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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觉得武官们闹事不是偶然,保不准背后有人怂恿。
再圆滑的人也不会没有一个敌人,何况李贤近来步步高升。有人想趁混水摸鱼把事情闹大的情况不能不考虑,若不能及时把局势控制住,听任官员们的不满情绪蔓延开来,以后若真施行京察,恐怕就是引爆炸药的火线,所有矛头都会对准他这个新任的阁辅。众口烁金金必销之,众人推墙墙必倒之。他意识到这一点,乍有不寒而栗之感。
可这些事,对万贞儿说了没用。因此淡道:“钻营门道之人,多半为了富贵名利,万姑娘不知道也罢。”
月昭抚着琴弦:“身居相位,当以天下为公,只是话虽如此,要真正做到,却很难。”
当以天下为公,六个字让李贤胸中一振,而她后面说的那句很难,确确切切讲到他心里,不枉他当初引她为同伴,现在,或更可称知己。
月昭继续道:“某一年,在兵部值房看少保审核诸路监司名簿,正是他当国之时,凡有不合格者,便拿笔勾去,当时商阁老也在其边,规劝道:‘一笔退一人,则是一家哭矣,请公笔下留情。’少保答:‘一家哭,比之一路哭一郡哭,哪一个更令人痛心?’那时我才真正知道,所谓大仁,绝非妇人之仁,不会为小家而滥发慈悲——可是我也才知道,那要承受多少代价,甚至被人说无情,说冷酷,在他身边的人,要做好怎样的准备,要怎样才配得起他。”
看着她似惘而非的笑,李贤念起先人,也有一瞬沉默,不知她是故意提来鼓励他,还是偶然为之?
指一指周围宽阔得可见四方的石台,人绝无可遮蔽处,他岔开话题:“此处见面,正大光明,难得你挑着这个地方。”
“是,特为遮掩,反而不密,”月昭顺着他答:“大大方方,则让人没有说话的把柄。”
李贤颔首:“该说正事。”
“我原本想问最近久不通消息的原因,不过,还是先问问许二哥的事,他到底怎么了?”
提起许彬,李贤眼神一暗,道:“刚才我说那么多,姑娘不相信?”
“再忙都是借口,”月昭道:“好了,跟我说实话,别推来推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莫非这时隔阂了不成。”
李贤还真无话可接,于是把之前袁彬发现汪直的话讲了,道:“世上无不漏风的墙,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人注意到,没人注意最好,注意到了引而不发,只恐有更深祸患。如今三家已去两家,剩下一氏,是迟早之事,所以我想以后若无非姑娘帮忙不可之事,还是少作举动。”
听到汪直被跟踪,月昭高高吊起了心,直听到是袁彬,这才放下,“好险是他。”
“至于二哥……”李贤却比第一件事还难开口,此事大哥不解,所有人不解,他却是有那么一丝半解的,可是始终不能完全理解。看着眼前忧心焦急的女子,一脸关怀绝非作假,忆起往日之谊,他决定直言:“此事假天之秘,内因唯我知悉,望姑娘切勿再泄于第三人口。”
月昭慎重以待:“只因传闻他挂冠而去,我知许二哥是率性之人,却绝非儿戏之徒,料想必有原因。”
李贤难得叹:“一生仕途,堂堂二品,多少官员之首,就这么弃了。”
“记得许二哥说过,自从家中老父去世,再无牵挂,不愿成亲,全因不愿连累他人。可我看,不是他牵累旁人,是怕旁人牵累他。”
“呵,你这一说,合该让他听!”沉闷中李贤一笑:“戳破他的牛皮,老是自诩洒脱,其实就是嗜酒如命怕管束!”
“可惜身在官途,不由他自己。”
“所以后来我想想,也有点想通了,石氏之托,是承诺,也是借口。”
“石氏之托?”
李贤带了点儿歉意:“说起来你莫怪,石氏之子石宽,藏在他那里。”
月昭惊讶的张大了嘴。
“此事也有几分怪我。当日我们去大牢传旨,石彪以传人相托,如能保他儿子一命,他乖乖就戮;如果不能……总之二哥答应了他。本是瞒着我的,但此事干系重大,判了死刑要劫人何其难?没奈何只好找我来商量,我气他不该答应,不允,他直磨了三日,说既然答应了就要作数,要不然一命换一命……最终我允了他,但是要他保证这个孩子以后要走得远远的,隐姓埋名,决不能出现在京畿,他答应了,再后来,他竟然就挂冠封印,孑然一身,带着那孩子走了。”
月昭听得像传奇。黄沙瘦马,一条汉子,带着一个孤儿,逐尘而去。
“我知道这跟咱们当初商议不符,斩草不除根——”
“不不,孩子妇孺都是无辜的,”月昭回神,道:“他那么小,不过一两岁,所有一切,与他何干?不过,我不明白,许、许二哥为何要亲自带孩子,将他寄养在一户毫不知情的人家中,不是更好?”
“是啊,他那样子,不知他如何带孩子。”李贤苦笑:“大概是怕纸包不住火,终有一天泄漏,牵连他人,与其如此,不如早早走之。”
月昭闻言马上道:“那你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