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皓晨当时还在哭，明明是背对着病房的角度，可是在柳红玲走进来的那一个瞬间，就好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莫皓晨很快就转过身来。

    有些恍惚的叫着柳红玲。

    柳红玲听到他叫自己妈妈。

    也就是在那一个瞬间，柳红玲明确的告诉自己，她不能哭，也没资格退缩。

    她一步一步的朝着莫皓晨的方向走过去，有些费劲的把莫皓晨抱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莫皓晨因为哭泣而不停起伏着的肩膀。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散落在空气里面。

    她听到自己说：“别哭，乖，妈妈还在呢。”

    那天晚上莫皓晨后来还是睡着了。

    司御寒也哄着莫晓晓睡，莫晓晓就软软的窝在司御寒怀里，也没有哭，也没有撒娇，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给司御寒讲事情。

    讲很多很多以前以后的事情，大部分是关于莫建业的，也会时不时的提起来自己的母亲。

    后来司御寒拍着莫晓晓的肩膀哄她：“晓晓，你哭吧，我就陪着你呢，你不要害怕。”

    你不要害怕。

    莫晓晓才终于舍得把自己的眼泪全部哭出来。

    把自己那些藏起来的，舍不得拿出来的情绪全部哭出来。

    把自己那些后悔，那些做过的或者没有来得及做过的事情，全部哭出来。

    莫晓晓哭起来的时候很小声，可是她的肩膀不停的颤抖着，有些费劲的张口呼吸着。

    可是她的眼泪啊，大滴大滴的，全部都落在司御寒的胸口，把司御寒大半的衬衫都浸湿了。

    晚上只有莫皓晨和莫晓晓睡着了，莫晓晓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大清楚。

    司御寒还有柳红玲，一夜无眠。

    可是日子照样还是要一步接连着一步向前走啊，可是明天又是晴天。

    ……

    晴天。

    梁砚名一直保持着被晏白枕着胳膊的姿势保持了好久好久，大概过了有一个小时晏白才醒过来。

    他这一觉睡的异常安稳，之后都没有再做梦了，原本初春严寒，可是梦里的晏白觉得就连空气都是十分温暖的。

    他醒来的时候，梁砚名的胳膊因为保持那个姿势被压了很久，都已经麻的有些失去知觉了，导致晏白稍稍动了动身子，梁砚名就下意识的发出声音来。

    “嘶……”

    当时的晏白还没有完完全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就看到面前俊脸放大的梁砚名，眉毛紧紧的皱成一团。

    那些有关昨天的事情回忆还没有完全在晏白脑子里面回笼，以至于当下的晏白记忆有些紊乱，毕竟这是在晏白自己家里，然后醒来的时候身边莫名其妙的就多了这么一个男人的样子？

    “啊！你是谁啊！”

    晏白原本就轻轻软软的嗓子，很少能发出当下这种略高的尖叫的声音，梁砚名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晏白扇了一巴掌。

    “……”

    被扇巴掌的梁砚名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子的表情好，只能僵硬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晏白。

    当下的晏白漂亮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眼尾仍旧是红红的，因为侧着身子睡的缘故，所以在面颊一侧压出小小的红印子。

    晏白的手指还是那样的纤细莹白，打在脸上并不疼，倒是当下晏白这幅人畜无害的样子，梁砚名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大早晨的就被他人畜无害的样子给勾引的要有生理反应了。

    不过话说回来，有生理反应也是正常的。就晏白这种还不大清醒，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欺负的样子，不有生理反应才算是不正常呢。

    梁砚名脑内无数字，以至于晏白刚刚打了他一巴掌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倒是对面的晏白，大概花了三五秒钟，反应过来这件事情，然后有关梁砚名的记忆都全部溜进他的脑子里面。

    啊……

    好蠢啊……

    晏白在心里怒骂自己，纠结的小表情全部都写在脸上：“那个……我……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没有反应过来……”

    说完之后又觉得好像该不够似的，急急忙忙的补上一句：“刚刚睡醒，没有反应过来要不……要不你也打我一下吧……”

    晏白说完这句话之后，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伸出纤长的手指来攥住梁砚名的手，拉着梁砚名的手就要拍上自己的脸蛋。

    晏白的声音软软的，轻轻的，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一模一样，他每说出来一个字都会在梁砚名的心上砸出柔软的小坑来，当下的梁砚名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对面的晏白可爱死了，无药可救了，心都要柔成一滩水了。

    晏白倒是完全没有感觉出来当下对面的梁砚名脑子里面在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手还不死心的拉着梁砚名要往自己脸蛋上摸，早晨起来的晏白不像平常那样皮肤凉凉的，所以在梁砚名摸到他的脸颊的时候感觉柔软的温暖着，像是棉花糖一样，手感真是好的不得了。

    以至于梁砚名摸上之后，又颇自觉的轻轻揉了揉，揉了揉之后感觉触感更好了，像是揉特别特别软的面团，而且还特别特别有弹性，啊呀，简直可爱死了，于是梁砚名又下意识的揪了揪晏白的脸蛋，这样揉揉捏捏了好几下，晏白乖乖巧巧的，漂亮的眼睛眨巴着，眼底水水的，一点儿也不反抗，像是讨好主人，让主人帮自己呼噜肚皮的猫咪。

    天啊，他真的好可爱啊。

    在遇到晏白之前，梁砚名完全想象不到，世界上还会有这样可爱的男孩子，比全部可爱的事物加起来都要可爱。

    以至于梁砚名都生出这样恶劣的想法，试图不停的欺负面前的晏白，将晏白欺负的委屈的哭出来，泪水涟涟的看着他，然后再一下一下的哄着晏白，将晏白又哄成柔软而且懂事的样子。

    如果可以一直，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

    市中心医院。

    司御寒送柳红玲回了一趟莫家宅子，将莫建业的遗书给拿来。

    莫建业的遗体还在太平间里，具体处理方式还没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