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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泽下意识地后退着。他分明看清了那布帛上用血书写的他父亲的名字。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和他父亲有什么关系;或者说,有什么过节?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声音不那么强硬了:“你怎么会有,先君的名姓?”
“呵,”苏玖哼了一声,并不回答,只是将那块布帛掷到案上,一步一步接近齐云泽。
齐云泽慢慢向后退着,猛然瞥见苏玖右手闪过一道白光。经验丰富的他立刻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不由地有些慌乱:他的弯刀不见了,丢在了客栈里。连柳玉茹都记得要拿起匕首,一向谨慎的他如何会忘了?
“苏郎中,你既知道本官是南宫大夫,如何有胆量——”他试图以言语劝说,却被苏玖打断。
“那又怎样?”苏玖显然已没有了方才的笃定从容,他的眼中闪现着仇恨与暴怒,“承平八年,灵溪张家荀公子进京,拜大学士之职。承平九年,张荀暴病而亡,此事,公子该不会不知道吧?”
“承平九年?那时我不过是个少年!”齐云泽又慌又怒,四处环顾着。
“张学士也是少年!可令尊当时已是做御史的第二十个年头!”苏玖嚷道。
齐云泽明白了。父仇子报,父债子偿。没想到苏玖这个谦谦君子竟也会供奉这样一则信条。
“所以,苏郎中今天是来追债的?”齐云泽说着,已退至板壁,再无可退。他瞥了瞥门,希望没有上锁。
苏玖将手中的匕首一扬,齐云泽瞬间夺门而出。门没有锁,齐云泽倒是吃了一惊,他过大的力道使他有些失去平衡。
苏玖望着齐云泽慌不择路的背影,轻声笑了起来。他将匕首横插在板壁上,自己回到案前,无事一般地读起书来。
齐云泽凭着记忆,向苑门急急奔去,却不料花园中别有玄机,几条道路皆被变了走向,一时四路俱无。他这才真着了慌。
“南宫大夫,不用逃了。”苏玖在房内高声叫道。齐云泽回头,见那匕首已被插在门后的板壁上,松了口气,转身回到堂中。
“苏郎中这一手,真是令本官意外。”
“大夫还请放心,苏某还没那个胆量,毕竟大人是陛下的宠臣呐。”苏玖讥刺地笑道,“郑素,送大夫出苑。恕某不送。”
齐云泽气愤地走了,郑素却跑回来问苏玖:“七爷,您今日可大大得罪了这位……齐二公子啊!老奴看来,有些操之过急了。”他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个身份复杂的官爷。御史大夫,兼任刑部尚书,还是齐二公子?
“这有什么?我们与他结怨,是迟早的事。”苏玖不以为意,“他自己坏事做尽,人人得而诛之,我就算今日杀了他,也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我只是不想让他这么容易就死了。”苏玖咬紧了牙,似乎要挫磨出洞来。
“罢了,现在追悔也没有用了。就当今日是下了战帖。迎战的日子,没有这么快到来。”苏玖渐渐放松下来,“郑大哥,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我有分寸,不会毁在这一刻。”他的脑中闪过一个俊秀少年的面庞,他看着案上那块本应是殷红的布帛,想象着那少年含泪写出的最后两个字。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看到了更多的东西。那座昔日繁荣的柳府,那方可爱的草屋和屋前的小园,那两个可怜的姑娘。
他闭上眼睛,不让自己被深深的仇恨与愧疚淹没。
“七爷,您做得对。您可千万别觉得愧悔。”郑素似是读出了他的心事,劝慰道,“荀少爷的冤屈,是一定要洗刷的。还有柳姑娘……”
“不要说了。”苏玖打断了他,“我从未后悔过,走上这一条路。就算他将来要报复,我也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他顿了一顿,又道:“这个齐云泽,和他父亲实在太像、太像了。”
第五章 柳仁
“南宫令——”皇帝冷冽的声音幽幽传来。齐云泽打了个冷战,走出行列。披上伪装的他如今是个髯长二尺、面颐体阔的当权朝臣了。
“陛下。”他执笏欠身。
“朕记得你说,二十天内,侦破白衣女子案。如今,已过一月余。南宫卿还不能给朕一个交代吗?”皇帝的语气充满了冷淡与疏离。
“回陛下,此案的确有些棘手,是臣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还望陛下恕罪。”齐云泽除了低头认错,别无他法,“不过,臣已在排查京中所有歌舞坊,陛下若宽限几日,此案必有进展。”
皇帝挥挥手,叫他下去:“看来朕也高估了你。”他轻声道。
散朝后,齐云泽急急回到所谓的“南宫府”里,今晨苏玖的动作仍令他心有余悸。他修了封书,叫人往柳府送去。
柳府,柳大人府,柳仁的府第。
“老爷,南宫大人府上新送来的帖子,请您八月初一前去赴宴。”柳仁府上,一个家仆恭敬地呈上并不招摇的请帖。柳仁接过帖子,拆开浏览一番。
“我听说这位南宫大人并不轻易请人赴宴的,如今为何要请我呢?我可是与他向来并无深交。送帖子的人,还有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