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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
沐乘风指尖微微收拢用力,捏住她下颔,娇艳的小嘴巴嘟成一点樱红。他凑上去衔住唇瓣儿咬了咬,声音含着笑意。
“谁说我不喜欢你”
嘴皮被咬得有点痛,左芝闷哼一声,狠狠搡沐乘风一把“你就是不喜欢你暗恋我嫂子”
沐乘风一愣,怔怔儿望着她。
左芝看他“无言以对”的表情,心里越发难受,转过头去冷哼道“被我揭穿老底没话说了吧,你们男人都是贪图美色的,就喜欢长得漂亮胸又大的女人”她口气酸溜溜的,“是呀是呀,我是没公主好看,但我比她精明多了,所以容不得你糊弄。反正我以后也不管你了,你爱咋咋的,如果还想去公主府当差守着你心上人也成,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去跟我哥说说,帮你谋个近侍宦官的差事儿,哼”
沐乘风眉头紧锁,否认道“我何时暗中倾慕公主了”
“混蛋”左芝气急败坏捶他一拳,“敢情你还明目张胆地喜欢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烂木头”
“好了好了,”沐乘风无奈擒住她的手腕,对她莫名其妙的声讨感到纳闷,于是道“不管明里暗里,我都不喜欢公主。”
左芝啐道“呸死鸭子嘴硬,敢做不敢当”她昂头质问“你敢说女皇没把你当乘龙快婿她一直都属意你当驸马的,是不是”
她怎么知道了
沐乘风眼中划过一抹骇然,匆匆垂眸,片刻才吞吞吐吐道“曾经如此。”
“你当初去我家,也是因为公主对不对”
“确实,不过我”
左芝憋着这口恶气一整天,非要问个清楚明白,不耐打断他的解释“那我们说好远走高飞的那次呢你不来见我,是不是跟着公主走了”
沐乘风愧于看她,道“不错但我迫不得已”
“我就知道就知道”
左芝又开始哇哇大哭,掐着他胳膊上的肉,哭骂道“我说你怎么甘心在我家当个下人,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笨死了,居然没一早看出你别有用心,公主在你就在,公主走你就走,公主嫁了人你才娶我呜,别人不要你了你才想起我,我就活该等着你,永远排在第二个”
她生来就是天之骄女,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等她宠她捧她,什么好东西都是她挑过了才轮得到别人选。可是现在她居然捡了别人挑剩的男人,那感觉就像吃了块人家咬过的糕点一样恶心,恨不得一股脑儿都吐出来。
只是心爱的男人哪儿能和点心一样点心不喜欢可以扔了吃新鲜的,但沐乘风全天下就一个,抛了他要去哪里寻个相同的代替
这口气是忍不下吐不出,左芝憋屈极了。
这时,沐乘风把她抱进怀里,左芝扭着身子不依,却拗不过他强健的臂膀,最后被他紧紧搂住。
左芝的脸儿偎在他胸口,她扬起粉拳捶打他胸膛,哭哭啼啼“坏木头,不喜欢我就别来勾引我现在怎么办嘛,我都要难过死了”
“还好意思说自己机灵,我跟你的日子都白过了,你就对自己那么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嗯”
沐乘风牵起她软嫩的小手放在唇边细细亲吻,缱绻呢喃道“你凭什么说我不喜欢你难道就凭当初我是怀着目的去了侯府”他小口小口吮着她的手指,只是问“你就从未想过,我师从何人是听了谁的命令去那里”
指尖被他含着又湿又痒,左芝想抽出来,可又逃不过他大力的钳握,她吸吸鼻子想了想,迟疑道“国师”
沐乘风亲完她的手指,又把青葱般的指尖捏在掌心把玩,道“还不算太笨。公主被世子带走,碍于朝堂局势女皇不便出面把人要回来,国师也不放心把公主交由外人照顾。呵,左虓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所以我才奉命前去。”
他低头亲上她的玉颈,喟叹一声“然后,遇见了你。”
气息落在颈间热麻麻的,左芝扭头逃避,推他一把“就算你是奉命,那你亲我总不是奉命吧亲了我又不负责任,始乱终弃说的就是你”
提及此事沐乘风神情明显颓丧下来,低垂眼眸幽幽开口“我以为你大抵是不会等着我的趁还没有陷得更深,我想我们皆能及时抽身。”很快他又低低笑了,亲昵在她脸颊磨蹭,“幸好亲了你,打了印记的猫儿跑不掉。”
他越是这样温柔,左芝越觉得气愤难平。她拿手去挠他的脸,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我不要听这些是男人就爽快把心里话说出来,你到底喜欢谁”
“呵”沐乘风抿着唇在笑,眉梢眼角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款款柔情,他朝那张不饶人的香口伸出舌尖,舔了一回,道“我喜欢的女子既不擅女工针线,也没有满腹经纶,而且脾气火爆性情霸道,眼里容不得沙子,从来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儿,断不肯吃一点亏,外人都怕她,给她起了老虎夜叉的绰号”
左芝一听怒火纵横“谁敢说我是母老虎我撕了他”
“可是,”沐乘风捧起她泪痕犹湿的脸,眸中平静湖水像被点燃,大片大片如烈火燎原,熠熠发亮,“不管外人如何看如何说,我始终觉得,她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最好的娘子。”
“她娇生惯养却能为我吃苦,毫无怨言;她在娘家备受溺宠,嫁与我后却收敛了脾气,敬重长辈和睦相处;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却背着我悄悄学煮饭烧菜做衣裳;她娇气怕痛,却不顾怀孕辛苦,执意要为我生儿育女;她更怕死,可遇上危险却能与我生死与共”
说到最后沐乘风俯首与左芝鼻尖相对,问“你说,除了她我怎么可能还喜欢别的女子”
他从来就没说过这么多的话,更不提是这么多的情话。左芝听了耳朵阵阵发烫,一波波热浪涌上面颊,灿若桃花。
她心中羞赧嘴上可不饶人“她她她连个名字都没有,谁知道你说得是哪个女人”
“她知道。”
沐乘风张口含住她微撅的唇瓣,叹息着坦白“你说得不错,我以前曾是驸马人选。不过并不似你以为的那般,我是钟情公主才入了女皇的眼,其实他们定下这件事的时候,我不过十岁而已。”
这下轮到左芝惊讶了“十岁”
沐乘风点头“想必母亲同你说过多年前沐府蒙难的事,那时我们全家身处流放之地,日子过得很是艰辛,缺衣短食也就罢了,连性命也难保所以当我遇上一个可以回京的契机,便抓住不放。初时我以为只是简单拜入国师门下,做他的弟子伺候
他起居,间或学些文武,哪晓得呵。”
那个似妖似仙的男人竟然挑选了近百名与沐乘风差不多的少年,他传授他们学识武艺,但不允许任何人喊他师傅。他的容貌数十年如一日,唯有鬓边霜华随岁月渐渐增长,他总是含笑说出残忍的话“你们当中唯有一人能成为我真正的弟子。”
第一年,武艺试炼以命为注,百人剩下五十。
第二年,五十又少一半。
第三年,十数人而已。
十年后,只有沐乘风活了下来。他不屑交际不近人情,那是因为他从小没有玩伴没有朋友,只有生死相搏的对手和敌人。国师说过,日后长公主登基为帝,曾经的驸马未来的凤君必须是文韬武略、心狠手辣缺一不可的人。他不能善交、不能重情、不能有势力庞大的家族总之一切威胁到王位的都不可以存在。
千挑万选、百里挑一,最后挑出了沐乘风,一个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人选。
左芝听的一愣一愣,虽然早知宫廷争斗血雨腥风,可她毕竟离这些还是太远了,她傻傻回不过神“这不可能吧,太匪夷所思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沐乘风揉着她的手,沿着藕臂徐徐往上摸,低眉道“女皇和国师能够花十六年之久布局除掉凤君,用上十年培育驸马人选又有何奇怪如今你表兄已是晋皇,左氏一脉在东晋独大,之所以有此结果,焉知不是从数年前就开始筹谋策划的”
权力,让人疯狂的权力。没有的人想得到它,得到的人想守住它,传给子孙后代生生世世,不让它从这个辉煌的家族中消失。
各种各样相互倾轧的利益漩涡汇聚成浩瀚大海,沐乘风只是海中一叶小小扁舟,随波逐流身不由己。单凭他一人之力是难以从海浪中脱身,所以他依附在皇权这艘大船之上,默默随航,只盼有朝一日能够借着大船逃出孽海,回到平静的海岸上面。
不过世事难料,沐乘风如期与公主相见,却不慎爱上了那个坐在门口生闷气的姑娘。
情愫发芽伊始,其实他是惶恐的。对该喜欢的人他无法心动,对不该喜欢的人他偏偏难以自持。明知道放任下去会酿成大祸,沐乘风还是不肯抽身,沉溺在动情的甜蜜之中。
好在公主也不喜欢他,郎无情妾无意,大概真能得到圆满结局罢
又是一场世事难料,沐乘风低估了那个无情男人的手段,一如相见那日的威逼利诱,他想走,国师三言两句就迫使他放手。
国师把手心的草籽喂给白鹤,眉眼余光都不施舍给他,唇角带笑“逃到天涯海角有用乘风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幼稚当初你为什么跟我走,今日你也会因为同样的原因跟我回去。”
沐乘风浑身紧绷,背脊宛若凝固了冰雪。
国师温柔地拍拍白鹤脑袋,咕哝两句,鹤翅展开飞向天际。他目送鸟儿飞远,迟迟没有收回目光“倦鸟归巢,乘风你该回家了。”他终于回首,漠然的眼神递过来,“你爹娘已等你多时。”
沐乘风不肯动。作出一副跟自己无关的神情,仿佛所谓的爹娘只是不相干的外人。错了十年,他不愿再受这样的胁迫。
国师伸手搭上他肩头,五指收拢钳住他“连你的心思都摸不透,这十年我就白养你了。去吧,跟着那只鸟,帮我把公主接回来。”国师笑盈盈,柔蔼的目光笼罩住他全身,却遮不住底下的根根暗刺。
“我方才已经告诉世子你的真实身份,我还告诉他郡主在你手上。今天这场交易,是一命换一命。乘风,情孝两难全。”
沐乘风脚下蹒跚后退一步,闭眸片刻。
这个是他师傅又是他敌人的男人,始终掐住他的七寸咽喉。先是以至亲族人的性命威胁,而后斩断他的退路,在这种时刻揭穿他隐瞒的身份,让他背弃对左虓的信义、辜负对左芝的承诺他彻底沦为不忠不义之徒,只能如木偶般听从摆布
须臾,他睁开了眼,朝着鹤影远去的方向迈步。
说到这里沐乘风把头埋进左芝颈窝,深深嗅了一口。
“过去几年我很抱歉,我不敢告诉你实情,是怕你生气不理我。吱吱,我从来没有不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木头终于真情表白了闷骚的家伙
因为这个情节和一不做二不修有点点关系,如果有没看过那本的童鞋,我在这里小小解释一下公主养在深山邂逅了左虓,色鬼左虓把人骗回了家,木头奉命前去保护,然后和吱吱干柴烈火相互看对了眼。但是专门坏人好事的国师出现了,要接公主回国,并且说为她挑好了另外的驸马。左虓不肯,于是乎准备带着公主私奔,木头也打算和吱吱远走高飞。but国师是大boss,杀伤力超猛他绝对不放过这两对不听话的小情侣这种时候各种威逼利诱算计阴谋上场,木头被迫放弃了和吱吱走的机会,公主也跟左虓分开,直到四年之后众人才重逢。其中关键的一点是,左虓公主都知道沐乘风的身份,只有吱吱被蒙在鼓里,所以这件事才成为她的心结。
、第四八章、妻意绵绵
左芝眼中有什么跳了一下。
她顺风顺水过了二十年,走的是宽敞平坦的大道,就算偶有挫折,也不过是区区几块小石子儿即便碍脚,却能被轻易跨过,或者踢到一边。她行得舒坦,所以忘记了这条路是怎么来的,又是谁铺的
是她的父母、兄长,是她家族几百年不懈努力,才给后世子孙成就直通顶峰的大道。
但是沐乘风呢
也许他曾经走过这样一条的路,世家出生、锦衣玉食、文武双全不出意外,他会是一个极为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