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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师秀顺着他和稀泥的话道:“内翰说得极是。等回到内阁,我在在讲此事的卷宗一一拿出来共同过目,票拟定了再呈上去申请批红。”
倪孝棠冷冷地撇着眉毛。
兵部本来就有独立拟奏本的职权,拟好了就算呈交内阁过目一变也没有插手修改的权力,顾师秀这么说不过是些片汤儿话转圈糊弄他罢了。
顾师秀笑道:“内翰,你不是在寻东西吗?这眼前不就有位现成的行家,论古董赏鉴,去伪存真,小阁老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物。”
张晗看向倪孝棠:“哦,小阁老失敬了。”
倪孝棠:“好说,内翰想找什么,能说的上来本官必帮着设法。”
张晗:“那多谢小阁老了,不是我要,乃上面的意思,想要黄庭坚的《花气熏人帖》,小阁老可知现今在什么地方,或者为何人收藏?”
倪孝棠听罢,脸色微微一僵。
顾师秀朗声笑道:“可惜,小阁老也不知道,看来这花气熏人帖还需要费周折了。”
张晗看出倪孝棠脸色不豫:“二位大人,倘若您有要事的话可先去办,不必留在这里陪着,我们还要再找两圈。”
倪孝棠:“不用找了。”
张晗:“……”和身边的林一闪交换了一下眼神,互相有所意会。
倪孝棠闷声闷气地说:“花气熏人帖在我府上。”
张晗惊讶地说:“啊?那,多不好意思啊。”
顾师秀更惊讶地说:“天底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倪孝棠心中咬牙切齿,顾师秀分明就是故意提到此贴,要让他吃一个大亏!
“既然皇上喜欢,为人臣子的,当然应该拿出来孝敬君父,内翰不必多礼,只要皇上高兴,我奉献什么都理所应当。”
倪孝棠说罢,脸已经青了。
当初,《花气熏人帖》是他花费许多心思打听到来源,被一名民间文士所收藏,为了把它弄到手,小阁老没少费周折和使银子,终于把这民间收藏大户逼得家破人亡离开京师,《花气熏人帖》终归他手。
现如今,被顾师秀一句话兜出去,白送了,前面的功夫全打了水漂。
他怎能不记仇愤怒?他现在恨不得把顾师秀撕成碎片,这条会咬人不叫的狗。
张晗笑着说:“那太好了。皇上见了这张贴定会高兴,多亏今天巧遇上小阁老,不然咱们还不能这么容易交差。全仰仗小阁老的这一份孝心,皇上必定十分感动。”
厂督本意在安抚小阁老,顾师秀偏要给他插上一刀:
“也幸好皇上要的是《花气熏人帖》,要是改明儿他老人家看上了《清明上河图》,那我们可又得费周折了。”
倪孝棠一听,心里又一个咯噔,怒火中烧:《清明上河图》也在他手里!
当初为了获得这副名垂千古的张择端《清明上河图》,他也巧取豪夺,设法害死了这幅画的原主人王振斋,才得以将之弄到手!
小阁老出离愤怒地盯着顾师相:“顾中堂!”
迎来的确是顾师相不遑多让的礼貌眼神。
厂督垂着眼睛,这时候依然是和气而毫无表情的笑意,他稍稍牵一下唇角道:“两位大人都是诗文方面的行家;小阁老既然喜欢黄山谷的诗,那么必听过他在赠张叔和诗里头有两句:’百战百胜不如一忍,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两位都是有人身份的人,无论在里在外都顾着皇上和朝廷的体面,凡事不宜冲动。”
倪孝棠只好忍着怒火起身道:“本官还有事,我先告辞了。内翰,画我今晚就找人重新装裱,送进宫里给皇上,告辞。”拱手离去。
顾师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面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得色,也找了托辞:“本官还要去探病,那么就失礼先走一步,内翰,告辞。”
一时间,桌上只剩下三杯凉了的茶。
张晗和林一闪两人也起身离开。
西城大街上到处都是被踩碎的积雪,这会儿雪停了,两个人沿着街满满地走,看挨家挨户地在窗户上贴窗花,贴对联,两边扫雪的声音哗啦哗啦。
两人一齐拐过柳巷。张晗问:“方才你为什么要帮顾师秀?这不像你。”
林一闪微讶:“老天为证,我方才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
张晗道:“你看着倪孝棠吃亏受辱不帮腔,这已经得罪他了。”
林一闪道:“我得罪他已是很早的事了,再多一桩也无妨,这些日他疯狗一样对其他派别的官员进行报复清洗,又跟御马监的杨公公走得很近,自取灭亡已是不远。他现在不知道自个是个什么形势,还以为他从福建回来皇上让他官复原职就是保住了地位呢;未来倒是他应该想想,怎么才能不得罪你我。”
张晗沉吟着蹙起眉,他放缓了脚步:“你不可小觑了倪家。小倪阁老虽然欠缺历练,但首辅大人仍是一把利剑啊。皇上用着他顺手已经很多年。”
林一闪听出弦外之音,停下来问:“怎么,皇上不是真心想办他们吗?”
这段时日,上面一直让东厂暗中搜查倪党的各种罪证,规模动静可以说史无前例;
林一闪原以为,在这种情况下,宫里倒倪的态度已经明显了。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