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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妈对他的一切好,甚至在后妈怀孕之后将其推下楼梯,导致后妈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并且终身不育。
父亲盛怒之下将小孩扫地出门,小孩一腔戾气,尝遍艰辛,终于闯出了自己的事业,却在某一天的早晨,遇到了在门外等候了一夜的后妈。
小孩逃避多年的往事一朝涌上心头,她对当年的事心怀愧疚,却不愿认错,后妈却只是告诉她,父亲病重,希望她能回去看看。
霜花还未散去,隔着口鼻中呼出来的白汽,陈怡望着眼前那个不复年轻、微微佝偻的女人冲她笑了笑,忽然间鼻子一酸。
“卡!”
导演有些不耐地叫停,上前来数落陈怡的表情不到位。
没有人知道,陈怡的心思此刻飘向了千里之外的老街。
她想起那个一辈子对她没有好脸色的女人,心口堵得慌。
“你要是像她那样对我笑一笑多好,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把我当过女儿吗?”陈怡在无人的角落里无声地质问。
三
其实,很多年前,吴妈不是陈怡的养母。
她是陈家的佣人。
陈家早年是世家大族,有钱有势,陈怡是这一辈唯一的孩子,自然是一家人的掌上明珠。
陈怡的母亲生下陈怡,没有奶水,家里人便找来了刚刚生完孩子不久的吴妈,陈怡是吃着吴妈的奶水长大。
后来世道变了,陈家败落,家破人亡,一夜之间陈怡从千金大小姐变成了孤儿,身边只剩下一个自小便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吴妈。
吴妈的家人也没了,她独自一个人收拾东西回了几十里外的老家,陈怡当时还小,虽然怕她,却死死跟着她,三四岁的矜贵小姐,硬生生地走了几十里路,脚都磨破了,却倔强地一声不吭。
吴妈冷着脸掏出两个包子递给她,她其实想说让她走,她养不起她,可是还没等她开口,陈怡软软地开了口:“你也没吃饭,给你一个。”
吴妈一下子就红了眼睛:“你叫我一声妈,我养你。”
陈怡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细白的牙,脆生生道:“妈。”
陈怡常常想,她们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恶劣的呢?
好像没有什么开始,吴妈一直对她没有好脸色,就连收养她,也是自己争取来的,陈怡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心里到底有着什么,为什么能够冷硬如此。
她记得早些年的时候,自己很喜欢粘着她撒娇,她最喜欢吃用鸡蛋胡萝卜和木耳做的素三鲜包子,那年头大家都穷,没几个人吃得起这么精细的食物,所以她从不敢开口,只敢在她每个月做那么一回素三鲜包子的时候,偷偷多藏一个。
再后来,陈怡越长越大,也变得越来越敏感,吴妈一个冷冷的眼神,都能让她难过许久,哪怕明知道她从来都是这副样子,她却再也不愿像小时候那样黏上去撒娇了。
十八岁那年,陈怡离开了家,此后几年,她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四
吴妈做的素三鲜包子是一绝。
鸡蛋香嫩,木耳脆生,混着胡萝卜丝丝缕缕的清甜,咬一口便停不下来。
老食客们记得,从前日子艰难,吴妈的包子花样不多,素三鲜这种做法精细的,更是一个月才做一次,后来日子越来越好了,吴妈做素三鲜包子就多了,大家很是饱了一番口福。
再后来不知为何,吴妈几乎再也不做素三鲜的包子了,有老食客问起,吴妈便说,年纪大了,忙不过来。
近来吴妈的身子不大好,每日做的包子数量大为减少,食客们不得不早起排队才能买到,不过很快食客们就发现,吴妈近日所卖的包子,居然只有素三鲜的。
某一个清晨,吴妈卖包子的时候突然倒地不起,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她背起来往医院送,她浑身瘫软没有力气,一只手却死死扣着蒸笼,牙关紧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路口,众人以为她看见了什么,可是路口分明什么都没有。
吴妈在医院里平静地走了,没留一句话。
五
陈怡难得有了两天的休假。
戏还没拍完,卡在了最后女主角和后妈相处的一小段,导演说陈怡演不出女主角那种愧疚中带着不甘的感情,当她面对剧中的后妈时,像一个被亲妈抛弃的委屈的女儿,这不是他想要的,导演让她趁着休假好好琢磨琢磨。
“妈,你说,愧疚中带着不甘,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觉得我不懂。”
陈怡靠着墓碑自言自语。
吴妈三年前走的时候,她不在,等到她接到消息回来,却只见到了一捧骨灰。
那么冷硬的一个人,就化成了那一小捧柔弱的灰烬。
陈怡当时疯了一样扑上去打翻了骨灰盒,她用力地抓住那些柔软的灰烬,她就想知道,那些灰烬里,有没有一些是属于吴妈的心脏的,她的心那么硬,硬到连死都不让她知道,她的心化成的灰,也比别的灰要硬一点吗?
陈怡被人拖开了,吴妈的葬礼是街坊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