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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那对犹冒炽盛怒火的重瞳对视时
,冒顿生平第一次,知晓了何为恐惧。
若非他十分肯定,今日前从未见过这楚帝项羽,除早年派兵滋扰秦人边境、趁
中原大乱的烽火打劫外,更谈不上什么仇怨……
单见对方这般位尊权独、却豁出一身剐,也非要致他于死地的决心,
他简直要以为这是为了报什么血海深仇!
冒顿心生寒意。
他不知的是,吕布与他所想这点可谓不谋而合。
—
—面对刚还好端端的、一眨眼就莫名发了狂的项憨子,他既追赶得辛苦,也觉得纳罕得很。
全然不知事端就始于自己
腰间那道已然止血、根本不值一提的小创口,吕布黑着脸,好悬在长矛用尽前冲到以一敌三百匈奴单于亲兵、居然还不落
下风的项憨子身边。
“冲你奶奶个腿儿的冲!”
吕布大骂着,行动却先于嘴巴。
他顾不得看不远处的冒顿,
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俨然已负了伤的项憨子身后。
这平时闷不吭声,发起狠来却比他还不带脑子的恶婆娘,回头必得喝
骂一通才长记性!
二人背对背地站着,手中各持兵器,专心拼杀。
因失了防御上的死角,而多了旗鼓相当的援手
——本该因落入这无穷无尽的敌军中,而显得孤立无援、进退两难的二人,眨眼间就彻底奠定了绝对优势。
吕布虽不
知这憨子脑子里进了多少水,却清楚哪怕只为了自己这张老脸,不管受多重的伤……也得将身后这憨子给护好了!
不
然这憨子将他护住了,他却没将憨子护住,事后一比较,岂不显得他不如憨子能耐高!
吕布心里直将无端发疯、拿性
命开玩笑的项憨子骂了百八十遍,对这没完没了地涌来的匈奴兵下手愈发狠绝,否则实在是难以发泄这股心头邪火。
冒顿虽不住抽调兵力,欲要包围二人,以胁迫楚军退兵,可一群已被二人英武绝伦的姿态吓得闻风丧胆的匈奴兵,又哪儿
敢上去以卵击石!
起初还有人愿顶上,可随着前线战事越发吃紧,而死在主阵中的两樽杀神手下的尸首却一个比一个
来得死状凄惨……
好似未过多久,哪怕冒顿再如何厉声喝骂,也无人敢去了。
凡人的血肉之躯,又如何与战神的
钢筋铁骨为敌!
终于将单于近卫给清了个干净的项羽与吕布,几是同时转过身,朝目标疾步走来。
他们力战近一
个时辰,虽是战得酣畅淋漓,无比过瘾,却也是前所未有的疲累。
然楚军亲眼看着大王深陷敌阵之中,哪怕无需主帅
催促,也早已急疯了,不顾一切地朝匈奴军发起进攻。
在阵内有不知疲惫、无人可与之匹敌的煞星横冲直闯,阵外又
有源源不断的凶悍楚军……
匈奴军渐渐被杀得散去,哪怕仍有对单于忠心耿耿者负隅顽抗,但到底只在少数。
冒
顿数次踯躅,以致错失良机,这时自知跑无可跑,索性不走了。
他原地傲然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二员身形高大、
战得是如出一辙的狰狞血泞的楚将朝他行来时,仅是冷笑。
非他无能,而是时不与他,才逢此绝路!
项羽始终沉
默。
他显还留有些许余力,较吕布早半步近到冒顿身前,眼也不眨地抄起霸王枪,就欲刺其心窝!
吕布刚那会儿
是战得全神投入,猛然歇下,双腿顿如灌了铅般沉重。
他已是将最后那一丝力气挤出来用了,也仍落后了半步之遥,
况且还需挥动画戟?
他着实想不明白,这憨子缘何这般得天独厚,生得神力不说,战上多时,竟还能走得一派轻松!
然腹诽归腹诽,当他辛辛苦苦折腾这么一周,却又得眼睁睁看着到嘴边的肥肉似张耳那回飞了时,他大感着急,想也
不想地大喊了句:“那人头留予我!”
他情急下的这一喊,声音极大,响彻匈奴军已大多举械投降、楚兵收纳俘虏的
战场。
众将士无不面露错愕,不解地看向突发此言的吕大将军。
且不说吕大将军缘何要救下这作恶多端的匈奴单
于……单是这当众向陛下提这堪称无理要求的做派,就着实叫人代其捏上一把冷汗!
然而更叫众人瞠目结舌的是,素
来威仪深重、说一不二的陛下,当真依言停下了!
被爱将这一吼,脑子一直处于狂暴的混沌状态的项羽倏然理智归位
。
他毫不犹豫地收了霸王枪,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
再看爱将气势汹汹、却动作迟缓地‘冲’上前来,几下打翻
冒顿单于。
再抽出龙渊剑利索一割,终将物色好的那份给西楚霸王的聘礼,心满意足地弄到了手。
第102章
单于
冒顿一死, 本还负隅顽抗的匈奴军军心瞬溃,纷纷举械投降。
一直因陛下与吕将军那出人意料的孤身深入敌阵的举动
、而始终提心吊胆的章邯,这会儿也终于能吐出一口气来,稳住心神, 清点人数了。
追随单于的这支匈奴雄师, 自是
极为骁勇, 僵持不下的这小半月里,章邯与钟离眜军不可避免地伤亡惨重。
整整三十万大军,如今仅剩下十六万人。
冒顿麾下那近四十万骑兵, 死伤自是更加严重,仅得近九万降兵。
言语不通, 却见楚兵们凶神恶煞, 目带仇恨,
匈奴军中一阵不安的骚动,窃窃私语着。
他们骨子里到底有着不驯的狼性, 纵此刻身为俘虏, 但在中原人前耀烧杀劫
掠、武扬威惯了的他们岂会真心归降?
楚兵怒气冲天地瞪他们, 他们亦纷纷面露凶狠。
吕布在霸王枪出前惊天一
喝, 顺利抢下心心念念的聘礼, 想着婆娘马上就能娶来,心情正爽利着。
哪怕见此情景,他只一挑眉,倒也不怒, 仅
睨了睨身旁面无表情的项憨子:“陛下若他日还想攻克月氏、流沙等族,这波降卒可就杀不得。”
项羽神色威严,双
目却已悄然放空,不知在想着什么。
被这话忽唤回了神, 他微一阖眼,缓缓颔首。
自吕布入楚以来,曾因残杀降
敌的严酷手段、为世人所惧的项羽,就彻底绝了此类行径。
匈奴降卒不驯,但在范增等谋臣手里,比起杀戮,可还有
更多叫人有苦难言的手段。
见项憨子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