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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子思说,看到三师公时他浑身湿透人在发抖,明明有伞,却丢在一旁地上不懂用。子思赶忙撑伞过去,张良这才如梦初醒,盯着他看了半天喃喃着问出莫名其妙的一句,除你之外,还有其他人吗?子思困惑点头,说大家都在。他这才长长松口气,眸里重新亮起光来。
子思悄悄将这事说给子慕听,子慕又告诉了子游,子游与我素来交好,便将这事讲予我听。他讲得忧心忡忡,我思量再三还是好言安慰他道:“兴许三师公会见逍遥前辈时太过疲乏,又一路奔波回来,一时恍惚出神也不奇怪。莫再揣测引得人心惶惶。”
子游听后点头称是,犹豫片刻腼腆一笑道:“子澈说话越来越像伏念掌门了。”
他虽善意夸我,但我却以为这话听起来是……骂人的。
我一个妙龄少女,怎么能和伏念掌门相提并论!可子游是个老实人,又不会信口开河故意诓我,被他这么一说我便有些忐忑,当即跑回竹屋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柳叶眉,没有。樱桃小唇,没有。如瀑青丝,没有。我正面对镜,不是天人,侧脸对镜,不是尤物。抬头对镜,眉眼寻常。低头对镜,姿色一般。
这镜子一照照得我有些郁闷。父皇有气宇轩昂之美,母后有娇柔妩媚之色,扶苏哥哥有温润如玉之风,凭什么到了我这就是凌厉眉眼,霜雪冰封之态?
难道扶苏哥哥所言是真……我非亲生,是御花园池子里捞出来的吗?
荒谬!荒谬!
我试探着将紧锁的眉舒展开。镜中人看上去便稍微好些,虽谈不上和蔼可亲,至少不再那么凶神恶煞。这副皮相胜过公孙先生绰绰有余,但我同她比岂不是自降身价!
我托着腮对镜发呆,希冀着胭脂水粉能遮掩凶光,将我修饰得更温柔些,可小圣贤庄女弟子本来就少,掌事的又各个相信女子难养,自不会备下这些东西。女弟子们乖乖听话不闹事,只敢在沐浴时私下一叹对红妆的渴望,别的时候便自欺欺人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颜之美足矣。
哪里就足矣了。什么破地方,为悦己者容的材料都不提供。我低头泄气地撞了撞桌子,再抬头时惊觉镜中多出一个人,回首一见一三兄表情复杂地站在门口,过了许久方试探道:“阿澈你是在……照镜子吗?”
他那难以置信的表情使我有些尴尬,当即轻咳一声矢口否认:“没有。”
“我就说嘛,吓死我了。”他竟还放松地喘了口气,笑嘻嘻道,“我还以为继张子房后,你也神志不清了。”
“……”我抽空瞄了一眼铜镜,以为它太沉,没法在瞬间内举起来砸过去。即便勉强丢出去,一三兄一闪便闪过了。再不然他被砸中,伏念掌门定又要说我一通,镜子还会掉在地上碎开……那以后我岂不是梳个头都得跑到门外临水照影。
不划算。
思来想去我虽控制住了我的手,却没能控制住我的思绪,忍不住开口问道:“假如我就是照镜子,你干嘛那么吃惊?”
“你从不照镜子的。”一三兄一愣,甚是实诚地回答,“你还说照镜子的都是些弱柳扶风的莺莺燕燕……你宁可身着甲胄驰骋沙场也不愿被塞在束腰衣里。”
“……”
我不吭声,他倒越说越来劲:“你不是还说楚王好细腰,结果嘞,楚亡了。楚国的妃嫔媵嫱到了秦国手里。”
被自己曾说过的话噎住,格外的心酸憋屈。我放不下面子,却又不愿承认,于是摆摆手止住他:“停停停,时隔久远,我记不清了。”
一三兄狐疑地打量我几眼,未再追问:“张子房回来,你怎么不去看看他?”
我正因找不着胭脂水粉心下愁云惨淡,没工夫同一三兄解释我百转千回的思绪,只将问题抛了回去:“你怎么不去看看他?”
“……”一三兄冷哼一声嘀咕道,“我又不想他。”
他这话说得相当糟糕。一三兄明知道我没法说我也不想,还这样明里暗里讥讽我。
我又瞄了一眼铜镜,砸他的想法又有些坚定起来。
“你总看镜子做什么?”他眼尖逮到了我的目光,有些震惊道,“你不会真是在照镜子吧?”
言罢不等我回答,一拍两股惊叫道:“我知道了!你是想对镜梳妆再去见张子房!”
他这一喊喊得惊天动地,窗户微动,竹林里鸟鸣一阵,翅膀扑闪的声音悠然传来。
天地有片刻寂静。
胡乱揣测别人的心思没礼貌,在这静僻幽篁中大喊大叫不礼貌,猜测着别人的心思大喊大叫喊出来便是十分没礼貌。更令人忍无可忍的是,他还猜对了。
“你知道这里是竹园吧?”
“你知道荀夫子住在隔壁吧?”
“你知道子房正在他那下棋吧?”
我看着一三兄,心平气和地一连三问,他察言观色,很识趣地在我举起镜子砸过去前,滚了。
一时间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对着镜子看。如果我的眉峰可以稍稍下移,如果我的嘴唇能稍微厚一些,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