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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的,借来五两应用,过了一年,利上加利,总算到头连本带利要二十两!
还不起,一众豪奴便日夜来催,时不时拳脚相加,小二被逼慌了,无计可施,他也不是不还,言道:“为了还母亲的债,如今便是卖儿卖女也是该的——可惜无儿女。”
左思右想,万般无奈下只有含泪去求:“我本穷人,债银一时清还,家中又别无东西可偿,只有一个妻子,你们领了去罢。”
豪奴们眼睛一翻:“咱们只要银子不要人,你那婆娘长得又不怎样,哪里值得二十两!要卖你自己去卖,卖了银子送来!”
小二只有回家告诉妻子,妻子听了,呆了半晌,放声恸哭。他自己也心如刀割,陪着一起哭——于是惊来了施皮匠。
“姓梁?”公公往巷尾探出的飞檐翘角望去:“宅主人莫不叫梁芳?”
“这我不知,”小二道:“平日很少见主人出入,不过听说确实恃着宫内大宦的势,要不然那些下人不敢在咱们这一片广放私债,本轻利重,无人敢说半句。”
施皮匠道:“五两涨成二十两,你何敢去贷?难怪看你这阵子老嘴裂头肿的,是教他们打的罢?”
小二低头:“当时也是无可奈何。”
“你早该找我来说。不忍你夫妻分离,这样好了,我先替你把二十两垫上,只是这样,我就要对公公失约了。”施皮匠愧疚地转头对公公道。
“解人燃眉之急,同样是做功德,强似助修佛殿。”公公表示理解。
“不,”小二却推辞:“多承大叔美意,可你又不是财主,便有些银钱,也是手艺上积累来的。更何况是为了祷佛,怎好因为我——”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公公打断他:“你就收下吧。”
自从孙二国舅在朝堂上揭发出税银被冯远程所劫引起大哗后,自那天起,梁芳就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他想尽办法欲见外甥一面,然而冯远程被押进了北镇抚司,没有皇帝亲自发话,谁探也不行。他又气又急,感觉皇帝看自己的眼神也不一样了,不过这时他已顾不上自己,一心想着可以找谁救亲外甥。
最好的途径当然是找太后。可上次因为御史杨善参自己一本,已经找太后求解过一次,再找,未免惹人不耐。况且还不到最后。
他想了想,去找金英。
金英早料到梁芳肯定得为他外甥之事而来。本来嘛,大家都是共事,论级别,自己还是司礼监掌印,可梁芳很怪,他是在景帝那朝升为秉笔的,回来天顺,居然也没退出司礼监!——要知道皇帝恨极了自己弟弟,他用过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再用的——后来一了解,才约略明白是有太后在后面撑腰。就仗着有太后在,无形中就显得高人一等,加上他终日阴沉着脸不言不语的个性,架子更大了,摸不着底儿似的,金英虽然明面上不露半分,但看他有时候不经意地表现出的一种优越感,心里头总有些疙瘩,再加上出宫督促佛寺修建时目睹的放高贷的情形,更让他决定装聋作哑。
听梁芳不太自然的委婉的表明来意,他状似可惜道:“梁公公,你找咱家也没用,若是关在东厂,咱家不说二话,怎么着也想法子让你舅甥俩见上一面。可北镇抚司——唉,咱家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
“公公是在责怪咱来迟了么?”梁芳道。他不用“小的”而用“咱”,对金英而言,其实就是他不经意间表现出的优越。金英放下茶碗:“哪是说这个。只是我提醒公公,令甥敢劫税银,实在相关不小,公公还是弃卒保帅的好。”
“他是冤枉的!”
“证据确凿,梁公公何来此话?”
他一副惊讶的样子,梁芳气得甩手而起,“公公既然认定,咱无话可说。告辞。”
他匆匆离去,金英慢慢勾起唇角:“添茶。”
三天后,无奈之下的梁芳还是只有到仁寿宫求见。
“你说他是被唆使的,然则被何人所唆使,你指出个人来哀家看。”太后坐在宝座上,问。
梁芳作不了声,这何尝不是个困局,因为他见不到冯远程,就无法进一步探查。因此只有咽下满腹忧愁委屈,磕头道:“奴才的外甥奴才十分清楚,便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做不出这等犯逆之事。”
“这是你说,他自己可供认不讳了的。”
“北镇抚司那等刑罚,自然要什么招什么——”
“梁芳!”
梁芳知道冲了,低头谢罪。
“哀家看哀家真是太纵着你了,那等话也敢说!难不成北镇抚司全是冤案不成?”
梁芳吃力地道:“奴才恳请老娘娘下一道恩旨,准奴才进狱一探,事情一定不是看起来这样子的。”
太后哼一声。
“奴才恳请老娘娘!”
“鸡毛蒜皮的小事,过去就过去了!”太后轻描淡写地道,她很想提点他,自中秋夜皇帝表过态后,她是不可能再为他去求情了。况且只是个外甥,姓的是别家的姓,又不是他儿子,有必要这样牵连不舍吗?
然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