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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再回来。
她已翩然起身,这一离去,便是永生诀别,他做不到,跌跌撞撞下了榻从身后抱住她:“不准走,彦不许你离开。”
景昔冷笑一声,无动于衷:“堂堂相国公子,儒家子弟,也做这强人所难之事?”
身后男人怔住,景昔黯然了双眸,她太过了解他,揭露的全都是他心底创疤。
倏然,船身一阵摇晃,便听得一声呼唤传来。
“阿德!”
湖风吹过,珠帘摇曳,赵弦宁手执长剑立在船头,冷着双眸望向船内。
沐彦凌了神色,挥袖间一抹寒影飞出,朝船头立着的男人打去。
景昔已是惊了眸色,那寒影她认得,是华阳针法!那般凌厉之气,恐是用了七成内力。
赵弦子挥剑挡下,却避不过厉力,震得身子退了几退,方才站定。
他练的是剑气,浑然天成,在于招式,而对面的男人,修的是气田,弹指间在于心决。
“阿德。”他又唤了一声,白眉骤凝,“到我身边来。”
景昔上前,却又被身旁男人扯住。
“做梦!”沐彦飞身而出,出手间,杀法隐现。
两人在船头打得不可开交,一白一黑,凌气翻飞四溢,木栏纸笼碎了一地,落入湖中,连着船身都震得一阵大动。
现在让两人罢手,恐难说服,景昔捏过桌上竹筷,挥袖飞出,想要分开两人,却被沐彦反手利用,打向对面男人。
赵弦宁满心思都是船内女人,突如其来的厉器让他避之不及,竹筷穿透肩膀,身子一晃,朝湖中落去……
“小弦子!”景昔飞身而出扑向船边,扯住坠落身子拉上船来。
他淌了血,肩头一片濡湿,景昔泪水朦胧,急忙扯出帕子将伤口扎紧。
“无碍。”赵弦宁虚弱缓出一口气来,抱紧她低声,“阿德,我们回家。”
船身已是开始下沉,沐彦立在风中,看相拥的两人踏上小舟,缓缓离去,却是骤然大笑一声,挥手打落船内烛台。
炽火瞬间缭绕了画舫,船头的男人神色凄凉决绝,望向苍穹闭了双眸。
家破人亡时,他便应随之而去,却苟活于世了多年。
这天下苍生,他装不下,支撑他活到现在的浮萍也已离他而去。
这世间,有人为权而生,为利而生,为大道而生,而他,为何而生……
一个情字,寸断肝肠。
景昔回头,看画舫顷刻间化为灰烬又沉入湖泊,神色为之一惊:“小弦子,到岸上等我!”
说罢,纵身朝湖中央的狼烟飞去。
她在滚滚热浪中将他拖出,逃至湖后心的柳岛上时,已是虚弱得筋疲力尽,只剩喘息,她本是怕极了湖水,却只能迫自己掩下恐惧,她竟不知这男人如此决绝。
“昔儿。”沐彦咳出一口水来,坐起身将她拘进怀中,“留下来,让彦照顾你,可好?”
“为何要逼我。”景昔垂眸,看水珠滑落他脸颊,又润在她脸庞上,“跟着我,会害了你。”
“彦从未怕过。”
“我怕!”景昔抬头,红了眸子望着他,“我是承温的人,是他手里的刀!若有一日,他要我用这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让我如何抉择?!”
潘辞未曾说错,她是朝廷的走狗,身上留着的,是宗正家氏的血,她改变不了,却仍是想用这乞求来的卑微权力,走出一条大道来。
“做你想做的,彦就站在你身边。”
他望着她,眸中有着的,是坚定与执着。
终是,景昔低了头,泪水落下,浪潮汹涌:“沐哥哥……”
“我在。”沐彦伸手,拦过她,神色黯然低声,“我错了,昔儿。”
这声愧疚,他欠了七年。
“湖中很冷……你怎能下得了手……”
“昔儿……”
“你怎么能……怎么能……”她哭得喘不过气来,这份怨深埋了七年,似一根荆棘,横在他与她之间。
“彦有罪。”
罪孽深重,沐彦垂了泪,抱紧她哽咽低声:“彦喜欢阿德,很早很早,从未生厌,只是彦糊涂了,做了错事,原谅彦吧,阿德,彦想做殿下的驸马,看你教训他们。”
七年前的话,他未敢说得出口,而今,他要说给她听。
她未有言语,半晌,却是推拒着起身:“该回去了。”
沐彦皱了眉宇,清冷着眸子抱过她朝柳林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