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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的阿罗模样。
他做过死士,做过侍卫,虽做了朝臣,骨子里却还只是个习武的粗人。而现如今叫他拿起笔画个心爱女子也画不出,实在难堪。
于是他烦躁得扔了墨染的毛笔,在书案后枯坐了两三个时辰。伴着晕黄的烛光,蹙着眉闭着眼,睡不着,不想醒。
再晃眼时,外面敲响了三更的锣。
临修一面揉着眼睛一面端了盆水来。却见相爷竟是坐着的,书案上的半生熟宣纸的一角染了大片墨点子,他心里甚是心惊。
没说什么话,临修径直走过去,在脸盆架子上放下铜盆儿。
“爷,洗洗吧。”临修犹豫了一下,还是宽慰一句,“阿罗姑娘……总归是忘不了您的。”
陈三境睁开眼。那一双墨眼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顺遂地走上前去洗了脸。
“今日我腿儿着去上朝。你带着府里的小子去京城四处找找。”
陈府里冷清得很。
早年陈三境趁着饥荒水涝的年间捞过好些苦命的少年,常年养在陈府里做个小厮什么的,个个都是他亲自教授武艺长大,大都身上有些功夫。
不过这也致使陈府里除了烧火做饭的婆子,基本没有女子。
通常陈三境要威胁个什么高官做些个自己从前从事的事时,便要叫临修带着府里这些个少年上门去吓唬人。
皇上一直叫他收集施太师的罪证,少不了这些少年的助力。
这满府的孩子里,只有临修不同。
从前陈三境孤身前往沧州庆平县去做个“乡下土皇帝”,实在寂寞得很,于是咬牙花了很大价钱从人牙子那里把尚且十岁的临修买回来,如今竟也跟了他有五年之久。
他估摸着今日朝堂上还有场大戏要他去看,免不得伤些脑子。
要出府的时候,他才下定决心似地转身对临修说:“若是……顺天府里传来什么消息,你立马拖人传给沈达,不许耽搁。”
早年陈三境和沈达在东宫是很有一番不弱于高士的深厚感情的,沈达一旦得了消息,必然知晓轻重,会想方设法传达给陈三境。
“是。”临修认真地点了点头。
*
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午门两侧的小门开了,陈三境独自穿过去,途中有几个后生堆着笑脸上来跟他打招呼,他一一应过。
今日朝堂先站出来絮絮叨叨的是从七品户科给事中乐不凡。
这稍稍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第25章 九月。尚书唱戏
25.
庆嘉三年元月,陈三境被皇上从沧州庆平调回京城升为礼部主事。同年年底,他被皇上亲点为来年春闱的十八位同考官之一。
可巧,当年他这一房阅卷一百余份,其中乐不凡正出在他这一房里,两位主、副考官商议后以乐不凡之才拔了头筹,拿了当届会元。
故这乐不凡也算是他的门生。
会试榜单公布后,机缘巧合之下,他在当朝太师施光誉的设宴款待下与乐不凡在太师府曾见过一面,聊过些许话。
他曾暗言:此子少年天才,必然一甲有名!
可当年殿试榜单也确实出人意料,这被他万般看好的乐不凡竟只得了个二甲第一名,俗称传胪,赐进士出身。
但乐不凡虽未进得第一甲,却被选拔为庶吉士,入得翰林。更因个会元名头,倒也有人积极拉拢。
其中以太师施光誉最盛,今年四月,乐不凡通过翰林院的散馆考试,只等皇上分派他职务。
可这施光誉竟在吏部托关系使银子让这乐不凡做了个从七品的户科给事中的言官之职,惯是个挑错找茬得罪人的职务。
可这乐不凡把书生十足的迂腐耿直却在此时做了个十成十,极其严格守法,查起人事来也算是雷厉风行毫不手软绝无姑息。
众官皆道其宛若太师施光誉的利刀,铲除太师异党便是乐不凡的使命。可大家有时也看不懂,这乐不凡又好像一条疯狗,见人便咬,哪里管别人是不是太师的人?
如此,众官便也猜不透乐不凡究竟是谁的人。一时之间,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动他。
陈三境隔岸观火,洞察秋毫,深觉乐不凡聪明如斯。
乐不凡不过是一个赐进士出身的背后毫无根基后台的无名小卒,突然被太师积极拉拢并且安在言官之位,此时便让他非常被动。
孤立无助之下,他只能做名纯臣,认真死板地干事,祈求得到皇上的照应。但他明面上又摆出自己是太师的人的假象,迷惑众人,让人不敢轻易对他动手。
太师施光誉原本只是一个被奸相刘尚塞进宫里取悦先皇的江湖道士,因颇有几分装神弄鬼的本事,深得先帝信任恩宠,竟给他封了正一品的太师之位,实在荒唐。
也正是为了保住这样一个荒唐的封赏,施光誉开始在朝中大肆笼络人心,结党营私,拉帮组派,培养自己的势力。
太子设计扳倒奸相刘尚之时,并不将这个江湖道士施光誉放在眼里,以至于后来竟轻易不可撼动其太师之位,这更使得登基之后的皇帝早就对太师有所猜疑。
故而乐不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