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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能在刀山火海中死里逃生。
他极力邀请燕珩一定要在西凉多待些时间,他可以找西域最好的大夫为燕珩疗伤。
可燕珩等候不急,心心念念阿桃这么长时间了,一刻都耽误不得。当得知阿桃循着一点线索,毅然决然去了蒙古,心里欢欣和酸涩交加,立马与茂竹上路往蒙古出发。
从居延海到金山,阿桃走过的路燕珩都走过了。汪吉河、土兀刺河阿桃趟过的河了,燕珩也淌过了。
从窝鲁朵城,最后到达葛董城,在驿站里遇到芸娘等人,没想到阿桃一人一马往聂桑雪山去了。
“我们跟她说了,说了没可能的,您肯定是不在那儿,可她,她把你的话都记在心里,谁说都不管用。她说她一定要去,您一定会在那儿等着她。”
彭和尚的话萦绕在燕珩耳旁,他靠在车壁上浮现出阿桃在风雪里执着坚定的样子,他知道当彭和尚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阿桃肯定已经明白了,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一直笃信的梦是个虚幻。
燕珩很是懊悔,原本是想给阿桃一个念想,不成想给了她一把夺命刀。
燕珩觉得这是老天在惩罚他的自以为是,所以才让他失去了眼睛,才让他到四处奔波,却只能摸到阿桃的影子,追不到她这束光。
如果今次找不到阿桃,如果她出了一点事,燕珩想,他是百死不能偿也。
思忖至此,燕珩撩开帘子,对众人道:“再快些。”
众人都明白燕珩的心事,自他知道阿桃离开后,简直是片刻不能等,当下就要去找她。
好不容易劝住天亮启程,燕珩就在大堂枯坐一夜,等着天亮,这番深情厚谊,旁人纵然没有拥有过,但见证过便就觉得珍贵难得。
善良的人总能学会共情,愿意成人之美,愿意守护美好的东西。
于是,众人齐齐扬鞭,加快了步伐,全力往聂桑神女雪山奔去。
因为大雪封路,天气严寒,阿桃被困在了瀚海边,这意外地给了她与班苏祖孙两朝夕相处的机会。
那日班苏请求阿桃能将他所写的治国策带回临安,阿桃犹豫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醒来后看到拥着小孙女坐在冰冻的湖边,嘴里哼着家乡的歌谣,不远处插着那根光秃秃的旌节。
阿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到班苏身旁,席地而坐,她轻轻地说:“班老,我答应你了。我会将你的心血交还给你的同胞。”
班苏转过头来,冲阿桃一笑,干瘦的脸皱成一团,“我就知道姑娘会答应的。”
阿桃问他:“你怎么知道?”
班苏眯着眼眺望雪山,悠悠地说:“姑娘说过,希望华夷一体,四海一家,那时我便知道,姑娘不是凡人,定会答应下来的。”
阿桃愣了半日,了然地笑了笑,她其实明白,班苏怀着一颗苍老又温柔的心,他想给阿桃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而延续燕珩的意志,完成他为国为民的理想就是最好的理由。
班苏已经熬过了时隔酷寒冬日,今冬不是他渡过的最冷,也不是最难的,但年岁和病痛持续侵扰着他,大大地消耗着他的精力。
那日太阳出来了,草原上的冰雪闪烁着耀眼的金光,班苏却在睡梦中结束了他的漫长的一生。
班蕾年纪太小,还不懂死亡的含义,她托腮守在班苏的床前好多天,直至阿桃拿着铁锹将墓地弄好,要将班苏下葬的时候,班蕾才懵懂地察觉爷爷死了。
她站在一旁,看着阿桃把爷爷的尸体放在一个坑里,然后一锹一锹把土盖上去,终于流下眼泪来。
可班蕾实在太乖,即便是伤心她也不大哭大闹,而是默默地站在一旁,脸蛋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阿桃把那根旌节插在班苏的坟边,带着班蕾给他磕了三个头。
此刻,阿桃由衷地感谢燕珩把她冥冥之中带到这里,她能有幸去完成燕珩最想做的事——将代表着士大夫最至纯至净的眷念带回家乡。
而老天馈赠给阿桃的,是一个名叫班蕾的孩子。
她拉着小女孩的手,抚摸她的头发,温柔地告诉她:“以后你叫我姑姑,跟我一起生活好不好?”
班蕾含着泪看了一眼爷爷的墓,抽搭着靠进阿桃的胸膛。
雪过天晴,阿桃将班苏所放牧的几十只羊送给了在附近一直帮助班苏的牧民,而后收拾行装带班蕾踏上回家的归程。
燕珩一面赶路,一面在牧区打听,有人曾说看到了一个年轻女子策马路过,急匆匆赶往聂桑雪山脚下的瀚海,更得知班苏十年来一直在这一带放牧为生,燕珩百感交集,恨不得腋下生翅,马上找到妻子和恩师。
可因为接连大雪,道路不通,燕珩等人耽搁了许久。
眼看聂桑雪山就在眼前,燕珩似乎能嗅到瀚海吹来的风。无奈天晴化雪,草地湿软,马车的车轮陷了进去,加上夜幕降临,无法继续赶路了,众人商议原地休息,明天一早索性骑马过去。
燕珩纵使再着急,也得为大家