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者】三·好不好
程弋低着头收拾教具,将录音机内的磁带取出来,小心装进盒子里。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抬起头,发现一个年纪稍小的女生坐在中间一排的位置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与他的目光对上之后,冲着他粲然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其余人都走光了,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程弋冲着陆聿点了点头,望了眼手上的腕表,五点二十六分。
他道:“快去吃饭吧。”
说完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
陆聿看着讲台上的程弋,咬了咬嘴唇,扭头打量了四周一圈,起身走到门边,将教室门反锁起来。
程弋用余光看见小姑娘走到教室后方,以为她要离开,却听到“咔哒”的落锁声,忍不住抬起头,瞧见她站在门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她年纪很小,顶多十七岁。
头发束成马尾扎在脑后,皮肤很白,恰巧站在一片光晕中,几乎能看见她皮肤下细小的青色血管。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荷叶领短袖衬衫,下头是一条过膝的红色格子裙。及踝的白色棉袜,脚下踏着一双黑色的圆头皮鞋。这样的装扮,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都格外显眼,昭示着她的家庭绝不普通。
高考恢复不过几年时间,很多学生年纪都比较大,有些甚至已为人父人母。且大部分经历过上山下乡,浑身透着一股朴实的泥土气息。
她却不同,明显看得出来,她在优渥的环境里长大,甚至外界的动乱并没有影响到她。
她的目光太直白,太火热,兜头向程弋撞过来,叫他感到一阵不适。
他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问道:“小同学,你还有事吗?”
听到他管她叫“小同学”,脑海内的系统居然破天荒地笑了一声。陆聿敢肯定,这是他们合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它笑。
她蹙了蹙眉,回应道:“我不小了。”
声音软软的,带着江南的婉转,与北方人明显不同。
程弋突然笑了,问:“你几岁?”
陆聿看着他的笑容,心内汹涌的欲望愈甚,这份感情属于原主,她躲在她的潜意识里张牙舞爪叫嚣着,要得到他。
她轻轻回道:“我十六了。”
她是跳级生,高考考了全市第一名,填报了首都这所学校。
程弋听后,笑得更放肆,他知道她是谁了。
他将教案装进军绿色帆布包内,道:“好吧,十六岁的小同学,你还有事吗?”
陆聿望着他,眨了眨眼睛,忽然问:“老师,你结婚了吗?”
程弋一愣,想起他的亡妻,心中一阵烦闷,冷冷答道:“没有。”
陆聿听了,抿嘴一笑,接着问:“老师,你有爱人吗?。”
顿了顿,补充到:“活着的和过世的,都算。”
程弋眉头皱得更深,问:“你问这些做什么?”
女孩看着她,眼睛清澈透亮,仿佛因他不太友善的态度而委屈,咬着嘴唇,不答话。
被她的眼神一撞,程弋态度稍稍软和下来,语气却还是硬邦邦地,答道:“没有。”
小姑娘听后,笑得很开心,露出一侧脸颊上浅浅的酒窝。
她走到就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望着他,说:“老师,我有点不舒服,你能帮我看看麽?”
程弋明显感觉到不对,但他宁愿相信这是自己的错觉,而不愿用恶意去揣测一个十六岁的什么都不懂的少女。
他只当她是一个大胆的小女孩,并不像大多数人一样惧怕老师,有些小孩子的好奇心,又有些傻傻的直白。
他放下手中的帆布包,迈着长腿走过去,问:“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务室。”
女孩抬起头望着他,暮晚时分的橘色阳光从斜侧打进来,透过一格一格的木头窗棂,在她脸上投下一个十字形的阴影。她脸上细小的白色绒毛在阳光下闪着动人的光彩,睫毛又浓又翘,扇动着,像两只蹁跹的蝴蝶。
她忽然抬起手,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扣子,露出一抹雪白的胸口。
程弋呆住了,一时间甚至不知该做何反应。
少女解开了所有的扣子,脱下白衬衫,下头是一件白色的纯棉胸罩。
她将手伸到背后,解开来,胸罩滑落,露出两个小桃子似的胸脯,上头着点缀两点樱粉,像两颗饱满诱人的美味点心。
程弋这才回过神来,感到一阵恼怒!
他敢发誓,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未遇见过如此胆大的小孩!
他将掉落在地上的白衬衫捡起来,盖到她身上,动作有些粗鲁。稍硬的涤纶布料擦过她娇嫩的乳头,让陆聿感到些微的刺痛。
她看着男人带着恼意的脸,知道自己勾引失败了,感到一阵挫败,一阵羞愧,一阵恼恨。
她抓住身上的衬衫扯下来,眼睛里噙着眼泪,红着鼻头,昂着头颅倔强地望向男人,问他:“我不好看麽?”
声音软软的,带着点鼻音,带着点委屈。
她的眼睛很美,整个人都很美,程弋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她像带着晨露的花苞,蕴含着极强的生命力,朝气蓬勃,清灵动人。甚至因此刻大胆的行径,让她整个人蒙上一层暧昧的桃粉色,却并不淫荡。像文艺复兴时期油画里纯洁坦荡的天使,并不能叫人产生淫欲。
多大胆的小姑娘呵,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程弋方才的恼怒,并非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而是因她的轻佻和轻率。怎么会有这样大胆的小孩?他不禁想。
可望着她清澈的眸子,他生不出再多的怒意,甚至刚刚那点怒火,也被这清澈给浇熄了。
他将被她再次甩远的衬衫捡回来,轻轻替她穿上,动作不带一点猥亵,只有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原谅和纵容。
陆聿忽然感到一阵泄气,任由他摆弄着替自己穿上衣裳。
她仰着头望着男人,用软软带着祈求的语气问他:“让我当你的爱人好不好,老师?”
程弋觉得她此时像一头乞食的小猫,可可怜。
他帮她系上最后一个扣子,望了她一眼,转身回讲台拎起东西,大跨步走出教室,帮她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