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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前沉得住气,身上毫无怒意,吕布不免觉得稀奇。
他才盯着项羽瞅了
片刻,便被项羽给察觉了。
项羽眼也不眨地伸出一手来,紧紧攥住他的,根本不等诧异地瞪大眼的吕布反应过来,就
一边将人拽着走,一边气定神闲地撂下话来:“明日班师回京……余下事宜,由尔等处置。”
章邯一脸茫然:“……
喏。”
他话音刚落,楚帝便微微颔首,于众目睽睽之下,将爱将给生拉硬拽走了。
吕布本能地使劲儿甩了两甩,
自是不敌这憨子一身蛮力。
只他转念一想,横竖将要成亲,这婆娘虽生得高大、脾气凶悍了些……到底是个待他好的
,索性由其亲昵去。
于是二人一脸若无其事地弃了马不骑,以紧紧牵着手的古怪姿势,一路走入了楚营大帐中,入了
本归章邯与钟离眜坐用的主账。
甫一坐下,项羽即下令道:“传大夫来。”
亲兵领命而去,吕布也不问,小心翼
翼地先将聘礼放到一边,才盘腿坐好。
心里却不住纳罕:自己这回至多擦破点油皮,莫不是这憨子在他错眼时受了不
得了的严重伤势——
他还琢磨着,一道阴影忽从上头落下,将他罩了个严严实实。
吕布愕然抬眼,那憨子已如一
座大山般朝他压了下来!
“作甚,作甚!”
吕布下意识地慌喊道,却未躲开。
而项羽面沉如水,二话不说地
伸手就要扒他战袍!
吕布虎目圆凳,满心的不可思议。
这聘礼还未正经给出去,亲也未成,怎这平日老爱讲究、
又恶又憨的婆娘却恨嫁至这境地,仍在军旅帐中就要投怀送抱,还亲自上手扒老子衣裳……
项羽浑然不觉爱将正瞎想
什么,他靠着一身不讲道理的蛮力,眼也不眨地将那被敌血染红的战袍给撕开了,露出底下一身白皙皮肤所裹覆的漂亮肌
肉。
他垂下眼眸,朝记忆中那处看去。
果不其然,就在劲瘦紧扎的腰腹左侧,有遭兵刃所创的一道偌大豁口。
一头雾水的吕布顺着他关切的目光瞟了眼,见不过是一道早已停止流血的浅划痕,嘴角不由一抽。
原来项憨子火急
火燎的扒他衣裳,不过是为了这茬!
吕布悻悻地撇了撇嘴。
这会儿的滋味……他也说不出究竟是庆幸居多,还是
失望居多。
大夫很快赶至。
他战战兢兢地提着木箱入了帐,却见吕将军神色傲然地赤着上身,与皱着眉头的陛下
面对面地坐着,膝头亲昵相抵,然气势却凌厉似对峙。
闻听他来到,项羽方移开落在吕布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划伤的目
光,淡淡道:“先为奉先疗伤。”
大夫自是不敢迟疑,连忙上前,为陛下这因悍勇多智而声名远扬的爱将治疗。
吕布惯了被伺候的,这会儿懒洋洋地往毡子上一躺,就舒展了四肢。
他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闭目养神,由大夫拿着
药膏和绑带朝身上招呼。
项羽始终在旁,默不作声地看着。
在他眼中,爱将身上虽是新伤叠旧疤、却半点不显狰
狞,反倒似是猛虎身上皮毛的斑斓条纹。
既因威武强悍而摄人,又不失惊心动魄的美。
吕布连战数百人,挂彩自
免不了。
但他武艺高强,且对敌经验比项羽还远来得丰富,虽落得一身伤,却都只在表浅,根本未伤着底下筋骨。
真要他说来,还是初谏这死脑袋的憨子时,落得伤筋断骨的那次倒霉!
等大夫在陛下亲自监督下、心惊肉跳地为吕
大将军疗完伤了,项羽才神色漠然地将战袍解下,露出一具极雄壮健美、上头亦遍布着旧伤疤与新创口的身躯来。
与
躺得舒服随意,除必要时翻个身外,根本不带挪动的吕布不同,项羽连受治疗时亦端坐着,腰杆笔挺,面容冷峻如一樽石
像。
大夫屏息为其疗伤时,吕布则微眯着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一派端庄凛然的项羽。
——这憨子憨归憨,在外
人跟前,却远比貂蝉那狡猾的小娘皮还会装模作样!
就这威严深重、自持守礼、不苟言笑的俊模俊样,他都险当那日
按着自己笨拙地啃个不停、刚又三番四次猴急地要抢他聘礼做嫁妆的是旁人了!
吕布如此想着,莫名感到几分得意,
不由无声发笑。
项羽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捕捉到那抹笑意时,不由稍稍前倾。
而吕布这会儿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待翻到项羽身前,就骨碌一下坐了起来。
神光精炯的虎眸,一下对上项羽幽深的重瞳。
二员绝世猛将坐得如此
之近,虽是默然无语地对视着,但那身由疆场上杀伐多年、饮血无数所凝练出的磅礴气势却不会就此隐没。
可怜一直
抖着手,先为吕布、后为项羽疗伤的那大夫被二人不相上下的气势压得心跳如擂鼓,一身冷汗,好几回差点没能喘上气来
。
好不容易熬过这段漫长时光,他一等告退获允,即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趋出。
面对亲卫们同情的目光,他才觉重
返人间,无声地擦了擦额上一层薄汗。
他哪知晓,自己刚一出帐,那股子在他眼里剑拔弩张的氛围,就一下散了。
项羽平静开口道:“奉先……缘何一直这般望着朕?”
吕布一挑眉,理直气壮道:“布见将讨的夫人生得好,怎就
不能多瞧几眼了?”
对爱将这既直白又透着亲昵劲儿的话,项羽显是有些始料未及。
他微微睁大了眼,愣在当场
。
吕布抢回话势,干脆一鼓作气,伸臂将那单于的脑袋一捞。
想着这脑袋虽意义非同一般,但到底是团血肉模糊
的死肉,便由它继续被布包着,莫露出相来煞风景了。
只是事到临头,刚还下定决心的他,莫名又有些局促起来。
……许是头回高娶之故?
这么一想,正因那股莫名冒出的紧张之意而感到口干舌燥的吕布,才稍稍释然。
如此
想来,倒确实如此。
上辈子他虽有妻有妾,但无不是低娶低纳。加上她们性子温顺,他又谈不上有多喜爱重视,随意
拿些唾手可得的便宜物件糊弄糊弄便是。
哪似这回的项憨子,不仅出身高贵,如今又是天底下至为位高权重之人。
最不得了的是,这一身蛮力竟还比他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