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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 作者:棠岁
”
轻浅的叹息却如同利刃划过耳畔,是他心底最深的梦魇。
他猛地惊醒过来。
窗外竹影婆娑,像是鬼魅在舞动身躯,搔首弄姿地嘲笑着他。
天门仙山之上的华竹宫是他如今的居所,他在前前后后植了大片大片的竹子,将这里修整得仿若一片竹海。
巫玄乙环视一番周围的陈设,静静地垂下眼。
现在不是长宁五年,而是长宁三十九年。
历任国师“死亡”后都会回到天门仙山,彻彻底底地告别世俗,静心修道。
他已经回来了九年,却依旧难以静心。记忆中那个娇俏的身影挥之不去,像是深入骨髓的执念。
如果当初他放下了大道,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他轻轻闭上眼。
长明灯的烛火忽然轻轻摇曳了两下,熄灭了。
巫玄乙猛地睁开眼,盯着那盏黑下去的灯,面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长宁三十九年二月初六,永定侯府老夫人陆谢氏出殡。
据说曾有人看到一黑衣男子抬手掀风拦住棺椁,伏于其上,神色悲戚,最终默默退至一旁,飘然而去。旁观者大惊,慌忙下跪,一时传为奇谈,人皆以此为仙人下凡。
可人们却不知道,那是上一任国师对他爱的姑娘最后的告别。
天门仙山,华竹宫。
一笔一划皆是深情,一颦一笑都为情痴。
原本空旷寂寥的华竹宫内,挂满了一幅幅精致的工笔画卷。从垂髫小儿到妙龄少女,或坐或站,或嗔或笑,笔笔皆是为一人。
正中一副题字,笔画钩连间是数不尽的悔意。
“尤难修到无尘界,终未生成不动心。”
作者有话要说: “尤难修到无尘界,终未生成不动心。”一开始是在马崇道的微博上看见的,后来搜了一下,是望舒和林南对的对联
觉得很适合巫玄乙就引用啦(/ω\)
☆、林幼棠番外·浮萍宴
天顺元年十月,惠风和畅,是个秋高气爽,雁飞晴空的好天气。
大楚新立,百废待兴。但即便是仍有无数百姓才刚开始他们休养生息的日子,京城却已然恢复了旧日的繁华景象,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忽然听得公主车驾将至,无数小贩行人便匆忙地退向道路两旁。
铁甲开道,宝马香车,重重轻纱间隐隐可窥见帘后那倩影。纵然道路两边挤满了人,却几乎没有声音,于是马车四角悬挂着的金铃的声响便显得越发清脆。
若是不出意外,马车很快就会驶离,这条街又会恢复之前的熙攘热闹。
——可意外偏偏就发生在此刻。
路旁忽然冲出了一个穿着一身布衣的女子,那衣裳极破极旧,洗的发白,袖口有着严重的磨损痕迹,只能从领口隐约看出似乎原本是件灰蓝的衣服。
马车急停,幸得车夫技术高超,未让车中人受到太大颠簸。
左右的护卫在她冲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将□□架在了她的脖颈两边,把她压倒在地,喊道:“有刺客!保护殿下!”
那女子好似被吓了一跳,急急高声辩解:“不!我不是刺客!”她一面喊着,一面向马车方向仰起头,眼中有着期待之色:“公主!公主!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您的姐姐刘翠啊!”
马车中一片静默。长街两侧,人人脸上都是看热闹的神色。
片刻后,有婢女撩开了几重轻纱,里面那道身影盛装华服,气度雍容。
“姐姐?”九清公主林幼棠端坐车中,缓缓问道,语含疑惑,“本宫是当今圣上的长女,又哪里来的姐姐?”
“不……不是……”
林幼棠瞥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一字一句说得平淡又高高在上:“本宫乃当今圣上之女,中宫皇后所出,承天运圣恩得封公主之爵,赐号九清,取‘四海九州,海晏河清’之意,享食邑千户。”
顿了顿,林幼棠略微低下头,一双仿佛蒙着空山细雨的眼眸和那蓝衣女子视线相撞,口中说出的话却如同坚冰,冷硬非常:“敢问姑娘,何方人士?”
语毕,林幼棠不再看她,淡淡吩咐道:“走吧。”
于是护卫们将她丢进人群,马车又缓缓驶动。
林幼棠依旧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垂眼看着自己的手。十指纤纤,肤如凝脂,欺霜赛雪。早年她做林家童养媳时那狰狞丑陋的疤痕,满手的皲裂和伤口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精心料养中消失不见,就像她曾经的身份一样。
刘家庄刘大伟的次女。
前朝将亡之时,苛捐徭役贪官污吏层出不穷,民不聊生。她不过四岁,便被卖给了隔壁村的小地主林家做他们的三儿子的童养媳。自此之后,打骂磋磨不过家常便饭。若不是林家随着旁人一道揭竿起义,若不是随着年岁渐长她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才智,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