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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点事情有多难呐?可他却说,遇到什么难处了,跟他讲。”阿婆的声音有些哽咽。平复许久,她说:“那知道听见他的话,我哭得更凶了。他就坐在台阶上,陪着我哭。到我哭得没劲儿了,吃了他的饼,才慢慢问起你的事情。那天,真是我人生中的转折点。从那天开始,他带着我到处找门路、办手续,往后的一个月,居然顺顺利利的,把所有事情都办成了。没有出生证明、没有收养证明,一个个说明补起来,你居然就可以落户了。”
阿婆转过身,抓住程萝的手,说:“小学招生最晚截止到6月份,5月中旬,我已经站在户籍科,可以正式把你的名字登在我的户口本上了。我一直没改主意,还想叫你小萝……但最后填表的时候,我没写宋萝,而写了程萝。”
阿婆重新面向墓碑:“是这个男人,给了你姓名,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听完这整个故事,程萝也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问:“程先生还有家人吗?”
“没了。”阿婆摇摇头:“他是个工作狂。在分局门口碰到我的那天,是他那一个月以来下班最早的一天。他一直打光棍,分局很多人给他说和对象,他都婉拒了。后来,南方有一次发生了紧急事件,他被抽调过去支援。哪知这一去……就牺牲在了岗位上,再也没回来。后来,他的遗体被送回来了。单位追授他为烈士,可发奖牌的时候,居然一个他家里的人也联系不到。最后,大家捐款给他立了这么个牌位。几年过去,除了我,就再没人来看过他。”
程萝听后,心里压抑得不行。
为什么这样好的人,不得长命呢?
她也明白了阿婆的心愿是什么,于是抱住阿婆的肩膀,说:“我会每月替您来送花、拜祭的。我会跟程叔叔说说话,您有什么想对他倾诉的,我也会替您带到。”
阿婆点了点头,站在程风的墓碑前,久久没有再开口。
阿婆走的那天,恰好入了冬。程萝穿着长长的黑色羽绒服,把自己跟阿婆都裹得像个小粽子一样。
程萝又努力了很久,阿婆始终没有松口,直说让申禹送,说什么也不让她过去。阿婆惯是个好脾气的人,只有这一次,强硬得不像她自己。程萝知道,阿婆是不忍心拉长与她道别的战线,长痛不如短痛。
当天,申禹按照约定坐私人飞机送阿婆去法国。段绪、林山河、林瑞阳都到机场去送她。
收拾东西、准备行程的这段日子,阿婆每天都要跟他们几个嘱咐,程萝爱吃什么、讨厌什么,平时的作息是什么样子。即使知道他们是她的爸爸、哥哥、名义上的所谓未婚夫,她依旧控制不住地喋喋不休。
今天,几个男人像约定好了,谁也不说话,远远跟在程萝和阿婆身后。
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阿婆带着程萝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外面一架架庞然大物有序调动,长长叹了口气。
“小萝卜,”阿婆拍了拍她的手,说:“其实那天的故事,还有一半,阿婆没有讲完。我本来不想讲。可今天,觉得告诉你也无妨。”
程萝点点头:“阿婆,你说吧。”
阿婆酝酿了很久,说:“你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回,程风来家里看我。自从你上了小学,他总是过来,有时送点粮食,有时送几个本子,东西送到了,他通常坐都不坐,就走。他知道,我自己带着一个非我亲生的孩子,日子本就不好过,邻里邻居的,更是容易传出话柄。所以每次他都穿着制服过来,像包联慰问困难群众一样,给咱们送东西。可有那么一回,他来了以后,吞吞吐吐地半天都没走。到最后,他实在被逼到那份上了,一咬牙一跺脚,问我,要不要跟他搭伙过日子。”
程萝怔了怔,没想到热心的程警官,居然跟阿婆还有这样的情愫。
但阿婆如今都依旧美丽优雅,同龄的异性为其倾倒,也在情理之中。
阿婆说:“当时我带着你,哪敢去给人家当累赘?我的顾虑太多太多了。况且,当时的我虽已经一把年纪,却不知这事儿该怎么应对,索性胡乱就给拒绝了。他没说什么,只是连连道歉,说是自己冒昧,唐突了。那之后,他就很少过来了。他去南方支援的事情,我还是从其他的警察同志那里听说的。再得到他的消息——就是死讯了。”
阿婆叹了口气,含着深深的无奈:“这么多年过去,我总在想,如果我当时答应了他,相处试试,也许……也许他就不会死了。兴许,如果他有了牵挂,去南方支援的时候,心里也能少些以死殉国的决绝——”
“阿婆,程警官是个好人,无论是否有牵挂,他都会为百姓拼命的。”程萝握住阿婆的手,拼命想要安慰她:“就像那天晚上在分局门口,他帮了您一样。他就是这样的热心肠。也正因如此,才显得特别可贵,不是么?”
“也许吧。可是于我,却是大半生的遗憾。”
阿婆讲完自己的故事,回身看了眼段绪。
那年轻人架着腿,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坐在林山河面前,丝毫没有一点小辈的谦逊。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