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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推窗往外看去,院中果然没了人。
十年师徒缘,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
白且惠半夜痛醒,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一个男子的哭声。她心道:“是旅在哭吗?这次是谁死了,我吗?”
恍惚中,她的灵魂似乎飞出身体,飘摇到了不周宫上方。她往下一沉,就入了旅的寝殿。
旅还是十岁出头小娃娃的模样,睁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赤脚下了床,去边上摆弄弓箭。他瞄准墙上靶心,一箭射出,正中圆心。
“漂亮!”旅自夸道,又爱不释手地看他的弓箭。
白且惠飘到他身后,在他颀长的天鹅颈上印了一吻。她好奇旅会不会发现。
旅马上发现,并转过头来。他已经变成青年的样子,眼睛漆黑滚圆,瞳孔几乎占了整个眼眶。他直直看着她,道:“你终于忍不住了么?你说,是不是早在偷偷喜欢我啦?”
白且惠知道是梦,仍旧有点紧张,右胸处还疼痛起来,好像一辆巢车从那上面碾过。
白且惠痛得闭起眼睛,旅和他的寝殿也就此消失。她置身于晋地一处人家的小院房内,小悦正恼怒地要彭从昀别哭了,会吵醒她。彭从昀委屈地辩解,说他看到白且惠伤了肺,就想起马弁,不知马弁还活着么。
白且惠在席卷而来的疼痛中攥紧一只拳头。她又是难过,又有点欣慰。
她想,她终于救出彭从昀了。她要快点把他带回郢都,这样,旅就能得救了。她对彭从昀信心十足。他能制造出那样的灌风机,还能为自己开膛断骨,直接缝合肺叶。他的医术,已然出神入化。何况,她手中还有麟趾玉屑的解药呢。两条路,总有一条能送旅出鬼门关,回到她身边。
身旁又有异动,她勉强睁眼,看到宫之炤的一个徒弟跑进来。小悦问他:“外面怎么了?”那人道:“有人来偷袭我们,师父说,可能是胡家人。他让你陪彭先生呆在这间屋里,外面交给我们。”
他说完匆匆跑出。门还没关,屋顶轰隆一声响,一块巨石砸破屋瓦,落到房间地上。
第四回之过宋
旅又昏迷过去两次,一次为时两日,一次为时三日,彭从云每次都以为他醒不过来了,偏偏他又醒来。
第二次昏迷后,旅自觉从心到身,异常疲惫,他要求搬入放春台。
他睡在东海龙王榻上,命人点兰香,又定时在房中煎药。兰气药香,仿佛白且惠也住在这里,随时一挑门帘,就能进来看他。
旅住了段时间,愈发虚弱了。
这日,旅在榻上用了早膳,继续躺回去,睁着眼做白日梦。介福进来报道:“王后在台下,说要见大王。吕统领跟她说了大王谁也不想见。她说,那她就跪在台下,跪到大王肯见她为止。”
旅道:“那就让她跪着。”
“大王,依王后的性子,怕真会跪几天几夜的。”
“那告诉她,寡人生重病,没几天好活了。”
介福一脸为难,半天,才道:“真要这么说?”
旅叹了口气:“她到底什么事?”
介福暗松了口气,道:“王后说,巴美人忘恩负义,行止不端,这样的人去了便去了,大王一味思念她,连朝也不上,政务也荒废了,实在不值,且也易惹臣民非议,给太子作坏榜样。”
旅最后还是起来了。他久未离开东海龙王榻,下来站了会儿,脚一软,差点跌倒。
他离开房间时,回头极为温柔地道:“我去处理些事情,晚上还会回来的。”
介福在一旁看着,不由得又是一阵担心。好在旅到了外面,又恢复他一贯的气派,昂首挺胸,阔步而行。
他下完台阶,伸手将已经跪在地上的青莹扶起,他道:“可惜王后是女人,不然,寡人的令尹非王后莫属。”
青莹拍了拍膝上的灰,不咸不淡地道:“妾智不足以担当如此重任,但既为王后,必不能辜负大王的信任。”
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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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离开放春台后第一次聚集群臣,就听说了晋兵跑郑郊掳掠一通后迅速回国的消息。郑坚特意派人将这一消息通知他们,并在来信中挑明——这是“攻郑以蔑楚,料定楚师不敢再与晋战也”。
旅问众臣有何想法。
侧、婴齐都说,那就再次发兵去郑,打到晋国服软为止。蒍敖这几天生病,形容憔悴,他大声反对道:“晋兵此刻早已离开郑地。郑又未降晋,我们派兵去郑,要和谁打?”
侧道:“可是,郑君摆明了要我们替他出一口气,我们若不应,大王这伯主当得岂非亏心?”
旅笑道:“不错,司马能看出郑君在激我们为他出气了。”
侧道:“王兄,你别笑话我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旅道:“蒍敖所言甚是。我们现在发兵郑国,意义不大。现下中原诸侯,未服楚、又事晋最忠诚者,莫过于宋。晋既伐郑,我们便伐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