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幸福第24部分阅读
重生之幸福 作者:rourouwu
们分房睡已经有一年多了,以前汝阳王不屑娴娘,每次来娴娘房中大多时候躺在一张床上睡觉而已,不是为了给王妃体面,他不会来,如今他想却好似再没有资格拥娴娘入怀,他们之间明明离着很近,但又是隔着很远。
窗外滑倒的小丫头起身,踢了脚害她跌倒的石头,抱怨的嘟囔了两句,拿着扫帚清扫路面上的白霜,小丫头可爱的模样让娴娘笑得开怀,这是汝阳王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即便他请来京城最好的杂耍班子。
“牛||乳|。”汝阳王将白瓷碗递给娴娘,“你肠胃弱,喝不得羊||乳|,本王听人说牛||乳|合适你。”
汝阳王眼看着娴娘的手接过白瓷碗,碗边上浮刻着一只红梅,簇簇的展开,娴娘白皙仿佛透明的手指压在红梅上,梅花似遇见了晶莹的的白雪,艳红争辉。
“让王爷费心了。”娴娘姿态优雅的喝着牛||乳|,入口的腥膻使得她簇紧眉头,可她还是一丝不苟的喝完了牛||乳|。
稀疏的眼睫盖不住她眼底的倦意,虽然每日都会陪伴娴娘,但汝阳王还是能看出娴娘逐渐的消瘦,她的生机在一点点的流失,娴娘整日里有一大半的时辰都在沉睡,早晨赵睿琪来请安时是她一日中最精神的时候,汝阳王坐在娴娘身边,眸光里溢满了疼惜,娴娘放下瓷碗,“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早死晚罢了。”
喉结滚动,汝阳王压下去眼中的酸涩,拿起银狐鼠皮的披风带在娴娘肩上,“一会等琪儿过来后,我抱你去花房,花匠养活了几盆稀奇的牡丹,你会喜欢看。”
“我还能再见到盛开的牡丹,花匠当赏。”
娴娘心里不耐烦汝阳王靠近,然为了琪儿,她不能做得太明显,孟家书房里的书,娴娘也都看过,男人越是冷着,他偏就凑上来,娴娘不知不懂,只是不愿意做,如今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她想得通透,被汝阳王宠溺着,捧在手心呵护着,也是难得享受,她何苦同好处过不去,她在汝阳王心里的位置越重,对琪儿的将来越好。
娴娘一个微笑,一抹似有似无的情丝,引得汝阳王会高兴一阵子。汝阳王说:“赏,让娴娘开怀的人,本王都会厚赏。”
娴娘唇边噙着笑,轻声说:“我这身子着实不争气,无法伺候母亲,弯月表妹大老远来王府做客,我又无法去迎接照料,反倒累着她帮着我伺候母亲,弯月表妹是舅舅家的老幺,最是得宠的娇娇女,虽说舅舅家富庶着,但我前些日子得了几盒水粉,是专供公主们用的,抹在脸上同寻常的脂粉不同,她正是豆蔻之龄,又是出落得花容月貌,那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就是个可人疼的。”
“王爷一会给母亲问安时,帮我给弯月表妹带过去,对了,还有几套宫里传出来的新式样的首饰,也顺便给表妹捎去。不看舅舅的面子,端是表妹的人品,我就想疼着。”
娴娘让人准备好的水粉,首饰端给汝阳王,瞥见汝阳王偶有晃神。
“王爷看看还缺什么?原本这些短什么的话应该我亲自询问表妹,但我实在是出不得门,身上不好,又担心冲撞了母亲,母亲就一位嫡亲的内弟,王爷也就这么一位亲娘舅,咱们可不能让表妹受委屈。”
娴娘准备的脂粉,首饰虽然不是很贵重,但没有人情关系,用银子也买不到,比如说脂粉,除了帝国公主每年特供几盒之外,便是宫中的贵妃也无法让内务府供上,宫中新式样的首饰大多是皇后娘娘送的。
“你自己留下,表妹用不上。””我早过了搽脂抹粉的年岁了,我又不出门,好东西放我这可惜了,算是我对表妹的一份心意。”
汝阳王点头答应了,认真的看着娴娘,“母亲是想念娘家人,舅舅忙于公务脱不开身,才让表妹来京城看望母亲。”
“是我让母亲为难了,当时···哎···王爷不必再顾虑我,我也想通了母亲说得也有道理,舅舅家比孟家更能助王府一臂之力,我既然入了赵家的门,娘家哪有婆家要紧?我盼着王府能福泽绵长···“
汝阳王手指按住娴娘的嘴唇,两人对视着,汝阳王说:“本王为你愿意再娶孟家女为继妃,娴娘,本王也许对你失信了很多次,但这一次本王会守信。”
“王爷···”
汝阳王低头,娴娘看见压下来的嘴唇,下意识的闪开了,汝阳王吻到了她的脸颊,他的手抚摸过她的脸颊,叹息一声,“本王去见母亲。”
娴娘在他走后,用帕子擦拭脸颊,嘲讽的问道:“为我?还是为了贞娘?”
“主子,弯月表小姐是冲着王爷来的?”
“让人给贞娘送个消息去。”
娴娘慈爱的眸光落在刚进门的儿子身上,“别的事情我不会管,端看她是不是有能耐守住继妃的位置,弯月···长得像宛如,只是宛如的眼里没王爷,但弯月不同,母亲不是说,她最敬佩王爷的战功吗?贞娘必然会得罪母亲,所以说弯月是来帮我的。”
娴娘不信贞娘还能两边讨好,来着儿子说:”你多注意身体,温书别太贪晚了。”
“是,母亲。”
“你去你祖母那里请安时,避讳些弯月,她不过比你大了两岁,却是你的长辈,闹出点什么事情来,你同她都不好看。”
“儿子不会行事孟浪。”
“你的品行,娘还不知道?娘是想让你警觉些。”
“知道了。”
还是不放心的娴娘,将赵睿琪身边的人又重新梳理告诫一番。
种痘宫的贞娘接到弯月的消息,神色凝重,摇头苦笑的说:“表妹,为什么必须得有表妹呢。”
“王爷不会忘记九小姐。”云儿劝道,“弯月表小姐是白费心思,王爷对您疼惜体贴,为了找您煞费苦心,您才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
“不许胡说。”贞娘难得警告的瞪了云儿一眼,云儿忙认错:“奴婢知错。”
“王爷心尖上的人不一定有好结果,正妃地位才能确保我今生无忧。”
绣针在未完成的绣品上穿行,贞娘抛下了一切烦心事,专注的做针线,云儿神色焦急,汝阳王最近送来的书信少了,真若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弯月迷住了,忘记了九小姐如何是好?
“九小姐。”云儿呐呐的出声,贞娘困惑的说:“我想不明白为何要做这些?就因为我非嫁汝阳王不可?为了富贵我就得讨好他?顺着他?他哪一点值得我···就因为那场王府的富贵?我怎么就被大姐看重扯进这池浑水里?”
贞娘清晨起身时跪在在镜子面前看了很久,她变了,变得她自己都不认识了,她只是想顺应时代的活下去,投身为庶女她还能如何?不抗争唯有死,她从未想过害人。
云儿看出贞娘神色不对,劝道:“您九九个庙都拜了,就差最后这一拜就修成正果,您可千万不能牛角尖儿,旁人是为了王府的富贵,奴婢知晓您不是俗人,如何都不会欣羡王府的富贵的,您同奴婢说过,汝阳王府暗藏凶险,如果没出色的王妃掌控府邸,帮着汝阳王,没准王府会被人夺爵毁卷,王爷离不开您,您想想世子殿下,想想嫣然小姐。”
贞娘停住手中的绣针,喃喃的说:“为了他们?我值得吗?安稳的日子,种痘宫也能给我··”
“种痘宫是住不长的,您也回不去府里,孟老爷一旦知晓了您同汝阳王···想想姨娘,想想少爷,九小姐,您不能退,您说过退一步就是万丈悬崖。”
贞娘眼底怀疑尽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会输,弯月···表妹···我岂会不如她?我自由主张。”
云儿出门后带上了房门,九小姐针线再好,也顶不住佳人近在眼前,贞娘铺开了纸张,用细笔描绘图样,她会让汝阳王知道,这世上最懂他的女子非她莫属。
星月,朝阳共同恒过长空,贡院门口人潮涌动,嫌少有人在此喧哗,应试的举子在物品处,领到统一的笔墨,食盒,并衣服,且在考场执事的面前,脱光自己的衣服,穿上统一的举子服,提着食盒笔墨的举子按照号牌站立在贡院门前,无一人能例外,即便是汝阳王世子也是一身麻布举子服,他身边的站着的就是玉郎傅俊卿。
“开龙门咯,开龙门咯。”
贡院的门缓缓开启,举子们依次进入贡院,除了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的声音外,听不见任何的人喧哗,读书人一生不是只有一次科举,有屡试不中的举子,但哪怕考过一次科举会试的他们一样会不比初次经历此情此景的人强多少,相比而言兴奋少了,增添了紧张。
帝国有明文的规定,同等状况下,会入取第一次参加科考的举子,以示公平。
站在贡院的龙门楼上,身穿便装的皇帝,抬手指着跨进龙门的举子,“小七,天下英才尽在朕的乾坤袖中。”
作者有话要说:有更新鸟,日更的桃子真勤快,自我表扬。
第九十七章
在贡院开考时,在安平侯府的嫣然起来,坐下,坐下,起来,坐卧不安的样子煞是有趣。柔娘看不过眼嫣然快把珠帘扯碎了,说道:“妞妞,给我倒一杯茶水。”
柔娘又说了一遍之后,嫣然魂不守舍的走到圆桌前,拿起茶壶倒茶水,不知不觉的茶杯满了,茶水溢出来,“嫣然。”柔娘夺过女儿手中的茶壶“烫到没?”
嫣然回过神,歉意愧疚地说:“我让娘担心了。”
柔娘用丝绢擦拭嫣然手背上的茶水,“你得学会相信他,既然你认准了他。我同老爷晓得他是个情深意重的,不想再拦着你们,但嫣然你这副样子是不成的。”
柔娘牵着她的手坐在临窗的大炕上,“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娘如今也放心你,你家去汝阳王府并不单单是你表哥的妻子,你为世子妃,将来是汝阳王妃,身上担着重任。”
“娘,我知道的。”嫣然点头“我···我只是不知道表哥在贡院里的状况,不晓得他能不能···”
这也是改变表哥命运的一次科举会试,嫣然如何能不紧张,虽然她在心里一边又一边的安慰自己,表哥一定能高中,一定会名扬天下。可就是无法全然放心,前世的经历让嫣然明白,大姨母安排得再好,如果不谨慎他们也可能会优势丧尽。靠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明明同记忆中已经大不一样了,嫣然比表哥还紧张,一直记得表哥郁郁不欢的样子。
表哥曾今很羡慕的看着肆意张扬的赵睿钰,柔娘看到女儿低垂着上卷的睫毛不安的轻颤,“当年汝阳王领兵出征时,老爷也是同行副将。我同你大姨母送夫上疆场,谁也说不好他们能不能平安返京,他们走后,大姨母操持王府,那是有多少人冷嘲热风?你大姨母都挺过来了,侍奉如太妃,她没有一时不惦记着汝阳王,唯有在夜深人静时候,她才会表露出来,白天人前,她又是稳重自信的汝阳王妃,后来她晕倒了,才知道怀了你表哥,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
“你表哥的性情随了你大姨母,喜欢上便会把一切乃至性命心悦人的手中,汝阳王最后辜负了你大姨母。”柔娘轻轻抚摸嫣然的额头,拨动她额前的刘海,“我的女儿不是负心薄情的汝阳王,你大姨母当时是担心他的,也是相信他会凯旋的。你在围场时都知道不去寻你表哥,如今他在科场考试,虽然受点苦,但却性命无忧,你太担心他了。”
嫣然无法对柔娘言明“您呢?是不是也担心父亲?”
柔娘笑道“如何不担心他?当年你大姨母有孕吗,而你父亲出征后,你祖母便病重,她就是想在阖眼前再看看你父亲,可我深知你父亲的志向,错过了这次征战,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出征,我费尽心思的照顾你祖母,安抚她说老爷快回了,消息已经送出去了,我下令封住了府里所有人的嘴,让你祖母能够撑到你父亲回京。”
“祖母还是没等到?父亲没怪过您?”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这一点老爷看得比我明白。”
嫣然扶着柔娘靠进垫子里,“老爷没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始终是个遗憾。但让他们母子没见面的责任都有我全部承担了,当年你祖母经常刁难我,从你父亲出征后,我可以说没有一天太平日子,天不亮就侍奉你祖母,一站就站一天,直到她歇息了,我才能回屋子里。趁着她午睡的时候,我还要处理府里的事情,即使如此,我愣是没跟你父亲说过一句,只是告诉他一切都好,勿念,直到你祖母在弥留之际,我跪在你祖母面前承认没给老爷送消息,你祖母对我说,她早就知道了。”
柔娘将手腕处的镯子褪下来,佩戴了这么多年,碧绿的手镯一样是清澈水润的。盈盈的光亮不耀眼,让行家一打眼便知道此手镯非凡品,可谓千金难求。
“这是你祖母病逝之前给我的,是李家的传家之宝,你祖母想念儿子,但她最后想明白了,老爷只能忠在前,孝在后,我承担这份责任,老爷是不知情的,亦不会有回与不回的痛苦抉择,他在战场上便不会分心,专心迎战蛮夷即可,旁人说我市桧,不顾婆母的临终意愿,说这话的人从不明白我的心思,我也不会同她们制气,只要你父亲知我,懂我便好。”
“我虽然没做出你大姨母举世皆知的金殿明誓,但也做到了一个妻子应该做的,妞妞啊,你表哥总有一天会在疆场上走上一遭,你同我,同你大姨母,面对的都不一样。”
柔娘戳了戳嫣然的脸颊“听傻了?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
“父亲没怪过您,但如果是汝阳王···”
柔娘眼底闪过一丝光彩,“这就是我要同你说的您另一件事,看准人再决定如何去做,你大姨母这辈子吃亏在骄傲清深上,其实她看人要比我精准的多,但她先陷进去,身上的骄傲又不肯服软,争宠的手段不少,但她不做,也不说,换个了解他性情的人会明白她,但汝阳王···显然不是这种人,汝阳王同你父亲不一样,他不懂得如何疼人,也不懂得为妻子考量,不是把心爱的人捧在手心里,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摆在他面前就是情深,汝阳王没想明白过大姐,从来都没有。”
娴娘有她的坚持骄傲,柔娘同样有她的见识理智,嫣然靠着柔娘的肩头,前生她到底错过了多少?为什么信旁人的话以为母亲是个懦弱没用的,以为母亲不顾祖母死活不让祖母与父亲见最后一面,在皇帝心中,忠在前,一旦父亲选择了临战归京侍奉祖母,安平候即使当时没什么,但事后皇帝一定会找借口夺爵毁卷。
嫣然听说过母亲被凯旋的父亲罚跪祠堂,但也听哥哥说过,半夜时父亲陪着她,还给她送去衣物和点心,父亲是做给外人看的,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母亲一直被父亲尊重着,父亲的妾室通房都被母亲一个个无声无息的收拾了,父亲毫无知觉。
虽然没见到祖母是遗憾,但父亲心中最多的是感激,如母亲所言,不用面对忠于孝的抉择,祖母讲传家宝给了母亲足以说明一切。
“娘很了不起。”
柔娘笑着摇头:“娘没有了不起,从小娘的见识,才学,能力都比不上你大姨母,我曾经沮丧过,失落过。也曾经嫉妒过,。但后来娘想通了,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人,我何必去跟永远比不上的皓月相比?即使是皓月旁边的星星在夜空中也有自己的位置。这辈子过下来,我虽然没有你大姨母好享受,有她耀眼夺目的地位。但我在夫妻之间比你大姨母要幸福得多。”
“妞妞生在侯府,一辈子荣华富贵,嫁人都是门当户对的人家。”柔娘握住嫣然的手“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娘这辈子也可以合上眼了。”
“娘。”
“以前娘不乐意你嫁给世子,你太冲动,性子又倔强,不撞个头破血流绝不回头,认准了一人是好人,无论她做什么你都能找借口说明她是好人,除非你···除非你能明白过来,但你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迟了,你表哥又太在意你,你说的,他都会听,哪怕不认同也不想让你伤心,会顺着你,瞒着你,但你同世子之间的牵绊,娘又不忍心,娘知道出他之外再无人对你如此情深。”
柔娘话风一转:“如今娘放心了,虽然娘的妞妞还有一点小瑕疵,但瑕不掩瑜···妞妞本生就是一块美玉,不比旁人差。世子仿佛也知道怎么对你是最好的,汝阳王府情况在复杂,你们同心,总不会吃亏的。”
“我说这席话,就是想告诉妞妞,选择值得的人,并且相信他。”
“嗯,我记得了。”
大姨母选错了人,再相信他,也换不回琴瑟和鸣的夫妻生活。母亲没大姨母出色,但她选择了对的人,一样可以愉快的过一生。前生如果不是她太任性,卖力的撮合哥哥和闺蜜,母亲又病者,也许不会有那么个不称职的儿媳妇。
三日后黄昏,寒风卷起小雪,天空灰蒙蒙阴暗。贡院大门再次打开,被科举比试折磨了三日的举子,神情倦淡的走出贡院的门,他们眉宇间或有喜悦,或有惋惜,或有失落,或有痛苦。嫣然坐在马车里悄悄的挑开车帘向贡院门口张望,她只是想看表哥一眼,一簇一簇的举子走过,在嫣然显得着急时,赵睿琪出现在门口,他身边的人亦如进去的一样—玉郎傅汉卿
他们并肩走出贡院,彼此之间不必询问考得如何,虽然他们的脸上也有倦怠之色,但他们们的眼眸里是平静,周围的人自动退后,在他们两人身边一尺之内,不会再有谁靠近。
“赵兄,放榜游街时见。”
“傅兄,一言为定。”
科举考官将选出来最好的五份考卷放在一起,其中两张是并列的,这两张试卷是他们吵翻了天,各有支持的人,主管实在难以割舍,“出去封印。”
“赵睿琪···傅俊卿···”
第九十八章
主考们争论几日也无法断定谁排在首位的人,一个是玉郎傅俊卿,一个汝阳王世子,面对两张不可挑剔的试卷,在场的人同时默然。
主考缕着胡子叹息:“如果是寻常人,本官还能定谁排在首位,汝阳王世子虽然是蒙陛下隆恩得以参加科举会试,原因在于陛下鼓励勋贵之后走科举,而不是凭着父萌,陛下的心思身为臣子理应体会,傅俊卿同样才华横溢,老天爷关爱帝国,才有两位杰出天纵奇才降世。”
“往后谁再言汝阳王世子平庸,本官会让他将世子殿下的试卷吃下去。”
旁人唏嘘的点头,“能做出如此锦绣文章的世子殿下才学平庸,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没错,如果再有人诽谤世子殿下,岂不是说咱们都是有眼无珠之辈。”
赵睿琪做的文章实在是好,但远没有好到让考官们如此奉承的地步。才华横溢也是未及弱冠的少年郎,见识再多也比不得他们苦读圣贤书的大儒。他们肯下大力气在捧着汝阳王世子,当然大部分的原因是他有真才实学,另一部分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关照了,皇后娘家本就是圣人之后,得天下读书人尊重。
虽说书生造反三年不成,让读书人拿着棍棒是不成的,但让他们卖弄卖弄嘴皮子,捧高一人或者贬低谁,他们绝对能做到,如今七皇子养在皇后娘娘身边,他们自然会对汝阳王世子有所表示,也不需要有人特意关照,能熬到如今地位的官员就没有蠢笨的。
即便有因文御史的事情,清流有些不待见汝阳王世子,但清流是读书人,读书人可不都是清流,又加上汝阳王世子是嵩山书院山长赞过的,谁都看得出陛下对世子殿下非常的看重,如果换个人同赵睿琪并列,众人早就众口一词的推选他为状元了。
傅俊卿同样毫无错处,出身,背景,经历,文章,才华一样出类拔萃,为着脸面着想,他们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将傅俊卿压下去。
“把前五名的封印打开,并让人抄写下来,贴到贡院的告示板上。”
“是。”
每次科举考试之后,都会将前五名的文章贴出去,以示公允。考官们做起来很熟练,虽然主考总是调换,但辅佐主考的属臣轻车熟路的办事。
“大人,您看这几名举子的文章如何排定?陛下来催过几次了。”
皇上点状元,但会试的成绩是主要参考的,谁排了第一位,一般皇上会顺势点其为状元,很少有状元旁落的时候。主考苦思良久,“并列,汝阳王世子同玉郎并列,其余三份考卷放在另一张纸上承上去。”
“皇上英明,自有决断,点谁为状元,我等都会拜服。”
属臣纷纷承诺,把难题交给皇上,您自己看着办吧。于是皇帝看到并列的名字有意外,有踌躇,主考同他说:“陛下,臣等实在是难以判别他们两人的高下,恭请陛下圣裁。”
皇上见过玉郎,同样见过汝阳王世子,将他们两人的试卷看了一遍,皇上笼着的眉松缓了,“人才,人才难得。”
主考以及考官们纷纷点头称是,有皇上这句话说明他们并没徇私舞弊,皇上又认真的翻看了其余三份试卷,“这届举子水平比之前两年大有进步,各府学正教化百姓还算是用心。”
地方官员打算高升,政绩是不可少的,管辖下的地方有多少秀才,有多少举人,有多少名士同样是政绩的一部分,遂帝国文武并重,文物官员有些不容,但他们为国之心是一般无二,读书使人明智,一直秉承着开国皇帝的教训,哪怕在文人口中的粗俗武将也都是熟读兵书。
“陛下德披苍生,百姓勤于读书,才有如此多的人才为陛下所用。”
皇上手指在傅俊卿同赵睿琪的名字上点来点去,莞尔一笑:“传旨,宣他们二人进宫,朕亲自考他们。”
“遵旨。”
太监赶忙去汝阳王府和傅府送信,嫣然手中捧着毛毛球,白色手掌般大小的小猫,‘喵呜,喵呜。”的叫着,松软的绒毛可爱极了,嫩粉色耳朵,粉红小鼻头让嫣然爱得什么似的,看到它再是铁石心肠的人,心也会软上一些。
嫣然悄悄的将小猫的爪子按在了红泥上,几步走到含笑看着他的赵睿琪面前,赵睿琪问道:“表妹可喜欢?”
“表哥,低头,低头。”
嫣然抓着毛毛球的爪子,在赵睿琪听命低头时,让小猫的爪子印在了他的脑门上,一朵梅花形状的小爪印正好在眉间,嫣然坏笑起来,毛毛球喵呜的叫着,小猫脸垂下,仿佛说不管它的事情哦。
赵睿琪下意识的碰了碰眉间,向一旁的镜子看去,巧笑不停的表妹就在他身边,赵睿琪唇边含着疼宠的笑,嫣然俏皮的眨眼,“画上的天神额头都有印记,表哥也有呢。”
“你能封神?”赵睿琪的手指点着镜子里嫣然唇边的笑容,眸子温润专注,嫣然没看见他的动作,笑说:“我只封表哥为神,旁人···哼,想让我封还没机会呢。”
赵睿琪记住了娇俏的表妹,猛然转身看向她,“记得只能封我一人。”
嫣然脸耍得红了,赵睿琪握了握她的手腕,声音低沉:“表妹?”
“嗯,我答应了。”嫣然一扭身,侧着身子对赵睿琪,“表哥也学坏了···”
“世子殿下,宫里来人传旨,陛下命您进宫。”
嫣然顾不得娇羞,眼里闪过几分的紧张,今日应该是放榜的日子,她一早赶来汝阳王府,答应过表哥一起分享高中的喜悦,表哥是不可能落第的,嫣然相信状元之位在他同傅俊卿之间,但好好的皇上召见,是不是有变化?
赵睿琪伸手轻轻碰触嫣然手掌的毛毛球,点了点它的额头,“喵呜。”毛毛球对着他的手指蹭啊蹭的,赵睿琪劝道:“没事,等我。”
见她点头,赵睿琪摸了一把嫣然的脸颊:“毛毛球,等我。”
说完笑着离去,嫣然反应过来,追到门口,恼怒的说:“你才是毛毛球。”
从小嫣然像个小尾巴一样的跟着他,小时候嫣然小脸圆嘟嘟的,小手小脚都胖嘟嘟,长得比同龄的孩子矮上一些,赵睿琪走快了,她跟不上便会坐在地上哭着打滚,每次都是他抱着她哄着,牵着她胖嘟嘟的小手,赵睿琪会感叹一句:‘毛毛球。’
当赵睿琪将这只掌中猫送她时,嫣然一下子便想到猫叫毛毛球,没想到他也没有忘记过,嫣然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谁也想不到她长大后胖嘟嘟的身体抽长了,嫣然依靠在椅子上,周围还有表哥的味道,她的手指轻轻挠着毛毛球的下颚,“你说表哥能被点为状元吗?”
“喵呜。”
“其实不是状元,我也会很高兴,只要表哥出息了,没人欺负他,我就会很高兴。”
“喵呜。””喵呜。”嫣然学着猫叫,毛毛球:“···喵呜···”
嫣然点了它粉嫩的小鼻子,“我会猫叫,你不会说人话哦。”
“喵呜···”有人这么比的吗?嫣然笑得更为的开心,“喵呜。”
娴娘没进门就听见猫叫,隔着帘子看到嫣然同一只掌中猫较劲,宠溺般的摇了摇头,扶着赵妈妈的手悄声离去,“她还是个孩子。”
“世子殿下当时拿着掌中猫时,奴婢都看出那愉悦的劲头了。”
娴娘勾起嘴角,有种说不出的羡慕,“他们两个青梅竹马的长大,总会有咱们不晓得的秘密,看嫣然方才的们模样,我放心了不少,以前我总想着护着琪儿,尽量为他安排得最好,我去了之后,琪儿太天真了在王府过不好,但我是琪儿亲娘,也不忍他整日的勾心斗角,琪儿还未及冠,端着老成的模样,防范着,我瞧着心疼,琪儿能在嫣然面前完全放下戒心,嫣然活泼正好适合他。”
“世子殿下同表小姐天生一对,像戏文上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娴娘笑着点头,紧了紧披肩,“南诏国的使臣是不是快到了?你可听说是领着的?”
“是···南诏国摄政王殿下亲临。”
娴娘阖上眸子,轻声问道:“王爷呢?”
赵妈妈低头,“奴婢看世子殿下必定是中状元的,倒时府里会热闹非常。”
“王爷呢?”
“主子。”
“王爷呢?”
“同太妃殿下的侄女弯月小姐品茶,下棋,是太妃殿下吩咐的。”
娴娘眸子明亮,“这时候了我还会吃味不成?母亲总不会捆着王爷的手脚,弯月也不是好相与的。”
“主子,您可曾···”
娴娘幽幽的叹息一声,“我说不后悔怕不会有人信,嫣然不也说过得不到总会惦记着,宛如容貌,才学都不是上乘,但王爷一直降将有美好的东西加在她身上,王爷这辈子都找不到完美的女子。”
慕容商,你比赵逸青有强得了多少?娴娘喃咛:“可怜可叹的都是痴情的女子,如果有来世···我···还是想做女子。”
皇帝看着面前的两人,一时难以取舍,忽然笑道:“传旨,头榜只他们两人,名字并列,不赦榜眼,探花,十年后,朕看你们的成就再来定谁为状元。”
作者有话要说:到周五连续更新,周末比较忙,又有每月比来的亲戚到访,真心烦躁。
第九十九章
皇上一句话,有了前所未有的决定,贡院门口张贴的皇榜第一张,并非以前的状元,榜眼,探花,只有两个并列的名字——赵睿琪,傅俊卿,随货张贴的二榜三榜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贡院门口围满了来看榜的人。
原本对汝阳王世子有非议的人,看了他的试卷之后,大多心悦臣服,也有极少的心里阴暗的人不屑,但也不敢当人前说考官徇私,或者汝阳王王妃为了儿子能够高中弄到了试题,说出这话不单单是得罪汝阳王府,更有可能得罪主考,进而得罪陛下。
出题的是陛下,世上还有谁能收买皇帝?有几位名士此番落榜了,他们是最怀疑此番科举有猫腻的人,他们不平,他们酒馆买醉,凑在一起抱怨老天的不公,抱怨她们的才学得不到世人的认可。
“如果赵睿琪不是汝阳王世子,科举也轮不他扬名。”“如果他没个好母亲,他能同傅俊卿并列?”
十年后的状元,哈哈···陛下眷顾汝阳王府,勋贵列侯了得。”
他们仿佛众人皆醉我独醒,此时一书生打扮的人走进酒楼,同微醉额落榜名士攀谈起来,先是对他们落榜表示惋惜,随着他们大骂老天不公,随后有说起了他知道的宫中传闻,汝阳王王妃如何的说通皇后娘娘,如何如何···将他们仇恨吸吸引到汝阳王王妃身上,造成一种如果没有汝阳王王妃,赵睿琪高中不了的假象,宫中的消息永远是帝国京城的热门话题,参与讨论的人多了起来。
“我是为诸位可惜,寒窗苦读十于年,遍览山水增长见识,风餐露宿感悟圣人教诲,却及不上跟在汝阳王王妃身后的弱冠少年。”
落榜名士心有戚然,恼恨赵睿琪,更恼恨他们没有汝阳王府做靠山,“不能这么算了,得让汝阳王王妃付出代价。”
“对,就是如此。”
那名书生劝阻他们说:“诸位有几句不平,彼此说说倒也罢了,汝阳王府势大,汝阳王王妃是京城第一命妇,得罪不起,诸位都是有傲骨不肯依附权贵的名士,我敬佩诸位才学,实在不忍看诸位触怒圣颜,彻底断了诸位的前程。”
南岭名士邹化摔了酒杯,振臂高呼:“帝国养士三半年,我等岂可向权贵谄媚儿失傲骨,在金殿上撞柱死谏的前辈青史留名,亦是我等榜样。诸位可有勇气随我去皇宫外谏言?”
“同去,同去。”
高中的是少数,落榜的是大多数,小道消息传得快,汝阳王王妃曾经做过的事情前一阵一直在京城流传着,虽然有世间女子鲜少有过的决绝,坚毅,忠贞,但同样也有霸道,敛财,跋扈等等传言,汝阳王王妃不可能得所有人敬佩,
一行人趁着酒劲冲出了酒楼,在几处酒楼里都有类似方才那位书生的人存在,很快他们汇集在一起,在状元簪花跨马游街之前,汇聚在宫门口,等着给赵睿琪一个下马威,落榜已经注定了,但他们不忿走后门参加科考的赵睿琪高中。
“您吩咐的都办妥当了,大多数落榜的举子在皇宫外等着,您安排的人也在其中。”
“你们做得很好。”
“您还有何吩咐?”
“没有了,只可惜她无法亲眼看到。”
停靠在酒肆外的马车缓缓的启动,向京城外而去,方才在马车近前回话的人摸了摸袖口中的银票,纳闷的摇摇头,“大小姐同世子殿下闹别扭了?世子殿下高中,她怎会···”
听大小姐吩咐的下人,能听明白主人的意图就行了。疾驰的马车向种痘宫行去,靠在软垫上闭养神的嫣然神色平静,从她将大姨母娴娘往日的辉煌翻出来后,有人称赞,有人贬低。
虽然是赞大于贬,在京城也有几分的轰动,但远达不到嫣然的目的,于是在知道表哥高中后,嫣然安排了这这一出,打算彻底的震动京城,让世人记上个几十年。
恒古未有的十年后择状元,赵睿琪同傅俊卿不相伯仲的精妙文章,这些给她提供绝妙的条件。毛毛球仿佛不甘心被冷落,从嫣然脚边爬到她的膝头,“喵呜,喵呜。”
嫣然手指碰触着它的鼻尖,“表哥一定不会在他们面前露怯,大姨母是贤妻良母,那般骄傲出色,为何要被她取代?世人都忘了曾经如牡丹的汝阳王王妃,我会让他们记一辈子。”
‘那是谁啊?看似温婉柔顺,但通身的气派真真是让人心折。’
‘汝阳王王妃咯,你不知?她真真是世上的奇女子,儿子是世子殿下,女儿是皇后娘娘,她在陛下面前都有坐,陛下私下都叫她岳母呢。’
‘除了她无人配做汝阳王王妃,被汝阳王殿下放在心间上,真真是让人羡慕。’
‘咱们是羡慕不来的,汝阳王王妃聪敏,果决,坚毅,贤惠,善良···呀,说起来世间女子有的她都有呢,所以她才配得到幸福。”
“喵呜。”毛毛球惨叫,小爪子挠向嫣然的手背,嫣然回神时,见到她手上两根猫胡须,毛毛球眼泪汪汪的控诉她,仿佛再说,喵呜,好疼。”疼吗?”嫣然手安抚着毛毛球,那是前生的宫廷夜宴,她作为侯爷夫人也去了,她不仅听到这些称赞贞娘的话,同时看到了坐在遥远处高位上的汝阳王王妃——孟贞娘。
汝阳王府出嫁的庶女说着她如何如何善良,如何如何的贤惠,受过贞娘恩惠同她交好的命妇说着她如何如何大度,如何如何善解人意,如何如何的乐于帮忙,孟家的最出色人——孟贞娘嫡亲的弟弟赢娶的是皇家郡主,那位郡主殿下也说她的好,所有人都在说她出色,风华绝世,汝阳王眷恋的目光即便隔着遥远,嫣然都能看得到,在那一刻,仿佛世上只有贞娘一位女子。
受尽冷落她伤心,被人嘲弄她痛苦,同时她也有着深深的嫉妒羡慕···回到府邸表哥跪在母亲灵牌前一整夜,嫣然在门口站了一整夜···她内疚,表哥比她更内疚,
“痛彻心扉不是掉了胡子的痛能相比的,我···怎么还能容忍她抹除大姨母的存在,让人记住的汝阳王王妃只能是大姨母,没有她···王府绝对没有今日。”
“毛毛球,我告诉你,我去种痘宫没安好心,我是坏人···”嫣然得意的笑着:“我要在贞娘心里竖起一座丰碑,无论她多努力,多出色也无法比拟的丰碑,往后世人提起她···也许会说,汝阳王继妃虽是不错,但比汝阳王嫡妃差远了,汝阳王嫡妃才是真正的风华绝代,风姿绰约。”
种痘宫兴建距离京城十里之外的平坦之处,因为贞娘在此修行,嫣然从未踏足过种痘宫,也是第一次见种痘宫的全貌。
说是种痘宫但并不是奢华的宫殿,看上去有几分朴素,因孤零零的竖起种痘宫,周围人烟稀少,看似有几分荒凉,好在也有百姓来种痘宫拜拜,倒也不会显得太寂寞。
嫣然带上了遮面毡帽,毛毛球自动的趴在她的肩头,毕竟是陛下亲自下旨建造的种痘宫,需在石碑前下轿下马车,步行走入种痘宫。来往不多的行人,大多是衣衫寻常的妇孺,前来拜种痘娘娘。
她虽然穿得素色不显眼的衣裙,但平民百姓还是给嫣然让路,衣料骗不了人,同时嫣然身上的气质也非小门小户人家可比。
嫣然没急着见贞娘,先是在种痘宫大殿转了一圈,让她意外的是在大殿供奉的种痘娘娘石像前,站着一位穿着青色长褂,头戴冲天高冠的男子,从他宽阔的背影看···嫣然目光落在他腰间的蛇皮长剑上,他是练武之人,他身上有将军的气势。
汝阳王和她的父亲都有这种气势,嫣然向旁边挪了两步,看见他的侧脸,俊挺如同刀斧刻出的五官,俊逸不凡,但他鬓间隐现的霜色又预示着他岁数不小了,但瞧他的面相,应该不到四十,他身上的贵气,也不像受颠簸之苦为衣食奔波的人,嫣然看着他有些眼熟,但将京城权贵数个遍,却没有此人,他到底是谁···
嫣然想了一会,哑然失笑他什么身份同她没有关系,嫣然转而认真的看种痘娘娘的塑像,不像孟贞娘···这一项认知让嫣然笑得眼睛弯弯的,肩膀上的毛毛球感受到了她的愉悦,蹭了蹭她的面纱,“喵呜。”
它也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