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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怪你。”穆澈低叹:“是我亏欠了你。”
原想着父母归家,他便与她办一场名正言顺的婚事,谁知天不遂人愿,接二连三的变故一阻再阻。幸而父母接纳吉祥,心里已将她当作儿媳,稍可慰心。
“你别这样说,我已然知足了。能伴在你身边,能为你生儿育女,是我的福分。”吉祥咬咬唇:“只是另有一事……”
穆澈点头,“第三场茗战,我不阻你。”
吉祥霎而抬头,眸光星熠。
穆澈露出些微无奈神色,他如何不知道吉祥心里想什么?明知自己有孕,还费心费力地出战斗茶,依她的性子,怎可能就此撒手不理。
他有一千个理由可以劝阻,但吉祥只需一个“我想去”,就足以令他败下阵来。
对于她铁了心想做的事,他一向,是没什么法子的。
“只是不许逞强,不许好胜。记住我的话,你是输是赢都无甚关系,多顾念自己的身体和孩儿。”
穆澈嘱咐着哄她躺下,“好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许想,给我乖乖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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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据聂太医回报,卓清府那位娘子有了身孕。白天晕倒在鹤心楼上是惊悸所致,现下已无大碍。”
勤政殿灯烛沉沉,圣上捏着眉心沉吟:“她果真怀了良朝的骨肉?”
“正是。”陶公公见圣上有松缓之意,试探着道:“陛下恕老奴多嘴,与西戎使节斗茶关乎国体……如今东俊侯府新丧,司茶娘子又身怀六甲,抱恙斗茶致于昏倒,若无恩抚,怕是……”
圣上沉默多时,久到鬓间霜华在灯影下都似落寞,忽提笔落旨,沉哑着声音:“交给禁军都统,去吧……”
禁军大队包围住大皇子府时,大皇子正与穆九梨花树下对饮。长史慌张报来,大皇子只是长嗤一声,将人挥了出去,给穆九把酒满上。
“老五死讯传出来的时候,本殿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纸,包不住火啊。但我不悔,我斗不过老二,也斗不过小六,仅有这么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岂能不与老五合作?”
他似是自语,又向对穆九说,借月细细看了他一回,从眉眼到耳鬓,从鼻吻到喉颈,故作从容的神情终于有几分难过样子。
“只可惜了你……”
穆九接了那杯酒,唇红如朱,妖冶而笑:“能与殿下同进退,有何可惜?”
“本以为,无论是成是败,最后陪在我身边的会是孟白。谁知他自打出去一趟,回京与小六做了亲,便不再是祢孟白了。”大皇子贪望男子妩媚的桃花眼,“世事无常,无处可料,可惜,可惜。”
穆九大笑:“穆九一介公门弃子,无手足可亲,无宗祧可祭,孰人识得我?惟承殿下青眼不嫌,这一生够了!”
“大皇子!”禁军首领在府门外高声道:“圣上为大皇子留体面,卑职不闯殿下府门,但需知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还请大皇子不要为难卑职,快快出来吧!”
“急什么?”两只酒杯梨花下相撞,“且等我们喝完这壶酒。”
当夜,大皇子府被禁军封锁。次日天蒙蒙亮,禁宫才下钥,内务司便按旨送一份奠仪至东俊侯府。
同一时间,天牢接到圣上口谕,急忙为穆庭准牢门开锁。前几日打过他的狱头亲自为他解开手脚铐链,躬身赔笑:“圣上特赦公子,此前小人情非得已处望公子担待,您快快请吧……”
穆庭准怔怔穿过昏黑甬道,走出天牢,抬望本以为此生再也看不见的青天云聚,眼眸本能地眯缩。茫然四顾,不知自己是如何免的罪。
他呆立了一阵,挂怀家里,跌跌撞撞地往家跑,见人便扯住问“穆老夫人如何”。
路人见他身着污衣败锦,面色呆滞,青髭肮脏,不知哪里来的疯子,都掩鼻躲避。
穆庭准一路问不着一个人,得不着一句话,心焦如焚。忽而横身过来一队迎亲仗,喜轿红帛地刺眼,吹吹打打地热闹,穆庭准认出那小面馆的伙计,原是阿绣这一日出嫁,便望着那顶大红轿出神,嘴里念着“恭喜恭喜”。
夫家派来迎亲的管事看见此人杵在当地,惟恐这乞丐扰事,伸手将他推挡在地,撒了一把铜子在身上,仪队欢天喜地地逶迤去了。
穆庭准直眼盯着身上的铜板,爬起来回家。
半道上落起雨,少年抹着眼向东俊府狂奔,忽尔,一片雪白逼住他的脚步。穆庭准怔怔望着挂在门楣石狮的白绫,一似认不得家门。
急雨倾盆,浇寒少年一腔热血,压碎赤子半生傲骨。
“十一?”有人最先发现了跪在雨中的少年,接着,一把又一把白绢伞出现在府门外。
圣旨是直接下到的天牢,所以侯府中人尚不知情,乍见穆庭准出现,众人都吓了一跳。穆庭凇想要下阶将人拉起来,才撑伞走出两步,却被淋落少年周身的死气沉沉惊在原地,近不得身。
家人将消息报给东俊侯,穆伯昭从堂厅一路赶出来,声声“孽子”,在门前被儿子们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