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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磁性撩人的笑声,宁采臣才彻底的从怔愣中反应过来,然而虽然是完全回神了,但在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表现后,宁采臣的耳根却更红了,甚至脸上也泛出了红晕。
鼻尖里涌进的全是面前这个男妖身上的香味,淡淡的暗香,被他吸进身体里,流过了每一个角落。
宁采臣看着这双含着笑意的眼眸,即使此刻这眼眸里浮现出的是戏谑和揶揄,却依旧让宁采臣心跳加速。
砰…砰…砰……
是他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心跳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他对一个男妖动了心。
在意识到这种不该有情感产生的这一瞬间,宁采臣突然没有任何闪躲和羞涩的、直直的看向了付臻红的眼睛。
是呀,这双眼睛的深处泛着危险的漩涡。
但不到漩涡深处,又怎能知晓水下的美景?
“宁采臣。”宁采臣突然说道,声音沉稳而坚定:“我叫宁采臣。”
付臻红嗤笑一声,“你还是真是不怕死,就这么自信自己不会有事?”他顿了一下,并没有要听宁采臣回答的意思,而是又继续说道:“虽然在这一天之内你不会死,但我既然都把你带到了这黑山界,你的阳气我自然是要收取一些的。”
“你的阳气会被我拿走,你会变得虚弱苍老,最后成为一具没有呼吸的干尸,你觉得这样可好?”
最后一句话,付臻红用的是疑问的语句,然而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肯定,
他并没有给宁采臣选择的权力。
宁采臣想到了初见黑山时,在树林里看到的那具随着体内阳气的流失而迅速变成一具干尸的男子,他知道黑山对他说得这番话并不是玩笑。
对方也不会心慈手软。
这个男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准备杀了他,若是当时没有燕赤霞赶到,或许他已经被掐住喉咙窒息而亡,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宁采臣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他用漆黑的眼瞳深深的凝视了付臻红两秒,随后闭上了眼睛。
然而,时间慢慢过去——
一秒,两秒……直到五秒都过去了。
想象中那种气息被抽离体内的感觉却并没有发生。
宁采臣有些疑惑,不禁睁开了眼眸,而入目的就是男妖那含着玩乐意味的笑容,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
宁采臣正欲说话,下一秒,付臻红就将唇凑到了宁采臣的双唇上。
付臻红这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宁采臣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一下,唇上冰凉却柔软的触感更是让宁采臣的身体直接僵硬在了原地,连脖颈涌上了灼灼的红晕。
宁采臣觉得不可思议,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付臻红抬起手,用掌心遮住了宁采臣的眼睛,遮住了这书生的眸色里不可置信的怔愣。
付臻红并没有将舌尖深入进宁采臣的口腔里,而是就这么单纯的双唇相贴着,开始从唇齿间吸收起宁采臣体内的阳气。
视线被阻隔的宁采臣,其他的感官也就变得敏锐起来。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流失,他的身体在慢慢发软,四肢变得极为沉重又无力,然而他的思绪却又是无比清晰的。
按理说他应该感到恐惧,感到慌张,因为体内的阳气正在流失在被抽离,但他此刻想得更多、更在意的却是他和黑山的双唇正亲吻到一起这件事情上。
唇上的触感是如此的柔软,凉凉的,富有弹性,宁采臣甚至隐隐品尝到了一种馥郁的馨香。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软软的,很甜,甜到了心底,浓稠到他的喉咙发紧,浓稠到余味在他的体内缭绕。
虽然宁采臣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但这却是他的第一次亲吻。
他家境贫寒,但因为模样还算周正的缘故,从他十六岁那年开始,就不乏有女子找媒人来他家说亲,他也收到一些女子的暗送秋波,或言语暗示,不过宁采臣对这些女子并无男女之情,一直以来他也都没有遇上过让他心动的人。
在他活得这二十年间,此刻这种心跳加速,脸红刺耳的紧张感是从前从未有过的。
宁采臣不傻,也不迟钝,他知道这种反应代表着什么。
付臻红看着宁采臣逐渐失去血色的脸色,觉得差不多了之后,才离开了宁采臣的双唇。
不得不说宁采臣确实是极好的纯阳体质,付臻红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比之前又上升了一些。
宁采臣唇色惨白,身体因为失力都有些重心不稳,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靠在石柱上平复着错乱的呼吸。
付臻红从宁采臣这里收取到了报酬,也难得多了一分耐心,他站在原地,就这么等着宁采臣恢复。
而就在宁采臣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的时候,一阵震耳欲聋的唢呐声从他们的身后响了起来。
伴随着一股冷飒的阴风,从宁采臣的后方,走来了一队迎亲队伍。
说是迎亲队伍,似乎又有些不恰当。
因为这队伍中,无论是吹唢呐的,还是敲着铜锣的,亦或者是八个抬着大喜轿子的,都不是人,而是一群没有皮肉的骷髅。
这些骷髅全部带着黑色的帽子,穿着一身送葬才会穿的丧衣。
但他们所抬的轿子却又是人类女子在成亲时才会坐的红色喜轿,轿子的四周还贴着一个大大的喜字。
“这是……”宁采臣隐隐猜到了这是什么,但这猜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以至于他没有说出来。
“冥婚。”
付臻红的回答坐实了宁采臣心底的猜测。
看着这越来越近的成亲队伍,付臻红的视线在喜轿上方放置的沙漏上停留了一秒后,眼神微微一沉,他走到宁采臣的身边,低声说道:“一会儿他们经过这里的时候,别出声,更别呼吸,无论你看到了什么。”
宁采臣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四周开始刮起了狂风,昏黑的天幕上,暗红色的云团时隐时现,唢呐声和铜锣声越来越清晰,在这些骷髅队伍走近后,宁采臣立刻屏住了呼吸。
走在最前面吹着唢呐的两个骷髅最先从宁采臣面前经过,然后抬脚踏进了黑山界,接着是敲着铜锣的四个骷髅。
这些骷髅走得很慢,走三步就要顿一步,每一步的距离都似乎是经过了最精准的预算,距离分毫不差,间隔的时间也分秒不差。
而就在喜轿经过宁采臣正前方的时候,吹拂的狂风突然变得更加猛烈,这一阵阴风甚至将喜轿那沉重的帘幕都吹开了。
这一刹那间,宁采臣看到轿子里躺着两个穿着红色嫁衣的人,一个是面部已经溃烂化脓的女尸,而另一个,竟然是一个活人!
是的,活人!
轿子里穿着红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