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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伞往房外走,小眉奇
怪地问:“夫人要去哪里呀?”
林婵微笑道:“雨夜泛凉,九爷又歇在书房里,我们给他送褥子去。”
小眉恍然,出了院落,沿着石子碎路往前行,隐隐有唱曲和喧闹声被风从耳畔掠过,能看见房舍门窗黄里透红的光影,穿
过柳叶式的洞门,她们正专心走路,忽有一道身影提着灯笼迅疾闪过,林婵唬了一跳,定睛细看,却是萧远,拍着胸口问:
“黑灯瞎火又落着雨,你在这里做甚?”萧远给她作个揖:“我那只狸花大猫白日里被炮仗声惊着了,不晓躲到哪里,天雨路
滑,若不慎掉进池塘里可糟,是以一定要找到它。”他又问:“小婶婶这是哪里去?”
林婵道:“我去寻你九叔。”
萧远有些洋洋得意:“小叔在书房呢,我找猫从窗底溜过,里面不止他一人,似乎还有个姑娘。”
林婵拦住他的去路详问,他因急着找猫,回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索性道:“婶婶直接问小叔罢。”一矮身拣个空子跑走
了。
林婵怔在路央,踌躇着是继续往书房去,还是就此打道回院,按理萧九爷要纳姬妾,她也管不着,就感觉来得太快,她
(他)们才新婚燕尔区区两三月。
前世里萧旻娶了徐氏,不过三日便纳她为妾,这般想也没甚麽可纳罕的。
小眉偷看她的脸色,迟疑地问:“夫人还要去麽?”
林婵很快道:“去!”既然她是九爷的正妻,该有的礼数一样不能缺。
萧云彰的书房前栽碧梧,后种绿竹,树影风摇显得格外幽静,游廊屋檐比常的更宽阔些,走在下面大可不惧雨雪。
林婵收了布伞,朝窗牖透出红黄光晕的房间走,福安和萧贵守在门边,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饺子在吃,听到脚步声抬头,见
是夫人来,连忙放下盘筷,袖子一抹油嘴儿,迎上请安,陪笑问:“夫人大晚上的,怎麽还冒雨来这里?您稍等片刻,容我先
去禀报一声。”
林婵笑道:“我是看落雨成凉.....倒也不必打扰他,你们帮我转交也可。”遂吩咐小眉把褥子递给福安。
福安连忙摆手:“万万使不得,夫人还是当面给老爷最妥。”转身掀帘进房去了。
萧贵则领她们到明间等候,又斟来滚滚的茶水。
萧云彰正和丁玠、李纶及陈稹坐在桌案前密谈,平常不便频繁过府来往,以免惹人生疑,但今打着吃喜筵的名号,甚是自
在。
丁玠压低声道:“祝霆山刚押解进城门,就被东厂的番役提去投进诏狱,掌刑千户吴康透我讯道,祝霆山虽受酷刑,但俱
不招认,打算以其父母妻儿的命再迫他,只怕这次是难以招架!”
第肆捌章 见面
陈稹抬袖擦拭额前的冷汗,嗓音微颤:“那祝将军可知朝中所有宁王的麾下?若被他告发,势必全盘皆输!”
萧云彰沉吟会儿:“宁王曾传密信,祝霆山虽与他交情笃厚,却也未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明日我去诏狱走一遭,探探
他的底便晓。”
李纶皱紧眉宇不赞成:“他们正在守株待兔,你此去,太过铤而走险。”
萧云彰笑了笑:“我自有分寸,此趟非走不可,否则人心惶惶,倒先自乱阵脚,反引祸上身。”
又商议有半刻功夫,福安进来禀报:“夫人来了!”
“还不快请嫂夫人进来!”丁玠等几连忙整冠抚袖,李纶甚取出帕子倒些茶水擦脸,一面笑道:“听闻嫂夫人容颜娇媚,
今总算有眼福矣。”
萧云彰扫过他几个,摇头道:“一个个獐头鼠目,面目丑陋,你们会吓着她的。”自撩袍起身朝外走了。
丁玠嗤笑起来:“獐头鼠目,面目丑陋?打听打听名动京城的朝堂四官花,都有谁!我若第二,萧九不敢居一。”
陈稹颌首:“有你有你,我位居十位,也算得浊世一翩翩俊公子。”此乃他自封。
李纶一拍大腿,笑道:“萧九难得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萧云彰荡下帘子掩住喧闹,再来到明间,林婵有些无聊地坐着,瞟到他来起身见礼,他看着她,温和地问:“这般晚还落
着雨,你寻我可有事?”
林婵回话:“就因着落雨,夜里转凉,我带了褥被来,小眉已替你铺好。”
“我的夫人真贤惠啊。”萧云彰噙起嘴角淡道。林婵听着像在夸她,却有种被讽刺的感觉,她没有生气,她很能抑忍的,
遂平静地告辞:“福安说你书房还有来客,我不打扰你,先回房去了。”
萧云彰看着她神情难辨,没答应也没不答应,林婵猜不透他在想甚麽,索性把带来的书屏递上,有些别扭道:“绣完了!
可以摆在桌案上。”
萧云彰接过,依旧没有吭声儿。
她只得带着小眉往门前走,要迈过槛时,才听到他沉稳地嗓音:“你等我一会儿。”
林婵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他已擦身而过先出去了。
她复又坐回椅上,不知怎地竟然松了口气。
萧云彰给福安嘱咐了几句,才走进书房,把书屏摆在案上,一面说:“出来太久,你们赶紧吃筵去罢,我还有要事!”
丁玠几个挤眉弄眼,戏谑地问:“要事?要事是陪嫂夫人罢!”
“知道还问。”萧云彰也不否认。
李纶朝那书屏探头探脑,挠着头问:“这是嫂夫人绣的?”丁玠陈稹也围凑过来打量。
萧云彰点头,微笑道:“怎麽样?绣得很别具一格罢。”
听语气还挺引以为荣的,李纶晓他脾性,瞎猜了一个:“这鸳鸯绣的着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