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重生之任家二少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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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任家二少 作者:xipu8

    萧天弘不该是这样的,任刃想。他认识的萧天弘,是个年轻有为的帝王。他铁血手腕,他杀伐决断,他高高在上,他俾睨众生。他冷静自持,从不失态,即使猜不透他的心思,即使他高不可攀,那也是凌驾于泯泯众生之上神一般的存在,让人盲目的喜爱与推崇。那样的萧天弘,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上一世,爱上那样的人,是任刃的悲哀。

    而现在这个,会漾着笑意,会温柔体贴,会因为他一个不算回应的举动欣喜的人,会为了他口中的恶意面露痛色的人,这么陌生,陌生到任刃几乎分辨不出这到底还是不是他曾经爱过的那个帝王。

    这一世,曾经梦寐以求的亲近,如今就在眼前。

    我要的时候,你不给我;你给的时候,我不要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

    被休掉的,究竟是谁的心事?

    如何选择

    萧天弘最近的反常表现,早就已经引起了有心人士的注意。这些有心人士包括后宫的女人们、与这些女人有牵扯的朝堂官员们以及太后。

    连续近一个月都夜宿养心殿,对一个年轻气盛的帝王来说,绝对是不正常的。虽然萧天弘并不好色,但此举还是引起了大量猜测,诸如是否有什么隐疾,某些功能出现障碍之类的……

    太后最初并没有当回事,只当他政务繁忙,或是心情不佳罢了。太后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帝王自登基之后不好对付了许多,似乎在一夕之间就成长了许多,让她根本无从摸透。所以她在忙着调/教郑婉儿,让她学会怎样讨这个愈发不好掌控的帝王的欢心。

    但除夕之夜过后,太后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那日帝王早早离席,众人皆以为必是突然有什么政事需要处理,便也没有多想。但散席后太后才知晓,皇帝没有去议政殿,而是直接回到了养心殿中,而后又带了人乘龙辇离开。

    太后这才意识到了,养心殿中藏了人!心中不由得大惊,养心殿为帝王专用寝宫是历来的规矩,即使是再受宠的妃子也不得夜宿养心殿,会坏了龙气。但现在皇帝居然在养心殿里藏了人?会是什么人?

    太后无法在养心殿周围安插眼线,但却从御膳房探寻了一番,确定自从近一个月前开始,养心殿的膳食多了一些,看来那人就是那时候进的宫。

    据眼线汇报,除夕之夜龙辇所去的方向恰就是后来突然出现焰火的方向。宫中明令不许擅自施放焰火,所以那晚夜宴之后居然有人敢放焰火,自然引起了宫中的注意。掌管后宫的和贵妃派人去查探,却说是被陛下的人打发了回来。一听说是陛下放着玩的,自然就没有人再去追究了。可现在想来,这皇帝怕是与什么人一起看的焰火吧?

    藏在养心殿中寸步不离,又在除夕之夜撇下众多妃女与那人独处,太后隐约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原本,皇帝独宠王娉婷,冷落婉儿时,她只是旁观,并未出手。在她看来,这纯妃——王娉婷虽然受宠,但出身商贾之家,妃位已是尽头,不可能封后。所以,她也就任由婉儿争风吃醋的闹腾。

    但出乎预料的是,这纯妃为人低调聪敏,规矩细节样样不错,对她也是恭敬有加,婉儿愣是找不到错处来发作她。直到这时太后才稍微重视了起来,叫安插/进去的人准备了一碗药,本还担心这出身医药世家的女子是否通晓医术,但见她毫无芥蒂的就全喝了,这才安心。

    之后,太后和婉儿便再没刻意为难过她。一个下不了蛋的妃子,还有何惧?皇帝几乎独宠了她三个月,却还一点动静都没,就是最好的证据。

    没了纯妃这个阻碍后,太后便一直在调/教婉儿如何讨得皇帝的欢心,如何对付那些容貌姣好也同样出身高贵的女子,便暂时放下了对后宫的监控,哪晓得这段时间竟出了这样的事。

    皇帝南巡所带的人皆是亲卫,太后并不知晓他在泽州发生了何事。但从泽州回来后,皇帝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不再独宠纯妃一人,虽没有流连后宫,但也算得上是雨露均沾了。这让太后松了口气,更加加紧了对于婉儿登上后位的准备,却哪里料到这帝王竟是因为有了新宠!

    如今的这个人,不能留!

    太后阴狠的眯起眼,将宫中所有的眼线所上交的情报仔细梳理了一遍,发现这住在养心殿的人,似乎与纯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从那人来了之后,纯妃便开始每日午后向养心殿方向散步,这实在太过巧合了。

    宫中之人,从不相信有什么巧合。

    “景嬷嬷,哀家要摆驾养心殿。”

    景嬷嬷心里一惊,面上也愣了一瞬,犹豫道:“太后,这……”

    太后了解她的担忧,扯了嘴角勾起了小小的弧度,说道:“哀家并不打算擅闯养心殿,只是要去捉拿一个不懂事的宫妃罢了。”

    按照眼线的说法,每日的此时,正是那个纯妃出现在养心殿的时候。太后当然不能擅闯养心殿,那么她若是在养心殿外捉到了擅闯养心殿的宫妃呢?

    “太后英明。”景嬷嬷忙搀起太后,命宫女摆驾养心殿。

    距离除夕那夜已经过去了三天。

    娉婷沉默的坐在任刃的对面,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轻绕,似乎有些犹豫有些彷徨。她对面的任刃此时却先开了口:“你是不是想问,那夜我为何没有逃跑?”

    手指顿在桌面,改绕为敲,娉婷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他,诚实的点头:“是的,我想不通。我知道你不爱他,你也想离开这里。那么,是有什么牵制住你了吗?我不认为是任家,陛下不会轻易动任家军的。那么,在这弁京之中,与你有关联的便只有我了。陛下,用我来威胁你了吗?”

    “没有。”任刃摇头。萧天弘不会这么做,因为他了解任刃的绝情与狠厉。用娉婷来威胁他,根本不可能,即使再喜爱娉婷,他也不会为她损伤到自己。

    “那么……”娉婷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有种单薄的脆弱:“你是不相信我了,对吗?”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好像一个粗重的呼吸就能戳碎。

    任刃无言以对。

    “我懂的。”娉婷扯出了一个笑脸,但随后便收了起来。那个笑容太不成功,更像是哭泣,“他是我的丈夫,但他爱你。我们的立场如此尴尬。你不信任我也是正常的。但请你信我,我不会害你的,绝对不会。”

    乌黑的眼眸紧紧地盯住他,一眨不眨,执拗的要一个答案。

    张了张嘴,任刃说不出话来。面对这样的一个少女,他说不出欺骗的话语,也说不出伤害她的话语,他唯有沉默。

    渐渐地,少女的嘴角缓缓扬起,一点一点,竟扬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已经不再圆润的脸蛋因这笑容嘟在一起,肉肉的可爱,依稀仿佛回到了在泽州时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她轻快地说:“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今天从御膳房那里带了特别好吃的糕点来哦~你尝尝看?”

    “不要吧……”任刃配合的摆出了一副苦相,连连躲避。

    欢声笑语的气氛一如往昔,两人脸上的笑容也格外灿烂,灿烂的几乎做作。那些单纯的日子,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不多久,娉婷终于最先无法忍受这种强装出来的快乐,便起身离开。

    她每次来见任刃时,身边都没有人伺候着,也正因为如此她此时才能真正的享受独处。不想再去摆上虚伪的笑容,娉婷缓慢地走在路上,满眼的都是枯黄的树枝,如同她日渐干涸的心情一样,没有勃发的生机。

    突然,一个端庄尊贵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娉婷一惊,忙俯身行宫妃之礼:“臣妾参见太后。”

    “纯妃,你为何会从养心殿出来?”太后也不绕圈子,直接问道。

    娉婷心里一跳,低着的头不着痕迹的扫过周围,这里果然没有了什么人了,看样子太后是专程在这里等她的?但也不惊慌,只是将腰带覆盖住的腰牌取出,双手呈上:“启禀太后,臣妾是得了陛下给的腰牌,特许入内的。”

    景嬷嬷伸手取过,转呈给了太后。

    太后微微眯起眼,看着那红褐色的腰牌,的确是宫中可以特例行走的腰牌。冷冷一笑:“纯妃果然受宠啊,连养心殿皇帝都让你进去。哀家倒是要问问了,你每日都缠在皇帝身边,是要红颜祸国吗?!”

    这话说得极重,娉婷立刻跪倒,有些惊慌的否认:“太后明察,臣妾虽然每日都去养心殿,但却从未做过勾引陛下的事情。”

    “哦,那所为何事?”太后居高临下看着她弯曲的背影,淡淡的问,之前的怒气好像是幻觉一样,已然消失无影。

    “这……”娉婷有些迟疑。

    “你不说就当哀家不知道了吗?那养心殿里可是住着一位美人吧?”眯起眼,太后的眼角流露出一丝狠辣,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胆敢撺掇着陛下沉迷美色,杖棍五十!”

    “是!”景嬷嬷立刻应声,动作粗鲁的将娉婷拽起来,就要去叫太监行刑。

    “太后,不是的!”娉婷害怕极了,连忙摇头否认,“屋内的人并不是什么美人,是……是医圣谷后人!”好像下了很大决心,她闭上眼将最后几个字说了出来。

    太后一惊,示意景嬷嬷退下,才追问道:“医圣谷后人?”

    “是的,”生怕太后不相信一样,她忙不迭的继续说:“陛下看臣妾出身医药世家,所以让臣妾协助……”

    点到即止的话,让太后心中剧震。

    看纯妃的样子不像是撒谎,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

    为何医圣谷的大夫要夜宿养心殿?为何皇帝要把他的存在隐瞒的如此之深?为何还需要略通医理的宫妃协助而不是找太医帮忙?

    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皇帝,病了。

    不,不只是病了,怕是病的还不轻。太后眯起眼仔细回忆着,是的,自从泽州归来,皇帝就有些不太对,后宫很少去了,就连之前最宠爱的纯妃也不例外;朝堂之上更加铁血冷厉,严查了不少案件和官员。当时只道他是心情不好,但未细究原因,难道是因为知晓了自己的病情?

    但是……太后又不能肯定,皇帝近来一直每日上朝,并未发现他有什么不妥之处啊!那么,皇帝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病?纯妃究竟有没有撒谎?

    不急着下结论,太后看着还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的人,冷声道:“你该知道,今天……”

    “臣妾并未见过太后。”娉婷立刻会意,低声答道。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这女子果然聪慧,若是婉儿有她一半,她也不会这么操心了。转身搭上景嬷嬷的手臂,摆驾离开。

    娉婷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直到她们走远了,才缓缓直起身体,望着太后消失的方向,眉宇间划过一抹痛色。

    傍晚,萧天弘回到养心殿时,任刃正捧着一本杂记,静静地看着。

    一只大手探过,将他手中的书抽走,面色冷峻的坐在他的对面。

    “那些话,是你教给纯妃说的。”萧天弘注视着他的表情,冷声道。

    “陛下说的,我不明白。”任刃颇为不舍的看了眼看到一半的书,漫不经心的回答。

    “若不是你教她,她不会想到说出你是医圣谷后人的。”萧天弘想着刚听到纯妃派人来传的话,心里就涌起一股怒气。医圣谷后人?若不是任刃让她那么说,她压根就不知道任刃有这层身份。

    “哦,的确是我让她这么说的。”任刃很爽快的承认了,抬眼看着对面面含怒气的帝王,说道,“你这样明显的举动,无一不是在告知着后宫,你在养心殿里藏了一个人,早晚会有人问起。我只是帮纯妃娘娘想了一个安全的说法,哪里错了?”

    “任刃,别给朕装糊涂!”萧天弘抬高了声调,怒喊出声。他如何能不怒?这样的说法,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会形成什么样的认知,他再清楚不过了!

    任刃勾起嘴角,面露嘲讽的看着他:“我的这种说法有什么不好?你不是早就想拔出太后的势力?若是听闻你的身体不好了,她野心勃勃自然按捺不住,一旦有了动作,不是正方便了你找个借口动手?”

    “你明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朕不能动她!”萧天弘被他的态度刺激的几乎按捺不住,重重一掌拍在桌上。

    “那关我何事?”任刃淡漠的别开眼,无视他的怒气。

    “你……”萧天弘气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你认为纯妃娘娘该说,你将我圈养在这宫中,就是为了亵/玩一个娈/童?”

    满腔的怒火好像被人突然放掉,萧天弘有些泄气的反驳:“朕不是……”

    “哦,你认为不是,但后宫呢?”任刃冷笑,“若是太后和妃子们用心去查,我的身份必然暴露。之后呢?任家二少是你的娈/童,与你夜宿养心殿的事情便会顷刻间传遍华国,我岂不是又成了媚主惑上之人?这个罪名,这一世我似乎的确当之无愧了呢。”

    看着少年冷若冰霜的面容,萧天弘忽觉心口处的疼痛前所未有的剧烈。前一世任刃所受的苦一幕幕地在眼前闪现,所遭的唾骂一声声的回荡在耳边,格外的清晰起来。

    “那么,陛下你怎么选?将计就计呢,还是澄清误会呢?”任刃的笑容清浅,眼神冰冷的似乎被蒙上了厚厚的冰层。

    将计就计,便只能在未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拔起太后的势力;澄清误会,那么今生的任刃必然重蹈覆辙。

    是保皇权,还是保任刃

    这一世的你,怎么选?

    各方思虑

    太后在听到娉婷透露的信息的第一时间,就派出了人手。 一方面去调查最近太医院的动静,一方面派人赶赴泽州调查皇帝几个月前在泽州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而她自己则开始重点关注每日来请安的皇帝。

    很快,各方都有了回应。

    据太医所说,近日来送到养心殿的药汁十分秘密,他也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取得了熬药剩下的药渣。经过研究,太医并不能分辨出这样的配方到底是用来做什么,但其中确实有几种是用来解毒的药物,太医猜测这是用来解某种罕见的毒药的。

    派去泽州的探子也回报,皇帝在泽州发生何事隐瞒的很紧,但议和之日后很长的时间内,沿海一带进行过大面积的搜查。

    再加上太后自己的观察,萧天弘的脸色看起来并没什么大碍,但总是会在无人关注的瞬间皱皱眉头,一副隐忍疼痛的模样。于是,已经陷入“邻人偷斧”思维的太后,越发觉得皇帝是在遮掩罢了。

    其实,太后的心本并不是很大。她已经是天地间最尊贵的女人,还有什么不满呢?但是,她不得不为家族着想,她希望她的郑家子孙,在百年后,乃至千年之后,都是这中土大陆上最显赫的姓氏之一。所以,她想要郑婉儿为后,将郑家的荣耀延续下去。

    但是,现在不同了。一个机会就这样突然的摆在眼前,皇帝中毒,并且已经到了需要医圣谷之人日夜照料的地步,必然是时日不多了。当今的天仁帝并无子嗣,那么,这华国的皇权会落在谁手?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萧天弘必须死。

    可是,要怎么让他死?

    她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去光明正大的篡权夺位、逼宫造反,她需要的只能是帝王的“自然死亡”。

    最好最快的途径,当然是让他所中的毒药彻底无法医治。那么,给他治疗的大夫就留不得了。可遗憾的是,养心殿犹如铁桶,太后根本没有途径将那个闭门不出的大夫控制在手里。所以,只剩下一条路:

    纯妃。

    太后相信纯妃不会蠢到去主动告诉皇帝,她将真相告诉了太后,因为那必然是会死的举动。所以,太后试图将纯妃拉拢到自己身边,可是一开始动手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没有筹码可拿。

    纯妃的所有家人全部都在泽州,那是太后触及不到的地方。所以,纯妃只身一人在弁京中,竟是了无牵挂的。这让太后有些无处下手的郁闷。

    那日被她堵住,纯妃为了自保透露出一点点内情,应该就是极限了。 要想策反皇帝的妃子,毒害皇帝?那实在是可能性不大的。毕竟妃子的命是紧紧跟皇帝绑在一起的,皇帝若是死了,妃子又能得到什么?而这纯妃又恰是个没有把柄的,若是拿她的性命威胁她,反而会适得其反。这样一来,太后还真是没有办法了。

    也不是没想过暗地里更换药材之类的举动,但是有医圣谷后人坐镇,这些手段根本行不通。大夫除不掉,内线插不进,太后一筹莫展。

    跟太后一样一筹莫展的,还有郑太傅。

    他已经得到了妹妹的口信,知道了宫中的形势,但也使不上力。朝堂之上,陛下看着完全没有异样,哪里像是中毒颇深的样子呢?虽然他身为太傅,陛下也敬重他,但他也没法闯入养心殿将那个医圣谷的大夫揪出来啊!

    这样大好的机会啊,怎么能白白浪费!若是再耽误下去,让皇帝的毒彻底被医治好了,这样的机会可就再也没有了!

    烦躁的在屋内走来走去,郑太傅看着一边的心腹,皱眉道:“甄先生,你有何良计吗?”

    “太傅大人,在下的确有,但不知太傅您是否信任在下了。”被叫做甄先生的年轻男子起身一拜,淡然说道。

    郑太傅闻言有些尴尬,知道自己上一次的确是做错了。忽然间得到了任封疆与泽国通敌的证据,他兴奋不已。但当时甄先生却建议他不要将这份证据过早的呈交给皇帝,而是多观察一下皇帝对于任家的态度再说。

    但郑太傅太过心急了,他自认陛下未登基前,他担任太子太傅多年,很是了解陛下对于任家的忌惮之心,所以想因此立下大功一件,更是认定了皇帝必然不会放过任家。

    若是任家人因此起兵造反,那么两虎相争之下,他郑家才有利可图;若是任家人束手就擒,那么泽州一带的兵权,郑家有很大把握掌控到自己人的手里。所以,无论怎么算,郑家都是最受益的。

    可没想到的是,那密奏呈上,陛下毫无反应。这让郑太傅彻底摸不到头脑了,陛下是什么意思?是不肯打草惊蛇,想要再观察一下任家,还是有了什么秘密的计划?

    直到那个被郑太傅授意上书的御史,在几日后被陛下寻了个错处革职处置了,郑太傅才恍然大悟:陛下压根就是打算保任家的!想到这里,顿时冷汗淋漓,心中庆幸:幸好最后时刻听了甄先生的话,没有郑家人亲自上奏折,才勉强撇的干净。

    “甄先生,但说无妨,我自然是相信你的。”郑太傅哈哈一笑,说道。

    “好,那么下官也不推辞。下官有一计……”轻声的,甄先生将计划娓娓道来。

    “这……”郑太傅越听越惊,面露不忍之色。

    “郑太傅,成大事者需不拘小节啊。”甄先生意味深长的说。

    “可是,这究竟是太狠辣了……”郑太傅自小熟读圣人典籍,实在有些适应不了这样泯灭天良的计策。

    甄先生暗暗皱眉,心中不满他的酸儒作风,但面上却十分恳切:“太傅大人,这是必要的牺牲,您若是不能舍弃,那在下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不,甄先生……”郑太傅深知这甄先生虽然年轻,但的确是胸怀丘壑,满腹计谋之人,哪里肯放他离开。

    “哎,我再想想吧……”郑太傅疲惫的叹气,但语气早不如刚才的坚定了。

    甄先生满意的点点头,心中却已经鄙夷冷笑:

    一个无知妇人,一个酸儒老生,还意图谋权篡位?真是痴心妄想!

    懒懒的靠在贵妃榻上,视线没有焦距的投向窗外的枯树。明明已经枯黄,枝头上所有的绿色都消失不见,为何它们还要存在在这里展示满目萧瑟,徒劳惹人厌烦呢?

    放在身侧的手掌收紧,娉婷扬声唤道:“杏红。”

    “娘娘,有何吩咐?”守在门外的杏红立刻应声,推门走到了她的面前。

    “找人来,把门口这几棵没用的树给本宫砍了!”娉婷冷冷的看着那些枯树,好像与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娘娘?”杏红跟在她的身边有些时日,自然是心腹级别的。所以她也敢问出疑惑:“这树,怎么了?”

    “本宫看它不顺眼,就想砍了,难道不行?”眼角淡淡扫过,但那其中所含的冷厉却是杏红从未见过的。吓得心中一凛,忙低头应下,再不敢多问。

    “退下吧。”皱着眉,挥手让杏红出去。此时的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这树,怎么了?

    其实有时候,有些东西,即使什么都没做,也会惹祸上身的。

    她是千金小姐,生来就备受宠爱,单纯懵懂。直到家中遭了变故,她才长大起来,选了这样一条道路。她知道这宫中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所以她很低调,很谨慎,牢牢地抓着帝王的宠爱,才能在这宫中得到庇护。

    但是,终究还是天真了。

    她以为那个帝王是真的喜欢她的,所以她也是开心过的。毕竟,那样一个完美的男人,那样的温柔的宠爱,是无论哪个少女都会向往的。但是很快的,她知道了这样的宠爱都来源于她心底的那个人。她觉得荒谬,觉得好笑,觉得讽刺。

    她爱过任刃,即使如今已嫁为人妇,高贵为妃,任刃留在她心中的美好也不曾褪色。所以她无法怨恨任刃,因为她知道留在这里,任刃是不愿的。她没什么能力帮他离开,所以她听从陛下的吩咐,每日都去陪任刃说说话,毕竟她真的不忍心看到任刃冰冷淡漠的模样。

    可是,她得到了什么?

    任刃不信她了,陛下不宠她了。她能理解,在这个环境中,任刃很难信任她;她明白,既然任刃出现了,哪里还需要她这个替身呢?

    所以,对任刃来说,她只是个可以聊天逗乐的玩物;对帝王来说,她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若是没有任刃,她还算是什么呢?她是个通透的人,她都明白,可是她却宁愿不明白。

    她太过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

    陛下长居养心殿的异常,必然会引起后宫的注意。可是后宫之人不能去询问陛下,不能闯进养心殿去一探究竟,那么她就成了唯一的突破口。面对后宫中他人的询问,她该如何回答?

    实话实说吗?陛下怎么会放过她;谎言欺骗吗?这秘密又能瞒多久,被揭穿的那天,她会面临怎样的困境?这些问题,谁为她考虑过?

    也许任刃想到了,为她编了一套说辞。

    她当时震惊于任刃居然是医圣谷后人,并未深思,便按照他教的,说了。

    之后呢?她没有忽略当她说出那些话时,太后眼中闪过的历芒。那套说辞会给太后带来怎样的误会,她此时已然想通。

    她知道太后与陛下不和,也知道太后有野心,但却不知道太后的野心究竟大到了什么地步。但无论怎样,她或许知情不报,或许欺骗太后,都是不轻的罪名。此事过后,她会有怎样的下场?知晓了陛下和任刃的纠葛,陛下可会放过她?她这番说辞误导了太后,太后事后又怎会不报复?

    她爱过的人和她的丈夫啊,联手将她推到了这步田地,将她利用的彻底。

    五指分开覆上眼睛,不知道第几次在心中询问:为什么,我只是想安静的在这宫中想要寻得一个安身之地都不可以呢?

    微微坐直了身体,娉婷想,她也许就和这枯树一样,夏日时遮风庇荫,甚是有用。之后,便只是立在那里碍眼了。

    “杏红,算了,这树不砍了。”娉婷突然开口改了之前的命令。

    “是。”门外的杏红立刻答应,转身去了。

    人不是无力反抗的树,她不要做弃子。

    医圣传承

    萧天弘身着便服,懒散的靠坐在帝座之上。不同于朝堂之上那个威严冷厉的帝王,也不同于在任刃面前那个体贴宠溺的模样,此时的他只是那么姿势随意的坐着,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却让跪在他下手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这么说,还是没找到了?”平平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但跪在下面的人却平白冒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体伏的更低,答道:“是,请陛下责罚。”

    “责罚?”萧天弘的嘴角扯起了几分,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心不在焉的扫过地下的人,开口道:“重伤的人,在你们眼皮底下都能逃掉。朕也给了你机会,让你继续搜寻。已经一个月过去了,还没有任何消息。你认为你还有责罚的价值吗?”

    下面的人身体一僵,撑在地上的手微微抬起,准确无误的印上了心口,没有挣扎的即刻倒地毙命。

    站立两旁的侍卫立刻一言不发的将人拖了出去。

    “叫副队进来。“好像根本没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萧天弘说道。

    很快,另一个身穿侍卫服的人走了进来。没有抬头看上首的人一眼,便已经跪倒在地。

    “说吧,调查的怎么样。”

    “是。”那人顿了顿,便声音平稳的说了起来:“那日的确是队长一剑刺穿了林泽生的胸口,之后没有检查他是否死亡,队长就将我们遣散,分派我们一部分人去搜查逃脱的渔民,一部分人去搜查渔民居住的房屋,队长亲自带着三个人一起押解着任二少,以及林泽生。”

    “这么说来,林泽生的失踪的确是跟他有关了?”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语气还是冷了几分,立刻将跪在地上的人吓得心中一抖。

    “属下不能确定。据与队长一起的人报告,当时队长指挥着他们将任二少搬上马车,所以大家的注意力没有放在林泽生身上,因为那种伤……必然是没救了的。但是等他们安顿好了任二少后,才发现林泽生不见了。”

    摆摆手,将人挥退,萧天弘独自坐在屋内思考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那林泽生被重创的位置极靠近海边,若说消失也必然是从水中逃脱的。但是这一队亲卫绝对都是高手,若说谁能在他们眼皮底下将一个重伤之人掳走,实在不太可能。那么必然是有内应的,现在看来也许就是之前的队长……

    现在没有必要去思考这个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亲卫为何会背叛他,他想知道的是,林泽生是否还活着。

    虽然明知道那是刺透了心口的致命伤,但以萧天弘对医圣谷的了解来说,他相信林泽生必有保命之法,他认为林泽生应该没有死。但是那么重的伤势,又落入了海里,按理来说这一个月来在附近一带的搜寻早该有了结果才是。可这林泽生就好像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的猜测,让萧天弘说不清是更加担忧还是松了口气。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陛下,药来了。”顺福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萧天弘抬起头,看向他。

    将药碗直接端到了议政殿的偏窗,褐色的药汁全部没入了窗下花园的泥土之中,只留下潮湿的印记。将这一切做好后,顺福才走到萧天弘身边低声道:“已经确定了,是宋太医。”

    萧天弘冷笑一声,“朕记得宋太医已经祖孙三代担任太医之职了,怎么会拎不清的和太后搅到了一起?”故意留了点药渣而已,就轻松地将太医院的人给钓了出来,这太后还真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吗?

    “奴才还在查。另外,刚刚得到了那边的密报,已经准备好了。”

    “好。你下去吧。”将顺福也挥退后,萧天弘呆坐了半晌,才从袖口中摸出了一把小巧的金玉制成的钥匙,打开了帝案下的一个暗匣。

    动作小心的取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本泛黄的古书,翻看时还会有纸张碎裂的声音。

    低下头,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他的表情低不可见。

    海浪呼啸着拍打着脚下的岩石,力道之大将他立脚之处都震的抖了抖。咸湿的海风带着凛冽的气息迎面而来,轻易地就穿透了身上单薄的衣服。

    林泽生从不知道,原来泽州的冬天竟是这么冷的。

    “林大夫,您怎么不披件衣服啊?”渔民大叔担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还未等林泽生转身说些什么,另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便插了进来:“不用管他。反正是他自己的身体,可劲儿的糟蹋去,反正他也没什么需要办的事情了。”

    “师父……”林泽生苦笑着看着面色不善的师父,知道这是说反话呢,只好乖乖的转身回屋。

    走动之间,心口处还在隐隐的疼痛,深吸一口气,林泽生才在桌边坐下,望着满桌的素菜和新鲜的鱼肉,无奈的叹了口气,别开眼不看那满桌子的美味,默默喝自己的那碗药粥。

    只是他的不情愿没能逃开秦老头的眼睛,只见他眼睛一瞪,用筷子背不轻不重的敲了敲林泽生的头,骂道:“少给我哀怨,快点把粥喝了!”

    “师父啊……”老老实实喝了一大口,林泽生抗议:“我都喝了一个月粥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给我换……”

    秦老爷子突然毫无预兆的出手,指尖在林泽生的胸口轻点,看到后者脸色瞬间煞白,他才瞪眼问道:“这就是好得差不多了?”

    捂着疼痛的心口,林泽生苦笑都摆不出来了,这到底是不是师父啊,下手真是不留情啊!

    此时的秦老爷子已经正了脸色,一改那副老不休的模样,将手中的筷子一拍,引得桌上的碟碗都跟着抖了抖,指着林泽生气呼呼地骂道:“你也知道疼了?你知不知道这次伤得多重啊?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就刺穿了心脏了!”

    想到这里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从皇宫脱身后,他本打算先到泽州看看老朋友,却没想到会在途中遇到求救黑鹰。用驯化的鸟类传信,是医圣谷特有的方式,而黑鹰是林泽生的传信鸟。

    世人知晓这些鸟的传信之用,却没人知道这鸟还有救命的作用。掌中银针是医圣谷之人最后的保命之策,当银针探出时,那人所有的传信鸟便会第一时间知晓,然后飞向寻找距离最近的医圣谷之人报信。

    当时的林泽生被人从身后用长剑刺穿胸口后,倒地的瞬间便将银针从指缝弹出,用尽力气将银针没入身体大|岤,为自己吊着一口气,便昏迷了过去。

    待到醒来时,已经是五日之后了。

    他是被那个之前开船载他和任刃离开的渔民大叔所救。原来那大叔水性极好,在靠近岸边时就发现了岸上不对劲,所以只是潜在水中没有贸然出现。由于风浪声太大,那些高手没能察觉到他的存在,才让他能在看到林泽生受伤后,趁着这些人不注意将人救走。

    他藏身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小小的孤岛。这个岛上树林茂密,在丛林中隐藏着一个小小的石屋。据渔民大叔说,这是他们渔村的人去远海打渔时,为了躲避风雨、添加补给的地方。由于位置隐蔽,也不是多么大的事情,所以这个地方是连三皇子也不知道的。如今渔村的人应该已经全部遇难,渔民大叔便成了唯一知晓此处的人,正好可以带着林泽生在此处养伤了。

    不得不说,秦老爷子虽然看起来老不正经的,但人却极为聪明。意识到林泽生的情况危急,虽然黑鹰带路走往海上,但他怕牵扯太多,所以也没有雇船家开路,反而是自己租了一艘船,独自划着船就这么寻了过来。

    多亏他一时兴起想来看看任封疆,所以离得不远,即使是他龟速一样的划船,也在第三天就赶到了这座孤岛。

    当看到林泽生的时候,秦老爷子既心痛又庆幸。

    心疼的当然是奄奄一息的徒弟,庆幸的是伤他的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避开了心脏,再加上林泽生的自救及时,才能让他足足拖了三天。只是即便是这样,林泽生的状态也已经是差到了极点了。

    即便秦老爷子是医圣,也在进行了紧急的救治后,不得不将生香玉露拿出两粒喂了下去,才勉强将人从死亡线上拉回。但实在是伤的太重,加上又在海中受了凉,伤口大面积感染,内脏器官损害……即便是生香玉露有起死回生之效,林泽生已经太过虚弱的身体也很难将药效消化。

    只是犹豫了一会儿,秦老爷子就下了一个决定:医圣传承。

    当林泽生醒来时,隐约感觉到身体虽然还酸软无力,但并不虚弱。血液中,经脉中,隐隐有暖流在流淌,润泽修补着身体的创伤。这种感觉虽然陌生,但并不讨厌,林泽生身为大夫,很容易就辨别出这是一种对身体极好的能量。

    直到看到师父,听到了师父的解释,他才知道。

    原来所谓医圣,是因为医圣的体内有一种叫做“医圣蛊”的蛊虫,而这种蛊虫是由第一代医圣用内力培育而成,代代相传。经过几百年的培育,这“医圣蛊”所蕴含的内力早非世间高手所能企及,被种上此蛊的人,将会从蛊中汲取内力,修复自身,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即便受到致命重创,这蛊虫所带的内力也足以将人从鬼门关拉回。这医圣之名,救的不是他人,而是自己。

    为了林泽生,秦老爷子不得不将医圣蛊移到了他的身上,救他一命。

    缓缓运转着稀薄的内力,林泽生有些怔忪,他从不知道医圣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只是……“师父,你最初并不看好我的,是吗”林泽生问道。

    他在医圣谷长大,自然知道历代医圣都多多少少会些武功,师父的武功更是不俗。而他从小学医,却从未接触过武学。一来是醉心医学没有时间练武,二来是师父从未提起过。现在想来,既然这医圣蛊需内力喂养,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怎么能接过医圣的名头呢?所以,虽然因他天赋极高,被人赋予医圣传人的称号,但师父却从没打算将医圣传与他的吧?

    “是,我本没打算将医圣传于你。”秦老爷子也不隐瞒,坦率的点点头,望向林泽生的眼神有些复杂:“因为你是个太通透的人,而医圣这个名号担负了太多。”

    林泽生不解。

    放下碗筷,秦老爷子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还记得第一次指导你行医救人的时候,你虽然对病患有恻隐之心,有同情之意,但当病患救治不及死亡时,你却并不伤心自责。”顿了顿,他看向林泽生的眼神有些复杂:“要知道,我年轻的时候,看到第一个我无能为力,没能救活的病患死亡时,整整做了月余的噩梦。”

    林泽生一怔,说道:“我记得师父你那时问过我为何不伤心不自责,我说的是我尽力了,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是。”秦老爷子的目光投向窗外的密林,说道:“当时你只有十岁,但我已经知晓了你是个太通透的孩子。你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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