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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的愣怔,便是在这短暂的一刻,张良形如御风,已过五人,可惜挥剑之时断水回过神来,疾疾后仰,凌虚的剑面便贴着他的面颊扫了过去,未中要害,只将他的脸划破一道血痕。
断水抬手蹭了蹭脸上的血迹,冷笑一声亦亮了剑。六剑奴紧跟着纷纷拔剑前来,不过三招而已,张良的凌虚已便被挑落至三尺之外。他全身是伤,半膝跪于地身子微晃,正艰难地支撑着不倒下去,六把剑默契异常地向他心间刺去。
这哪里是论道?这是屠杀!他们要杀张良?他们怎么可以杀张良?!我方寸大乱,阻止不及只能把荧惑掷了出去。
六剑竖刺,一剑横挡,那一扫六合的剑虽承了六剑,却因吃不住力,剑面先是露了一丝纹路,继而铮地断成了两截,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其余六柄剑却安然无恙地回到他们的主人手里。
我有片刻怔然,只能强迫自己集中思绪稳步朝张良走去。我伸手想扶他,他却没能撑到我走过去,膝一软便俯下身失去了知觉。他晕得太是时候,害我都没法捡起荧惑在他面前晃一晃,得意洋洋地跟他炫耀,张子房你看,这就叫荧惑守心。
可是他晕了,我就没法炫耀,我没法炫耀,就只能对着断了的荧惑发呆,发呆着发呆着我便又开始哭。大敌在前,士气为重,这么哭实在太不争气太丢人了,可一想到荧惑断了,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我难过得连看荧惑都不敢看了,便把它们按回剑柄,假装它还很好的样子,站起来去把一旁的凌虚捡了起来。我用袖子替它擦了擦蒙在上边的一层土,发现有一颗嵌在上边的红石不知道被震到哪里去了。
我用袖子擦了擦脸,握紧了凌虚面向六人:“儒家子澈,请赐教。”
赵高的笑声打破了天地之间片刻的寂静。他拍了拍掌,也不知是在赞赏还是在讽刺我:“殿下好义气,但臣如何敢冒犯殿下?”
说着他给了六剑奴一记眼神,他们便心领神会,率着秦军将剑架在了其余儒家弟子脖间。
“殿下还是与中车府令回宫吧。”王翦将军见之有几分不忍。开口劝道。
眼见子游子思还有荀夫子的小童全被利刃架了脖子我便难免心急动摇,却又不甘心就此为他胁迫,正僵持之际忽有一剑飞来,钉我前方阻我示弱。
望剑所来方向,有人闲庭信步掠过兵马至局中。
“是你。”我微微睁大眼有些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不知他是正是邪,意图为何。
他却摆摆手,毫不客气地开价:“一千金保一条命,姑娘要保谁?”
赵高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竟也未拦他。只饶有兴趣地观望。我千算万算哪能算到这疯子不嫌命大,瞎参合一通只为说出这样一句话,实在哭笑不得:“我没钱了。”
“这样啊。”他面露悻悻之色,转身便要走,我哪里肯放他,一把将他抓了回来。
“公子还欠了我一袋钱!”
“哪能啊。一事归一事,姑娘给了我一袋钱,我已将进退天机告知姑娘。你岂能这样反复算?”
“先欠着先欠着——”
“我一般不做赊账生意。时局变动不过一瞬之间,万一下次你我见面成了敌人,你不认账我岂不是血本无归。”
“那就从哪儿来滚哪儿去。”我恼羞成怒把他往门口推,“少瞎参合。”
“等下等下,我说的是一般。现时局动荡,看在姑娘照顾过在下生意的份上,便让你先欠一千金罢了。”他做了妥协,笑得有些恶毒,“你要保哪个?”
我环顾四周,皆是我欲浴血守护之人,哪能选出人来?焦急之时忽有刹那灵光乍现,遂站到了张良身前朝无繇师兄道:“无繇师兄,你到我身后来。”
无繇师兄稍有犹豫还是听从了我的意思。我便同那人道:“一千金,保我自己。”
“……”他张张嘴,又合上,又张张嘴道,“这是三个人,我的规矩不是这样的。”
“我的规矩是这样的。你一言既出,当守之。”
他有几分闷闷不乐,最后还是撇了撇嘴叹口气道:“行吧。”
言罢他便步过去将钉在地上的剑拔了起来,六剑奴严阵以待以为他是何用剑高手,他却持剑朝我走来,一横剑把剑架在了我脖子上,朝赵高等人微笑道:“到此为止吧,不然你们的殿下便回不去了。”
赵高胸有成竹的神情终于有所僵硬:“想必这位公子也是知晓事理,这些儒生肆无忌惮藏六国之书,反秦之心昭然若揭,臣以为必须严惩。”
“藏书阁的书我也看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杀中车府令当先杀我。况且烧书之命是李丞相谏言,杀儒生可是父皇的意思?若不是……若不是,你赵高说他们该杀,我说不该杀。那是你姓赵的代表父皇,还是我代表帝国?”
“赵大人,草民以为此话有理啊。”
意识到乾坤扭转,赵高便换了副诚恳卑微的笑容:“那不如这样,赵某出万金,请公子移位,让赵某带公主回宫,其余儒生不咎便是。”
“这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