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1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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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关军报大过一切,萧聿先拆了下面那封。

    大概两年前开始,萧聿陆续往齐国安插了些眼线,那些人都是商人身份,虽说接触不到齐国权臣,但也都有本事能打听到一些风吹草动。

    齐国近来频频练兵,许是有意开战。

    陆则道:“这齐国还是贼心不死啊。”

    萧聿道:“这些年,到底是给了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

    提起这些年,陆则不由道:“四年前若亏了陛下英明,逼退他们就撤了兵,真要是听那些谋士话乘胜追击,还不知会如何……”

    陆则十分清楚,延熙元年,当皇帝把旌旗插入清州角楼时,大周的后备力可谓是弹尽粮绝。

    那年的大周本就军心不稳,再加之内帑空虚,八万战兵行不到一月便需要近三十万石粮食,光是辎重自身消耗就已是吃不消。

    萧聿压了压手上的白玉扳指,“言清,大周与齐国,迟早都有一战。”

    陆则点了点头,“臣明白。”

    若非为了这一战,皇上不会大费周章与蒙古修好,澹台易亦是不会存心挑唆两国关系。

    从周、齐、蒙古的地形来看。

    大周在下,蒙古在中,而齐国在上。

    四年前蒙古赶上政权更迭,正逢内乱,无暇坐收渔翁之利,如今已是大有不同。周齐一旦开战,握有草原雄兵猛将的蒙古,偏向谁就变得格外重要。

    萧聿此番在骊山救了吉达一条命,便有挟救命之恩,诱老可汗出兵的意思。

    萧聿看着陆则道:“近来吉达如何?”

    想到吉达,陆则不由苦笑道:“陛下,那二王子受伤时还算消停,这伤一好,天天拉着臣陪他喝酒,这几日他走街串巷,臣都吐了三回了,这二王子是个性情中人,提起齐国此番行径,也是恨之入骨。”

    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都已沦落成了陪酒的小官?

    萧聿又道:“他们打算何时返回蒙古?”

    “十日后。”陆则轻咳一声道。

    萧聿道:“盛康海。”

    盛公公匐身走过来,道:“奴才在。”

    萧聿道:“立即派人道与鸿胪寺、光禄寺,准备给二王子设宴送行。”

    盛公公道:“奴才领命,这就吩咐下去。”

    萧聿捏着急报,掂了掂,与陆则又道:“时已入秋,就算齐国想起兵,最快也得是秋末,北地苦寒,这场仗不会比四年前容易,步兵的棉服,也该提前预备了。”

    陆则道:“陛下准备调遣何处的兵力?”

    这些年,皇权与世家剑拔弩张,朝堂上文官的乌纱帽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武官却仍是四年前的那些人。

    老的老、少的少、不中用的不中用。

    也就阆州、禹州两个总督还算是可用,但齐国将领用兵诡诈,方恕为人鲁莽,何子宸又未与之交过手……

    陆则见皇帝沉默,心里咯噔一声,道:“陛下莫不是还想亲征?”

    萧聿低头捏了下鼻梁,“此事再议。”

    说罢,萧聿拆开了薛襄阳的密函,里面罗列着楚家私运的罪证。

    刑部尚书亲自去戌州查证,自然人证物证俱全。

    默了许久,萧聿才道:“你继续盯着楚卢伟,切勿打草惊蛇。”

    “是。”

    ——

    入秋的几场大雨,令楚太后的病情越发严重。

    太医院整日往慈宁宫跑,谁都不能眼瞎当瞧不见。

    萧聿一连去慈宁宫请安七日。

    皇帝给了态度,楚太后那震天的咳嗽声才弱了下去。

    章公公笑着道:“要奴才说,太后娘娘之前实在是多虑了,娘娘待陛下如亲子,陛下怎可能不念仁孝二字。”

    楚太后捏着手中的佛珠,嗤笑,“仁孝,他若真仁孝,四年前就该让潆姐儿入宫,他处处防着楚家,这是与哀家隔着心呢。”

    提及自个儿的侄女,楚太后不由深吸一口气。

    楚潆从十二岁,等萧聿等到了十九岁。

    眼下太子已立,这悬着的后位,只怕皇帝心里也早有打算。

    一个区区五品小吏之女,不到一年的功夫,转眼成了承恩伯府的长女。

    这是真要封她为继后不成?

    第100章 情分   养育之恩。

    时值霜月,烟林翠减,叶落便知天下秋。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太后的身子却渐渐有了“起色”。

    瑟瑟秋风至,幕帘生凉气。

    今日是打骊山回来后,头回得太后召见,众嫔妃郑重其事,皆是身无亮色,素淡如新荷。

    这天色还未大亮,就聚在了慈宁宫门前。

    五妃依序互相福礼,依旧是同样的嘘寒问暖,但眼神和语气,显然与一年前大不相同,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和睦,要说丁点不羡慕秦昭仪得宠,那必然是假的,但争宠的心思确实是大不如前。

    后妃皆是高门贵女出身,哪个也不是傻的,皇帝因何会提拔整个秦家,她们心里自是有一杆秤。

    说白了,谁也不会跟皇帝心中继后的人选对着来。

    须臾过后,章公公将五妃引进内殿。

    太后斜靠在贵妃榻上,穿一身素常缎子,气色确实比以前差了很多,这才刚入秋,手里就端起了手炉。手炉用一块软缎垫着。

    “臣妾等给太后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五妃们不约而同地行礼。

    太后抬抬手道:“免礼,都坐下吧。”

    太后抿了口香茗,揉了揉太阳穴,柳妃见之,立马起身,殷切道:

    “太后娘娘玉体欠安,怎能不叫臣妾等侍奉左右,臣妾心中实在愧疚难当。”

    太后看着她笑:“这些日子你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已是替哀家解了忧。”

    说到玉体欠安,徐淑仪便接了话茬儿,并叫婢女呈了一樽佛像上去,紧接着,薛、柳二妃和秦婈送了手抄的佛经,何淑仪则是绣了一卷经文。

    太后收到各宫的心意后,这才松了松眉,转头提起下个月中秋宴的用度,说着说着,她忽然抬头与章公公道:“对了,待会儿记得把光禄寺送来的荔枝给各宫分下去。”

    章公公连忙躬身应是。

    太后回过头带了丝体恤的笑意道:“这些荔枝啊,可都是从四川快马送来的,壳红似火、肉白如雪,香甜可口,正是新鲜的时候,回去赶快吃,不然三两天味道就变了。”

    “臣妾多谢太后赏赐。”

    妃子们起身应赏。

    说起来荔枝确实是新鲜物,也就这时节能吃上一两回,因本地吃不着,还需快马送来,寻常人家压根吃不起,也就太后、皇帝那偶有赏赐,众妃自然感激。

    太后说完这些,便像是乏了,众妃也不是那讨嫌的人物,见此便相继告辞离开慈宁宫。秦婈也跟着要告辞,还没转身,就听身后太后道:

    “秦昭仪先留下吧。”

    秦婈心里一惊,也不知太后找她何事,不过还是应了声“是”。

    楚太后叫了她,也不说话,只在椅上作闭目休息,秦婈在一旁侍茶,道:

    “太后娘娘请用。”

    楚太后没接。

    秦婈知道,太后必是听见了,只是想晾一晾她,也就没再出声,一直这么端着。章公公在旁边瞧着,心中暗叹,这秦昭仪不说样貌如何,仪态、礼节却是没得挑的。

    奉了这许久的茶,碗沿竟是没抖那么一丝儿。

    两厢沉默半晌,楚太后才接过茶盅,喝了口,淡淡道:

    “方才看了你抄的佛经,字倒是不错。”

    “太后娘娘谬赞了。”

    说罢,秦婈攥紧裙摆,直直地跪了下去。

    “你这是作甚?”

    秦婈拱手低眉,轻声道:“禀太后,自打骊山回来,臣妾一直想来同太后赔罪,可又怕扰了太后清净,幸而今日有了机会。”

    秦婈心如明镜,像太后这样经历两朝的女子,想拿礼法拿捏后宫,她也只能受着。

    楚太后握着杯盏的手紧了紧,道:“陛下都说那日救火你是立了功,赔的这是哪门子的罪?”

    “不论是何缘故,哪怕十万火急,臣妾也不该顶撞太后。”秦婈低眉顺目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这话一出,章公公不由多看了这位秦昭仪两眼。

    入宫时做小伏低,那幅出身低微却安分守己的模样,如今想来,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又是半晌,楚太后才像缓过神来,倏然一笑:

    “哀家没怪你,章公公,快扶昭仪起来。”

    章公公忙不迭去扶秦婈起身。

    秦婈在慈宁宫又待了一会才在,等她走后,章公公行至太后身侧,将指腹放于她太阳穴,慢慢揉起来,楚太后闭眼喃喃:“再这么下去,一旦她肚子里有了消息,皇帝便会封后了。”

    章公公掐着嗓子道:“这位昭仪娘娘,心思也可不是个浅的,骊山那场大火,奴才至今心有余悸。”

    楚太后长吁一口气道:“去给楚家递封信,让阿潆进宫一趟。”

    章公公一顿,起身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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