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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的胎象些许不稳……当务先止了血,用药温固调理,免于忧惧劳累,或无甚妨碍也未可知。”
其他两个医士诊脉后也是此语,三人斟酌着下了方子,穆澈即刻命人抓熬。劝慰母亲回去长禧堂,命丫头们烧水给吉祥换衣,自己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
一时吉祥眉眼微动,被渥在穆澈手心的指尖蜷了一蜷,正挠在他心坎。
穆澈呼吸放停,连忙靠过去。
女子缓然睁开眼,“良朝……”
“你吓坏我了……”穆澈哽声贴在吉祥额头,恨不得将人揉进身体,却怕碰坏了她,低道:“你莫怕,哪里不舒服告诉我,郎中就在外面。”
吉祥见他如此,便知他是知道了,气弱地问:“咱们的孩儿……”
穆澈看着她:“祂很好。”
吉祥这才放心,抬手沿他眉骨抚了抚,“对不起。”
“是我不好,忽略了你,你这傻姑娘……”穆澈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面颊,眉眼温润,勉强笑道:“待临儿有力气了,再治我的罪。”
吉祥跟着莞唇,两行清泪从眼尾滑下,浸没绿鬓。
她空有一腑话想要剖白,触及穆澈心疼至已的眼神,只是说不出。适逢穆菁衣在东府听闻了变故,遣人来问;乐阑柒又因吉祥的行止关乎国事,派使女去东府知会,谁想两下正错开。
东府西府、家事国事搅作一团,吉祥躺在石榴地洒金枕上,缓过精神,脸上好歹恢复些血色,对穆澈道:“你要去那府上祭拜的,别耽了事……我得老祖宗照拂一场,不得去,你替我为老祖宗上三柱香吧。”
“好。”穆澈口里应着,一直看吉祥服下药,又眼看她睡了,方沐浴换衣,打马驰至东府。
东俊侯府外早已搭起十里祭棚,幡引迷眼,白玉阶上府门洞开,摇山般哭声从进院直透出来。穆澈一路进去,所见泰半是府内亲眷、上下执事,盖因十一触犯天威,堂堂尚台令的慈母亲丧,竟无几多大员祭吊,凄悲零落。
穆澈入了停灵之帏,见那樯木漆雕棺椁,思忆老祖宗那日之语,早已落下泪来,点香跪祭。又起身代吉祥柱了三香,重新叩了三叩。
两傍蒲团上家眷回礼,从南宫氏、胥氏、林氏依次至孙媳辈,身着斩衰齐衰之服,哭声哀凄。
近门边一道啼泣格外悲戚,看时却是穆来卿,平常府内最刚硬不过的一个女子,此时一身素白哭倒在那里,面上泪痕揉伤,竞似催花折蕊。
穆澈一见便知,她不惟为祖母哭,亦替不在的十一痛哭,当下自己心里不惟难过,亦为十一的际遇困挫伤感……
奈何内外事多,无闲安慰小妹,穆澈轻拍卿儿肩头,“卿儿节哀。”
一至酉牌时分,侯府内外大点明烛灯笼,照如白昼。灵帏内女眷娇柔撑不过去,三三两两地去歇,换作孙辈守灵。惟有卿儿始终跪在蒲团,向盆内化纸暗暗垂泪。
旁人见她一整日米未进,哀毁神采,这样下去个法,都劝她去歇歇,卿儿只是摇头不动。
忽而报声“顾御史来奠”,卿儿才干的眼窝倏地滴下泪来。
两双靴脚步入灵堂,卿儿视线低垂,来者上香,家属回礼。而后一双靴子出去了,另一双皂底轻靴一步步近前,止在卿儿眼底。
“节哀。”
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嗓音低低道出这两字,有意做出的克礼藏不住心疼。
“缘文。”卿儿一腹酸楚想说与他听,偏偏头不能抬,目不能视,千万句心事终化作一声轻唤,“缘文。”
“我在。”眼帘里那袭素服倾倒面前,顾锦竟就半跪下来,微微托起卿儿的颊,望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此刻很难过,但是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姑娘身边。”
“缘文……”卿儿忍泪道:“我是在老祖宗身边长大的,老祖宗待我好之又好,临去前……还想着为我备好嫁妆。我已决意为祖母服丧三年。”
顾锦没有丝毫犹豫:“我等。”
这三字的分量宛若泰山,卿儿竭力隐住内心百般滋味,哽咽:“三年后,我便是当初雪姐姐的年纪。”
顾锦明了她的意思,目中浮现柔情笃定神色,在灵前比指为誓:“你放心,顾缘文绝不令穆家出第二位女夫子。”
看看过了二更,穆澈与父亲知会,回卓清府换身衣裳。
回府后穆澈先去长禧堂请安,乐氏心里明镜儿似的,其实衣裳哪里不得换,只是他心里放不下吉祥罢了,将人赶去了风度林。
小楼微光静袅,吉祥恹恹正欲睡,听见珠帘轻响,拥着被撑拐子枕坐起来,“怎么这时回来?”
穆澈一身香火气,怕薰着她,拉着手坐在榻边圆凳,“怎么这时还不睡?”
吉祥不说心里不踏实,只道白日睡多了,这会儿睡不着。答了几句身上好歹,又问了几回东府情形,见穆澈只是说些闲话,并无什么责问,忍不住握紧他的手,低头说:“良朝,我不是有意瞒你的……只是近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总无时机告诉,我又怕你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