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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锁,乐正淳也是忙昏了头,若不是碰巧遇见了纪宣灵,只怕要白跑一趟。
大约是看他太可怜了,纪宣灵让一早就候在门后的陈庭转道去膳房领了些吃食过来。
乐正淳也不跟他客气,一边吃一边说起了他的发现,“臣将近两年所有的人口失踪案,还有拐卖的案子全都筛查罗列了一遍,其中有大半,都发生在这一片。”
他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个简略的图。
纪宣灵仔细辨认了一番,才看出他指的是京城北郊还有北面的燕州。
而谷彦林透露的地点,就在其中。
乐正淳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这样的频率和其他地方比起来太不正常了,但若是陛下没有叫臣去查的话,也不会有人发现不对。”
“如果将这些案发地点全都画出来,他们最有可能用来藏匿孩子的地方应该就是……”
“石山……”二人异口同声道。
乐正淳目露惊讶,随后想起他们先前从吕思雍嘴里问出来的话,“谷彦林说的?”
“是他……”纪宣灵点头道。
他对谷彦林这个人的印象,还停留在他火烧谷家大宅的那天,然而今日接触过后,纪宣灵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他。
此人看不出有对权钱的欲望,甚至对会不会得罪亦或惹恼他也毫不在意。唯一能看出情绪的,就是他们提起吕思雍的时候。
但说来奇怪,纪宣灵就是有一种他并无恶意的直觉。
即便有,这份恶意也不是针对他们的。
今日他故意对云幼清说那番话,虽然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吕思雍,但未必没有提醒他们的意思。
凭谷彦林对他父亲的那份恶意,或许,谷文翰与十二年前的事同样脱不了干系。
纪宣灵思索良久,对乐正淳道:“现下时辰已晚,你先回去休息,等明日再一同商讨出个周详的计划来。”
乐正淳只当是他体恤自己,直到翌日在长宁宫又一次见到云幼清,他才知道,纪宣灵所谓的「一同」,还包括了摄政王。
“皇叔再尝尝这个。”
就因为云幼清来时纪宣灵问他有没有用过早膳时,他随口应了他一句「不急」,纪宣灵就让陈庭去御膳房叫人满满当当摆了一桌过来。
虽说每一样都胜在精致,量并不多,但他的热情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叫人难以消受。
云幼清原本也觉得有点多,没想到一口一口下去,竟吃了大半。
他平日的食量有这么大吗?
一直不曾在意过这个问题的云幼清,在面前的盘子一个个空下去后,不由疑惑起来。
纪宣灵完全没意识到他家皇叔已经吃了很多,还试图继续往他碗里夹。
乐正淳:“…”
陛下这是在喂……家畜吗?
而且才几日未见,陛下和摄政王之间,怎么好像关系比之前融洽了许多。
是一种别人插不进去的和谐。
乐正淳眉宇间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元朴来了?可要坐下一起用些早膳?”纪宣灵客气道。
“多谢陛下,臣来时已在家中吃过了。”乐正淳觉得纪宣灵的邀请非常不真诚,可谁让他是陛下呢,拒绝之前还是得谢恩才行。
客气完了,纪宣灵果真不再管他,见云幼清放下筷子,便摆摆手让人将桌上的东西撤了,随后起身另找了个地方坐下。
“派去查探的人已经回来了,他们的人的确都在石山。”说起正事来,纪宣灵的样子还是很严肃的,“那里防备森严,守卫轮番巡视,很难进去,也说不清里面究竟有多少人。”
这件案子的重中之重,就是捣毁他们的窝点,找到证据向谷文翰问罪倒还在其次。毕竟以这个老狐狸的谨慎,是绝不会轻易让他们抓到把柄的。
一举将背后的窝点端掉,足以令其心有忌惮,往后再要拿乔,也得寻摸一下自己的底气在哪里。
何况,还有许多被拐的孩子在等着他们解救。
至于证据,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找。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不被察觉悄无声息地调动人手。
纪宣灵倒是有个想法,只是还得征求一下云幼清的意见。
“朕记得,皇叔的生辰快到了。”
云幼清几乎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陛下是想为臣办生辰宴,以此来拖住谷文翰?”
距离云幼清的生辰只有不到五日的时间,虽然此时提出来太过仓促,但这确实是目前看来最好的办法。
“陛下打算从哪里抽调人手?”乐正淳忽然道。
这个问题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事实上,纪宣灵手上确确实实没有大批可以调动的人马。
御林军负责守卫皇城,是不会轻易变动的,而其他地方的人,要么不顶用,要么就是鱼龙混杂,眼线太多,无法全然信任。
思来想去,还真挑不出人来。
这皇帝当得真惨,他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纪宣灵不无凄凉地想。
他可怜兮兮地扭头看向他家皇叔。
手握重兵的云幼清拱手道:“龙武军随时听候陛下差遣。”
翌日早朝时,纪宣灵随口提了一句要给皇叔办生辰宴,金殿上一时鸦雀无声。
“谢陛下……”云幼清说着,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怎么,诸位大人对陛下的恩典有意见。”
他从边关回来以后表现得很安逸,一些原本摇摆不定的人,不免生出了其他的心思。
往年云幼清的生辰从未大操大办过,何况他今年并非整岁。突然搞得这么隆重,导致这件事听上去,像是云幼清特意让陛下为他做的脸面,以此提醒朝中个别不安分的人,他这个摄政王的位置还坐的很稳。
众人就陛下和摄政王之间明里暗里的拉锯一通分析,谁也没想到,这其实是他们设的一个局。
稳妥起见,此事只有他和皇叔,还有乐正淳三人知晓。为此,纪宣灵下朝后不得不又听右相大人苦口婆心劝诫了一番,叫他如今无需再处处顺着摄政王的意思,有些事大可以随意找个由头推拒了。
吕源作为摄政王一党的领头羊,对于这样的事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但不知为何,他心里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至于是哪里出了问题,却怎么也想不到了。
他满面愁容思索了一路,没想到回家后看到儿子脸上的思绪比他还多。
吕源这一生子嗣艰难,就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千般宠,万般爱,把人养得都不知人间疾苦了。
他这儿子惯会给自己找乐子,这般心事重重的样子倒是少见。
“这是怎么了?”吕源拧眉问他。
换作平时,吕思雍早就迫不及待来跟他诉苦了,今日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没什么。”
吕思雍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