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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午门,折而往东,缓缓往吴府而去。
奉迎的仪仗走得很慢,地安门外钟声九撞,鼓声震天,天子脚下的百姓都知道太子妃将进宫了,纵然甲士警跸,但那争先恐后引颈而盼的人流实在热情,毕竟上一回此等盛事,已经是二十多年前啦。
单是凤舆进吴府、出吴府,中间就花了大概一个下午,而即使进了奉天门,也并非立即入宫,而是依照钦天监选定的时辰,直到夜色笼罩的戌时,太子妃方始受册宝,先拜了太后皇帝皇后,再引入咸阳宫和宁殿,将凤舆从火盆上抬过,于殿门外停下,太子妃降舆,由四名女官扶进殿门。
交拜天地。
月昭与阿芬铺置着龙凤喜床,前殿笙竽悠扬,绿黛鸢尾几个嘻嘻哈哈进来,“前边好热闹!”
阿芬道:“都快一宿没睡,你们两个倒精神!”
鸢尾娇憨地道:“姑娘有什么让我们帮忙的么?”
阿芬塞给她一个银瓶:“你好好拿着,省心摔了。”
“里面是什么?”鸢尾眯眼往瓶内看看。
“放了金银米谷,等会儿太子妃进来了,换了衣服,你就给她抱着,让她坐在床沿上。”
绿黛问:“待会儿谁为太子妃更衣梳头?”
“她自家不是有个丫头么,估计让她换来着,”阿芬正好将一个木托盘递给她:“喏,这是要换的服制,交给杨柳,她知道。”说罢扶住月昭:“姑娘,他们就要进洞房,咱们总算忙过了,息一会儿去吧!”
鸢尾道:“哇,你们这时候去睡,不闹洞房?”
“要闹也不是你闹。”绿黛唾她:“瞧姑娘眼下青黑的,办这样大件喜事,上下两三个月都靠姑娘承上启下的,好些日子都没安稳睡过觉了,你就不知!”
鸢尾吐舌,乖巧的靠到月昭身边:“那姑娘快歇歇去,我们在这儿弄。”
“不累,”月昭笑道:“都筹备到最后了,哪差这么一点。”
“姑娘,”阿芬是最了解她操劳的,实在于心不忍:“里里外外的仪节我都仔细检点过了,您尽放心!”
“是呀,”绿黛鸢尾两个附和:“就算我们不行,还有杨柳铃兰呐,您别操心了,快去快去。”
她们哄着赶着,实则体恤。月昭含笑谢了,出了门来,却没立即往住处走,而是倚在阑干上,微微侧了头,聆听前殿那正在演奏的筵宴乐曲。
晚风轻轻吹着,带了点儿凉。
春寒料峭。
不知独自站了多久,一双手突然从后面抱住她的腰。
她一惊回头。
“嘘——”
却是大红喜服的太子,映得他脸上也微微泛着红儿,龙眉凤目,皓齿鲜唇,飘飘有出尘之姿,冉冉有惊人之貌。
她急去扳腰间的手:“你怎么出来了,太子妃先进去了怎地?”
太子反顺势把下颔抵在她后肩,亲昵地摩挲着:“刚才那一霎,你好像要飞走似的。”
月昭一愕。
她心底里,其实是很想离开这里的,但她也非常清楚,她不可能走,她必须面对自己的生活,撑完一篙又一篙。
她选择了,她就必须坚持。
于是,她笑笑,拍拍太子的脸:“我哪里会飞,只是感觉跟嫁儿子似的。”
太子横眉怒目:“哪里是儿子!哪里是嫁!”
“是是是,”她趁机脱出他怀抱来,乐不可支:“行啦行啦,快进去吧,让新嫁娘等久了可不好。”
“就让她等呗。”太子磨磨蹭蹭。
“少来。”月昭道:“她那样正装凤冠的,戴了一天得多沉?你得替她想想,快去!”
太子跨进新房,宫女们满面含笑着万福退出,随手阖上殿门。
销金黄罗缦帐下,端坐着盖着红盖头的新人。太子走过一壁厢,指尖划过桌上紫檀木盘上的喜秤,流连半许,拿起。
盖头下的人很紧张。
脚步近了。
喜秤向前轻轻将盖头挑上。
那人腰系蓝条玉带,足登飞凤乌靴,丰神俊雅,皓齿明眸。
新娘飞速抬起的眼又飞速垂下。
红霞满面。
但觉一室烛光,心眩神摇。
☆、对食风波
三月春日,繁花盛开,蝶飞蜂绕,正是万物生机勃勃天气。亨儿与人相约御花园内百花楼,方坐下调笑两句,忽闻得玉笛一声,清亮雅纯。
“咦,莫非是他?”
搂抱亨儿在怀的韦兴,是司礼监众多承笔里的一个。他闻声侧耳,亨儿推他一下:“你说的何人?”
“我们头儿、啊不,现在他可是司礼之一了。”
萧敬?亨儿从他腿上跳下,吱呀声响,半推窗棂,循声而望,她在二楼,眺到不远“一线天”处果然一人长身玉立,如松似竹。
“我的好姊姊,还不把窗儿掩上,不怕人瞧见不成?”韦兴从身后拢来,一手啪地将窗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