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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姑娘,有什么话您跟殿下回头说,行吗?”
月昭终于动了。
她丢了伞,抬起头,两人一起湿透。
十八岁的少年和三十四岁的女子,目光交汇,内心如煮——这一刻,分明有一种默契,分明是那样美好,在旁人看来,又是那样危险。
注定无疾而终。
她脑海里忽然毫无根由但诡秘坚执的响起这句话,如人附耳轻语。
☆、擅出宫门
自那一夜后,太子待月昭的态度,咸阳宫凡有眼睛的都觉得,简直吃不消: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体贴到不能再体贴,熨帖到不能再细致。试看:太子每天寅时起床去乾清宫,按例三刻出发,可现在生生要提前一刻,跑到月昭房里看看她起来没有——太子殿下□□,没起来自然也起来了——于是在一众人的目瞪口呆下,阿芬奉月昭漱口,太子在旁边殷勤的递盐碟;阿芬给月昭梳头,太子喜滋滋的在后面捧镜子。往常一天内不到酉时是不回来的,现在瞅着缝儿逮空出现,月昭写字他磨墨,月昭做菜他帮手,就算月昭啥也不干干坐着,他也能在她对面呆看半天——宫女们瞧在眼里,抿着嘴笑,窃窃私语这对儿才像新婚,蜜里调油,其他人全不在眼内。
作为被议论的主角之一,月昭想了很多。
面对太子灼灼眼神,她当然明白。这几夜的夜夜无眠,她终于认清,也许自己心存怜惜,却了无爱意。
虽然他极力成长,可远远不及她心底苍老的速度——也许,从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夜,她已经苍老了。
——是的,她明白他种种难得,特别是作为一个皇子,一个太子,一个将来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热忱,俊俏,种种种种,她一样无法爱上他。她无法爱上一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从一开始不爱,就不爱。
何况还有太子妃的虎视眈眈。
看向镜中,缓缓抚摸上自己的脸。
顶替来的、毫不见衰老的雪肤花貌。
这个人,到底是谁?
一点小小的朱砂痣呈在鼻梁偏左,要是再中间再上去一点,可称美人痣。
然而终究不是。
原来,她的骨子里,还是原来那个自己。
“殿下可想过,从头到尾武英殿中之事,到底是谁做的?”
下午无事,从箱子底将那幅绸卷拿出来抚摸半晌后,习惯性又到了紫宸丹阶。已是入秋天气,气温渐凉,太子赶了来,给她带了件羽毛缎锦的披袍,陪着往回走,边走,月昭问。
这是多日来她第一次提起此事,太子忙不得提别的,喜道:“姊姊气儿消了?”
“我哪儿生气。”
“怎么不是生气,”太子道:“虽然姊姊不说,我却是明白的。”
月昭有点恼,“不知你说什么。”
“姊姊,我看到你,所有的心思就都在你身上了,你有一点点儿高兴,或者不高兴,我都明白,你说不是生气,那么,是不好意思?”
月昭想板起脸来骂他一句油嘴滑舌,可自有了那层关系后,从前那种长辈对晚辈的态度就难摆起来,只好执意不看他。
“姊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打我骂我,我都认,只求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月昭无语一回,方开口道:“真正说来,那件事并怪不得你,只不知到底何人要陷害你。”
“姊姊是关心我?”
月昭打定主意不接他的话,径自说下去:“后来我问德王当时具体情景,说馒头大家都吃了,不会有谁特别拿某块的情况;再盘问当时是谁在侍奉,说是杨柳……”到这儿轻轻一停,因为自从那天后,她好像真没见过杨柳了,莫非……
“姊姊真聪明。”太子赞道,仿佛对整件事胸有成竹:“这件事姊姊不必再操心,来龙去脉,我已经清楚了。”
“诶?”
“杨柳不会再出现了。不过她也只是粒棋子,真正在后面下棋之人,姊姊心里想必明白。”
月昭诧愕,转眸,对上他一直凝视她的目光。
终于肯看他了。他一笑,月昭不知怎么竟不敢对视,把视线转向让人心安的某处值房——虽然已经渐渐看不见了。
太子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又怎会不知这么多年来她为什么时不时就流连此处。顺着她望去,语气一转刚才轻佻,变为低沉带着郑重:“姊姊。”
“嗯?”
“你希望为他平反,对吗?”
月昭猛地回头。
“当年夺门的三家,一一覆没,姊姊,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根本不希望夺门发生?”
她的眼光若剑,带着震惊——这一刻,他似是深潭里浮跃出的鬼魅,揭露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却又是那么不动声色。
明明秋高气爽,她却不寒而栗。
“你一直看着别人,我一直看着你。如果我说,哪一天,我能让那个人官复原职,送他灵柩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