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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白”、“赵家二公子”、“私生子”、“那个团长人”,在还年轻的时候,不少人这样叫我。
等到年纪大些,他们一般称呼我“赵司令”、“赵团长”或是“赵先生”。
他们这样叫着,甚至有时候连我都分不清我自己是谁,我归属于那一身份。
回顾我这一生,认真正经叫过我全名的,只有两个人。
第一个人是我的大哥,苏家大公子,赵建远
“赵建白。”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就这样叫着我,递过来一条格子手帕,提醒我:“擦擦脸上的血。”
第一次见面就让他见笑了,我乖巧收起手里带血的木棍,挡住身后躺了一地鬼哭狼嚎的人。
小时候多在阴暗角落里摸滚打爬,见惯了丑陋的,怪模怪样的,眼含讥笑的,等被赵家接回去,回归正常的校园生活,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学校是好学校,就是里面的人太没有眼色,还没有弄清楚我和大哥的关系,就急急叫嚷着要替我大哥来教训我。
大哥叫我收起以前的阴险狠辣,教我要学会斯斯文文置人于死地。
但总没有欺负还不还手的道理。
不过都是些学生,象征性弄点陷阱,把人在礼堂关上一夜小惩大戒一番就行。
可没成想,当天礼堂里有一尊大佛,苏家小姐。
当天晚上,苏家小姐完好无损从礼堂出来,我被大哥送去了火车站,坐上了去东北的火车,
大哥的意思是叫我出去躲躲,那边有人接应,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安顿下来的第二年,东北沦陷。
学校拉响了警报,学生从教室涌进各自寝室,收拾行李仓皇逃窜。
我提着行李箱跟着人流去火车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城市。
建筑倾塌,血流遍地,车站挂着的灯牌晃了晃,最终熄灭。
惶恐和不安充斥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仿佛世界末日来临。
好友耿方看我愣神,拉了我一把,冲我叫喊:“快逃!跟上!”
耿方是个整洁讲究的人。
头发总是仔仔细细抹了发油,衬衫领子永远服帖,从不上翘,大夏天的时候再热,扣子也是扣到最上面。
这样的一个人,歇斯底里的向前挤着,面目狰狞,甚至连鞋子掉了一只都毫无察觉。
在那样的一个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了战争带来死亡,而死亡,带来恐惧和绝望。
幸运的是,耿方和我挤上了最后一节车厢。
他贴着车窗,看着外面蝼蚁一样密密麻麻的人长叹了一口气:“可捡着一条命。”
那还是我们第一次直面战争,没有经验。尽管这样的经验也没什么大用。
我们没有意料到,军队占领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实行交通管制。
火车慢慢滑行,没出车站,就被拦了下来。
我们被迫下车,在火车站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感冒了。
耿方再一次将衬衫扣子扣到第一颗,因为冷的。
我现在还记得他醒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我:“现在几点了?”
不用回答,只需要往看看墙上的挂钟就一清二楚。
他自言自语:“凌晨四点五十,才过去五个小时,我怎么感觉我熬了两三年呢?”
旁白有个人走了,腾出来一个空位,我伸腿占住位子,伸了个懒腰,没搭话。
“回学校?”他问我。
“我们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吗?”我抽完最后一口烟,问他。
我们最终还是去了学校,毕竟两个异乡客也只有这一个去处。
学校门口的雕塑只剩下半边,往日里上课的教室成了漏风的空房间,宿舍楼被征用,成了伤兵的临时医疗室。
我们偷偷摸摸趴在校门口看,巡逻的人眼尖把我们逮住,送我们去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成了某位不知名将领的休息室。
靠坐在沙发上的将领军靴踩在茶几上,问我们的身份。
如实回答的结果就是我们被押送去了校长办公室旁边的办公室。
在那个办公室那里,我们见到了校长,还有一屋子的学生。
校长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平日神采奕奕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讲上三个小时都不喝一口水的七十岁老人,现在只能叹着气,擦着眼镜,一言不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房间里的空气越发稀薄,我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借口上厕所想要出去走走。
走廊的顶端是一个露台,站在那里,可以看见源源不绝往宿舍方向去的担架。
我习惯性的往口袋摸摸,想要抽根烟。
等到发现裤兜里瘪瘪的,只剩下火柴,这才想到,在车站待得那一整晚都是在烟雾缭绕中度过的。
“给。”校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后,递过来一卷烟。
校长平日里喜欢烟丝,没有什么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