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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近四十年,他便觉得每一日都需恍惚的,是真正的与君生别离。
可他,从三千岁起,便在她身边,为臣为徒直到今宵为夫君,却才彻底感到失去她的恐惧。
所以,这样的一个个无眠深夜中,他躺在榻上,其实几乎都不敢去回想她的样子。
想的最多的是衡殊神君说的话,她说:“你的执迷,所有人都能看见。而阿御呢,怕是连她自己都不曾知晓。”
还有淄河的话,淄河说:“是你给了圣上真实的笑意,和刻骨的欢愉,她很快乐了,是不是?”
还有离合的话:“我是按着你和阿御的情路走的,我不过告诉你,我的魂脉最先落入在靑池手中,而后放进入羲临国,最后落入蚕神手中。”
……
这样的话一遍遍在他耳边响起,他总是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泪眼朦胧里,他喃喃地呼唤着那个名字,他总是一次次的问:“阿御,你真的快乐吗?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怕!我还没有长大!我想你陪着我……你要是回来……你回来……我就长大了!”
而白日里,他还是那个白袍广袖的少年,端坐在青丘大殿上,查阅八荒各地气泽净化的情况。哪里彻底安定了,他便批注结束。哪里久久不得净化,他便亲身前往,凭着一身精纯的修为,一直净化到天地初开时那般纯澈干净。于是,这些地方尚存的部族,对他的尊崇慢慢地竟胜过了姑逢。
他自是觉得没什么可欢愉的,如同他翻手间灭尽一个个部族,那些人死前对他刻骨的诅咒,他亦未觉得有何惧意。
偶尔,玄秩会进殿看看他,只是看着他高坐于正殿之上,少不得向他行李问安。
桑泽起身扶起玄秩,持了温暖亲和的笑意:“都说高处不胜寒,父君是嫌孩儿还不够孤独吗?于无人处,便免了这些虚礼吧!”
玄秩是个刚正铁板的神,只道:“到底你为君,我为臣,君臣之礼不可废。”
“君臣之礼的确不可废,可是今日我是君,明日也可他人为君。为君者自是可是更改,而血脉亲情不可改。譬如,此番你我是父子,便终身都是父子。”
桑泽望着玄秩,笑了笑,继续道:“如此,母亲若是想见我,也可随时来见我。昔年之事,皆让它散尽的风里吧。”
殿外,掩在门后的蓝衣女子,跌靠在墙上,捂着嘴哭得不成样子。
时光匆匆,已是翌年春末,于九川处征讨的钟寐,结束了最后的清缴,需来复命。而八荒之地,净化也也差不多了。剩余部分八部蛮神皆可清除。
如此,桑泽决定起身回巫山。
这一日,他在青丘大殿召见八荒各路属臣,微调了职责。又将事先从凌迦那要来的神位分封了下去,即三个第三代正神位,一个二代正神位。亦以“不作为,无实绩”撤了九个神职。
大殿之上,被赏之人没有半分欣喜骄纵之态,被贬之人亦没有半分委屈求饶之色,其余臣子,也没有半句反对或称赞之言。所有人,眼里有的都是敬畏和欣赏之光。
或许,也有人转过身之后,有些许的想法和疑虑,但只要一想起四十年前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君主送元神回青丘,大开九幽河吞噬百万魂魄,又想起不久前十日屠尽七族,其首领充满恐惧的神识被洒遍洪莽源,便也再不敢说什么了!
群臣退尽后,大殿之上的少年捧了一本《破符录》阅读,偶尔执笔圈注,甚是认真。
殿门外,一个与他有着四五分相视眉眼的男子,看得出神。
那一年,他刚刚艺长下山,四方游历,经过青丘,便想起自家幼弟一直被关在此处清修,于是便想进来看看他。
这一看,冻结了千年的命运之轮,便被缓缓开启。
范林口,他遇上此生挚爱,而他的幼弟……
“阿清,我们进去吧!”一袭黄衫的女子,抱着幼子,温言道。
可是,面色略带苍白的碧清却仿佛没有听到,脑海里,全是那个少年至纯至真的话语。
“兄长,原来青丘之外的天这么蓝!
“兄长,您看西落的那轮玉盘,竟如此明亮!”
“兄长,这花香的很,蝴蝶都这般快活!”
“兄长,您昨日降服的那只三目蛇其实长得也算好看,又不曾听说他做过孽,何故要收了他?”
“兄长,还有那绿羽鸠鸟,歌声婉转,玲珑小巧,何故你要射杀他,还用三昧真火炼化?”
“兄长……”
“不哭!乖……”遗玉哄着怀中突然哭闹起来的孩子,又唤了一次,“阿清——”
碧清回过神来,抬头眼神正好撞见闻声望来的桑泽。他朝桑泽笑了笑,带着妻儿踏进殿来。
“臣下碧清,拜见君上!”
桑泽本想起身迎一迎他们,只是“兄长”二字亦未来得及唤出口,便被殿下跪拜的人尽数推了回去。索性,他承了礼,淡淡道:“无需多礼,起来吧!”
碧清看着桑泽,只觉得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