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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问言点了点头。
“所以说,你的反应很正常,而且说善良的话,你比我善良多了。”余歇轻声笑,“有时候客观想想,我挺不像话的,不顾你的感受直接跟你告白,甚至还试图让你尝试着跟我搞同性恋,这事儿多缺德啊。”
沈问言皱眉,说没有。
“而且,你拒绝得好。”
沈问言转过去看他,不懂他的意思。
“十几岁,什么都不懂,你没有因为稀奇就接受我,”余歇说,“你直截了当却又很客气地拒绝我了,直接断了我的一切念想,没骗我感情骗我身体,也没说什么嘲讽的话,我该感谢你的。”
“我没反应过来。”
余歇被他逗笑了:“这么说的话,你要是当初反应过来了,是要逗我玩玩?”
“倒也不是。”沈问言说,“如果我当时反应快一点,说话再委婉一点,你后来也不会那么难受。”
余歇不说话了,只是盯着沈问言看。
沈问言说:“我看过你的日记了。”
那些全都是为了沈问言一个人写的日记,他全都背下来了。
余歇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春日夜晚的风是凉的,他却出了一身的汗。
“不知道有没有冒犯到你,但我擅自揣测,那些日记与我有关。”沈问言说完,立刻纠正了自己的措辞,“不对,是跟过去的我有关。”
余歇默不作声,只是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那么喜欢我,也没想到自己在看那些日记的时候竟然能那么清楚地回忆起你高中时的样子。”沈问言说,“你总是不好好穿着校服,运动服的裤腿永远都是卷起一条,衬衫的扣子永远都是从第三颗开始扣起,校服外套有你自己手绘的哆啦A梦,用蓝色的圆珠笔画的。”
余歇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紊乱了,大脑已经没办法继续思考了。
原来那段青春并不只存在于他一个人的记忆中。
其实,沈问言什么都记得的。
“有一年平安夜,不知道谁送了我一个用彩色玻璃纸包起来的水晶苹果,我就随手放在桌子上,想着问清楚是谁送的,我好还回去。那天你在外面闹够了回来,风风火火的,一个不小心把它碰到了地上,叶子摔掉了。”沈问言停下来,转头跟余歇对视,“后来你还了一个给我,当时跟我说‘还你一个玻璃苹果,不能吃。’”
沈问言想起来了。
他不仅想起来了,出差回来之后,还特意回了一趟家里的老房子,翻箱倒柜,在一个早就不用的大书柜里找到了那个玻璃苹果。
白色的,透明的。
十几年了,依旧保存完好。
“你记得?”
“我真的挺会辜负人的。”沈问言说,“余歇啊,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了,也不稀罕跟我好了,就像你说的,十几年过去我们都变了,我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一直被你喜欢着的人了。”
余歇咬紧牙关,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但我很喜欢现在的你,这么说可能你会觉得我草率冲动,但感情这种事太理智就没意思了。”沈问言说,“我不想跟你做普通朋友,更不愿意只当同事,给我个机会好好追求你吧,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接受三十岁的我。”
第32章
如果问这世界上变化最快也最难预料的是什么, 那毫无疑问,人心绝对是答案之一。
余歇做梦也不会梦见会有这么一天,沈问言严肃认真地对他说, 希望他能接受三十岁的自己。
他看着对方, 有些茫然。
就这两年的时间,余歇经常会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喜欢一个人的能力,人在不断积累社会经验和人生阅历的同时, 会变得越来越利己, 从前外放的少年学会了收敛, 毫无保留去表达爱意的他已经开始非常世俗地权衡一切事情的利弊。
余歇知道他变得不再纯粹可爱, 但这是每一个人的必经之路。
他没办法喜欢别人了,因为活到现在,他学会的是在喜欢别人之前,要最爱自己。
把感情交付于人显然不是个利己的选择, 直到他再遇见沈问言。
归根结底这个人是不一样的。
沈问言不是他成熟之后认识的那些人,他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像对待那些人一样完全冷静、客观、功利地去应对这个人。
沈问言是见证并且承载了他所有关于爱和青春的期待和热情的人。
余歇说:“我觉得你确实应该冷静一下。”
“除了这个, 没有别的想和我说吗?”
这样对话的时候, 余歇有种被压制的感觉,沈问言确实不是那个傻呵呵的笨蛋,只不过之前没有找准步调。
他想起那天在会议室,又想起沈问言跟赵经理谈话时的样子, 还真是笨拙的一面只展现给了他。
“暂时可能没有了。”
沈问言像是意料之中一样, 点点头说:“没关系,什么时候想说,随时找我。”
他们就那么对视着,坐在双人秋千上,如果这是一部偶像剧, 那么接下来应该做的是接吻。
但沈问言不敢,他很怕自己再冒犯到余歇。
余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转过头去时说了一句:“你眼睛红了。”
“星星看多了。”
“星星被你说得好像是洋葱。”
“你喜欢吃洋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