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计
“爹爹,女儿想出去一趟。”云幕看着他的背影喊到。
“出去?”云又箐转身看她,“如今世道这么乱,你一个女儿家,出去做什么?”
云幕记得明日就是原身的生母祭日了,既然云又箐来了,便一并告诉他,柔声道,“再过几日便是母亲的祭日,女儿想去宝华寺为母亲上香,期盼她在天之灵能保佑咱们一家。”
“你也是有心了,不过外面乱的很,那些饥民如同畜牲一般,可不管你是什么云家的小姐,发起疯来不管不顾,万一冲撞了可怎么办?”
“为人子女不能不孝,阿幕的安危事小,可母亲生我育我,我平日里没有尽到孝道,怎么能连一注清香都不能给母亲上呢?”云幕知道是拼演技的地方的到了,使劲扭了把大腿肉,眼里已是有莹莹泪光。
“阿幕,”云又箐柔声道,“若是平日里爹爹也许你去了,可如今实在是太危险,爹爹放心不下,不若你在后院设一香案,摆上些祭品祭祀你母亲,她地下有灵,也当欣慰。”
云幕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老贼还是不让她出去,把心一横,“若是不为母亲走这一遭,女儿心里总是记挂着事,怕哪天又病倒了,那父亲为伯父设的宴会女儿只怕抱恙不能参加了。”说着云幕发出啜泣声,用帕子拭泪,可真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云又箐定定看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半晌道,“既然阿幕执意要去,你变去罢,不过日落前定要回来,”他扶上云幕的秀发,“爹爹也会挂心你的。”
云幕心中知道事情已成,行了一礼,“多谢爹爹。”
送走了云又箐,段嬷嬷已经下去吩咐下人置办衣裳了,云幕便让小黎去厨房让他们做些茯苓夹饼来,等房中清净了,才把杜鹃唤进来,问她道,“你在这崇州城里可有家人?”
杜鹃点头,“我家就在城西,挨着胡家的凉茶铺子,小姐可是有事要吩咐?”
云幕神色郑重,“你是云然的人,我是可以相信你的,对吧?”
杜鹃忙在云幕跟前跪下,他们一家原来是管园子的,后来因事恶了云又箐,差点一家被发卖出去,幸好云然求了情救了他们一家,不过心也冷了,就一家子赎了身出来在外面做活,只留杜鹃一人签的活契在府里做粗使丫头。
云幕听她陈情完,把杜鹃扶起来,轻声道,“不过是问了一句,何故如此,”她从柜子里拿出所有的几张银票,放入杜鹃手中,“明日我会出去上香,到时候会放你回家去,你先回家看看,等确认没有人跟着你后,再把这银票去换成碎银子。”
杜鹃活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犹豫道,“这么多的钱,若是出了什么干系,我,我可担不起,万一被人偷了可怎么办?”
云幕笑道,“我既然用你,那必是不会疑你,你放心大胆去做,便是这银票全被人偷了,我也不会怪你。”
杜鹃听主人这样信任她,心头热血上涌,也知道这是一个向上爬的好机会,把银票贴着小衣藏了,挺起胸脯道,“小姐如此信我,银票在人在,银票亡人亡,我定不负小姐所托!”
云幕拍拍她的手,笑了起来,“何故发这么重的誓,你放心去做,不过千万不要让人看到了,连你爹娘也千万不要告诉。”
杜鹃连连点头。
云幕揉揉额头,今天费的心神实在是多了些,“过会子她们就要回来了,你先下去,装作若无其事就好。”
杜鹃点头,“奴婢知道。”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云幕看见她下去了,摸着头上的金簪,抽了出来,做了一个挥击的动作。机会只有一次,她一定要万无一失。
如今她在府里就是睁眼瞎,莫说什么心腹,连唯一能使动的下人也是云然派过来的,要是她是个男儿身也就罢了,偏偏连府里也出不去。更可况,如果出了府,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应对这乱世?
一时千头万绪,娇人儿脸畔垂泪,又咳了一会,因着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了,便往床上歇息一阵,谁知只睡到傍晚才被段嬷嬷叫起。
“姑娘,该吃晚饭了,老身看姑娘累了,也就不舍得叫醒姑娘,好久没看到姑娘睡得这么香了。”
一时小黎扶她起身重新换了衣裳梳妆打扮。
段嬷嬷在旁边道:“这是煨了三个时辰的鸽子汤,可滋补了,姑娘吃了,这脸色也能好起来。”
云幕脸色一变,她现在听到什么脸色好起来就会联想到云又修,顿时恶心的吃不下饭了。
但想到明天就要去庙里了,也只好先多吃点补补力气。
吃完饭又由小黎扶着在园子里散步消食,她想到明日就要从宝华寺出逃,可是自己却一点把握也没有,就算她支开了身边的丫鬟婆子,可又怎么从寺庙里逃走呢?
唉,身陷囹圄,四处是敌,这日子没法过了。
老天爷啊,为什么人家穿越去的是正常的世界,而我偏偏来的是肉文,人家周围都是美男,而我确是几个糟老头子?!
就在云幕满头乱麻的时候,她见杜鹃从小门出进了园子,朝她使了个眼色。
心知她必定是办成事了,云幕心下稍定。松开小黎扶她的手,“去把屋里的文房四宝搬出来罢,我见这日落之色甚美,正合该就着彩霞模上一幅画。”
小黎便指使其他丫鬟婆子将屋内那些摆件各个拿出来,一时看见杜鹃在屋内躲懒,心想自己忙活了一天,你一天不见人,回来便在这躲着休息,便喊到:“姑娘要画画呢,杜鹃你快来帮忙把这紫檀木桌子搬到园子里去。”
杜鹃求之不得,正好没借口到姑娘面前,赶紧去搬桌子去了。
她到云幕面前时,觑着大家都在搬东西,偷空将张纸条塞在云幕手里,附耳对云幕说道:“银票已经换成碎银子,我偷偷藏好了,这纸条是少爷给您的。”
云幕点点头,将纸条贴衣藏了,又借着余晖,慢慢儿画了一幅画,直到天黑了,才回了屋子。
她坐在绣榻上看着自己的画,对段嬷嬷道:“嬷嬷,你让大家都出去,我要为画儿题字了,你们叽叽喳喳的,闹得我心也不安宁。”
段嬷嬷应了是,把屋子里的丫鬟都赶出去后,自个儿又回来站着了。
云幕瞪了她一眼,“你也出去。”
“老身也?”段嬷嬷诧异,但她现在不太敢惹云幕,万一又被罚月钱可不好,只好转身出去了。
云幕见屋子空了,便坐回床上,背过身,打开那张纸,上面是云然的字,说让她二更天的时候去园子西边长着棵腊梅的墙边和他见面,到时候杜鹃会帮忙把屋里的人都药倒,不会让人发现云云。
云幕知他定有安排,便将纸卷了凑到宫灯里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