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绿竹丝毫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还有这一出,黄金宝对她起了邪念,而张小桃却帮了她。后来,她在掌柜的徐娘子那听到这事时,还有些惊讶,却更加不敢一个人上县城里来了,无论是张家、黄家还是邹县丞家、许山长那,她都能避则避。
可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其妙,你越不想碰见的人,老天爷就爱让你见到。
离开了锦绣阁,又逛了县城仅有的两家木匠铺以后,绿竹看太阳已经偏西,这才和向北匆匆往城门口赶去,路过潇湘茶楼时,绿竹似有所感,侧目看了一眼,而后呆住了。
那两人怎么会在一起,莫非?
向北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只能看见一男一女两个背影,男的他认得,是村里的张秀才,女的,看打扮倒似大户人家的丫鬟,他好奇,“姐,你说张秀才是不是约了那邹三小姐啊?”他以为那丫鬟是邹家的。
绿竹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慎重地对他说道,“这事别往回说,男女私相授受,可见不得光。”
向北似懂非懂地点头,没注意到绿竹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
和张荀在一起的是许青青的贴身丫鬟,名叫绿意的,她之所以记得她,还是因为上辈子这仗势欺人的丫头跑到她院子里去耀武扬威,说她的名字和她就差一个字,都是贱命,比不得她家小姐高贵。
当时的绿竹刚刚被接到京城,觉得苦尽甘来,对未来充满着希望,尚且不知道张荀和许青青的私情,直到这丫头跑到她跟前来说破,而后才有了贬妻为妾的事。
嗤!私相授受,脚踏两只船,许青青也的确高贵,手段高明,比之那春楼里的春娘也不差!
之前和张荀的私情被揭露,她便听李佩茹说了,许青青被许山长关了起来,如今看来,应该是因为和邹县丞家的亲事定下来,所以重获了自由。
只是,这时候招惹张荀,是不是太不明智了点?难不成许青青对张荀是真爱?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那么是对和邹家的亲事不满意?还是说,张荀手中握着许青青的把柄?若不然,张荀怎么会在和邹三小姐暧昧的当口赴约?
绿竹瞬间想了许多,脑补了许多奸情出来,想到两人奸情被撞破以后的下场,更是两眼冒光,虽说,因为之前的一次揭发,她已经为上辈子的自己报了仇,也没打算再做什么,可如果仇人自己作死,过得不好,她还是很乐意看见的。
向北看着自家姐姐一脸奸笑,顿时打了个寒颤,“姐姐,你别笑成这样,我怕。”
绿竹白了他一眼,顿时想念起和她同仇敌忾的冬至。虽说娘家人也乐于看张家人作死倒霉,更时常站在她这边帮她,可对于她私底下的小动作却是一无所知,总觉得她是被欺负的小可怜,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实际上,她做过什么,她自己清楚,冬至也清楚,有了这样共同的秘密,她和冬至也有了更多的共同话题和语言,譬如看张家的好戏,有可能的话偷袭一爪子。
绿竹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奈何冬至不在身边,没人倾诉,看着向北一脸懵懂,更是无力。
“我碰到好事了,难道还不许我笑了?”她无语地道。
“好事?可是姐,你看起来更像是要去做坏事!”向北不服。
“咳咳,有这么明显?”
向北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绿竹高深莫测地言道,“放心,不用我出手,有些人注定是要倒霉的。”
张荀也觉得自己倒霉,他和邹三小姐的事被他娘说了出去,传到县城来是迟早的事,他还没想好补救的办法呢,那边厢许青青又找上门来,说什么要把他给她画的小像,写的诗还给他,约他见面!
他以前的确给许青青画过像,上头还题了一首诗,虽然没有落款,可分辨字迹还是能联系到他身上去的。他不明白许青青都和邹家定亲了,为什么还要来找他,说是还他东西,可他却体会出个中威胁的意味来。
张荀虽然不信许青青会把他们之间的事情抖出来,毕竟那样谁都没有好处,却也对那字画投鼠忌器,万一是真的呢?那不是一个大大的把柄?
许山长得罪不起,如今看来,许青青也不是善茬。她和县老爷家的大公子的事,他后来从姚晨年那得知一二,早已认清她的真面目,那可不是清水白莲,而是带刺的玫瑰。可恨他以前留有一手的书信被搜了个干净,相反对方却握着他的把柄,死无对证之下,前尘往事顶多会被当成他仰慕许青青,对她一点伤害也没有,他却可能因为这事而与邹三小姐生分,失去邹县丞这一助力。
张荀那么会钻营的一个人,哪里甘心受制于人?约自然是要赴的,先看看许青青想要做什么再说,若是她不仁,那也别怪他不义。之前那段时间的落魄,他受够了,还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便要乡试了,他已经考砸了一次,这一次不容有失,这个关键时刻,他可不能失去邹县丞的指点。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两章是渣男渣女的戏份,不喜欢的可以跳过哦
☆、龌龊
潇湘茶楼里,时隔一年,张荀再次见到了许青青,她似乎清减了一些,却显得更加楚楚动人,张荀忆起从前她羞答答亲他脸颊的时候,眼睛里顿时冒了青光。
见他这般迷恋的看着自个,许青青心里得意地笑了,起先她听到张荀和邹家那奴才肚子里爬出来的贱货纠缠不清时,不知绞坏了几条帕子,那贱人哪里比得上她?!再次相见,他这般表现,无疑取悦了许青青,她料定他对自个余情未了,那么,接下来她所求的也就好办了。
“子卿,你不说话,是还在怪我对不对?”她泫然欲泣地看着张荀,想要软化他。
张荀近些日子和黄金宝、姚晨年等人出入花楼戏院,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早已不是当年任人摆布的愣头青了,不过,她既然不打算来硬的,他也乐意陪她演,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打算和她硬碰硬。
于是上前握住她的手,许青青仿佛没察觉到一样,只是看着他,却没有挣开。张荀一脸愁绪地叹气,“我现在这样,哪还有脸面见你?你今天不该来的,被山长知道,我担心你日子不好过。”
许青青并未觉得张荀有何不妥,她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的魅力足以勾住张荀这么个乡下秀才,闻言,动容地回握他的手,“子卿,之前的事,是我连累了你,我原想着向爹求情,可他把我关起来了,我……我想帮你,可是没有办法。”
当初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却被无情贬斥的一幕如在眼前,张荀强忍着屈辱,言不由衷地对她道,“你如今和邹大公子定了亲,他才学不错,我……看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他还是在意我的,许青青得意地想,面上却故作伤心,“父母之命,我也没有办法,若不是定了亲,我如今还出不来,我一出来,就打听你的消息,谁知,你和她……子卿,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眼前的女人似是对他割舍不断,声泪涕下地质问他有没有变心,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恍惚了一下,他好像做过一个梦,梦里也有一个女人失魂落魄地问他,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呵,他能感觉得到梦里的女人情真意切,心里也愧疚,可许青青?他总算察觉出一点端倪来了,他和她有旧情,如今她即将嫁入邹家,而他则和邹三小姐暧昧不清,怕东窗事发,也难怪她着急。
于是不动声色地说道,“青青,对不起,她对我很重要。”
许青青愣了一下,他不是应该说和邹三那贱货只是逢场作戏,或是被逼无奈吗?怎么会如此郑重的说,她很重要?仔细想想,因为邹县丞,邹三的确对张荀有些用处,于是自以为聪明地体谅关切他,“是因为邹县丞吗?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其实,你不用那么委屈自己的,而且,我听说,邹县丞他早有打算把邹妹妹送给知府大人,你这样,不值当,还是早些抽身的好,我怕越拖到最后,你会越得不偿失。”
许青青自以为的体谅,却不知无形中踩到了张荀的痛处,他难道不知道邹县丞有意吊着他,想要骑驴找马吗?若是他来年考中了,他自然会把邹三许配给他,如若不然,邹三也就是个当妾的命。邹三看不明白,把他当做了救命稻草,许青青也以为他蠢笨不自知,其实他什么都明白,可即便是做邹县丞当下的驴,他也愿意,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想要他的指点和提携?而造成他如此屈辱的,便是眼前的女子。为了她自个,如今甚至想要哄骗他放下屈辱求来的机会,休想!
他嘴角掀起一抹嘲讽,也不再拐弯抹角,“青青,那副画呢,你拿来了没有?它一日在这世上,对你便是个威胁,还是早些毁去的好。”
谁都不是笨人,许青青察觉到张荀的态度有异,心里有些不满,他不若从前对她顺从了!幸好她早留了一手,“子卿,那是你送我的,我哪里舍得毁去?我本来想把它还你的,可临到头却舍不得,我知道我们没有以后了,你就当给我一个念想好不好?”
不好!张荀在心底咆哮,却不敢将心中的暴虐表现出来,闻言,长叹一口气,“既然这样,你就留着吧,只是,你我再见只能是陌路了,来,咱们以茶代酒干一杯,以前的事,咱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忘了吧!”
他说得情真意切,许青青觉得自己握住了他的把柄,打了一场胜仗,虽然没能逼他离开邹家,算是谈崩了,可她也没亏,起码目前看来,张荀这个窝囊不敢提以前的事,什么“以茶代酒”,不过是在向她低头,向她求和。许青青自以为是,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张荀低头掩住眸底的晦暗,拿衣袖挡着,在茶壶里下了点东西,而后不动声色地给各自的杯子满上茶水,与许青青碰了一下,自个却仍旧用衣袖挡着,没有喝。
许青青也没有注意他杯子里的茶水少没少,见他仍旧和自个谈笑风生,顿时得意,看他时眉眼中不经意地泄出一丝轻蔑,张荀见了却面不改色,脸上的笑越来越深。
张荀虽然看不上黄金宝等人,却不得不承认,某些手段,用在女人身上再合适不过……
绿意一直在雅间外头守着望风,等了许久,不见里头有动静,有些疑惑,于是敲了敲门,“小姐,奴婢能进来吗?”
里头,手脚被缚,嘴巴被堵住的许青青被张荀压在地上欺辱,闻言挣扎了起来,张荀恶狠狠地打在她的臀上,在她耳边轻咬,“你如果想要所有人知道,你就喊吧,看邹家的亲事会不会退,看还有哪个男人会要你。”
许青青瞳孔一缩,身子哆嗦起来,听得绿意又叫了一遍,他把堵住她嘴巴的抹布拿掉,“不用我教,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许青青恨极了张荀,却不能否认,他把住了她的命门,她的确不敢叫别人知道!于是开口应了绿意,“你别进来,我有事和张公子谈。”
外面安静了下来,张荀从许青青的身上翻下身来,从容不迫地将自个和她的衣衫理好,将她的肚兜收入怀里,一边替她松绑,一边说道,“早知你水性杨花,却不知道你的身子滋味这么好,呵,之前被你所害,却什么都没得到,实在亏了点,现在补回来也不迟。你也不要拿这么恨的眼光看着我,要不是你今儿个想要断我后路,我也不至于这么做,你拿着我的把柄,我手中自然也得拿点东西。我想,许大小姐应该不会愿意自个的肚兜被拍卖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鱼死网破?你以为我不敢吗?”清白被污,许青青不至于心如死灰,却也恨极了张荀,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话。
张荀摇了摇头,“只要有更好的选择,谁会选择鱼死网破呢?青青,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帮我,我自然也会帮你。”
“怎么帮?我清白被污,即便嫁去邹家,也是下堂的后果,让我帮你?异想天开!”说着,许青青呸了他。
张荀不甚在意地抹了把脸,胸有成竹地说道,“我能弄来某些药,到时候,他只记得和你春风一度,其余细节哪里记得住?至于落红,就不用我教了吧。”
许青青的脸涨得通红,骂一句“下流”,却在脑子里衡量,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听他的,一时甚觉屈辱,“那样的药,我未必不能自个弄来。”她嘴硬。
张荀嗤笑,“你自个弄来也行,不过,有些事,却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譬如你的肚兜,它现在就在我怀里,嗯,香喷喷的醉人!”
“你!”许青青恼怒,顺了好一会气以后,才认命地低头,“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很简单,帮我取信邹大人,许山长那里,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我要科考的最新消息。”张荀意气风发地提要求,那小人得志的模样,让许青青恨得牙痒痒,却无何奈何,只能答应他。
“肚兜,何时能还我?”她咬牙切齿地问,她总不能一直当他的棋子,任他摆布。
“放心,只要我考中,我就离开这个旮旯地,不会为难你的。”他这诺言有些虚,许青青不信她。
“那要是你一直考不中呢?”
张荀狞笑,“考不中?我怎么会考不中?!如果考不中,我不介意在你身上讨利息,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一点,尽心尽力地帮我,否则,谁也得不着好!”
许青青被他的狞笑吓得打了个寒颤,只能点头答应,心里却想着,现下先安抚了他,待她应付过去和邹家的亲事那一关,她再来收拾他!
仿佛能猜到许青青的想法一样,张荀暗暗将她身上所有部位的特征记下来,呵,在书信上败过一次,他哪里会只留一个后手?
临别时,他在她耳边提醒道,“别忘了,喝避、子、汤!”避子汤三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在许青青听来甚感屈辱。
许青青脸红耳赤地瞪着他,却无可奈何,张荀,你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嗯,好像老写这样的情节有点不好,姑娘们,出门在外,要好好保护自己哦
☆、李氏
发生了这样的事,许青青愤恨过后,却没有一死了之的勇气,最后向张荀妥协,为今之计也只能将这事藏好不叫人知道,等顺利嫁入邹家,再来解决张荀这无耻之徒。
若说之前她还对嫁进邹家有些不满,如今却没得挑,无他,时间拖得越久,她被张荀控制的时间只会越长,她一点不相信张荀考中了以后就放过她的话,且听说邹家少爷是个书呆子,想来在敦伦之事上无甚经验,比较容易蒙混过关。
和张荀前后脚离开潇湘茶楼以后,她便支开了绿意,自个则朝一家小药铺走去,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怀孕,避子汤是必须要喝的,只不过,她不敢去一德堂买药,怕被人认出。即便是去不相熟的小药铺,她还是戴了帷帽的。
买完了药,她也不敢带回家中去煎,直接拜托小药铺的药童煎了,然后在他们异样的目光中直接就服了。
避子汤的滋味不好,许青青的眉头皱得死紧,眼中满是仇恨的颜色,张荀,今日之辱,他日必当加倍奉还!
兴许是避子汤起了作用,也兴许是今日被折腾惨了,许青青喝过药后脸色很不好,也没和绿意汇合,直接叫了轿子抬回去许府。
王妈妈是许夫人李氏身边得力的嬷嬷,也是许青青的奶娘,听闻她坐着轿子回来,以为出了问题,便去迎她,看到她的一瞬,顿时被她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扶着她回了闺房,转身要去寻大夫的时候却被拦住了。
许青青不能叫别人看出自个的异样来,只道在外头晒着了,等歇一觉就好。
面对许青青祈求的目光,王妈妈当下应了,以为她捯饬吃食的借口出了她的院子,转身却往李氏的屋子走去。
许青青当下疲累,没那么多心力关注这个,当下叫人备了水,自个洗了一通以后,才乏力地昏睡过去。
却不料那边厢王妈妈正和李氏说着她的不妥之处,“太太,老奴看着小姐似乎有些不对劲,脸色差却不肯叫大夫也就罢了,可……”
李氏看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着急,“青青怎么了,你快说啊!”
王妈妈咬咬牙,艰难地吐出那句话,“老奴瞧小姐似乎不是姑娘了……”
李氏愣了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说开了,王妈妈也不打算隐瞒,却也没把话说得太满,“老奴瞧着小姐的眉心已散,身上还带了点药味和那种味道……不过,兴许是老奴看错了也不一定。”
李氏很想说一定是你看错了,可她熟悉王妈妈,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编造这样的谎话,必定是女儿真的有不对劲的地方,“绿意那丫头呢,叫她来回话。”
“回太太,绿意那丫头不是和小姐一同回来的。”
李氏啪得一下拍在桌子上,满脸怒容,“反了天了,去,把绿意那丫头给我抓回来。”
王妈妈应了声是,出了厅子,正吩咐人去找绿意呢,她却刚好回了府,也省了她一番功夫。
在李氏恩威并施下,绿意把许青青私会张荀的事招了。
“你当时在哪,他们说话多久了?”
“奴婢当时在雅间外头守着,小姐和张秀才在里头大约有半个时辰。”绿意仔细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不敢有保留。
半个时辰!
李氏捏着帕子的手徒然收紧,脸色有些苍白,“你在里头可听到他们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