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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吴家在乱世中不择手段地赚钱,这两年逐渐断了来往,连带着乔栀与吴句也鲜少一处玩耍。
乔栀继承了父亲的性子,对吴家的商贾气嗤之以鼻,吴句却自幼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乔栀不理她,她便三天两头地找个由头来撩拨她。
嘴里猛然洇开一股苦涩,乔栀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去掉莲心。
她记起来,从前,总是吴句剥好莲子去掉莲心再给她吃。
远处隐隐传来吴句爽朗的笑声,乔栀忍不住又剥了一颗莲子送入口中。
二
从前乔家还是蓊蔚洇润的士家大族之时,每至中秋,家中总要做上许多月饼,人人有份,乔母心慈,还会额外做上一些分给周遭的穷人。
乔母是广东人士,嫁到江南之后,带来了广式月饼的做法,乔栀和吴句最爱那莲蓉馅儿的。
今年家中困窘,母亲只做了寥寥几个月饼,乔栀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衣食无忧的乔家大小姐了,如今,她们和昔日接济过的街坊没有差别,隐隐的,乔栀心中第一次对父亲生出一些怨怼来。
乔栀分到了一个月饼,深深地闻了几口甜香气,偷偷咽了一口口水,没有吃。
等到明月初升之时,乔栀披着一身月华,揣着那块月饼偷偷出门了。
果不其然,荷花塘边上,一个人毫无形象地坐在那里,踢踏着双腿,看着又圆又大的月亮轻轻唱歌。
她唱: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这是乔栀从前教她的。
听见脚步声,那人扭过头,一笑,露出一口细碎的白牙:“我就知道你会来。”
乔栀不说话。从前,每年中秋她们总要偷偷跑出宅院,来着荷塘边上赏月吃月饼,如今两家关系疏远了,乔栀也不好与吴句太过亲近,可这每年的中秋一起吃乔家独有的莲蓉月饼的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乔栀伸出手,递给她那块月饼:“给,我要回去了。”
吴句急了,一把拽住她的袖子:“这怎么行,我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
她掏出一把小刀,认真地把月饼分成两半,欢天喜地地拿过一半,几口就下了肚。
乔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没吃够,往年都是管饱的,可如今……
她递过自己那半块:“你吃吧,我来之前吃过了,吃不下。”
吴句咽了咽口水,摇摇头:“不要,月饼要分着吃才叫团团圆圆,再说了,你肯定没吃。”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吴句嘻嘻笑着在她嘴唇上抹了一把:“你吃没吃,我一摸就知道。”
乔栀有些气恼地转过身,半晌,小口小口地把自己那半块吃了,莲蓉馅儿很香,果然两个人吃味道更好一些。
看了一会儿月亮,有些无聊,吴句又唱起歌来,唱了一会儿忽然停下道:“小栀,你跳个舞吧!像小时候那样,我唱歌,你跳舞。”
“不要。”
“我的大小姐,你就跳一下嘛,我都多久没看见你跳舞了……”
乔栀忸怩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跳了。
少女身段未成,却自有一份轻盈灵动,在水色月光里,在吴侬软语的歌声里,翩翩起舞。
三
中秋之后,时局骤然紧张了起来,乔父的一篇檄文激起了无数学子的爱国热情,短短几天,爆发了数次学生□□。乔父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暗杀他,不得已离家避祸。
乔栀无数次看见母亲深夜坐在灯下偷偷抹眼泪,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也知道她根本无从安慰。大家小家,丈夫既已做了选择,做妻子的便只能默默承受一切。
这一日,母亲心神不宁了一天,晚间的时候,突然有人来传信,母亲只听见了一句,便昏了过去。
这一日,乔栀失去了父亲。
乔母醒来后没有哭,沉默地料理了乔父的后事,只是乔栀夜夜守灵至后半夜迷迷糊糊睡去的时候,总有人在耳边隐忍地抽泣。
乔栀忍不住想,母亲付出的柔情和眼泪,真的值得吗?
头七那晚,夜风很大,半夜时分,忽然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人,是吴句。
她满脸泪水,扑倒在棺木前,二话不说砰砰磕头。
乔栀吓坏了,竟忘了去扶她,半晌,却听见乔母长长地叹了口气:“起来吧!再怎么,也怪不到你的头上。”
乔栀这才知道,乔父当初藏在乔家老宅的地下室里,而吴句的父亲,恰好知道那么一个藏人的绝佳场所。
吴句额头红红的,总是挂满笑容的脸上满是泪水,她惊慌失措地握住乔栀的手:“乔栀,你得离开,那些日本人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必须离开,我带你们离开!”
乔栀下意识挣开她的手,说不清心中的感觉。
乔母淡淡地望着吴句,神态如从前一般端庄:“吴小姐,谢谢你,我们不会走的,最多无非是个死,都死了一个了,还在乎多几个吗?”
吴句如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