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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被人奉为神明又有什么意义?”
菲索斯听了若有所思:“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是当个凡人好。活着的时候轰轰烈烈,该死的时候也痛痛快快的。”可他说到此处又话锋一转,“只是……如果现在你不在了,这世上只剩我一个人,那我宁可——”
“别!”维洛瓦慌张地抬手捂住菲索斯的嘴,阻止他说出那不吉利的话,“我明明好好的,你别瞎想!”
菲索斯本没想太多,可见维洛瓦一副当真的样子,连忙住嘴:“我不是那个意思……”
维洛瓦松开手,安慰道:“你放心吧,我答应你,我不会死在你之前的。”
“我也不会死在你之前。”菲索斯接下维洛瓦的话,“我们要比着活,看谁活得长。”
菲索斯言语真挚,弄得维洛瓦心底暖洋洋的。他勾起菲索斯的小指:“一言为定。”
“食言的人吞千针。”
“吞千针也太疼了。食言的人,就罚他下辈子变小狗吧。”
“还是变成猫吧,我比较喜欢猫。”
维洛瓦终于被逗笑了:“成,你说变什么就变什么。”
。。。
维洛瓦嘴上和菲索斯定下约定,可心里却知道自己注定要先菲索斯一步离开人世了。自第一场大病之后,他的身体状况日益恶化,别说是祈祷,到了冬天,他一天里有三分之二都躺在床上。他昏昏沉沉的,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少。
菲索斯将维洛瓦的样子看在心里,心里愈发着急。没了维洛瓦的祈祷,他打猎的收获大不如前,之前储存的草药也逐渐见底。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终于,在一个雪后初晴的下午,他做下了一个决定。
“我们离开这里吧。”菲索斯道。
“离开……去哪儿?”维洛瓦刚喝了药,此时状态还算健朗。可听到这话,他的脸立刻白了。
“我们往东边走吧。”菲索斯回答,“我记得翻过这座山往东边去,沿着大路走,可以到达一个叫赤港的贸易城市。那里不受帝国控制,应该是安全的。”
“可是……”维洛瓦依旧神色游移,“如果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不会的。”菲索斯道,“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多了,我觉得外面的人应该已经把我们给忘了。再加上,你看看咱俩这几年风餐露宿的,早就没有原来的样子了。”
的确,菲索斯的黑发不经打理,如今已长及腰部,他皮肤比从前黑了许多,蓄着胡须,左眼角多了一处伤疤,身上穿着毛坯缝制的粗糙衣物,不仔细看,的确与从前那个英气逼人的少年将军判若两人。维洛瓦虽然因为是魔法体质,长相上没太多变化,但是他剪短了一头长发,身子清瘦了许多,衣着也变了,自然也很难看出是从前那个风姿绰约的山民祭司。
尽管如此,维洛瓦还是不放心:“不行……我们已经三年没出去了,外面变成什么样谁也不清楚,现在贸然行事太危险了。我们、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他说道这里,忽地弯下腰猛烈咳嗽起来,他感觉嗓子眼儿里一阵腥甜,连忙抬手捂住嘴。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被菲索斯抓住了吐血的样子。
菲索斯顿时急了:“你都这样了,怎么还能再等!”他说着抓紧维洛瓦的手腕,“听着,我们得离开这里。到了赤港我一定能弄到药,要是有机会,我们说不定还能出海。去了海对面的国家,我们就安全了。到时候我们可以找个小村子安定下来,种种田、打打猎,就这么简简单单过一辈子……”
听着菲索斯的话,维洛瓦感觉鼻头酸酸的。他知道自己的病是没药可救的,但他也无法开口回绝,因为他听到了自己心底那个真切的声音。
他想要和菲索斯在一起,哪怕是再多一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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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收拾了行李,找了个天气晴朗的上午出发。他们所在的深山近几年来少有人踏足,从前山民修葺的道路已尽数毁坏。他们花了原计划一倍的时间才见到了大路和人烟。
菲索斯想向路上的商人询问赤港的方向,然而他头发又长又乱,身上披着的也是粗糙的兽皮外衣,看上去与野人无异。商人们见了他立刻睥睨地拧起眉头,啐着口水将他敢开。
菲索斯从前是皇亲国戚,又是护国有功的少年英雄,走到哪里不是被人追捧爱戴?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他心中愤愤不平,想与商人们理论,却被维洛瓦拦了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维洛瓦劝道。
菲索斯心里虽然有气,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在那些商人的商队后。还好他们运气不错,商人们的目的地果然是赤港。
赤港之所以叫“赤港”,是因为城中建筑均以一种褐色岩石建成,正午的阳光下,城市会呈现出一种暖融融的赤红色。赤港坐拥深水良港,是从海上来的商人们前往帝国的必经之地,因此许久之前便发展成了一座繁华富饶的贸易都市。
在菲索斯的记忆中,虽然赤港商人与帝国往来密切,但在政治上却与帝国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赤港从未向山民一样宣布成为帝国的属臣,却也没有像蛮族一样直接与帝国为敌。赤港凭借商人的狡黠圆滑然往来于各个势力之间,在保持自身的独立同时获取令人艳羡的经济利益。
然而,菲索斯刚踏上通向赤港的大路就立刻意识到,他不在的这三年里,赤港的风向已经变了——大路上的指示牌被换作了帝国的样式,客栈里也不再使用赤港商人的通货,而是统一使用帝国的货币。越往赤港走,路上教士和骑士团打扮的人就越多,当菲索斯望到赤港那高耸于海岸边的褐红城墙,一眼就瞧见了那城门顶端挂着的两面旗帜——深红底色上绣着玫瑰与雄狮的代表帝国的皇权,而纯白底色上绣着红十字与荆棘的,则代表教会。
很显然,赤港已经皈依了帝国和教会,这对菲索斯和维洛瓦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更糟的还在后面。
来到城门地下时菲索斯发现,城门处有帝国的士兵设了哨卡,任何进城的人都需要进行身份确认。暂不说他和维洛瓦如今仍旧是通缉犯,就算他们只是普通人,以他们现在这副可疑的打扮,也是万万进不去城的。
干粮已经消耗殆尽,维洛瓦的病情也因为一路奔波变得更重了。两人想在城外客栈暂住一晚,可身上带着的通货却因为是货币改革之前的版本而被掌柜拒收。
掌柜在商道上做生意时间长了,习惯了见人下菜碟。见眼前两人蓬头垢面,只以为是两个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乞丐。掌柜拉下脸来,挥着扫帚要把人赶出去,情急之下,菲索斯只好卸下他佩剑上的装饰,塞进掌柜怀里。
“这挂坠是镀金的,上面镶的宝石也都是东方来的稀有货色——你看看,够不够我们的住宿费?”
掌柜的一开始还是将信将疑,可挂坠上那颗色泽纯正的绿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