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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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段嬷嬷取了干净的凤头鞋替云幕换上,又絮絮叨叨念道,“小姐你身子刚好就出去这般久,不说能不能劳累,便是感染了风寒也是有的,老身也是担心的很,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又该不高兴了。”

    云幕听到云又箐三个字就烦,“那就不让他知道就好了。”一句话把段嬷嬷噎了个半死。

    云幕看看她的脸色,知道在人前还是要给这个教养嬷嬷一些体面,又续道:“嬷嬷有心了,不过阿然带我出去走走也是一番好意,这许多日子未曾习字了,嬷嬷取些笔墨来吧。”

    段嬷嬷被她这一番抢白倒是没有多言,小黎凑上来好奇的问道,“小姐,今天少爷说的回礼是什么啊?”

    “什么回礼,不过是带我逛了一圈园子罢了。”云幕没好气的住了话头。

    云幕在前世习柳体十多年,虽然久未持笔,但笔力仍在,她拿起段嬷嬷呈上来的毛笔,竟然是一只全管象牙镂碧色之管,云然心中啧啧称奇,等看到正磨墨的小黎手中的龙髓墨时,更是咂舌,对云家的豪富有了更深层的认识,这可是她在现代当上一辈子白领也赚不回来的钱啊。

    小黎磨好墨,云幕便让她退下,思忖一番,写下外患二字,外患那一行下又写上流民、北掳、武力,现在如果要逃出云府,首先就会遇到流民,没有武力如何自保?更有甚者,这个王朝已经现了末世之像,北方的胡虏就和那个朝代的清军一般,不知几时会被打进来。小乱入城,大乱入乡,在这乱世里面,像明末一般的地方豪强结寨自保反而生存机会比在城池里要大得多。她现在住的地方应该是那边的江苏一带,即使什么历史都不记得,但她也记得是有嘉定三屠的,这两边历史走势大是相同的话这崇州城也未必保险,更何况上合里已经被围数日,不知能撑到几时。为今之计,只有像毛太祖一样建立起一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武装力量才有生存的本钱。

    她叹了口气,又写下内忧二字,其下先打了个x,云幕心知这是云又箐,可是万万不能写出来,接着又写下心腹二字,她在云府内孤立无援,唯一的依靠就是云然,可是云然……算了,还是自己先得收买几个人手做事才能方便些。再说她一个身体虚弱的小姐,段嬷嬷和小黎每天都和小鸡仔般的守着,在自己家院子里走一下午还要被说上半天,完全没有自由行动的空间,不知道云然能用什么法子把人偷偷送出去。

    云幕在那纸上添添改改,写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了笔,小黎见小姐终于写完了,便好奇的想凑上来瞧,却听得云叫她:“小黎,帮我点上支蜡烛。”小黎奇怪,“大白天的,点什么蜡烛啊?”她从柜子里拿出蜡烛,却见小姐把那好不容易写好的纸放在蜡烛上烧了。

    既然大方针已经定下了,就要从细节处开始实施,云幕计议已定,万事从银子抓起,便道:“我的妆奁都收在哪儿的?”

    “在老身这里,”段嬷嬷从怀中掏出一把小银钥匙来,打开西侧的小柜子,最上一层放着的便是云幕所有的首饰,云幕几乎被那柜子里的金光闪瞎了眼,心里默念三遍色即是空才稳下来,挑了一只尖头鎏金簪,倒是段嬷嬷奇怪道,“小姐怎地挑了一只这么素的簪子?”云幕敷衍她,“和我眼缘罢了。”其实她也想挑那些漂亮的金丝八宝攒珠簪,但是这种尖头簪极为实用,等她自己把它磨得更尖一点,即使清刚被人搜走了,这东西也能让她有些自保之力。

    她示意段嬷嬷把下面那一层打开,小匣子里放着赏给下人的许多金瓜子,小金葫芦等零碎物件,只有几块碎银子,小匣子里只搁着一点碎银子,在下面倒是有几张银票,里面并无任何下人的卖身契,云幕奇道:“咱们院人的卖身契呢?都放在哪里的?”

    段嬷嬷道:“咱们府里的卖身契惯是都收在老爷那的,小姐如今怎么想起这个?”

    没有卖身契?云幕本来还想依靠卖身契收复小黎的心思,如今没有卖身契,这却是没有什么可能了。云幕撇嘴,“无事,问问罢了,这个钥匙你交予我罢。”

    这把银钥匙可是代表着蘅芜苑的财富与权力,段嬷嬷哪里肯交,“哪有小姐收着这个钥匙的道理,莫说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便是那小门小户的也都是嬷嬷收着,你还是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哪里需得管这些腌臜东西?”

    云幕一节一节捏着自己的手指,“这蘅芜苑里的东西横竖是我的,莫说连个钥匙,嬷嬷你说到底也是我们院的人,如今不过是要个钥匙而已,便也是使唤不懂了么?”

    段嬷嬷听她说的如此露骨,心下觉得失了脸面,但却寸步不让,“小姐身子才大好,这柜子里乃是蘅芜苑要紧的事物,老身是怕小姐心神难免疲累,再说小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由老身保管这些东西是最安全不过,难道小姐是担心老身私下拿了这些东西不成?”

    云幕心下恨恨,自从她们做了云又箐的帮凶她就不爽她们很久了,如今为了一个钥匙下人就敢和小姐顶撞起来,这不是奴大欺主是什么?她扬声道,“嬷嬷误会我的意思了,嬷嬷将我从小带大,这份情义云幕自是记在心里,绝不会有怀疑嬷嬷的心思。如今只是拿个钥匙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嬷嬷何必顾虑太多?”

    正说着,听到廊下杜鹃叫道:“老爷来了!”

    二人均回首望去,云又箐人虽未进来,洪亮的声音却早早传了过来,“云幕在和段嬷嬷说些什么呢?我在外面就听到了。”

    云幕一颤,云又箐的声音让她想起了种种不好的回忆,便侧过身子,背对着门口。

    云又箐抬帘进来,笑道:“怎么见到我就不说话了?”

    段嬷嬷与小黎均朝他行礼,段嬷嬷望了一眼云幕,小声道:“小姐要装银钱柜子里的钥匙,我……”

    云又箐却打住了她的话,“不过是一把钥匙,不妨碍,阿幕要便给她就是了。”

    段嬷嬷低头称是,云幕她虽然不怕,但云又箐的话她却不敢不听,将之前收好放入怀中的银钥匙又交到云幕手中。云幕接过钥匙,心中却是烦闷,光是收回经济大权就如此困难,还要云又箐发话才能办到,更遑论其他……

    正想着,云又箐走近云幕,将手放在云幕肩上,笑道,“爹爹这许久没来看你,可是生爹爹气了?连看一下爹爹的脸都不肯?”

    云幕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就恶心的不行,她捏紧了拳头,指甲插入手心里,只有靠这样她才能冷静下来,回身朝云又箐行了一礼,“阿幕不敢,”她不露声色朝后退了几步,“不过是阿幕的话在蘅芜苑里没有半分重量,心中烦闷罢了。”

    云又箐的手扔搭在云幕肩上,捏了两下,“阿幕你是爹爹的心肝宝贝,谁不敢听你的话,爹爹今天就把他发卖了!”

    云幕咬唇,“阿幕刚刚可是与嬷嬷费了好多口舌,不过是一把钥匙而已,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如今想要换个首饰还得要嬷嬷点头才能拿……”她拿起帕子拭去眼下不可能存在的泪水。

    云又箐端详云幕半晌,道:“是过于素净了,不过段嬷嬷到底是把你从小奶大的,咱们家向来宅心仁厚,便革去她三个月的例银吧。”

    云幕被云又箐恶心到了,他的心肝比碳还要黑,竟然自夸宅心仁厚。三个月例银?这不伤筋不动骨的,看来今天是不能把他的耳线给踢出去了。

    段嬷嬷眼中精光一闪,喜道,“老爷仁厚。”

    云又箐点头,“退下吧。”

    云幕见众人皆退下去,只留下她和云又箐二人独处一室,正担心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听他在头顶上方道,“阿幕,爹爹看你身子也好了不少,这些日子你大伯也帮了咱家不少忙,三天后爹爹在紫竹林里设宴宴请你大伯,倒时候你好好梳妆打扮一下,咱们一家乐呵乐呵。”

    云又修?云幕想起云然和她说过的话,云又修看上了云苏……

    指甲狠狠扎进了手心,她咬唇,“我,我身子还是未好,站了一会子便神思困倦,平日里都要卧床,怕是不能赴宴了……”

    云又箐在她发上抚了一下,“无事,我要沈老太医过来再给你把个脉,吃上两剂药便好了。”

    云幕偏头躲开了他的手,“阿幕身子实在是不适,若是吹了风,只怕到时候病情又会反复,再说阿幕一不能饮酒,二也无力气与爹爹、大伯聊天助兴,拖着病体、病容去反而不美。”

    “阿幕,”云又箐将手从她额上滑下,到她唇边一顿,手指再次划落,捏住云幕下巴,拇指在她下巴上揉了一下,“你也十三岁了,也该懂事了,这个宴,你是要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知道吗?”他手上渐渐发力,云幕眼里氤氲起水雾,云又箐有一瞬间失神,他脸渐渐靠近,云幕扭头错开他的脸,咬唇道,“是,爹爹。”

    “嗯,”云又箐点头,他拇指动了一下,似是在回味云幕下巴滑腻的手感,“要听话,知道吗?”

    帕子都快被云幕扯碎,她的心怦怦跳,不敢抬头,生怕云又箐再度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是,阿幕知道。”

    云又箐抬帘,吩咐段嬷嬷道,“给三小姐置办几身衣服,我们云家的人,怎么穿得这么素净!”

    话虽不重,也没有指责的意思,段嬷嬷却一下跪在地上,小鸡啄米般点头道,“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办。”

    云幕看他走了,将手摊开,素白的手心已满是指甲掐出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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