局外的林泽生看得清楚?如今突然被林泽生点出,任刃只是愣了愣神,便笑了。

    既然有筹码在手,他还有何惧?

    所以,即便是那个帝王信了他任家有不臣之心又如何,即便是任家的结局再现又如何?我们大不了,以命易命。

    那么,他还哪里需要困于这一隅之地?

    浅笑着,任刃终于放下了心结,就这么靠在林泽生的颈边,睡了过去。

    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开从发髻中滑落的几根发丝,林泽生心疼的看着他眼下的阴影,明白这孩子恐怕这些日子以来都没能睡个安稳觉吧?被他压在身下的手臂有些麻了,却一动不动,任凭那股酥麻从手臂蔓延到心里。缓缓闭上眼,在少年的发顶浅浅一啄,闭目入眠。

    所以,当清晨来临,任刃清醒过来时,觉得有些恍惚。

    这一幕……

    身边的身体温热,一只健壮有力的臂膀正搭在自己的腰间,另一只手臂被枕在脑下,自己的脸庞正埋在他的颈侧。这人的身上是熟悉的药草味道,其他人闻不惯的味道,在同为医者的任刃闻来却格外的亲切。

    好熟悉,朦胧中记得,他曾与林泽生这样相处过,那个早晨……

    清爽的声音将沉浸在回忆中的任刃唤醒,带着笑意,他凑到任刃的耳边,轻声道:“早安,小刃。要不要给我一个早安吻呢?”

    出乎预料的,任刃这次没有以往面对他的调/戏时的赧然和抗拒,反而忽的笑了,那笑容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微微抬起下巴,柔软的唇瓣印在林泽生的嘴角,伸出的小舌也趁机在那里轻轻一舔,随后退开。

    歪着头,有些调皮的看着林泽生愕然的表情,任刃感觉心情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惬意。似乎……自重生以来徘徊在心中的恐慌、负罪、担忧、迷茫全都消失不见,此刻只想笑着对眼前的人说一句:“早上好。“

    被任刃从未有过的主动给弄到愣神的林泽生,眨眨眼,好半天才嘟囔了一句:“原来不是梦啊……”

    难得一见的温润大夫的傻样,将任刃逗笑了。

    翻身坐起身,扯了扯被压皱的衣角,任刃便回过头,将还躺着的林泽生的手臂拉过,以特有的手法按捏起来。口中还轻声责备着:“胳膊已经没知觉了吧?怎么也不动动呢?”

    “小刃……”林泽生张了张嘴,有些艰难的吐出两个字,然后忽的笑了,只是那笑容说不出是感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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