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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盛光,祥瑞之象,预兆之象,不久于后便被人探到。沥尘被人告知了我圈出的那块地方,前去看过,回来还很是高兴的讲给烟琴听。他晓得,这孩子就快要快出生了。
孩子生下来,取名叫了君卿。
卿,本是“你”的意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涵意。沥尘说,等将来他也有了小君仙,要改名之时,让他自己再取便是。
主上日日长大,我偶尔会出现,就在屋顶上。会看到沥尘带着主上在院子里玩耍,主上把那些薄木片做的玩具举到沥尘面前,呀呀作话喊:“君父,君父……”
沥尘会抱起主上大笑。
想必,沥尘很喜这子。
那样的时光惬意,沥尘和烟琴恩爱,也格外疼爱这个唯一的孩子。我对这世上事情无甚了解,故无太多感悟,只是从那些延承过来的记忆里看到一些人间的变化,一遍一遍去品味和摸索那些人间各事。那些记忆里带着很多遗憾不完满的事情,甚至有血腥,有离弃,有无数女子的抱怨。
可那些年我看见主上在沥尘和烟琴身边长大,觉着世上还是有平静和美好的事情的。并非每一个君仙,一生都过得那么悲苦,并非每一个君仙之妻,一生都在这种婚姻里绝望。
君仙和君仙的妻子可以相爱,他们的孩子也可以快乐无忧的长大。
沥尘,是我在那些记忆景象里,见过的最接近于人类情感的君仙。直到后来主上长大了,在他见过听蕊之后,我又觉着,主上的情感更接近于人类,像人一样,会有很微末的情感变化,那样的情感小到你要去猜他是怎样的心思。
想当初的君泽,不知喜悦,故而一生没笑过几次,不知悲伤,也从未哭过。寥寥几次的情绪表达,都只与君茏和神女有关。
君泽往后好几代君仙,多是不哭不笑的,只有最原始的喜和怒,他们迟顿,迷茫,不会表达。像在没有罗盘的大雾里探寻人生。
可是沥尘和主上已经不一样了,我那时乐观的猜想,等到主上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又会更接近于人,如此代代下去,就是神女期待的结果。
主上长到十三岁,被连哄带骗去见了听蕊。我自知晓听蕊,我还没去看过她,我想,还不到时候,但我知道,那是主上未来的君妻。
听蕊降世那日,雀鸟盘旋海上,翻飞巧翅似舞,鸣啼不已,我去见过,确实是奇特之景。
主上从听蕊家中回来时候,似乎并不开心,我还担心,将来他们成婚,主上会不会不喜欢他的君妻?如此一生不和,重蹈覆辙,必然不好。
后来我又知道,主上分了一半的生魂灵魄给听蕊,身上不时会痛。
我见到主上有时夜里疼醒过,睁着眼睛无法再睡去,也不敢再动一下,怕动了身上会更疼,却也从未叫过沥尘和烟琴。
白天痛时,他只会闭门不出。
除了有一日,他痛倒在回廊上,不得已才叫了君父君母。沥尘和烟琴赶过去吓得脸色煞白如灰,沥尘把他抱到床上放着,烟琴便直在床边做哭,跟他说,“君卿乖,忍一会儿就没事了……”
然而主上乖巧,只是对烟琴笑着。
那个冬天主上开始畏寒,房中生的炭火根本暖不了他,我就坐在屋内房梁上,慢悠悠晃着我的双腿,看他抱着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主上肯定是觉着很冷。
我挥手而过,替主上扫了门外几丈厚的雪,只盼他夜里可以慢慢睡去,睡得安稳些。
第二日早晨还有人好奇,府中到处都落了积雪,为何独不见他房顶房外有雪。
是我,于心不忍。
很多夜晚,我亲眼见他冷得睡不着。
虽知主上与听蕊一切相生相结,却不明生魂灵魄这般东西,到底有何珍贵。只因我没有,通身上下只带着君泽一昧精血。
为这,我为主上翻遍万卷古籍,原来失去的生魂灵魄果然是补不回来,没有代替之物。一人或一灵,生来只有一味生魂灵魄,主上分出的那一半,永远也拿不回了,他必须也得年年忍受这样的冷。
十六个月,于一个日日感到痛楚的人来说,很漫长,可好歹十六月过去,主上慢慢不会再感到分出生魂灵魄的痛。
烟琴和沥尘又带主上去见了听蕊,我见主上出门时仍是不愿,可回来时,他情绪变了,主上貌似是喜欢上那个他命里要娶的女孩。
我觉得很好,放下那些担心。只要主上是喜欢他未来的君妻,那就不会有不和出现。
我以为如同主上这般的人,他的君妻怎会不喜欢他。
有道是命里□□定下的事,终归会有两心相通之感,跟纯粹的陌生人见陌生人是不一样的。
他们见到对方,是什么感觉呢。
曾见一君仙笔案上墨言:世间心动,不过屋檐上铃铛迎风一响。
明白那个人,是应该去爱的人。
那日主上,心中应该有那样感觉。
主上和听蕊,我还以为他们将来会和沥尘还有烟琴一样,是一对良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