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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不少,她飞快蹬掉沾了雪水的绒靴,靸上一双崭新红绣鞋,跑到别春炉边上烘手,精神奕奕的模样。
沐乘风默默把她扔掉的衣裳拾起放好,问“不是困了”
左芝笑呵呵道“熬过那一阵就新鲜了,还有今天不能睡的,守夜守到早晨吃过元宵才吉利。再说我还许了愿呢,我怕睡了就不灵了。”
沐乘风也换上常服过来烘手,问“许了什么愿”
“我不告诉你”左芝故意卖关子,“说破了神仙就不答应我了,等以后梦想成真再给你说。”
“不若我猜猜,猜中了你给些赏,猜不中我给。”
左芝觉得这事儿不亏,点头答应“好啊。”
沐乘风抓着她白软的小手放在掌心里搓,似笑非笑“生儿子”
“不对”
沐乘风眉梢扬起“你不想给我生儿子了撒谎耍赖我不给赏的。”
左芝努起嘴“这个不算,连街口卖糖水的婆婆都晓得我想生儿子,你猜出来有甚么稀奇,不算不算。”
沐乘风含笑道“好吧,重新猜一个。回娘家”
左芝瞪眼“这个我以前就说过,也不算数。”
“那我猜不着了。”沐乘风把“夫妻伉俪琴瑟和鸣”此类的话咽回去,大方认输“你要什么”
左芝本是兴致勃勃地打赌,见他这么快就投降不免失望,仿佛有什么期许的东西还没出口,一颗玲珑心沉下水去。她把脸一别哼道“谁稀罕你的赏,我什么都有。”
“当真”沐乘风俯首轻轻咬她耳朵,“真的什么都有”
耳垂湿湿麻麻的,左芝“咦”了声想推开他“废话,你瞧我家像是缺东少西的样子就算真的没有我大不了去买,侯府又不差那两个银子。”
沐乘风低低发笑“若我找出一物你没有,该当如何”
“那我认罚”左芝眼珠转了转,约法三章,“不过你可别说什么日月星辰的,那些东西都是看得见摸不着,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没有,是天底下的人都没有。你要找就找实实在在的物件儿,须得是多数人都有的,找的出来我便认输随你罚,找不出来的话嘿嘿。”
她的如意小算盘打得叮当响,可爱的眼睛充满狡黠,甚至还冲着沐乘风竖起手指头勾了勾,作出要挠痒痒的动作。
沐乘风只是浅浅地笑,垂下眸子盯着自个儿腰腹下面,问“你也有”
左芝纳闷不解,随着他视线看过去“什么玩意儿”
“你说是什么”沐乘风看她嘟着嘴一脸懵懂可爱,索性抱住她顶了顶,面色不改眼含笑意,明知故问“实实在在的,而且是男人都有,你有没有”
左芝跟他面对面,小脸儿蹭在他胸口,闻着淡淡梅香,小腹却被个硬东西戳顶着。她一改平素不知矜持为何物的“厚颜无耻”,登时羞得满脸,在推不动面前大山的情况下,抬起脚狠狠碾上沐乘风足背。
“呸”
见她落荒而逃跑到床上拉被子紧紧盖住脑袋,沐乘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
左芝听到这闹心的声音,躲在被窝里拿手捂住耳朵,恨得咬牙切齿。没一会儿沐乘风笑够了,便走到床头弯腰唤她“吱吱,出来受罚了。”
左芝不吭声,装睡不理他。沐乘风干脆掀开被褥露出她憋红的脸蛋儿,怜爱地去捏了捏“愿赌服输。”
左芝长翘的睫毛如蝴蝶羽翼,翕动扇和,有些怯然“罚什么嘛不许挠我打我,大男人不能这么小气记仇。”
沐乘风翻身上床,衔住她娇艳的嘴唇使劲吞了吞,含糊不清道“母亲起的名叫元夜若是元夜有的,那便再恰当不过了”
春情暗许。
正月间是世家女眷最忙的日子,亲朋好友的筵席连绵不绝,人情往来又多,左芝陪着沐夫人迎来送往,忙得脚不沾地,却不曾察觉沐乘风在安排千江万海收拾行囊。
好不容易元宵节前忙里偷闲,沐乘风和左芝推掉应酬,一起去京郊山头踏雪寻梅。雪已经在融了,山间石阶上的雪凝成了冰又化成冻水,沿着山道滴滴答答淌下来,汇成一股小溪。
半山腰的红白梅枝遥遥望去甚美,马车停在山脚,沐乘风牵着左芝上山,她穿的绣鞋底子轻软,踩了雪水一会儿就渗进鞋里,于是沐乘风背起她,一路往上走去。
左芝心满意足趴在他背上,拿手绢去擦他额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极力表现得温柔体贴“我很沉吧,木头你累不累要不你歇会儿,我自己走。”
沐乘风轻松走上百多级阶梯,露给她半张英俊侧脸“是比以前重了不少。”言毕他停下来站着不动,好像准备放她落地。
左芝本在享受这种呵护备至的感觉,叫他休息也是装模作样地客套一下,谁知却弄巧成拙。她懊恼地吐吐舌头,作势要下地“好嘛,我下来了。”
哪知沐乘风又收紧手臂把人往上搂了搂,继续大步朗朗“不过再来两个我也背得起。”
他的背脊宽阔暖适,左芝把脸颊靠在他肩后,听着他略微粗重的喘息声,一直抿着嘴偷乐。真希望就这般一直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渐渐走近梅林,听见似乎有人说话,是女子的声音。沐乘风脚下一顿。
“嘉兰,你放着让她们做,当心伤了手。”
“梅上雪香,臣女摘了只会手留余香,哪会伤着呢陛下您说是不是”
“你这孩子”
是女皇和嘉兰郡主。沐乘风果断转身,却是来不及,近侍已经唤他了。
“沐大人。”
女皇听见下面的人说话,问道“是乘风吗叫他过来。”
无奈之下,沐乘风只好放下左芝,进到梅林之中参拜女皇。行礼起身,女皇笑盈盈看着跟在沐乘风身后的左芝,目光往下瞥见她干燥洁净的绣鞋缎面儿,便打趣道“瞧瞧,都说当朝右相精通文治武功之道,连医道也略知一二。可依寡人说,乘风最精的当属为夫之道。”
沐乘风面无表情地说“陛下谬赞,其实是拙荆擅长御夫之道。”
四周的人都不约而同发笑,连婢女也不例外,只是碍于显贵在场不敢大声罢了。嘉兰呵呵掩嘴,眼里却是丝丝寒意。左芝乐不可支,仗着身份大胆接话“其实臣妇还精通一道,斗胆请陛下猜猜是什么”
女皇挑眉“要寡人猜谜可有彩头”
左芝素来活泼爽朗,大大方方道“有啊。陛下想要什么彩头臣妇说话算话,输了一定认账,就算您要我项上人头也行”
女皇与左芝并无太多交情,只闻这位东晋郡主蛮横泼辣,却不想性情如此爽直,一时无话相对。倒是嘉兰笑里藏刀来了句“陛下怎的好跟郡主您打赌赢了的话也会被人说欺负小辈,胜之不武。不若我替陛下出战,咱们来场猜谜打赌怎样”
左芝看着她狐狸般的笑容,弯起眼大方答应“好呀。”随即她抬高声音对四周众人说“那就劳烦陛下还有各位做个见证,我事先把答案写下,如果嘉兰郡主猜对了,我愿赌服输。相反,若是没有猜中那就由我讨彩头。”
嘉兰有心跟她较量,便道“不过谜底你不得胡诌,得由陛下过目认可才是。”
“那是自然。”
左芝流露出不把嘉兰放在眼里的神情,叫人笔墨伺候,背着众人就唰唰写下四个大字。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瓦过生日吃了大餐还去看了电影,少年派里的景色真是太美了,﹃口水
大家也可以猜猜吱吱精通什么道\o
、第五二章、胡说妻道
写好字左芝把纸叠好,由内侍呈给女皇。女皇伸指拈来,打开折纸只是扫了一眼,顿时忍俊不禁。她把纸儿捏在手心,笑眼盈盈望着嘉兰“此谜甚难,寡人给你个提示。东晋郡主与驸马一脉相承,皆是精通此道的高手,谜底四字。”
嘉兰确有几分见识文采,联想到左芝俩兄妹的行径,想想便猜“无为之道”
非老庄之无为淡世,而是讥讽碌碌无为。
左芝面带笑容不说话,只是得意地望着她。女皇也摇头“非也。”
嘉兰也知猜谜没有这么容易,于是眉毛扬起“莫非你乃儒家弟子,精通孔孟之道”
左芝见她似乎被难住,一脸得瑟“我怎么可能是儒家的,说了我精通某道,自然是道家的徒弟了再猜、再猜”
“呵”女皇看她戏弄嘉兰不怒反笑,觉得左芝甚是天真可爱,性情跟公主倒是相似。
嘉兰把所学文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迟疑凝眉“中庸之道”
“你看我像是庸才”左芝不满嘉兰说她“庸”,努嘴瞪她一眼,索性给她个提示“别说我欺负你,其实我所知的远不止区区一道,而是”
左芝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着说“八道”
嘉兰一惊,脱口就说“八道你怎么可能会这么多”
“怎么不可能呀,你以为就你满腹经纶,别人就不许多才多艺了”左芝眉飞色舞晃着脑袋,不住催她,“快猜快猜,猜不出来就输咯。”
沐乘风一直噙着浅浅笑意,垂眸看着顽皮的小娘子,开口却是对嘉兰说“常言道事不过三,你已猜了三次,再给你一次机会。”
嘉兰抿住了唇,看了眼兀自情绵的小两口,立即挪开目光,回头向女皇告状撒娇“陛下您看,右相大人妇唱夫随欺负臣女我不依我不依”
女皇看年轻人玩闹心情大好,笑着点头“寡人帮理不帮亲,嘉兰,确是八道。”她有意帮嘉兰过关,刻意咬重了“八”字。
想嘉兰正经惯了,怎么料得到左芝的刁钻主意想了许久还是猜不出。
“不说话我当你认输了。”左芝雀跃跳起,兴冲冲跑到嘉兰眼前挑衅,“都告诉你是八道了,你还猜不出,真笨”
她在嘉兰耳边大喊“我会胡、说、八、道”
女皇手中白纸打开,此四字跃然纸面。
嘉兰陡然一惊,不知是被吓到还是气到,足下踉跄踩到雪,险些摔跤。左芝笑得拍大腿跳脚。
嘉兰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没有跌下去,看她幸灾乐祸的样子再也沉不住气,一扫风度出口就斥“哪有儿这样的谜底你分明是信口胡诌耍赖,这局不作数”
左芝耸耸肩膀“你也觉得我胡说八道是呀是呀,我就会胡说八道呢,所以这个谜底恰到好处。”
嘉兰脸色铁青不吭声,死死咬住嘴唇。
左芝看她吃瘪越发得意,心想着终于报了一箭之仇。她向来睚眦必报,势要再补上两刀才能消气,于是昂着下巴说“你想知道是哪八道呀我说给你听便是了。”
“侠义之道替天行道尊师重道安贫乐道,还有”左芝掰着手指头苦想,继续说“盗亦有道、能说会道嗯,离经叛道也有”
嘉兰“嗤”了一声“才七个。”
左芝挠挠头,最后一“道”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还有就是”
沐乘风好心为她解围“横行霸道”
左芝回头凶巴巴剜了他一眼我收拾情敌你来掺和什么滚一边儿去
嘉兰不屑“哼,我看你就会旁门左道,难等大雅之堂。”
左芝霸道凶悍的修为不是白练的,淡定还击“你还真说对了,我左氏一族能有今日,靠的就是我家的门门道道。俗称旁门左道。”
嘉兰“”
女皇大笑不止,泪花儿都笑出来了,抚掌乐道“有趣儿两个丫头片子都是牙尖嘴利,斗起嘴来也格外精彩。”
“愿赌服输,彩头拿来。”左芝冲嘉兰摊开手。嘉兰心有不甘,勉强应道“什么彩头”
左芝直直的手指往下竖“上回你看中我绣的荷包,大家礼尚往来,我瞧你的鞋花样不错,脱给我拿回家叫人照着做。”
冰天雪地寒风料峭的,又是在郊外山腰,脱了鞋非得冻掉脚趾头不可,就算不被冻坏,终究是当众露足丢人不雅。左芝这招摆明是要嘉兰吃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